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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袍子扔在地上，大声吼道：“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羊皮书已经不在我手上了，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教廷也好，法兰西也罢，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那该死的羊皮书，我倒霉透了。被你们追杀，被你们跟踪，连我的乡亲们都因为我无辜的被杀了。我谁也不跟，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求求你们了，别再缠着我！” 于连转身冲出了帐篷。 阿尔贝和海伦娜面面相觑，似乎被暴怒的于连吓住了。 “黄皮猴子，竟然敢这么嚣张，我杀了你！” 马修暴跳如雷的就要出去找于连的麻烦。海伦娜和阿尔贝异口同声的吼道：“马修，坐下！” 阿尔贝说：“这孩子很可怜！” “是。” “我查过了，羊皮书的确不在他身上。本来我想要追查下去，可是……那个可能拿走羊皮书的人，似乎有些背景，我追查的时候线索一下子全都断了。我估计，那个人可能和法国高层有关联，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东西是我的。” “现在不是追究东西是谁的，东尼的人已经插手进来了，如果落在他们手里，那可就真的是坏事了。” 海伦娜说：“你想说什么。” “我们遵从那孩子的意见，他想要跟着谁，就跟着谁，不能让他再有危险了。我可以把我的情报和你共享，在找到魔法石之前，我们合作。” “合作？” 海伦娜说：“你要和我合作？呵呵，黑暗生命和你们教会合作，这可是一大奇闻。” 阿尔贝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梵蒂冈现在的态度很暧昧，我真的……可是，我们必须要遵从教宗的命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我也很犹豫，掌握了魔法石又能如何？如果教宗真的和德国人是一条战线，魔法石还不是要变成德国人的囊中之物？吸血鬼，我虽然不会把魔法石给你，可是我更不能交给德国人。在此之前，我们暂时合作。” “那找到魔法石以后呢？” “毁掉！” 海伦娜和马修相互对视了一眼，“我虽然不能同意你说的处理方法，但是在这之前，我同意和你合作。但这件事，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 “同意！” …… 于连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小镇上漫无目的的行走，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他想要逃离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阻止他。近千人的性命因为他而失去了，如果他真的像鸵鸟那样的躲藏起来，一辈子良心不安。没错，杀死乡亲们的凶手已经死了，可这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不知不觉中，于连来到了一片废墟前。 这里原本是他的家，是老爹和他那没有见过面的母亲留给他的财产。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已经变成了废墟。 于连走进废墟，脚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险些摔倒在地上。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箱子，保存的很完好，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战斗而破碎。 他蹲下来，打开箱子，里面一件金黄色的道袍，上面绘着八卦图案。 道袍上，摆放着一把连鞘的长剑，式样古拙，看着好像是有些年头。长剑的边上，还放着一本书，线装的古本，封面上写着古老的篆书：太上灵宝感应书。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于连坐下来，靠着箱子，拿起了那本古书。 对这本书，于连并不陌生。小时候他经常看老爹翻阅，后来被老爹逼着练功的时候，他也曾阅读过。里面记载的是各种符咒篆录方法，同时还有一篇他自幼就练过的吐纳术，老爹说那是一切法术的根本所在。 可惜，那时候于连对这些东西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被老爹逼着，他绝对不会去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辈子不会有大神通。这是老爹当时非常失望的评价。现在想一下，如果那时候他好好的学，认真的练，也许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子被人视作为可以随意玩弄的对象。 “我要为乡亲们报仇，我要变得强大！” 于连捧着古书，眼泪突然汩汩流淌。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不停的抽泣。 脚步声传来，于连连忙抹去泪水。 抬头看，见阿尔贝三人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的看着他。 “什么事？” “于连，我要回意大利去了！” 于连看着阿尔贝没有说话。 阿尔贝揉了揉太阳穴，“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军方会马上控制这里，不过和你没有关系，海伦娜已经帮你解决了这些麻烦。但你现在并不安全，德国人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弃，迪巴里的同伙还会追寻下去。你有两条路，或者跟我回梵蒂冈，或者随海伦娜去巴黎。你不要误会，这和羊皮书没有关系，我们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无辜的受到波及。” 海伦娜也说：“是的，我们不想强迫你，你可以自己选择。” 去哪里？ 于连感到茫然。 他看了看阿尔贝。阿尔贝虽然跟踪自己，可却是为了他好，如果不是阿尔贝，可能现在已经没命了吧。但是于连不愿意去意大利，因为从阿尔贝的话语中，他听得出来梵蒂冈和德国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连不愿意和与德国人有联系的人有关联，那会让他想起乡亲们的死。 而且教会的规矩很多，他不见得能适应。 自己走？似乎也不可能！ 如今德国人的势力很大，迪巴里的同伙找到他，恐怕…… 于连不怕死，可不想死的没有意义。他希望能报仇，能为乡亲们报仇。 沉思片刻之后，于连抬起头，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跟随您走，女士！”于连看着海伦娜，表情淡漠的说出了他的选择。 第一第六章 谁是让娜（1） 天亮时，于连和海伦娜、马修已经坐在了开往巴黎的快速列车包厢中。 阿尔贝直接搭乘一列开往意大利的火车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海伦娜两人照顾好于连，神色间还是充满了忧虑的色彩。他不得不回去了，作为梵蒂冈的圣龙骑士，他已经离开的太久。如果再不回去的话，恐怕教廷会对他做出惩罚。 海伦娜从上车后，就没有再理睬于连和马修。 她盯着手里的袍子，就好像注视情人一样的温柔，不停的用手指抚摸袍子上的亮片，时不时还发出‘啧啧’的声音，看样子是心里乐开了花。 马修瞪着于连，拳头嘎巴嘎巴的响。 于连显得有些紧张，但毫不畏惧的迎着马修的目光，一副挑衅的姿态。 他身边放着一个提箱，提箱上有一把连鞘的长剑。 马修突然喊道：“受不了了，我要换包厢。和这黄皮猴子在一起，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海伦，你倒是说话啊，别总是盯着那该死的天体，它是你的，谁都不会抢。” 于连哼了一声，撇嘴道：“俄罗斯半兽人，也不知道是谁像猴子，坐下来就没有安静过。”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俄罗斯半兽人！” “我撕了你！” “来啊！” 于连有恃无恐，海伦娜终于抬起头，皱了皱眉说：“你们两个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从上车到现在，你们两个就吵个不停。马修，出去抽支烟，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这个傻小子说说。你出去帮我看着一点吧。” “为什么又是让我守门？” “因为你英俊嘛。出去看看，说不定能碰见个风骚的女人对你的胃口。” 马修瞪了于连一眼，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海伦娜看着于连，半晌后说：“我知道你看不顺眼马修，同样马修也看不顺眼你。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要在一起生活，我希望你能忍耐一下。马修和我已经搭档了很多年，如果真的闹翻了，我绝不会帮你。” 于连回了一句，“我不需要你帮。” 海伦娜笑了，优雅的从斗篷大衣中摸出一包绿卡地亚香烟，点上了火。 “抽烟对身体不好！” “谁说的？” “我老爹说的。” 海伦娜吐出一串烟圈，笑嘻嘻的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喜欢。“ 说着，她脸突然一板，“既然我们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有些事情我必须说明白。第一，在我的地盘，我说的话永远都是正确的，你不许反驳。第二，如果你发现我说错了，请参照第一条。第三，我们都是不同于普通人的人，彼此生活习惯不一样，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指手画脚。” 于连哼了一声，“我才懒得管你。” “很好！”海伦娜脸上的冷意消失，笑问道：“于连，你为什么要选择跟着我们？我看的出来，你对阿尔贝很有好感，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呢？” 于连说：“我也有几个习惯。第一，不要干涉我的生活，第二，不要强迫我遵守你的习惯，第三，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强迫我也不做。” “咦，你还有这么多规矩吗？嘻嘻，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 于连说：“我不愿意说！” 海伦娜脸一寒，哼了一声，“随便你。” 两人沉默了片刻，于连忍不住开口问道：“吸血鬼女士……” “请称呼我为劳伦斯男爵大人。如果再让我听见你叫我吸血鬼，我就把你的血吸干了。” 于连一窒，“好吧，劳伦斯男爵！请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迪巴里，你是怎么杀死它的？” 海伦娜犹豫了一下，“其实很简单。梅西耶天体之中，迪巴里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他借助星辰的力量，可以源源不断的进行攻击。但是，迪巴里的巨蛇天体有一个很大的弱点，我装作受了很重的伤，借助大量流出的血液，施展出凝血术渗透入他的身体中，可以让他产生出各种幻觉，同时能破坏他的神经中枢，最终令他发狂而造成天体爆裂。” 于连听得云山雾罩，“那个梅西耶天体，究竟是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衣服！” 海伦娜似乎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敷衍了两句之后，就走出包厢。 于连独自在包厢里坐着百无聊赖，干脆打开提箱，取出那本《太上灵宝感应书》。翻了两页之后，于连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事实上当年他不愿意学这上面的东西，很大原因就在于里面的内容太奇妙了，奇妙到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看不明白，自然也就无从下手去学习。 把书塞进提箱，于连一会儿摸摸那道袍，一会儿抽出宝剑。 剑上有七星，这叫七星剑。不过并没有开锋，而且剑身黑漆漆的，看上去好像一把破剑。不过当年老爹说过，这把七星剑是他家传的宝物，非常厉害。可惜的是，七星剑使用的方法已经失传了，连老爹都用不了。 想到这里，于连有些想念老爹。 说实话，从他记事的那一天起，老爹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酒鬼。除了教他练功的时候看上去神采奕奕，大部分时间都是醉醺醺的不清醒。特别是在老爹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之后，于连对老爹是一肚子的不满。可现在呢，他很想老爹出现。因为，那是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人了。 如今维勒小镇没有了，他也去了巴黎。 如果老爹回来找不到他，该怎么办？于连站起来，拉开包厢的门。车厢过道中，马修正和一个看上去很风骚的女人说话，海伦娜不知去了何处。 马修瞪着牛眼，“干什么？” “我找吸……劳伦斯男爵。” “她去餐车了！黄皮猴子，你别到处乱跑，再过半小时我们就要到站了。” “我知道。” 于连懒得理睬马修，拎着提箱，拿着宝剑往餐车走去。身后，传来那风骚女人的荡笑声：“没想到你还有个东方人的仆人，嘻嘻，您的经历真的是太有趣了。刚才您说，您去过中国，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美丽的女士，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您知道那里有一些很邪恶的家伙，他们能使用魔法……我救了那黄皮猴子，本来没想让他当仆人。谁知道他呼喊着非要跟着我，您知道，我的心肠很软……我们有半个小时，不如我们去包厢里，喝着咖啡，我和您说说那次在北平的冒险？” 马修想干什么，于连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半小时就解决问题了？这个狼人可真差劲儿，别是个无能的家伙吧。” 于连懒得理会马修的吹嘘，自言自语的朝餐车走。 餐车里没有人，海伦娜正靠在一张椅子上，喝着香浓的咖啡，观看车外的风景。 于连一屁股坐在海伦娜的对面。 “有事吗？马修在做什么？” “哈，哈……”于连做足了奸诈的笑声，“和一个很风骚的女人在包厢里谈理想。对了，这家伙真的去过中国吗？我虽然有一半中国血统，可是从没有去过。” “听他胡说八道！”海伦娜嗤之以鼻，“他本来是俄罗斯贵族，后来因为苏联的十月革命逃离莫斯科，从小是在英国长大，后来奉命来巴黎协助我。伦敦和巴黎的中国街他倒是去过，中国……估计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劳伦斯男爵，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海伦娜笑道：“好吧，有什么事。” “是关于我老爹。维勒小镇没有了，我也去了巴黎，我担心老爹回来找不到，会着急的。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如果我老爹回来了，能找到我？” “恩，我可以帮忙给那个地区的警察局留个消息，如果你老爹去警察局的话，就可以得到你的消息。不过，如果他没有去，那我可没办法。” “谢谢您！” 于连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向海伦娜道谢，而海伦娜则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乌黑的长发，顺着她曲线优美的颈子自然垂落，遮住了一小部分的脸颊。碧蓝色的眼眸，带着淡淡的忧郁，海伦娜靠着车窗，如同维纳斯的雕像。 其实，她真的很漂亮！ 于连不由得痴了。 第一第六章 谁是让娜（2） 火车准时到站，海伦娜带着于连走下火车。 “马修呢？” “不用管他……他经过那一战，损失了很大的元气，需要找地方补充。再说了，那家伙的鼻子很厉害，在巴黎这个城市，绝不会迷路的。” 站台上停着一辆银灰色的JAVAQUATRE轿车，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静静站立在轿车旁。这辆今年刚出品的雷诺新款车，整个巴黎也不过十辆。于连是不太懂，可是站台上有不少人知道，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那轿车和老人，猜想着车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人的装扮，一眼就能看出是道地的英国管家。 虽然法国人对英国人并不太感冒，可有个英国管家，还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男爵大人！” 老人迎着海伦娜上前，看了一眼于连，恭敬的说：“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詹姆斯，辛苦你了！” 海伦娜点点头，又对于连说：“愣着干什么？上车啊！把行礼交给詹姆斯，他是我的管家，詹姆斯-罗杰斯。他叫于连-西门，是……反正会和我们呆上一段时间。詹姆斯，以后就请你多照顾他一些，我们回家吧。” “西门先生，请把行礼交给我吧。” 詹姆斯从于连手中接过提箱和宝剑。在接过宝剑的刹那，他的眼睛猛然一亮，但旋即又恢复了平常。把行礼放进了后备箱里，于连和海伦娜也上了车。轿车按着喇叭驶出站台，朝着巴黎巴黎北部的蒙马特高地方向驶去。 “劳伦斯男爵，您究竟是什么人？” 于连坐在轿车里，好像个乡巴佬似的不停扭动身子，忍不住询问海伦娜。 事实上，他也就是个乡巴佬。 “我？就好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普通人，一个非常普通，但又美丽动人的女人。怎么？你有什么意见？难道我长得不漂亮，不好看吗？” “当然，您简直就是美得冒泡！” 和沉思时的海伦娜不同，于连不喜欢现在的海伦娜，好像有点不正经。 他没有再询问下去，坐在轿车里，静静欣赏巴黎的美景。 这是他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里，第二次来到巴黎。上一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青年。而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相对巴黎其他各区而言，蒙马特高地是最为年轻的一个区。它的地势很高，塞纳河无法逆其而上。这里风景秀丽，有高大神圣的圣心教堂，有画家聚集的小丘广场，有写满爱情的爱之墙，还有著名的红磨坊。 这是个和谐包容了宗教、艺术、香艳和爱情的地方，也是一个到处都有传说的地方。 1860年以前，蒙马特高地是个布满葡萄园和磨坊风车的乡间小村落。后来被负责巴黎改造的塞纳大省省长，巴黎市警察局长奥斯曼男爵划归与巴黎。 于连上次来巴黎的时候，并没有机会欣赏这个地方。 老詹姆斯倒是很有眼色，看出于连眼中的好奇，一路上向他不停讲解。 海伦娜的家，就位于圣心大教堂的附近。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带着浓郁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和前面的圆顶教堂相得益彰。 “詹姆斯，你给他安排一下住处。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就给他解决。我需要休息，在我睡觉的时候，就算是总统打电话来找我都不要打搅我。” “遵从您的吩咐！” 让于连奇怪的是，海伦娜嘴里说着睡觉，却没有上楼，而是朝着楼下走去。 “你不是要睡觉吗？” “怎么，想一起睡吗？” 海伦娜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于连华丽的败退下来。 詹姆斯领着于连，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这房子的情况。小洋楼一共有五层，包括地面上的三层和地下的两层。一楼非常宽敞而空气有流通的起居室，也就是会客大厅。玻璃都是落地的，面朝着南，光线很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小花园。 “主人很喜欢在花园接待客人，除非遇到天气不好，或者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使用起居室。她虽然身份特殊，但很喜欢沐浴阳光的感觉。” 于连很想问一句：不是听说，吸血鬼不能照太阳，阳光会杀死她们吗？ 这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于连随着詹姆斯来到了二楼，有三个房间，全都摆满了书，是海伦娜的书房。三楼是卧室，一共有四间屋子。 詹姆斯说：“这四间房子您可以随意挑选，看您喜欢那个房间了。” “没有人住？” “没有。” “那您呢？还有马修……” “马修大人和主人一样，都是居住在地下二层的房间里。我住在一楼的房间。西门先生，选好房间了吗？”詹姆斯说话，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 于连随便选了一间卧室，詹姆斯告辞离去。 几乎是一天没有休息，于连也很疲惫了。他甚至懒得去洗澡，倒在床上就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当真是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詹姆斯准备好了早餐，于连下楼时，看见马修精神抖擞的坐在花园中吃饭。 “早！” “早安，黄皮猴子！” “你这个俄罗斯半兽人。” 于连是不会在嘴巴上吃亏的，特别是马修，他更是从心底里不愿意认输。不过，马修倒是没有生气。他看上很高兴，在吃饭的时候，甚至还哼起了俄罗斯的民间小调。 “马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嘿嘿，佳人有约！”马修把一块香喷喷的小圆面包吞下去，“我出去了，晚上不用等我。你最好别乱走，外面还不太安稳，听说德国方面派来了不少人。有什么事情，你让詹姆斯去做吧，他对巴黎很熟悉，相信可以处理。” “你……” “歌剧，晚上请人看歌剧。反正说了你这黄皮猴子也不懂，这是有品味的人才能欣赏的好东西。” 马修兴冲冲的走了，于连不能出去，就躲在房间里看那本老爹留下来的书。 一直到晚上，海伦娜才出现在起居室里。 于连看见海伦娜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海伦娜脸色灰白，双眼无神，嘴唇有点发黑，看上去情况非常不好。她在于连面前坐下，詹姆斯端来了一杯红葡萄酒似的东西放在她面前，然后被她一口喝的干干净净。 “马修呢？” 詹姆斯恭敬的回答：“马修大人有约会，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这该死的半兽人迟早死在女人手里。”海伦娜恶狠狠的诅咒。她看看于连，“傻小子，你在看什么？” “我老爹给我留下的书。” 于连摇摇手里的古书，然后苦笑道：“不过我看得懂，却不明白。里面都是之乎者也的，看了一下午，头都是晕的。劳伦斯男爵，您气色很不好。” “叫我海伦吧！”海伦娜用力揉了揉脸，“我这次使用凝血术，用了大量的血液。如今失血过多，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恢复过来了。于连，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休息，你就在这里先住下吧，有什么话等我恢复过来再说。詹姆斯，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交给马修来解决吧。” “遵命！” “好了，我现在很难受，不能说太多的话。詹姆斯给我准备一点血食，在我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打搅我。于连，你看书吧。” 海伦娜站起来，朝着地下室走去。 于连突然喊道：“海伦，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说吧。” 于连迟疑了一下说：“怎么才能变得强大起来？” 海伦娜想了想，诡异一笑，“这很简单，你让我咬一口，马上变强大。” “啊……谢谢了，我还是上楼看书去了！” 于连拿着书，灰溜溜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海伦娜笑道：“詹姆斯，这是个很有趣的小家伙，对吗？” 詹姆斯微微一笑，“主人说他有趣，那他一定是有趣的。” 第一第六章 谁是让娜（3） 就这样，于连在海伦娜的家里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起来，他就在小花园里先打一套拳，然后精神抖擞的看一天书。马修很忙，除了和女人约会之外，他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天到晚的看不到人影。于连从詹姆斯口中得知，海伦娜不是一般的人。 她是法国警察部的名誉顾问，说白了就是一个职业侦探。 但是她很有手段，连警察部的人都会时常来向她请教。于连觉得，海伦娜的职业和柯南道尔爵士笔下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非常相似。不同的地方在于，海伦娜接手处理的案子，大都会牵涉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 所以，她和法国警方关系密切。所以，她能够说动巴黎市的警察局长派出一个大区警局局长前往维勒小镇协助破案。在民间，很少有人知道海伦娜的存在，因为她所需要的是寻求破案过程中的刺激和破案后的金钱。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法国警察，特别是巴黎警方对海伦娜总是很尊敬。 马修，就是海伦娜的助手。 于连不明白，马修和海伦娜怎么会联手合作。因为在小说里，狼人和吸血鬼总是对立的。这个疑问他想要请教詹姆斯，但后来发现，詹姆斯也是一个吸血鬼。这似乎出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小时候听到的传说，长大后看到的小说，和于连如今见到的，都好像是完全不一样。 大约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海伦娜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这一天，巴黎迎来了1935年的第一场雪。这一年的冬天很冷，巴黎的街头巷尾都是冷清清的。每天，报纸上都会登载关于德国的消息。那德国矮子的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虽然不喜欢他，可于连也不得不佩服。 如今的欧洲，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天晓得什么时候会爆炸。 于连在卧室里就听到马修在起居室里大声的咆哮。詹姆斯一大早就出去了，起居室里并没有其他人。难道是海伦娜恢复了吗？于连好奇的从楼上走下来，就看见马修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口中骂骂咧咧。 “嗨，半兽人！”于连和马修也熟了，见面彼此都会称呼其绰号。就如同马修见到于连会叫他猴子一样，于连也自然而然的称呼马修为半兽人。他笑呵呵的坐下来，“你一个人在这里骂谁呢？谁让你生这么大气？” 马修凶狠的瞪着于连，“当然是你！” “我？我怎么了？”于连不高兴的说：“我最近可没有招惹你，你别外面偷不到腥，回来拿我撒气。” 马修说：“怎么不关你的事？如果你当初痛痛快快的把羊皮书交给我，哪有那么多后来的事情。羊皮书没了，你天天不需要担心，我却要跑断了腿。对了，那个让娜，是不是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修女？” “你在查她？” 马修坐下来，懒洋洋的说：“不查她怎么办？那天阿尔贝去巴黎圣母院的情况你也在场。如果让娜是你的那个小情人，那么最有可能拿走羊皮书的，也一定是她。你说，这是不是你给我找来的麻烦事情？” 于连没好气的回答：“废话，那天你偷偷摸摸溜我房间，然后二话不说让我交出密码。我不把你当成坏人，那才是脑子有病。对了，结果如何？” “有个屁结果……我派人去里戈了，不过目前还没有消息。她据说在巴黎有个堂叔，我就顺着追查下去，结果却追查到了国家安全委员会。”马修垂头丧气的说：“今天巴黎市警察局的局长把我叫去，让我停止调查。还说国家安全委员会对此很不满，要下令对我进行拘禁审查。” “啊，那怎么办？” “屁的怎么办。局长帮我解释过了，下不为例。现在，只有等里戈方面的消息了。” 起居室里一下子沉默下来，于连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突然走到衣架边上拿起大衣，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这些天闷在屋子里看书，头晕……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算了，你自己小心就是。德国人已经走了，你出去也没什么大问题。记得回家的路，如果迷路了，就打电话回来。家里的电话知道吗？” “我知道！” 于连答应了一声，穿着大衣走出了小洋楼。 …… 白茫茫，好大的雪。 街道两边有很多孩子在嬉闹，笑声传入于连的耳内，让他一扫多日来的烦躁。 那本该死的《太上灵宝感应书》，已经背的是滚瓜烂熟。 每天练功也变得格外勤快，可偏偏于连感觉不到任何的进步，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原地踏步。于连快要烦死了，出门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伟大的老祖宗啊，你写书为什么要之乎者也的，根本不懂啊！ 于连仰天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登上了一辆往市区方向的有轨电车。 车上的人不多，一个座位上还放着一张报纸。 于连坐下来，拿起报纸扫了一眼，意外的发现报纸上居然登载了关于维勒小镇的事情。当然，上面说的并非真相，只是那乱七八糟的猜测，让人觉得好笑。这些记者，真的是想象力丰富。可惜不管他们再如何有想象力，也很难猜出那天晚上的真相。 其实按照官方的说法，维勒小镇遭遇了一场局部地震，目前有军方负责后续的营救工作。说白了，就是要把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痕迹抹去。于连把报纸扔在了一边，闭上眼睛想要安静一下。可这眼睛一闭，脑海中就会立刻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种种景象，不由得身子微微颤动。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好像迪巴里那样可怕的力量呢？ 不知不觉中，电车驶入了市区。于连毫无目的的从车上下来，沿着街道三拐两拐之后，惊奇的发现，他居然站在一条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 唐人街？ 我怎么会跑来唐人街呢？ 记得上一次来，是阿尔贝陪着他。于连心里暗自晒笑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 再过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了。 街道上已经开始洋溢出一种节日的喜庆气氛。据说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在巴黎的华人都会出来舞狮。老爹说，中国人的圣诞节是春节，不过入乡随俗，有时候不得不去迎合对方的习惯。所以，圣诞节和春节，也就变成了巴黎华人的双重节日。 于连沿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走了下去，依照着记忆中的道路，他拐进了一条巷子。在巷子的深处，有一个门面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店铺。 就是这里！ 那家已经开了有几十年的风水师物品商店。 于连记得，这家店里似乎有不少好东西，有书，有上等的朱砂，还有非常不错的符节和提炼纯净的铅汞。阿尔贝说，这家商店里的铅汞质量非常的好。可惜那都是早年间从中国带过去的，如今已经剩的不多。 那次，于连没有买太多，一来是不方便，二来嘛，总是用阿尔贝的钱，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他似乎用的是海伦娜的钱。 推开门走进店铺里，光线不太好，有种阴暗潮湿的气息。于连看了看货架上那些积满了灰尘的货物，随手拿下一块虎骨做成的符节，轻轻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这里的材料真的是不错。 一应物品很齐全，在商店的一面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中国字的古书。 于连拿起一本，是庄子的南华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小时候，于连读过这本书，只是没什么感觉。 如今，当他再拿起这本书的时候，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悟。多日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可那答案很模糊，若有若无，一时间无法捕捉。 于连捧着书，在书架前呆立了半晌。 许久之后，他长长出了口气，正要把书放回书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后生，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不知道你找到答案了吗？” “谁？” 对方说的是中国话。于连一惊，扭头向身后看了过去。 第一第七章 奥赛美术馆谋杀案（1） 商店阴暗的角落中，有一个老人正认真的打扫着货架上的货物。他是背对着于连，所以于连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从背影判断他的年龄。 老人把抹布放在柜台上，拉开了窗帘，屋子里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 屋外，雪已经停了。 于连看清楚那老人长得鹤发童颜，脸色红润，精神矍铄。一蓬到胸际的花白胡须，让他看上去格外有气势。他在一张茶船边上坐下，向于连招了招手笑道：“年轻人，如果不嫌弃老朽啰唆，一起喝杯茶吧。” “您是……” 于连在木墩上坐下，看着老人，有些疑惑。 他记得这商店的主人是一个姓王的中年人，难道才一个月的功夫，就换了主人吗？ 老人把一个盛满了水的陶壶放在炭火炉上。他似乎看穿了于连的疑惑，笑道：“年轻人，不是第一次来吧。” “是第二次。” “唔，这店的主人是我的儿子，他出去办事情了，所以老朽就来代他看店子。老朽姓王，王德裕，已经在法国生活了五十年了，呵呵……年轻人，你叫什么？” “西门，于连-西门！” “唔？是洋鬼子的姓？” “我妈妈是意大利人，我爸爸是中国人，我出生在法国……” 王德裕点点头，点点头，从茶船下取出一个茶罐，“这是今年福建的秋茶，我在中国的亲戚给我寄来的。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合你的口味。” 于连不置可否，笑了一笑。 “老人家，我看您这店里比上次来的时候乱了很多啊。” “是啊，要走了，该处理的东西，总要处理一下，所以显得有些凌乱。” 于连一怔，“走？” “是啊，我过几天就要回国了！” “回国？” 王德裕说：“咱们中国人，不怕漂洋过海。但落叶归根，总是想要葬在家乡的土地上。二十年前，我父亲回家了，现在呢，该轮到我了。” 于连迟疑了一下，“我听说，中国现在很乱。” 王德裕露出黯然之色，点点头说：“人穷了，就要被人欺负；这国家弱了，就要被外族侵略。当年我祖父就是为了躲避乱世，带着一家子漂洋过海的来到法兰西，一转眼到我的时候，已经是第三代了。但是，国家再穷，那也是咱们的家，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于连对王德裕这种浓浓的中国情结所感动，点点头说：“老人家，您真是了不起。” “哈哈哈，看你说，回自己的家，有什么了不起呢？可惜，我那儿子铁了心不愿意跟我回去，真是祖宗的耻辱啊。” 于连奇道：“既然不回去，为什么要变卖这个商店？” “那小子要去什么米国，还不是一样要漂洋过海？我是不理解他，不过他说现在法国也不太平，米国那边的情况不错，可能会有机会发展。儿子大了，我是劝说不住。既然他要去闯荡，那就随他去闯吧。” 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一丝遗憾。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小店里只听到炭火炉中传来噼啪声响，那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王德裕熟练的摆弄茶具，向于连介绍着古老的茶文化。 “我看你进来的时候，似乎有心事？” 于连点点头，“算是吧。” “年轻人，这世上没有什么解不开的麻团，只是在于你的方法正确与否。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心事，只是想说，放开一些。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事情，有时候你放一放，也许就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说着，他已经泡好了一壶茶，熟练的出汤，把茶盅放在于连的面前。 “我有时候也会心情不好，就是泡茶。再不好的心情，泡两泡好茶，什么都解决了。以前我老子说，这泡茶啊，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心境。” “心境？” 于连似乎捕捉到了灵感。 老爹也曾说过，他所学的法术，也可以称之为道术。那么，什么是道？ 于连记不清老爹当时对这个‘道’的解释，只是说道可道，非常道。每个人对道的理解都不一样，但对于他所学的这门法术而言，道就是自然。 对了，道法自然！ 于连一下子豁然开朗，畅快的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他太执着了。总是想要尽快变得强大起来，却忘记了自然二字。越是执着，他就越是无法领会那书中的含义，越是无法领会，他就越是执着。如此恶性的反复循环，在不知不觉中，就落了下乘。 “老人家，多谢您的这泡茶了！” “别感谢我的茶，应该感谢你的心。” 王德裕的这句话听上去高深莫测，但是对于连而言，却不亚于金玉良言。 “喜欢喝茶吗？” 王德裕看着于连问道。 说实话，于连之前是不太喜欢茶的滋味。可是此刻，他从茶中那涩中带着甘甜回韵的滋味里，品尝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听王德裕说，于连点头回答：“以前不太喜欢，不过以后，我想我已经喜欢它了。” “喜欢的话，这套茶具就送给你吧。” “送给我？” “我儿子不喜欢喝茶，喜欢喝咖啡。我这个喝了一辈子茶的人，也没有办法。这些东西都是我祖父从国内带来的，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也有些纪念意义。我不能把它带回国内，干脆就送给你，算是个善缘。” 于连一笑，“那就多谢您了！” “这商店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大用处。你看看，如果有合用的就拿走。很多东西都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神秘财富，可惜我是不懂用处，洋鬼子更不了解。将来有机会，年轻人也把咱祖宗的神通让洋鬼子开开眼。” 于连一怔，“您，刚才说什么？” 王德裕说：“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是个普通人。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你哪里不普通。只是这双眼睛，还有直觉这么认为。后来看你在那里读书……唐人街上老一辈的人或许对那些书有兴趣，可是像你这种年轻人，没多少人喜欢看那种老古董。你喜欢的话，就拿走吧。”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能？呵呵，我说可以，就是可以！” 王德裕的脸一沉，流露出一种令于连感到心惧的气势。只怕，这老人也不是个普通人物，凭他身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势，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于连站起身，向王德裕道谢。 “喝茶！”王德裕笑道，气势随之消失。 老少两人喝着茶，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天就已经见晚了。老人的儿子回到店里，于是于连起身告辞，走出了商店。临走的时候，王德裕还是把那本庄子塞进了于连的手中，让他拿回去好好的读一读，也许能有所领悟。 于连回到小洋楼，天已经完全黑了。 马修又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只有詹姆斯在屋子里等候他的回来。 说起来奇怪，于连一天没有吃饭，却不觉得饥饿。 他和詹姆斯打了一个招呼，拿着书兴冲冲的回到卧室，在灯光下彻夜研读。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于连是第一次没有考虑练功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于连把《庄子》放下来，缓步走出小洋楼，站在外面的小花园里，心情感到无比的愉悦。一夜没有休息，可是他并不觉得疲惫。相反，一种从未有过的充足精神让他恨不得仰天长啸。 打了一套罗汉拳，于连满头大汗的站在雪地里，依照着老爹交给他的呼吸方法，把精神完全放松下来。脑海中出现了《庄子-逍遥游》的内容，他幻想自己化作了鲲鹏，展垂天之翼，翱翔于九霄之外，吐故纳新。 一股充沛的元气，自丹田中猛地冲起。 于连身外产生了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气流。刚开始轻柔的环绕，后来速度越来越快，犹如拉风箱一样的呼呼作响，惊动了刚回来的马修。 第一第七章 奥赛美术馆谋杀案（2） “这黄皮猴子吃什么药了？” 马修一进门就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附近游动。他跑到花园一看，竟然是于连站在那里，好像入定一样的一动不动，不由得暗自心惊。 老詹姆斯早就在花园台阶上站立，眼中同样流露出惊奇之色。 听到马修的问话，他淡淡的说：“别问我，我也不太清楚。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个多小时。围绕在他身外的能量非常惊人，而且非常纯正。” “纯正？” 詹姆斯点点头，“其实你和海伦娜的力量虽然都很强大，但说起来并不算纯正。当初吸血鬼的十三个家族，还有狼人的七个家族联手把你们推出来之前，虽然为你们增强了力量，让你们可以无惧阳光，无惧死亡……可那力量并不纯正。所以，当海伦娜大量失血之后，就需要长时间的睡眠，而你在受伤以后，则会不断的找女人，来补充元气。” “那又如何？”马修不解的问道。 詹姆斯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你能掌握那孩子身上的能量源泉，说不定……海伦娜捡回来了一个宝贝。试想将来如果我们这些黑暗中的生物可以掌握纯正的力量，就算是那块魔法石被别人拿走，也不会惧怕。” “可是，他身外的力量虽然很强大，但本身的能力，似乎并不强啊。” “笨蛋，能操控强大而纯正的身外能量，你还想要什么？马修，我希望你能改变一下对他的态度，尽量从他身上套取他修炼的方法和方式。” 詹姆斯此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管家。 马修恭敬的点了点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于连，突然间笑了起来。 “这家伙，可真的是很有趣！” 于连从无限玄妙的世界中醒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鲲鹏，在宇宙中遨游，领略那‘道’的奥妙。事实上他的确领悟了一些，至少从他目前的精神状态而言，马修和詹姆斯都能看出，他迈出了一大步。 已经是中午了，于连匆匆吃了午饭，就回到卧室去消化在玄妙世界中的领悟。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看上去比昨天似乎更大。 于连正在房间里制作符咒，突然有老詹姆斯敲响房门，“西门先生，楼下面有一位王先生来找您，说是给您送东西，请您下去查收一下。” 王先生？ 于连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把朱砂笔放在案子上，随詹姆斯走下楼。 是那个唐人街上的店铺主人，但不是王德裕。 小王先生见到于连，“于先生，我父亲让我把东西给您送过来，请接收。” “什么东西？” 于连很奇怪，这小王先生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处？想了想，他恍然明白，昨天和王德裕说话的时候，他似乎偶然间透露了他目前在巴黎的住址。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出屋子，于连吓了一跳。 楼外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个，摞在一起格外惊人。于连疑惑的问小王先生，“王先生，您这是……” “我父亲今天已经动身往马赛港了，准备从马赛回国，以后不回来了。临走的时候，他让我把这些东西都给您送来，说是留作纪念。本来我不想这么急的，不过我的签证今天下来了，以后会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您查收一下，这里一共有五十一个箱子，您让人搬进去吧。” “这，这，这……” 于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素昧平生的拿别人这么多东西，于连还是第一次。 “西门先生，要接收吗？” 詹姆斯的询问让于连醒悟过来，连忙对小王先生说：“这些东西要多少钱？我给钱，我买下来。” 小王先生笑了，“不用。这些是家父指明要送给您的东西，我怎么可以收钱呢？再说了，这些东西放在我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购买。我呢，留着也没用处，迟早当废品卖了。好了，您收好东西，我告辞。” 小王先生最终还是没有要于连的钱，带着几个中国人回去了。 詹姆斯在小洋楼专门给于连腾出了一个房间来摆放这些箱子，满满当当的看着有些惊人。 “西门先生，你们中国人都是这么豪爽吗？” 于连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我不知道，也许是这样吧。” 是的，也许是这样！至少在于连的记忆中，老爹就没有这么豪爽过。 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有风水师用的罗盘等工具。 还有各种材料做成的符节、朱砂，铅汞和用来制作法剑的木料。那些木料，大都是非常珍贵的紫檀木。詹姆斯的眼界比较广，确定那紫檀木是已经快要绝种，只有印度一小块地方才生长的天竺紫檀。 茶具，书籍…… 好像昨天于连在店铺中看到的东西，都被一股脑的送了过来。 “这些东西，最少值八万法郎！” “这么多？” 詹姆斯说：“那几块天竺紫檀，恐怕就价值两三万法郎。这里很多东西我不认识，也不知道用处，所以无法估计出它们的价值。如果都计算在一起的话……啧啧，我估算着这些东西的价值不会低于二十万法郎。” 于连的牙根有点疼，不住的倒吸冷气。 “西门先生，您的这个朋友，可真是有钱啊。” 詹姆斯羡慕的看了于连一眼。他能估量出这些物品的价值，可是就算把东西给他，也不会使用。这也许就是东方人特有的神秘，而外人很难了解。 当晚，于连一个人就在堆满了箱子的房间里睡下了。 第二天，他去唐人街的那家商店想要向主人道谢。可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那商店是大门紧闭。向街坊打听，王家人已经把这个店铺转让给了一个刚从中国来的华人。至于一家子的去向，没有人知道的清楚。 王德裕去了马赛，以后不会回来。 小王先生把王老先生的事情办妥了，剩下来的就是他自己的琐事，估计也难找到。于连无奈的向街坊拜托，如果知道小王先生的消息，请告诉他。 只是，在那天之后，于连没有再听到王家人的消息。一直到很多年后，他在檀香山的一条街道上遇到了小王先生，但都已经是沧海桑田。 接下来的日子里，于连过的很充实。 他没有刻意的去修炼太上灵宝感应书，可实际上又无时无刻的不在修行。 看看老王先生留下来的那些古书，很有趣。 什么老子道德经，什么庄子南华经，什么列子清虚经……还有儒家的、佛家的、兵家的、医家的书籍，老王先生的藏书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于连也没有太在意哪一门学问，拿起那本是那本。喝喝茶，看看书，兴趣来了听听古筝古曲，吟唱唐诗宋词，时间长了，这心境就变化了很多，当日的仇恨怨念似乎也淡薄了，整个人显出一种飘逸的仙韵。 对于这种变化，马修和詹姆斯都看在了眼中。 两个人都暗自感到心惊，因为他们可以觉察到于连的力量在不断增强。 或许，于连现在还比不上马修，但比起一个多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詹姆斯对马修说：“如果照这个情况持续下去，不出十年，连海伦娜都不是他的对手了。马修，你可别整日的花天酒地下去了。如果将来你这个俄罗斯半兽人真的输给了那黄皮猴子，可就是丢人丢的大发了。” 马修牙关紧咬，用力的点了点头。 …… 圣诞节到来了，带着圣诞老人的祝福，又悄悄的走了。 就在圣诞节过后的第三天一大早，马修和詹姆斯都有事出去了，只留下于连在小洋楼照看。 他一如往日，制出两张符咒后，拿着书坐在起居室里，一边喝茶，一边诵读。 门口传来轿车马达的声音，一辆黑色的雷诺轿车停在楼门外面。 紧跟着，房门笃笃笃的被人敲响。于连把手里的孙子兵法放下，走过去打开房门，见大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大衣，头戴黑色礼帽的中年男子。 “你们找谁？” 于连见这两个人很眼生，立刻心生警惕，手指间悄然摸出一张朱雀火咒。 第一第七章 奥赛美术馆谋杀案（3） 其实，在海伦娜这里住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平时经常会有人来这里寻求帮助，但大多数人都是穿着警服的警察。 可这两个家伙……打扮古怪，看上去不像是警察。早两天报纸上曾登载了几张记者在德国拍摄的照片。这两个人的打扮和德国的盖世太保看上去非常相似。再加上于连对德国人没有太多好感，而詹姆斯和马修又都不在家，海伦娜如今正处于恢复期间，于连不得不提高警惕。 两个男子看见于连的一刹那，也愣了一下。 “请问，这里是海伦娜-德-劳伦斯男爵的家吗？” “是的，你们是谁？找她有什么事？她不在家，我可以转告给她。” 于连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逐客味道，其中一名男子脸上流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那马修先生，或者詹姆斯先生在吗？” “他们出去了，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于连的语气依旧是很生硬。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劳伦斯男爵家里？” 于连看到那个略显瘦高的家伙，把手伸向腰里。根据他的直觉，在那家伙的腰间，应该藏着一把手枪。于连不想在回答了，深吸一口气，单脚轻轻一顿足。同时借助顿足的力量，右手化作兰花之状，弹指就要射出指间的符咒。 略低矮的男子却抢先了一步，按住那高个子的手，“我们是欧若局长介绍来的。” “欧若局长？”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矮个男子解释道：“巴黎警察局的欧若局长。” “唔！”于连点点头，这个名字的确是听说过。上次马修追查让娜的事情，好像就是欧若局长代为说情，这才解除了国家安全委员会对马修的制裁。 “那请进吧！” 于连收起符咒，闪身让两个男人进屋，“不过我不骗你们，海伦娜她们都不在，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看房子。恩，詹姆斯要下午回来。” “这样子的话……” 矮个男人好像有些为难。 于连说：“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等詹姆斯回来了，让他和你们联系。” “好吧，事情是这个样子！” 矮个男人说：“实际上，我们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情报处的探员，我叫让-杜马松。这一位呢，是我的助手，安德鲁-博尔西诺探员。” 于连点点头，“幸会！” “三天前，也就是圣诞节当晚，奥赛美术馆发生了一桩谋杀案。奥赛美术馆，您知道吗？” “知道，好像收藏了从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的很多珍贵图画。” “正是！”让-杜马松说：“被杀的人，是奥赛美术馆的一个保安。他的死状很奇特，全身没有任何伤口，只有在额头……这个地方有一颗石头。” 杜马松指了一下他的眉心。 “死者在死前瞳孔扩散的非常厉害，法医说他是死于一种迷幻的状态中。死前，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才造成了那种奇特的结果出来。最后，法医鉴定书上的意见是死者可能服用了某种迷*幻*药物致死。” 于连挠挠头，“那不就得了？” 杜马松说：“不，事情并没有结束。事实上我们当时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在今天凌晨，我们在塞纳河畔发现了一具尸体，死因几乎和美术馆死者的死因相同。法医同样无法做出准确的鉴定，让我们很迷惑。” “那你们的意思……” “塞纳河畔的死者是一个警察，名叫安德烈，原本是巴士底狱广场警察局的探长，在一个月前被让-皮埃尔，就是巴黎十三区的警察局长调到了奥赛美术馆地区的警察局担任总探长，负责的就是那桩谋杀案。” “安德烈？” 于连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那高个子探员开口道：“安德烈总探长留下了一本日记，上面说了一些非常古怪的事情，比如……维勒小镇。对了，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 “西门，于连-西门！” 于连随口说出名字之后，顿时想起来了。 巴士底狱广场警察局的探长，不就是那个当初负责给他笔录，而后还在维勒小镇上出现过的安德烈探长吗？那可是个好人，怎么一下就死了？ “你就是于连-西门？”杜马松说：“安德烈探长的日记中提到过你的名字，还说在一个多月前的罗宾-威廉姆斯案件中你曾经出现。同时也是维勒小镇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对吗？” 于连有点紧张，不明白这杜马松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了维勒小镇上面。 杜马松说：“西门先生，你不用担心。维勒小镇的事情最终就是由我们特情处来善后，所以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同时，我们也知道劳伦斯男爵和她的伙伴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曾帮助警察部解决了很多麻烦。” 于连做了一个深呼吸，点点头，“我没紧张。” “很好，我们继续说案子吧。”杜马松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一枚亮晶晶，好像亮片似的石头。那石头很薄，薄的没有一点厚度。于连一见这亮片，顿时眼睛一亮，似乎认识那东西的来历。 “这就是死者身上的唯一发现。经过我们的检测，这枚石头，或者说是亮片的材质非常独特，而且还隐藏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我们的实验室无法测定那能量的属性，但是却可以确定，两个死者就死在这上面。”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 杜马松把塑料袋子递了过去，于连接过来立刻打开袋子，亮片滑落掌心。 博尔西诺似乎对于连这种鲁莽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他刚要开口责备，却被杜马松拦住了。杜马松朝他摇摇头，示意不要说话。然后把目光放在了于连的身上，等待于连的回答。 “我好像见过它！” “在什么地方？” “维勒！” 于连说：“但是和我见过的那种亮片，似乎属性不同，没有那么大的破坏力。但是我可以肯定，两者是相同的。杜马松先生，安德烈探长在死前是侦查那件美术馆谋杀案吗？既然法医已经鉴定，他为什么还要追查？” “这个，我们也在查找原因。” 杜马松说：“我们就是无法确定，安德烈探长的死和奥赛美术馆的谋杀案是否有确切的联系。另外，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了超现象问题的话，我们恐怕很难解决。所以我们来找劳伦斯男爵，因为我们知道，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去看看安德烈探长的尸体。” “这个……”杜马松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于连的要求。 于连换上了一身衣服，把十几张刚制作出来的符咒放在口袋里，随杜马松一起上了车。他倒不用担心有人打搅海伦娜，因为地下室二层的入口非常隐秘，詹姆斯设置了一些机关，为的就是防范宵小之徒。 那机关很厉害，于连曾经领教过。 那一次，他差点就在机关下丧生。这还是在他有所提防的情况下，如果是不知道机关所在的人进去，只要不是类似于詹姆斯那种身手，就必死无疑。 于连知道，这世上奇人异士很多。 可他却不相信，人人都有詹姆斯那样的身手。在于连看来，詹姆斯的力量，恐怕不见得比马修弱。 安德烈的尸体，被保存在奥赛美术馆警察局的敛尸房。 由于他的儿女都不在巴黎工作，所以尸体暂时还没有处理。敛尸房中冷冰冰的，除了两个目无表情的守夜人在那里照顾，根本不会有人来这个地方。于连跟着杜马松两人走进敛尸房内，在一张停尸台边停下。 “这就是安德烈！” 于连掀开了覆盖在尸体上的白色尸布，的确是他所熟悉的那张面孔。 挠了挠头，于连仔细的查看安德烈的尸体。 博尔西诺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法医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于连没有理睬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亮片，又看了看安德烈额头上淡淡的痕迹，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黑色的符咒，夹在了两指尖，点在安德烈的眉心。 “一会儿，可能会有些古怪的事情发生。” 他淡淡笑道。 博尔西诺一怔，“什么古怪的事情？” 话音未落，于连已经念念有词，“九天十地，后土众生，听我号令，勾摄孤魂……拘魂令，赦！” 指间的符咒消失了，仿佛进入了安德烈的大脑中。 一股阴风在敛尸房内升起，紧跟着千魂万魄的历啸声回荡不停。阴风蚀骨，即便是杜马松和博尔西诺两人穿着厚厚的大衣，可仍然能感受到那阴风渗入骨头里面，瑟瑟发抖。 于连身上的大衣猎猎作响，头发随风乱舞，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变换不停，片刻之后，于连呼出一口浊气，手指离开了安德烈的身体，那蚀骨的阴风也随之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有过。 “怎么样？”杜马松询问道。 于连有些疲乏的说：“我想先去安德烈的办公室看一看。” 第一第五章 巨蛇-SERPEN（2） “全部不许动，举起手！” 迪巴里莫名其妙的突然自爆，于连四人都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一动不动。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了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人数大约在二百上下，迅速包围过来。警察们看到小镇的废墟状况，都不禁愣了。但他们旋即反应过来，把于连四人围在中央，黑洞洞的枪口锁住四人。 马修和海伦娜已经恢复了人形，看到这些警察，马修居然笑了起来。 “海伦，他们一如既往的来晚了！” “他们什么时候准点过吗？”海伦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抬头说：“谁是你们的头，让他来见我。我是海伦娜-德-劳伦斯男爵，让负责这里的人来和我说话。” “劳伦斯男爵，天，您怎么在这里！” 从警察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看到海伦娜的时候惊奇的叫喊起来：“您怎么在这里？天，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好像还受伤了。” “安德烈探长！” 于连认出那警察，吓了一跳。 旁边的阿尔贝由于被迪巴里自爆时产生的破坏力波及，此刻根本没有精神开口。安德烈探长看到了于连，更看到了阿尔贝，脸色又一变。 “法比奥先生，您也在这里？上帝，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海伦娜显然不认识安德烈，语气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倨傲。 安德烈摇摇头，“不，我只是……负责这里的人是让-皮埃尔局长。” 话音未落，一个警察局长打扮的中年人来到海伦娜的面前。他行了一个贵族礼节，用尊敬的口吻说：“劳伦斯男爵，我是巴黎第十三区警察局的局长，让-皮埃尔。我奉命前来协助您的工作，这里是怎么回事？” 于连有点晕了！ 看样子海伦娜还是个名人，似乎很有地位。堂堂警察局长，竟然说是来协助，而且还奉命……难道吸血鬼也能当官吗？实在是出人意料。 “这几个都是来帮我的朋友，立刻封锁这个地方，同时要告诉你的手下，绝不能让新闻媒体得到风声。这件事，我会向部长先生汇报的。” “遵从您的吩咐！” 让-皮埃尔局长好像孙子一样，屁颠屁颠的去执行命令。 安德烈看看海伦娜，又看了看于连，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他来到阿尔贝的身边，把他扶起来，“法比奥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这里是法兰西，您怎么擅自行动呢？如果出了意外，我们很难向贵国交代。” 海伦娜问：“他是谁？” 于连有气无力的回答：“巴士底狱广场警察局的探长，没想到他也来了。” “算了，还是我和他解释吧，对了，他叫什么？” “好像，我记得警察局的人叫他安德烈。具体的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你怎么认识他？”海伦娜疑惑的看了于连一眼，不过立刻了然一般的点头，“你不用解释了，任何人遇到麻烦，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警察，我理解你……不过，这事情恐怕不是普通警察能处理的，弄不好你还会把他牵扯进来。这家伙似乎有点本事，居然能从巴黎跟来这里。” 说完，她叫道：“安德烈探长！” “男爵大人，有什么吩咐？”安德烈立刻过来，恭敬的询问。 “那个意大利来的家伙，是我从意大利找来的帮手。事情就不要问了，这是国家机密。对了，我们都受伤了，尽快找个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 “听从您的吩咐！” 安德烈脸色一变，果然不再询问阿尔贝。 很快的，警察在废墟边缘搭起了两个帐篷，同时让-皮埃尔局长写了一封信，派人赶回巴黎。估计，这里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毕竟一个小镇的近千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小镇也变成了废墟。就算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也未必会造成这种结果，他不得不谨慎处理。 警察封锁了小镇，海伦娜对于连说：“傻小子，过来扶着我！” “吸血鬼女士，麻烦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究竟是什么人？” “别那么多废话，先过来扶着我。” 于连走过去，扶着海伦娜，走进了帐篷。 “你去迪巴里自爆的地方看看，我猜想那里应该有一件衣服。” “干什么！” “拿过来！” 这时候，阿尔贝和马修也走进了帐篷。阿尔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看了一眼海伦娜，冷冰冰的说：“妖魔，你难道还想要贪墨那件衣服吗？” “我就是要贪墨，你能怎么样？” “那是属于教廷的。” “哈，你这话真是奇怪了……梅西耶天体什么时候属于你们教廷了？是不是天下的好东西，都是你们的？哼，吸血鬼有一句古老的谚语：谁的拳头大，谁就说话算数。这里是法兰西，不是你们那个梵蒂冈。” “大胆的妖魔，竟然藐视教廷。” “哈，我们都藐视了几千年，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以后，我们会继续藐视下去。有本事，就来杀我啊。小教士，别以为你继承了裁决之刃就了不起。如果不是我用凝血术迫使迪巴里的天体爆炸，你已经死了。” 看样子，海伦娜和阿尔贝还真是不太合拍。 于连有些犹豫，因为他看得出来，阿尔贝愤怒了，愤怒的想要出手。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阿尔贝受了重伤。相比之下，海伦娜和马修虽然也有伤，但应该比阿尔贝轻很多。而且两人联手，阿尔贝绝非对手。于连心里对阿尔贝还是很有好感的，他害怕一出去，阿尔贝会有个三长两短。 “傻小子，怎么还站在这里！” “西门先生，听她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阿尔贝看出了于连心中的担忧，微微一笑，让于连出去。 于连点点头，走出了帐篷。他担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一样。这些家伙啊，真搞不懂想要干什么。不过，阿尔贝不是在巴黎和他分手，追查羊皮书的事情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沿途看到了几个警察，安德烈在和让-皮埃尔局长手舞足蹈的交谈。 不过所有人看见于连出现，都立刻停止了说话，甚至用一种带着惧意的目光凝视他。于连很不舒服，快步走到迪巴里自爆的地方，在一堆废墟之下，发现了一具没有血肉的骸骨，和一件缀满亮片的大袍子。 这就是海伦娜她们说的天体？ 唔，好像是叫做梅西耶天体，究竟是什么东西？ 于连没见过这玩意儿，可是他知道，迪巴里的力量恐怕就来源于这件袍子。见识过迪巴里的力量，于连不免感到恐惧。那简直就不是人的力量，近乎于妖魔……阿尔贝和海伦娜三人也很厉害，居然联手都差点被迪巴里打败。 于连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可是也觉得不同凡俗。 但相比阿尔贝他们，再比比迪巴里，自己那点本事算什么啊，简直不值一提。 于连摇摇头，从骸骨上把袍子剥下来，走回了帐篷。 帐篷里的气氛很尴尬，三个人分成两派，互不示弱的虎视眈眈。海伦娜带着嘲讽的笑意，马修的拳头嘎嘣直响。而阿尔贝呢，一手握住胸前十字架，双目微闭，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果然是教会的裁决骑士。 “给我！” 海伦娜和阿尔贝同时开口，把手伸向了于连。 于连拎着袍子，站在帐篷门边，愕然看着两人，心想：这两个家伙倒是很有默契嘛。 “吸血鬼，您是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小教士，这袍子我要定了！” 马修旁边起哄：“海伦，我支持你！” “滚！” 海伦娜和阿尔贝同时喝骂，英俊的狼人大人灰溜溜的缩进了帐篷角落。 “西门先生，我相信您是个正直的人。这梅西耶天体，隐藏着巨大的力量。如果你把它给了妖魔，一定会引起很多灾难。”阿尔贝真诚的说。 第一第八章 又是羊皮书（2） 于连甚至忘记了他是怎么回家的。 失魂落魄的推开小洋楼的门，就看见詹姆斯和马修都在起居室里等着他。 “去哪里了？” “警察局。” 詹姆斯一皱眉，“警察局？你去警察局做什么？” 于连一屁股坐在马修对面的沙发上，双手用力的搓*揉着面颊，好半天才算是清醒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马修还是有些关心。 “上午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找海伦和你们，可是你们都不在家。”于连说着，从口袋里取出那半张羊皮卷和那枚亮片，放在了詹姆斯的面前。 “星云碎屑？”詹姆斯抬头问：“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你先看看那半张羊皮卷吧。” 詹姆斯和马修凑过脑袋，仔细的观察着羊皮卷，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修说：“这就是那张密码吗？怎么只剩下半张了？另外半张呢？” 于连把上午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半兽人，那个安德烈，你也见过。就是在维勒小镇上出现的那个警察。他死了，不知道怎么又惊动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特情处。而特情处又得到一个情报，说是有人要抢夺尼古拉-梅勒的魔法石，甚至可能会危害到法兰西的安全。我本来是想去看看安德烈的尸体，没想到……” 马修和詹姆斯面面相觑，突然间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尼古拉-梅勒的魔法石，怎么可能是黑死病的病原体。” “我怎么知道，那个杜马松是这么猜测的。” “SO？” 詹姆斯沉着脸说：“不要讲英语，这里是法兰西。西门，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也得到了一个消息。马修派去里戈的人，打听到了让娜的行踪。所以呢，马修今天晚上就要赶往里戈，去找那个让娜要羊皮书。” 于连呼的坐直了身子，“半兽人，你可别伤害她，她只是恰逢其会的被卷入这件事情。她是个好姑娘，如果你伤害了她，我就和你拼命。” “黄皮猴子，我会害怕你吗？” 马修的眼睛一翻，对于连的恐吓毫不放在心上，“不过你放心，英俊的马修是一位绅士，绝不会伤害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说不定，她看见我之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我，到时候你可不要吃醋。” 于连嘴一撇，“半兽人，你那张小白脸也就是去勾引一下‘疯狂牧羊女’的那些骚女人。” 疯狂牧羊女，是巴黎颇为有名的一家情色场所。 马修惊道：“我的上帝，没想到你这纯洁的黄皮猴子居然也知道疯狂牧羊女了？愿上帝原谅这迷途的羔羊，海伦娜醒过来后一定会很难过。” 詹姆斯看着于连、马修之间的争吵，突然笑了起来。 片刻后，他收起笑脸，“马修，不要再和于连斗嘴了，现在就出发吧。” “是！” 在海伦娜的家里，詹姆斯处于一种非常困惑的位置。 他既是仆人，管家，同时也能命令马修。于连觉得，詹姆斯是这个家庭中除去海伦娜之外说话最管用的人。只是，他还没有明白詹姆斯究竟是什么身份。 “詹姆斯先生，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不去管杜马松的事情吗？” 詹姆斯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拿起那半张羊皮书，“这应该也是尼古拉密码中的一部分，我们必须要把另外半张给抢回来。抛开羊皮书，既然特情处的人是欧若局长介绍来的，那我们就不能不给欧若局长一个面子。毕竟，我们还要在巴黎呆下去，欧若局长可以给我们很大的帮助，同时认识特情处的人，未必是一件坏事。”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杜马松还和你说什么了没有？” 于连想了想，把他今天所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原封不动的转达出去。 詹姆斯听完于连的叙述，“也就是说，德国人来了。” “也许吧。我从这个……哦，星云碎屑中感受到的能量，和迪巴里的梅西耶天体上的亮片非常相似，可属性似乎又不太相同，所以不好说。” 詹姆斯猛地抬起头，“于连，你是说，你能够感受到碎屑中的属性？” 于连不明白詹姆斯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他点点头说：“能感受到一点点，不过不是很强烈。这种能力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的，今天在拿到这枚星云碎屑的时候算是确定。恩，它的能力不算是非常强大，可是似乎又具有一种能蛊惑人心的奇异力量。安德烈也是死于迷幻之中。” “迷幻？” 詹姆斯低头沉思，半晌后摇了摇头，“想不出是谁。” “詹姆斯先生，您可以告诉我，那个什么迪巴里究竟是什么人吗？” “德国人！” “我知道……”于连苦笑道：“我的意思是，海伦手里的梅西耶天体，是一种具有神秘力量的武器。可是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武器，更不知道，他究竟属于哪一种人？好像阿尔贝，他是教会的骑士，好像您和海伦，是吸血鬼。我听说过魔法师，炼金术士，可是却不知道迪巴里的来历。” “劳伦斯男爵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 詹姆斯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迪巴里，是一个星相师。” “星相师？” 詹姆斯说：“在古老的时代，欧洲尚在纷乱中，罗马帝国还没有出现。世人相信，这世界只有两种对立，善与恶，光与暗。我们是黑暗中的生命，而阿尔贝则属于光明中的武士。可实际上，在光与暗，善与恶的中间，还存在着另外一种人。他们不信奉神灵，也不相信光明和黑暗，他们崇拜大自然，崇拜宇宙万物，我们可以称他们为德鲁伊。” “似乎很有趣啊。” “是吗？”詹姆斯说：“德鲁伊的力量，由于取自于大自然。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可能比不上我们，但是时间越长，他们的力量也就越大。星相师就是其中的一种，他们信奉的星辰宇宙，能够利用各种方法，从而得到所谓的星辰之力。我不得不承认，星辰之力，很可怕。” “可怕？” “是的……于是，很多年前，我不知道时间。光明和黑暗有过一次联手行动，铲除德鲁伊。此后，在欧洲虽然还有星相师这个职业，但大都是徒有虚名。做个预言，玩儿个小把戏，他们也就是精通于这些手段。” 于连说：“那迪巴里呢？” 詹姆斯正色回答：“迪巴里是真正的星相师，他掌握着最纯正的星辰之力。于连，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其实你一样掌握着纯正的力量……别激动，我知道你不是星相师。你所掌握的力量，和星相师不太一样。但是，同样强大，同样的纯正……于连，老詹姆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将来，我是说如果，我们黑暗生命遭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所说的危险，是……是一种毁灭。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今日的交情上，帮助他们。” 于连指着自己，“我？帮助你们？我哪有那个能力。” 詹姆斯笑了笑说：“呵呵，你现在当然没有这种能力，可是以后呢？” “好吧，如果我真的有那种能力，而且真的有您所说的那么一天，我一定帮您。” “不是帮我，是帮黑暗生命！” 于连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是帮黑暗生命。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杜马松希望我们能找出那个凶手，把羊皮书夺回来。可是我们连凶手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詹姆斯轻轻揉着鼻子，闭上眼睛，沉思不语。 古老的瑞士座钟，铛铛铛的敲响，已经快到午夜了。 詹姆斯突然睁开眼，对于连说：“德国人在暗，我们在明，似乎是有点困难。可这并不难，我们找不到他，但是我们可以让他来找我们。” “哦？怎么做！” “你附耳过来，这件事情，我想最好还是由你来出面。” “我出面？” 于连显得有些茫然，探过头去。詹姆斯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詹姆斯先生，您真是个老狐狸。” “不，我是个老吸血鬼！”詹姆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着，彬彬有礼的指正出于连话语中的错误。 第一第八章 又是羊皮书（3） 《法兰西生活报》是巴黎一家非常著名的报纸，名义上说是报道政治新闻，可实际上却主导了巴黎上流社会的八卦消息。其著名撰稿者素手夫人据说还是某位大人物的妻子，经常会写一些令人捧腹的文章让大众娱乐。总体而言，法兰西生活报已经是巴黎人每日不可缺少的内容。 1936年新年的前一天，法兰西生活报被人用大价钱买下了第一版的整个版面。而内容呢，则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张羊皮卷的部分内容，当然上面很模糊，就算用放大镜也未必能够看得清楚写着什么。 除此之外，空无一字。 法兰西生活报发疯了吗？ 巴黎人骨子里的八卦情结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报社接待处的电话、电报让工作人员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而主编则暗自高兴，有人用一大笔钱买下了三天的版面，当初虽然有点担心，可现在看来，销量并没有减少。 就这样，巴黎人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渡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的报纸才一上市，就几乎被席卷一空。正如巴黎人所猜想的那样，里面果然有八卦。依旧是第一版，照片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醒目的标题：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吧。 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已经很少有人在用决斗这样的字眼。 想在遥远的中世纪，决斗是一个非常华丽的词句。为了浪漫的爱情，为了伟大的荣耀，骑士们会经常向对方扔出手套，要求用鲜血来证明勇气。 而如今，在这个每天都担心欧洲动荡局势的今天，突然有人报出了这样一个大八卦，巴黎人怎么不心动？一时间酒馆了，咖啡屋里，人们议论纷纷：是谁要决斗？他们为什么要决斗？又该如何进行决斗？ 一个美丽的少女，放下报纸有些担心的说：“叔叔，这样可以吗？” 坐在少女对面的中年生就一副果敢的面容，两撇优雅的小胡子微微上翘，透出贵族独有的气质。他不算英俊，但举手投足中却流露出军人的阳刚。 “我不知道，我亲爱的侄女……委员会已经委托他们全权处理此事，只要能把那半张羊皮书夺回来，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插手过问这件事。这是他们唯一的要求。亲爱的侄女，你似乎都里面的某个人很关系啊。” “我才没有！” 少女的脸一红，把报纸丢在了一边，转身走上楼，进了她的卧室。 卧室很干净，并没有如很多少女的卧室那样，玩具图画一大堆，连墙壁的色彩都会用粉红这类近乎于暧昧的色彩。这间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桌之外，没有任何家具。就连床单被褥，也都是用单调的白色。 少女站在落地的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1936年的一月二日，巴黎街头上上下下都在讨论法兰西生活报的内容。 那个该死的被挑战方，真的会应战吗？ 巴黎人被这该死的决斗已经激发的兽血沸腾，欧洲的动荡算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要看八卦，我们要看那古老而浪漫的决斗。 “滚回慕尼黑，该死的德国佬！” 这天报纸的头版头条，爆出了惊人的猛料。 是德国人，是那些该死的德国人！ 法国人幸福的快要发疯，被挑战的人竟然是德国人。虽然不知道德国人究竟做了什么，让我们伟大的法兰西骑士愤怒的提出决斗，可这条新闻顿时让巴黎人高呼起来：打倒德国人，伟大的法兰西帝国万岁！ 就连法国政府都没有想到，这么一则新闻，居然让巴黎人暂时转移了视线。之前的一段时间，面对德国政府强硬的态度，法国政府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心想要驱虎吞狼，让德国去对付东边那个强大的红色政权，所以英法两国面对德国的军事扩张和已经暴露出的野心都视而不见。 这种视而不见，让法国人感到愤怒。 现在有人来转移视线，法国政府的高层们，都暗自的松了一口气。 1月3日，素来以正统自居的《法兰西救世报》上刊登了一篇回应：胜利者将得到美人的青睐，失败者必须付出生命，以神的名义，我应战！ 当天中午，巴黎第三家传统媒体星球报则用酸溜溜的语气刊登了：奸情，又见奸情。 号召人们不要被这种无聊的八卦所诱惑，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动荡之中。 不过，报道中字里行间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连瞎子都能闻的出来。没办法，谁让人家选择了生活报和救世报，独独没有选择他们。 决斗的消息，突然消失了。 决斗的双方，都没有再发表声明。 各种猜测流传于坊间，究竟在什么时候决斗，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还有，那可爱的美人，究竟是谁？居然能让两国骑士进行决斗？ 人们的视线，渐渐从决斗转移到了巴黎三家报纸间的斗争。一时间，巴黎的新闻界，是热闹的不得了。 深夜，于连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静静的来到巴黎郊外的荒丘。 “詹姆斯，干嘛让我穿成这个样子？” “因为它让你看起来非常有气质。” “可这很不舒服啊。我是去打架，你却让我像戏子一样的抛头露面……还有，这衣服的款式好像和海伦娜的那件衣服很相似，我不习惯啊。” “于连，我知道你不习惯，可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很不错。” 于连说：“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去？你做什么？” “一个人，比较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于连，你应该有自信，你很强。” “狗屁，你是想让我当诱饵吧。” “嘿嘿，你真是聪明。” “詹姆斯你这个老……吸血鬼，你可是比我厉害，正面交锋不是更好吗？” 詹姆斯的脸上，带着那老年人的睿智奸猾，嘿嘿一笑：“我老了，捞不以筋骨为能，这可是你们中国人的谚语。而且，正面交锋素来都是那些野蛮粗鲁的狼人的工作，高贵的吸血鬼不屑于此，我们更喜欢在暗中运筹帷幄，用智慧战胜敌人。” “少来了，不就是抽冷子偷袭嘛！” 夜风清冷，带着彻骨寒意。 于连站在荒丘之上，抬头仰望星空。 天上有乌云，月亮看不见。听说明天可能会有暴风雪，不知道准确否？ 于连摸了摸藏在身上的符咒，这些都是他近两天才制作出来的作品。 就好像詹姆斯说的那样，比起从前，他的确是进步很大。 以前他做两张符咒累得好像狗一样，而如今，一口气做十张朱雀火咒已经不再困难。自心结解开，于连的进步可以说是大踏步的迈进。特别是他这一个月来阅读王德裕送给他的那些古书，更是让心境有了不可估量的精进。如今，他已经能制作出比朱雀火咒更为厉害的符咒，甚至还自己独创出一种符咒，只是没有试验过，所以还不能确定它的威力。 来吧，今天就让我看看，我究竟进步到了什么水平！ 于连在心中暗自呐喊，闭上眼睛，放开六识，在心中背诵着庄子的逍遥游。 乌云越来越厚，看不见一点星光。 不知道詹姆斯隐藏好了吗？他说过星相师的梅西耶天体非常可怕，一旦进去后，很难在内部破坏。破解梅西耶天体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人在里面当诱饵，另一个人在外面找破绽，就好像上次阿尔贝那样。 这老吸血鬼绝对是人老成精，与其担心他，不如集中精神对付星相师。 突然，于连感到了一种警兆。 他睁开眼，耳边响起了一声猫儿的叫声。 紧跟着，在远处的旷野中出现了一团浓浓的雾气。虽然天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可于连还是能看见那雾气的存在，更发现了雾气中的影子。 老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对手？ 第一第九章 Lynx（1） 浓雾中有一只猫，一只身上长着老虎花纹似的黑猫。 猛一看，会以为那就是一头老虎，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它没有老虎的威猛，红色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古怪的狡诈和奸猾气质。 它，就是一只猫，一只比普通猫要大很多，和刚出生的牛犊子差不多大小的猫。 在浓雾中，猫步履优雅的行走。 地面并不算平整，但是却无法掩饰它那种优雅的气质。据说模特们在T型台上的步法，就是从猫的步法仪态中领悟，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可是于连并不觉得美，而是感到心惊。 这，就是他的对手？在于连的想法中，迪巴里虽然古怪，但也是人形。可这个星相师出场的造型……未免太惊骇世俗。无法想像，它在救世报上的回应是怎么登载出去，又或者说，它并不是想像中的星相师？ 詹姆斯说过，黑暗生命有很多种形态。 “你是谁！” 浓雾逼近，猫的样子越来越清晰。于连低声喝问，指间夹住了一张符咒。不过话出口之后，于连就感到后悔。明知道对方是猫，问个什么？ “东西可否带来？” 没想到猫真的开口说话了，“我是天猫星Lynx，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它口中咬着一本书，放在了脚边。 哈，真的怪事年年有，今年是特别多啊！ 于连有点糊涂了，一只猫也会开口说人话吗？不过想想，马修变成狼人一样能讲道地的俄罗斯口音法语，猫说话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羊皮卷，扬了扬，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压在了地上。 “在……” 没等于连说场面话，猫突然间动了。在它身外的浓雾一下子淡薄了很多，它张开利口，腾空扑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利爪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朝着于连凶狠的扑来。 这家伙倒是不废话！ 于连和海伦娜他们呆的时间长了，变得有点啰唆了。当初他还嘲讽海伦娜说‘杀人就是杀人，不要太多废话’，可如今，猫却给他上了一课。 于连脚踩梅花步，抬手要打出符咒。 在半空中的猫突然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一团雾气在夜色中缥缈。于连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锐气从胸腹之间掠过。呲啦一声，胸口被划出了几道血痕，鲜血自伤口流出，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衬衣。于连疼得哼了一声，循着那锐气消失的方向，挥手拍出，同时指间的符咒呼的冒出一团火光，一道火龙呼啸着自他掌心窜出，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猫呢？ 伤口滋滋痛，鲜血汩汩流。 于连连续点住伤口周围的穴位试图止血，可是那猫爪子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令他无法阻止鲜血的流淌。这家伙不见得比迪巴里厉害，可是却更加凶险。要知道，它可是还没有施展出梅西耶天体术啊。 锐气再现，却是从于连的背后。 这一次于连有了防备，当锐气出现的刹那，他反手一张拍出符咒。一团霜雾自掌心吐出，耳边听到一声猫儿的叫声，手臂啪的被什么东西抽中。 低头看，袖子都碎了，手臂上乌青肿胀，估计连骨头都可能断了。 猫儿神出鬼没，浓雾此起彼伏。于连被打得手忙脚乱，口中咆哮不停。 头顶，显出一团浓雾。 猫儿从空中出现，朝着于连俯冲下来。 于连此刻已经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猫儿扑来，他连忙侧身闪过利爪，哪知那猫儿却张开嘴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利齿没入血肉。 于连痛叫一声，一拳打在猫儿的肚子上。 触手处非常柔软，空荡荡的似乎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于连心道一声不妙，猫儿的后肢已经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胸口，而后在空中翻滚，轻飘飘落在地上。 别看只是一只猫儿，可后肢的力量却是可怕的惊人。 于连被踹的飞了出去，扑通摔在了地上，连着喷出两口鲜血，惊骇的看着在不远处优雅站立的猫。那通红的眼睛中，流露出轻蔑的光亮。 被藐视了！而且是被一只猫给藐视了！ 詹姆斯此刻了无声息，一直都没有出现。于连一边暗骂詹姆斯的狠心，同时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居然连只猫儿都这么可气？ 老爹当年曾经教导过：与人交手，生死一线。出手务必如狮子搏兔，不留余力。 于连当是屁话，可现在想想，可真是至理名言啊！ “朱雀居南，生有离火。玄武栖息，北方癸水。天生四象，五行幻化。火神居中，水神相合，水火相容，阴阳交合，两仪轮转，孕生玄玄……烈焰寒冰咒，急急如律令，赦！” 于连口诵咒语，拍出一记符咒。 左手凤诀，右手虎印，两手相合，口中啊的一声咆哮，一股淡淡的青色气浪冲涌而出，刹那间吞没了符咒。随着那一声赦令出口，青气暴涨，一只火凤在空中翱翔，地面生出寒冰，玄武匍匐其上。朱雀玄武，同时喷出烈焰和冰霜，天地被红白二色淹没，乌云更剧烈的翻滚。 猫儿眼中显出了惊惧之色，喵的惨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走。 但天地都已经为红白两色主掌，猫儿又能逃亡何方。它被烈焰寒冰吞噬，在水火二气之中翻腾。片刻之后，当红白二气消失，猫儿躺在地上，已经是气息奄奄，一动不动。 烈焰寒冰咒，是太上灵宝感应书中的高等符咒。 于连为了制作这张符咒，整整休息了两天才缓过气，这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在施展符咒的同时，于连的力量也被挥霍一空。 就在他收回印诀的一刹那，在乌云中猛地显出一抹星光，紧跟着人影一动，在于连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材清瘦高挑的青年男子。 他的额头，有一个亮片。 在落地的同时，亮片光华闪动，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迷幻的色彩。 “东方人，看着我的眼睛！” 于连此时正在精神空虚，极度虚弱的状态中。猛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他吓了一跳。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向那男子的眼睛看过去。 额头一凉，于连僵住了身子。 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同时眼中显出了空洞而又迷茫的气息。 “爸爸……”于连呢喃。 那男子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笑意，抬手一晃，出现了一把雪亮的手术刀。 他抬起手，虚空正要划出。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开，脸上出现了莫名的恐惧之色。詹姆斯出现在男子的身后，张开了黑色的翅膀，双手紧紧抓在男子的肩膀，一声阴冷的笑声过后，张口狠狠的咬在了那男子脖子上的大动脉。 鲜血流淌进了詹姆斯的口中，顺着嘴角滑落。 双翅剧烈的鼓荡，掀起一股股强猛的罡风，他抓着那男子飞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于连一下子清醒了！ 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朦胧。 咦，詹姆斯怎么出来了？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他手里的人是谁？怎么叫的那么凄惨，好像杀猪一样难听？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的血肉，好像被詹姆斯吸食干净。 落在地上的刹那，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詹姆斯在空中张开了双翼，畅快的大笑起来：“多么美妙的血液，实在是太美妙了，好，很好！” 于连坐起来，使劲儿的晃着脑袋。 “詹姆斯先生，你傻笑什么？” 詹姆斯飘落地上，黑色的翅膀化作黑雾，没入他的身体。他来到于连的身边，看着他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突然觉得非常好笑。 这黄皮猴子果然厉害！ 在猫儿出现的时候，詹姆斯就感到了不妙。 他隐约觉察到，这猫儿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同伴跟随在身边。 所以，在于连被打得凄惨无比的时候，詹姆斯并没有出现。作为一个人老成精的老吸血鬼，他没有什么同情心，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最佳的出手机会。詹姆斯相信，于连一定能战胜对方。不然的话，他将来又怎么能帮助黑暗生命？ 第一第九章 Lynx（2） 但于连话只说了一般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看到了一幕让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景象。 之前被他打得气息奄奄的猫儿站了起来。它东倒西歪，踉踉跄跄的来到那男人的身边，发出凄惨的哀鸣，不时用脑袋顶一下男人的身子，最后把脸贴在男人的脸上，那双先前本是血红色的眼睛，此刻变成了灰色，透出一种绝望的悲伤。于连看见，猫儿的那双眼睛里，流下晶莹的泪水。 法国人喜欢养宠物，不过养猫的人并不算太多。 在大多数人眼中，狗是忠诚的象征，而猫呢？朝三暮四，不值得怜惜。 所以，当一个法国人在街头看到一只流浪狗，会把它领养。但如果看到的是一只流浪的野猫，大多数人都会视而不见，任其自生自灭去了。 这只猫儿的样子诡异，看着那男人的目光，有一种让于连说不出的感觉。 小时候，他被镇子上的人欺负，回到家里看到老爹，总是会用那种目光凝视。有点撒娇，有点委屈，还有一种温暖…… “于连，杀了它，拿上羊皮书，我们就回去了。” “你去拿羊皮书。” 于连挣扎着站起来，向那男人的尸体走过。被詹姆斯吸干了精血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具骷髅的模样。在额骨上镶嵌着一枚发光的宝石。 看到于连过来，猫儿呼的站起来，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咆哮。 “我，没有恶意！” 于连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恶心。 没有恶意，已经把猫儿的主人给杀死了，怎么还能说是没有恶意？ 可偏偏心里生不出半点杀心，于连无视猫儿的威胁，径直走向了尸体。猫儿挣扎着想要窜起来扑杀于连，但是它挣扎了两下，还是无奈的倒了下来。它靠着那男人的尸体，不再咆哮，灰色的眸中流露死意。 于连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猫儿猛地张开口，狠狠的咬在了于连的手臂上，正好咬在了先前被它用尾巴抽打的伤处，疼得于连直吸凉气，额头上更渗出了细密碎汗。 于连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猫儿的脑袋。 猫儿咬的的确是狠，但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力道。给于连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孩子在撕咬他。他轻声说：“猫儿，别闹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主人是怎么说。” 猫儿，渐渐松开了口。 “混蛋，该死的德国人！” 远处詹姆斯突然愤怒的吼叫起来：“他们没有把羊皮书拿来，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书……于连，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把那只该死的猫杀死？” 于连淡淡的说：“我们不也没有带来真的羊皮书吗？” “那不一样！” 于连吃力的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黑色的符咒，轻轻呼出一口气对詹姆斯说：“詹姆斯先生，我想请您帮我看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好吗？” 詹姆斯奇怪的看着于连，“你要做什么？” 于连没有回答，闭上眼睛默默吟诵咒语，左手掐出一个拘魂印，右手中指和食指夹着符咒，猛地张口喷出一股淡青色的气雾。他右手虚空画圆，手臂上的伤痛让他冷汗淋漓。他一咬牙，拘魂咒放出一蓬黑色的光亮，瞬间吞没了淡青色的气雾。而后于连的手指轻轻落在骷髅额骨，那黑色的光亮一闪即逝，没入了骷髅额骨之中。 刹那间，四面八方阴风阵阵。 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夜空中，突然降下了鹅毛大的雪花。 风，在荒丘掠过。 于连身体周围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黑烟。猫儿睁大了眼睛，露出濡沫之色。它伏在于连的脚边，看着那具骷髅，晶莹的泪水哗哗哗的流淌着。 詹姆斯打了一个寒蝉，紧张的向四周张望。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怎么能聚集起来如此纯正，对，是纯正的黑暗力量？我记得他的力量似乎不是黑暗生命一个体系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詹姆斯在心里不住的嘀咕，而于连突然间收回了手。 骷髅额骨上的宝石啪的掉落下来，一股风掠过，那骷髅竟随着风化作烟尘，消散的无影无踪。于连的脸色很难看，默默从地上捡起宝石，拿起了距离他不远处的手术刀。他弯下腰，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把猫儿抱起来。 猫儿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在于连的怀中，显得很不协调。 不过这一次，猫儿没有反抗，甚至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于连胸前的伤口。 詹姆斯真的是糊涂了！ “詹姆斯先生，您刚才说它叫什么？” 詹姆斯说：“它不是自我介绍过吗？它叫Lynx。这是拉丁语……在星相师中，我猜想它应该就是传说中精于变幻和暗杀的天猫星相师吧。” “它叫Lynx，但却不是天猫星。” “唔？” “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天猫星。它，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女儿？你在开玩笑吗？”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于连怜惜的看着怀中的猫儿，突然微笑着说：“你现在没办法说话，可是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你爸爸让我照顾你……能不能变小些呢？” 猫儿喵的叫了一声，身子轻轻蠕动，在詹姆斯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变成了一只比正常猫儿稍大了一点点的体型。然后，它舒服的蜷在于连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詹姆斯目瞪口呆，于连看着他说：“詹姆斯先生，我们准备回去吧。” “于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出荒丘，于连抱着猫儿钻进了轿车里坐下，詹姆斯充当起了司机。 在开往巴黎市区的路上，詹姆斯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于连看了看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的猫儿，轻声道：“那个死去的男人，的确是一名星相师。他叫诺尔贝-里瓦尔，是一个犹太人，居住在慕尼黑，曾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外科医生。这猫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名叫苏珊-里瓦尔，今年只有七岁……她的母亲在三年前被杀了。” “犹太人？” 詹姆斯好像明白了一些，看了一眼于连怀中的猫儿，目光不再凌厉。 “她……没事吧。” “应该不会有事。她的父亲把那颗星之钻给我了，我刚才已经让她吞下去了。星之钻的力量，可以让她很快的复原，只是无法变化原来的样子。” “你刚才说，她的父亲才是天猫星？” 于连点点头，“天猫星在众星之中，算不得很厉害……别问我，是她父亲诺尔贝告诉我的。天猫星的梅西耶天体中，力量都源自于a星，那也是天猫星的主星。但a星是独立于梅西耶天体之外的星辰，不能融合于天体之中。所以，苏珊只是负责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和消耗对方的力量，必杀的一击则由诺尔贝完成。a星的力量会让人迷乱，而后被一刀斩杀。他破坏的，是人的神经中枢系统，所以无法检验出伤痕。” “那它呢？它是怎么变成了猫？” 詹姆斯看着猫儿，目光充满了慈父般的温情。 “诺尔贝是慕尼黑小有名气的外科大夫，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诊所。三年前，纳粹的冲锋队闯进了诺尔贝的家，当着诺尔贝的面把他的妻子杀了，而后还要把诺尔贝和苏珊投入犹太集中营。诺尔贝除了精通于医术之外，还能使用一种迷*幻*药物。原本是要为病人做手术时，减缓痛苦而特意发明出来的麻*醉药。” 詹姆斯说：“慕尼黑抓捕犹太人的事情我倒是听人说过，只是没想到冲锋队竟然这么嚣张。” 于连低头看了看猫儿，轻轻点着它的脑袋，“那个诺尔贝也够凶狠，在被押送往集中营的路上，用迷*幻*药让那些冲锋队员都昏迷过去，而后挨个割断了他们的喉咙……后来，他带着只有四岁的苏珊流亡，原准备偷渡到奥地利，然后设法去美国，但是最后被德国人给抓住了。” “那他还能活着？” “是一个星相师，一个星相师救了他。”于连解释说：“那个星相师看上了诺尔贝对迷*幻*药的使用能力，于是给了他一件梅西耶天体和那颗a星的星之钻，并且告诉他，只要听从他的安排，将来就一定能报仇。” 第一第九章 Lynx（3） “是一个星相师，一个星相师救了他。”于连解释说：“那个星相师看上了诺尔贝对迷*幻*药的使用能力，于是给了他一件梅西耶天体和那颗a星的星之钻，并且告诉他，只要听从他的安排，将来就一定能报仇。” “谁，那个星相师是谁？”詹姆斯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诺尔贝不知道，只是称呼那个星相师为大师。”于连的胳膊有点酸麻，小心的抽出来，挠挠头接着说：“当时一心想要复仇的诺尔贝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他需要一个能信任的人来充当天猫星，也就是穿上……Lynx梅西耶天体。他身边没有别人，最后只能选择了他的女儿。” “他疯了！” “嘘，小声点！” 于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儿，苦笑道：“是啊，他疯了，被仇恨给弄疯了。等他了解到Lynx的属性之后，苏珊已经无法脱下梅西耶天体。诺，就是现在的样子，她变成了一只猫。” “那她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 “星之钻！”于连说：“苏珊的力量源泉在于星之钻，事实上一直说话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通过她的嘴巴说出来。之前她被我打得狠了，如果没有星之钻，恐怕是……这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我打算收养她。” “好吧，我想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会反对。” “还有一件事……那半张羊皮书，诺尔贝已经在年前送走了。” 詹姆斯点点头，“我能猜到。” “那我们怎么向杜马斯解释？” “解释什么？我们抓到了凶手并杀死了他，他还想怎么样。想要那半张羊皮书，让他自己去调查好了。对了，诺尔贝有没有告诉你，他把羊皮书送到什么地方了？” “柏林！” “看样子，有时间我们要去一趟柏林了。” “要去你去，我实在是不想动。” “那怎么行？” 于连怒道：“怎么不行？你还想让我去做诱饵吗？出来前说的好好的，你会保护我。结果呢，如果不是我有那么一点手段，现在已经死了。” “可你还活着啊。” “活着我也不去给你当诱饵。” 詹姆斯冷笑一声，“不当诱饵也可以，那你还钱吧。” “还钱？” “你住在我们那里，每天吃的、喝的，还有身上穿的，哪一样不需要花钱？而且，我们并不喜欢普通人的食物。结果你来了以后，顿顿少不了鹅肝，喝的是最好的波尔多葡萄酒，还要用俄罗斯的黑海鱼子酱搭配……还有你的衣服，都是请巴黎最好的裁缝做的，那手工费可不低。” 于连的脸色顿时变了，“海伦可没有说过，我需要掏钱。” 詹姆斯冷冷哼了一声，“她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她不要，可不代表我不要。现在你又多出了一张嘴，这猫儿的胃口……哼哼，我不说了。反正给你几个选择，第一，还钱，然后出去；第二干活，继续享受。” 于连面颊抽搐了两下，低声道：“有没有第三条路。” “有！”詹姆斯回答的斩钉截铁，“我送你去警察局，就说你是个骗子，估计把你送到摩洛哥去住个一二十年是不成什么问题。你选择吧。” 于连快要哭了，“你怎么能这样？我要告诉海伦……让我出来冒险，弄的一身的伤。欸呦，我的胳膊……詹姆斯，我现在还是个病号啊。” “你装吧！” 猫儿被惊醒了，睁开灰色的眼睛，看着于连呲牙咧嘴的样子，立刻朝着詹姆斯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咆哮。 “羊皮书，被送走了？” 杜马松面如死灰，看着身上缠着绷带，胳膊上吊着夹板的于连，“西门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羊皮书如果被德国人拿走，可就危险了。” “危险？”于连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他们只有半张羊皮卷，你还怕他们能破译出来？看好你们手里的东西，大家谁都别想得到答案。” “可是……” 詹姆斯走出来，严肃的说：“杜马松先生，没有可是。那东西没有答案最好，谁都别想得到尼古拉的宝藏。至于现在，我想我们应该计算一下费用了。” “你慢慢计算，我要上楼休息！” 于连用一只手抱起蜷在沙发上的苏珊，晃晃悠悠的走上楼去。 詹姆斯取出一张清单，“对手非常可怕，你也看到了，西门先生受了重伤。我们以前和欧若局长合作，都是要收取费用。恩，看在欧若局长的面子上，我可以给您一个非常优惠的折扣。这是清单，上面有我们的帐号，请在十天内把钱汇到帐号上面，否则我们将会起诉你们。” 杜马松扫了一眼清单末尾处的数字，顿时冷汗直流。 “詹姆斯先生……” 杜马松开始怀念于连的好。那黄皮猴子的确有点手段，而且很大方，从来不谈价钱的事情。他想起了欧若局长在给他介绍劳伦斯男爵时说的话：“劳伦斯男爵是个好人，马修先生也是个绅士，不到万不得已，您最好不要去找詹姆斯先生。当然，詹姆斯先生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没错，他的确很有本事。 尤其在谈钱的时候，忽而是云山雾罩；忽而和颜悦色；忽而横眉冷目，那张老脸的表情变化可以说是丰富至极，令人难以预测他的想法。 当走出小洋楼的时候，杜马松显得失魂落魄，而詹姆斯一派绅士模样，彬彬有礼的把他送上了车。 “上帝啊，我该怎么向财政处的那些葛朗台申请出这么一大笔费用啊。” 雷诺轿车载着杜马松和他内心中的呼号，一路远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叔叔，他受伤了？” “听说是受了一点小伤，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那是特情处的事情。” “可是……” “让娜，别问了。那小子不会死，不过杜马松的日子可是非常难过。听说他被对方的管家狠狠的敲了一笔。嘿嘿，八万法郎，那可是连很多上等人都会羡慕的数字。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还听见财政处的吕贝松处长在咬牙切齿的诅咒。那个中国混血小子，现在也算是富翁了。” “叔叔……” “好了，我不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你怎么会突然从里戈跑来找我，而且还知道尼古拉-梅勒的事情？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叔叔，我想看看那半张羊皮书。” “这个可能有点麻烦。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给你弄张影印件。让娜，你怎么突然对羊皮书感兴趣了？虽然你推测的事情很有道理，但我到现在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尼古拉-梅勒真的会提炼出黑死病的病原体？” “所以我想看看那半张羊皮书。” “好吧，我想办法给你拿一份影印件回来吧。” “另外叔叔，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什么事？” 少女垂下头，轻声道：“我想去见见那个东方小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第一第十章 巴黎的风月（1） “詹姆斯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总是盯着我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于连的伤已经好了，这归功于他那套太上灵宝感应书中的吐纳方法。手臂上的乌青肿胀消失了，白白嫩嫩的看不出半点不妥。不过，被苏珊在肩膀上咬出来的伤痕似乎有些诡异，即使詹姆斯也无法去掉伤疤。 算是一个纪念吧！ 詹姆斯解释说这是因为苏珊牙齿上的星之力隐藏着某种特殊的分泌物质，和爪子上的星之力完全不属于同一种属性，所以暂时无法消除。 反正有衣服遮掩着，于连倒是不太在意。 可他很不习惯詹姆斯这些日子以来，总是盯着他若有所思的那种目光。 詹姆斯说：“于连，你现在也算是女男爵家的人了，怎么举止还和以前一样，像个乡巴佬似的？说你呢，脚别往桌子上放，这样很不文雅。” 于连把脚收回来，“詹姆斯先生，我这都已经多少年的习惯了。”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那怎么办？” 詹姆斯严肃的说：“于连，你现在出去，代表着女男爵的脸面。在巴黎上流社会中，女男爵也是小有名望。你这种乡巴佬的习惯，会让女男爵很没有面子。特别是将来出去和人谈事情，更会让那些人看不起你。” 苏珊从楼上窜了下来，看见于连，喵的一声窜到了他的腿上。 于连伸手想要去拿桌子上的点心喂苏珊，却被詹姆斯用手杖敲了一下。 “你干什么！” 苏珊感受到了于连的惊怒，立刻站在他的腿上，冲着詹姆斯呲牙咆哮。 詹姆斯说：“刚和你说过，不要把你那乡巴佬的习惯拿出来，你就又犯了老毛病。作为一名绅士，一名有身份，有地位的上流社会绅士，应该时刻保持自己的仪态。比如，你刚才拿糕点时，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直着身子，优雅的拿起一块糕点。 于连噗嗤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严肃点？” “我觉得您刚才的样子，好像是大便不通畅。” 苏珊听得懂于连的话，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快活的笑意，非常夸张的倒在了于连的腿上。詹姆斯的老脸发黑，表情非常的难看。不过他很快就平稳了情绪，展颜一笑：“于连，你刚才的用词很不恰当。上流社会的绅士们绝对不会如此粗俗的说出那个词语，他们会用文明的字眼。” 于连挠挠头，“我不懂！” “不懂没有关系！”詹姆斯说：“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要好好的训练你。” “训练我？” “没错，训练你掌握上流社会的礼仪，训练你能用绅士的语言和他人交谈。于连，这对你很重要。我们不是为平民大众服务，我们的客户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在他们面前，你做错一个动作，说错一句话，都是很丢人的事情。” 于连也不知道詹姆斯是发哪门子疯，抱着苏珊说：“随你便。” 他刚要上楼去，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一股冷风灌进来，把起居室中的暖意一扫而空。 壁炉中的火苗子乱窜，于连转身看去，就见马修一身雪花，气急败坏的冲进了房间。 “马修，你干什么？” “詹姆斯，外面好冷啊！” 马修说着话，看到了于连怀中的苏珊，惊奇的说：“于连，这才几天的光景，你怎么也学会养宠物了？不过你这只宠物真难看，而且男人不应该养这种小东西，赶明儿我给你去弄一头獒……据说是从你们中国西藏那边弄来的纯种獒，非常凶猛，能撕裂虎豹。那才是男人的宠物。” 苏珊愤怒的叫了起来，于连一皱眉，“你自己玩儿吧。” 詹姆斯说：“马修，你不是去里戈了吗？找到人了？事情办的如何？”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这老家伙似乎是在向于连炫耀，说话慢吞吞的，还用很优雅的姿势端起一杯香浓的法式咖啡，优雅的喝了一口，又优雅的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最后，老家伙还看了于连一眼：看见没有，这才是绅士的举止。 马修掸去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脚，走到壁炉边上猛搓手，“这鬼天气，真冷啊……我在里戈停留了好几天，的确是打听清楚了那个女孩子。她们家是当地的一个小贵族，不过那女孩子不是直系，所以没有爵位。” 于连不上楼了，而是走了回来坐下。 马修感觉身子暖和了一些之后，在于连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让娜-戴高乐，据说出生的时候母亲是难产，她父亲向圣母发誓，如果母子平安，将一生侍奉圣母。之后那女孩儿真的就平安的降生了……十岁的时候，她被送到了巴黎圣母院，此后一直在那里生活。差不多两个月前，那孩子突然回家了，也不出门走动，整天就是呆在家里面看书。” 于连脑海中浮现出修女的样子：她就是那种人，很文静，不喜欢热闹。 手背痒痒的，低头看去，苏珊正在舔他的手。 于连笑着拍拍它的头，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放在手心，让苏珊吃着。 这一次，詹姆斯没有阻止。 “然后呢？你和她接触了吗？” “没有……”马修苦笑道：“那女孩子是个非常传统的淑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周围的邻居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后来，我通过她们家的一个仆人打听到，那女孩子大约在二十天前，已经离开了里戈？” “唔？去了哪里？” 马修说：“来巴黎了，据说是找她的堂叔……不过，嘿嘿，说不定是想念情人。” 有意无意的，马修看了一眼于连，顿时让于连满脸通红。 詹姆斯也觉得很好笑，摇摇头对马修说：“这情报，你能确定吗？” “当然！”马修非常自信的说：“告诉我情报的仆人，就是服侍戴高乐夫人，也就是让娜母亲的女仆。她还说，让娜回去之后有点怪怪的，有时候还会披着一件上面有奇怪图案的奇怪袍子，还会拿着一个脸盆。” “奇怪的袍子？脸盆？” 于连突然啊的惊叫一声，“那是我的天师袍，还有我的朱砂砚。” 詹姆斯好奇的问：“你的天师袍？朱砂砚？什么东西，怎么会在她那里？” 马修立刻斩钉截铁的说：“有奸情！” “屁的奸情！”于连脸通红，愤怒的说：“那是我把羊皮卷藏在巴黎圣母院时，她说让我换一身衣服，我顺手把包裹交给了她，结果忘了要。” “你一定是故意的，方便以后和她联系。” “马修，不要用你那半兽人的脑子来衡量我，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龌龊。” “哼，你比我想像的更龌龊，让一个正直纯洁的修女蒙受耻辱，连报纸都登了……向神圣戒律挑战，我们也需要爱情，黄皮猴子，你太坏了。” 詹姆斯看于连快要暴走了，连忙出面阻止马修说下去。 “马修，你有没有听到过那个女仆说起关于羊皮卷的事情？” 马修点点头，“她的确是提到过。那女孩子手里有一张羊皮书，而且她似乎很感兴趣，每天不停的在翻阅书籍，查找资料。二十天前突然离开了里戈，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至于具体原因，谁都不是很清楚。” “你这个好色的半兽人，又一个善良的好姑娘被你给毁了。” 于连低声嘀咕，不过马修的耳朵非常尖，听到于连这么说，他冷笑道：“这就是我的魅力所在，她心甘情愿。至于你这黄皮猴子，是不会明白爱情的伟大……真正的爱情，是不计较所得，只在于无私的奉献。” “是啊，她们奉献，你收获！” 詹姆斯一拍茶几，“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怎么见了面就好像斗鸡一样的争个没完没了？于连，我和你说过，这是马修的修行方式，他是个好孩子。” 于连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 第一第十章 巴黎的风月（2） 詹姆斯想了想，“既然那孩子到了巴黎，而我们现在又和国家安全委员会有了接触，相信不会太难查找。这样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就别管了。马修，你今天晚上带于连出去走走，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巴黎。” “为什么？” 于连和马修异口同声的问道。 詹姆斯说：“只有了解了巴黎，你才能知道，怎么做一个纯粹的绅士。” “可是，带着这黄皮猴子会让朋友们笑话我。” 于连立刻反击，“我不愿意和这个半兽人呆在一起。” “这是命令！”这句话是对马修说的，詹姆斯又看着于连，“否则还钱。” 于连最终还是屈服了。 天色刚晚，马修就衣着整齐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的让于连试了几套衣服，最终满意的选择了一套黑色的中山装让于连穿戴整齐。 镜子里的于连，的确看上去很精神。 “我始终认为，西装是属于我们欧洲人的文化，你们东方人并不太合适。恩，这件衣服叫做中山装，据说是你们中国的某位先生的名字命名……很不错，很精神……唔，带上帽子，我们现在就准备出发吧。” “去哪里？” 马修笑道：“你不是知道疯狂牧羊女吗？” 于连点点头，“听说过。但是我没有去过那地方，听说消费很不便宜。” “黄皮猴子，你要注意了。在绅士面前，不要在乎钱的多少。我们执行任务，可以赚到很多钱，足够我们来享受生活。巴黎有很多东方人，特别是你们中国人，我也认识一些。他们和犹太人一样勤劳，一样能赚钱，可是他们却不能像犹太人那样花钱，所以他们的地位很低下。” 于连让苏珊蜷在他的床上睡觉，跟着马修走出了小洋楼，坐在轿车上。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代步工具，坐在里面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的拘谨。 马修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向于连灌输他的理念：“其实，很多巴黎人，包括那些所谓的贵族绅士，是非常贪婪爱钱的。你给他一些小小的甜头，他们就会去尝试着接受你。但是，你们中国人很奇怪，有些人明明是富有的，可偏偏一毛不拔。节俭是美德，但过分的节俭就是罪恶。” 说着，他把一盒英国产的Tiger香烟塞进于连的口袋，又拿出几根手工制作的哈瓦那雪茄插在了中山装的胸前口袋中，递给于连一盒做工精美的火柴和一个Zippo防风打火机。 “抽烟的时候，用打火机，抽雪茄的时候，一定要用火柴，别弄乱了。还有，和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最好保持笑容……不是这种傻笑，是优雅的笑容，让人觉得你这个人很有礼貌。巴黎女人很喜欢这种笑容的男人，如果你再为她们花上几百法郎，她们就会把你当作世界上最好的情人。当然，完美情人的最后标准，是在床上！” 于连满面通红，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知了。 “黄皮猴子，不要去想那么多。外面风雨飘摇，这里歌舞升平。巴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欧洲的名利场。它就像一个淫荡的女人，根本不会在意是谁压在它的身上。我们就是去玩乐，去享受……对了，还要记住，要谈论一些金融、政治上的话题，这样巴黎人会更容易接受你。” 于连苦笑道：“半兽人，我根本就不懂。” “不懂，你不会吹吗？” “这样好吗？” 马修笑道：“那些女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怕什么？想当初，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呢，我可以和他们讨论华尔街的金融股票，可以和他们说英国内阁的改组……黄皮猴子，任何事情，都需要磨练。” “好吧，我尽量！” 于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轿车在蒙马特尔郊区的一家游乐场门前停了下来。 门庭前***通明，把在这里交汇的四条马路照映的非常明亮。许多人站在门庭外，喧闹异常。 “他们在做什么？” 马修停好了车子，和于连一起走向门庭。 听到于连的问话，马修笑了起来，“黄皮猴子，您难道认为，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吗？呵呵，只有钱是不行的，你必须要有些声望。”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马修摘下帽子，用倨傲的表情对检票口的检票员说：“我带一个朋友来这里，有好的位置吗？” “当然有，尊敬的马修先生，您和您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会有最好的座位。” 马修满意的点点头，“我的中国朋友，准备好做一个纯粹的巴黎人了吗？” 于连突然觉得很轻松，“准备好了。” “让我们去享受吧。！” 马修接过检票员递过来的包厢票，带着于连推开了用真皮做衬的软垫大门。 大厅里烟雾缭绕，抽烟的喷云吐雾，使远处、舞台和剧场的另一端都变得有点朦胧。雪茄和卷烟燃出的白烟丝丝缕缕，这片淡淡的雾气不停升起，在天花板顶下越积越多；在坐满观众的三楼楼座上方，巨大的圆穷地下面，围着枝形吊灯形成一片烟云滚滚的天空出来。 在通往散步回廊的宽敞入口处过道上，浓妆浓妆艳抹的卖笑女们转来转去，混在黑压压的男人群里；三个柜台中，有一个柜台前面，一群女人在等候来客。柜台上高高坐着三个涂脂抹粉但容颜衰败的老婆子。 她们即贩卖饮料，同时也出手情爱。 在她们的背后，有基面大镜子，映照出她们的脊背和过往客人的脸。 从没有见识过如此场面的于连，顿时眼花缭乱。 “黄皮猴子，不要去看她们！”马修低声道：“这是群烂货，只有那些自以为很绅士，兜里又没几个钱的男人才会光顾她们。两个金路易，四十法郎就可以让她脱了衣服……我们的目标在楼上，那才是好货色。” 马修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路走下来，都被尊重的目光注视着。 倒是于连觉得很尴尬，因为那些人看着他的目光，总是非常的奇怪。 两人来到了三楼的包厢。 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舞台，有一面厚厚的帷幕，可以随时断开和外界的联系。 包厢外面的酒吧台上，坐着很多女人。 她们明显和楼下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不仅是举止，甚至说话都显得很有身份。于连还以为这些女人是什么大人物的女伴，不过马修告诉他：这些女人是在等待，等待有钱的男人出现，然后好迅速的贴上去。 “就是一群交际花！” 马修做出了结论，笑着让服务生送来酒水，然后和于连聊了起来。 楼下舞台上，歌剧拉开了序幕。 其实，那算不得什么歌剧，只是一些带有情色成分的表演。 于连看的是面红耳赤，但马修却熟视无睹。等歌剧开始了一会儿，他就溜溜达达的来到了酒吧台边上，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上了几个女人，大声的谈笑起来。 说实话，于连很羡慕，非常的羡慕。 可是他并不能像马修那样放得开，更不知道过去和那些女人说些什么。 坐在包厢里喝了几口酒，于连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语言。是中国话，有人在隔壁用中国话进行交谈，偶尔还传来几个放荡女人的笑声。 于连好奇的站起来，走出包厢朝隔壁看去。 几个长得和他很相似的青年正在包厢中放肆的说笑，他们身边都坐在漂亮的女人，或是浓妆艳抹，或是媚形烟视，不过看上去并不怎么高贵。 “嘿，朋友，进来一起坐坐！” 一个青年看见了于连，笑着站起来向他招手。 于连一怔，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你叫我吗？ “大家都是中国人，出门在外就是亲人……呵呵，来吧，一起坐坐。” 于连走进包厢里，和那青年握了握手。 “我叫张钰，字瀚文，是中国留学生……咦，你好像不是中国人？” 几个青年都停止了说笑，向于连看来。 第一第十章 巴黎的风月（3） 于连尴尬一笑，“我，是法国人。不过我父亲是中国人，我没去过中国。” “那就算是中国人，来，喝酒！” 一杯烈酒下肚，于连肚子里火辣辣的好像着了火。 这些人都是留法学生，家境据说都还不错。比如那个张钰，据说家里在上海很有实力，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于连不好问，张钰也没有说。 不过这些人说的话，却是让人热血沸腾。 他们都已经毕业，准备回国为国效力。 张钰是巴黎陆军士官学院的毕业生，据说家里已经为他找好了门路，回去之后就会在上海警备司令部任职，前途无量。而其他几人，也都是有了好的门路，或是在政府工作，或是准备从军，去为国家效力。 “对不起，我想请问……中国现在很乱吗？” 于连听了一个大概，疑惑的问道：“我听人说，中国现在还在打仗。” 张钰说：“你父亲没有和你说过中国的情况。” “没有……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张钰苦笑一声，“于连，有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想了解中国，最好还是自己回去看一看。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灾难。” 其他的人，似乎对于连并不太感兴趣，不像张钰那样热情。 于连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有意思，起身就准备告辞。这时候，包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矮个子男人，“咦，没想到张家少爷被开除了，还有兴趣在这里花天酒地。你们这些东亚病夫，怪不得会被我们伟大的大日本皇军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一枪一炮不发就跑出了满洲国。” 矮个子用的是法语，但是听上去很怪异。 张钰看见那家伙顿时横眉立目，其他的几人也把停止了和身边女人的调笑。 “山本，你够了没有？” “什么够不够？张钰，虽然你是被开除了，可我们也算是同学，我只是替你的父母为你感到不值。就你们这些人，还妄图谈论什么振兴国家？哈哈哈……我是请朋友来庆祝我顺利通过考试，再过半年，我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咦，你们也在喝酒吗……呸，这是什么破酒啊！” 矮个子男人很嚣张的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 “姑娘们，这些支那猪的酒怎么是人喝的？走，我请你们和最好的威士忌。” 说着，矮个子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摞法郎扔在桌子上，“他们出多少钱，我加倍！” 于连看出来了，对方这是在挑衅。 “他是什么人？” “日本杂碎！” 张钰咬牙切齿的回答。那些女人看到法郎，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用马修的话，这些女人给个一百二百法郎就可以脱衣服，那一摞钞票，可绝对超过了她们该得的数目。山本站起来张狂大笑着向外面走去。女人们都抛开了她们的东方情人，一个个跟在山本后面向外走。 这种事情，是男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几个血气方刚，还喝了点酒的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跳起来，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山本，**你祖宗！” “伯良，别冲动！” 张钰刚要阻止，那青年已经冲到了山本后面扬起酒瓶子就砸了过去。山本身后似乎有眼睛，侧身一让抬手抓住那青年的腕子猛地一带，同时手腕扭动，只听喀吧，哐当一声，青年手里的酒瓶子掉在了地上，人也惨叫着摔了出去。 于连顿时眼睛一亮！ 这矮子的功夫似乎不错嘛…… 一群热血青年都站起来了，那些女人也都惊叫着躲了起来。 山本也不是一个人，很快就有十几个人来到他的身边，“山本君，出什么事了？” 于连糊涂了，这些人看着好像都是一个样子。 即便他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也很难分辨出哪些是中国人，那些是日本人。 “不自量力的支那猪，居然敢和我动手？” 一个青年跑到了伯良的身边，片刻后抬起头对张钰说：“瀚文，伯良的胳膊完了。” “操，拼了！” 七个中国人和十几个看似日本人的东方人立刻混战在一起。 于连旁边观战，见张钰七人中，似乎只有张钰能打一些，其他几人……而对方不但人多，而且身手都很不错，尤其以那个山本格外凶狠。 一眨眼的功夫，两个青年被山本打得吐血。 于连本来是不打算出手的，可他偏偏长得像中国人，而且又站在张钰一边。两个日本人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口中说着莫名其妙的语言。于连一皱眉，心里感到无比的厌恶。这些日子来随着他阅读古书，心境不断进步，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打斗是非常反感的。但反感归反感，并不代表着他会束手待毙。 脚下小蹬山步，身形略一倾斜，钩手扣住一个日本人的手腕，转身一记虎尾脚，正踹在那日本人的心窝。这一脚的力量太大了，直接把日本人从包厢踹了出去，从三楼直落而下。 同时，在于连转身刹那，另一个日本人也扑了上来。于连猛地吸气，后背向外凸出，身体形成一个诡异的弓形，一手四指并立，拇指张开，向外轻轻一拨，封开了对方的手臂。而后他吐气上步，抢入对方怀中，右手钳指掌搭在了对方的胸口，砰砰砰三下，掌下缘敲在了他的胸骨上。 看似毫无力道的敲击，却隐含了惊人的寸劲。 于连当初可以把变身后的马修手臂打断，更不要说如今经过两个月的苦练，那寸劲变得更加惊人。即便是马修，也不敢说被打中后全身而退。 虽然只用了五成力，可这五成力，绝非普通人能承受。 喧闹声中，日本人胸骨碎裂的声响惊人清晰可闻，那矮子口中连喷了数口鲜血，在最后一记之下身体更飞了起来，撞在一个同伴身上，也把对方打得是骨断筋折，惨叫不停。 一眨眼，三个对手失去了战斗力。山本也吓了一跳。 张钰看到这情形，暗自感到心惊，如果不是今天兴致突发的召唤于连，恐怕…… “兄弟，多谢你了！” 张钰把一个对手打倒后向于连喊道。 于连微微一笑，脚踩七星步呼的出现在山本面前，缓缓的抬起了手。 “你不错，可是你不该出口伤人！” “你……不是中国人？” “我是法国人，可我身上流淌着一半中国人的血。你骂了中国人，就是骂我。所以，你必须受到惩罚，我就要你刚才断人手臂的手，如何？” 山本原先是不像和于连交手的，因为于连展现出来的本事，过于可怕。 两招毁了三个人，一死一伤，掉楼下去的同伴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而对方由于于连的插手，士气大振。几个青年都豁出去了，自己这边的人有点顶不住。更何况，还有一个和山本差不了多少的张钰虎视眈眈。 可于连的口气，太让人生气了。 仿佛在他的眼中，山本根本就是一个死人。心高气傲的山本那受得了这种刺激，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于连突然身子一歪，直挺挺的倒向地面，同时一脚踹出，正踢在了山本的手臂上，嘎巴一声，手骨就断了。 “好一招龙盘窝，兄弟是少林弟子？” 张钰似乎认出了于连的拳法来历，大声在旁边喝彩。 唔，就是少林寺，老爹当时说过，这是少林寺入门的拳法，罗汉拳。 于连终于想起了那寺院的名称，身体就在快要着地的时候，脚后跟用力，腰部一扭呼的又站了起来。虎爪手扣住山本的胳膊，顺着胳膊扭曲而上，一圈两圈，猛地又向下一滑，拇指内扣，小指和无名指弯曲，中指和食指分开内扣，这叫做鹰爪掌，又叫锁喉手，搭在了山本的手腕。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山本被踢断了胳膊，正痛的冷汗直流。 听到于连这句话，他心里一怔。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于连呼的用力，腰马合一，力贯丹田，大吼一声之后，血光崩现，山本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他的胳膊，被于连硬生生的撕断。 这边的喧闹早就惊动了这里的客人，不过大家都是用看戏的心态旁边观战，就连马修也笑嘻嘻的在旁边，对美人们吹嘘：“那黄皮猴子是我朋友。” 第一个被于连踹下楼的人，摔死了。 楼下的客人们惊叫不停，早有人跑去找警察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于连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山本。之前虽然是很厉害，可没有见血啊。可现在，山本倒在血泊里，于连手中还拎着一血淋淋的胳膊。在配合他那种近乎有点冷酷的笑意，所有人都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过，倒是有几个交际花迷上了于连这种奇异的气质。 日本人不打了，中国人也不打了。 张钰傻傻的看着于连，“缠丝手配合鹰爪功，居然会有如此惊人威力？” “全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警察终于又出现了。 第一第十一章 我的家在哪里（1） 于连看见马修在人群中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放弃了抵抗的准备。 “把凶器扔掉！” 一个还长着青春痘的年轻警察举着枪对准于连，声色俱厉的命令。 “你是说这个吗？” 于连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断臂，血珠子洒的满地都是。警察冲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状况。他们只看到一堆东方人分成了两派正在对峙，地上躺了七八，还有一个在血泊之中，看不出来生死。那家伙的边上，站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应该就是凶手。既然流血，一定有凶器。年轻的警察依照着惯性思维方式，冲过去向于连大声的命令。 可当他看清楚于连手中的物品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小脸煞白，一脸的青春痘更加显眼。血珠子洒在他的脸上，犹自没有感觉。脚下蓬的好像扔过来一件什么东西，小警察低头一看，就是那具血淋淋的胳膊。 终于忍不住了！ 小警察煞白着脸哇的呕吐起来，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警察也跟着开始干呕。 还是老警察比较镇静，苍白着脸上前。 于连举起手，“我投降，我只是正当防卫，和这些人没有关系。我是法国公民！” 当晚，所有参与斗殴的人都被抓进了蒙马特尔警察局。 虽然于连一力想要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可无奈围观者不少，看到事态发展的证人也很多，张钰等人自然也难以脱身，和于连一起被关在一间牢房中。 说实话，于连对于这些公子哥们并没有什么好感。 而公子哥们，除了张钰之外，其他人也似乎不太接受于连，在牢房里形成了一个小***，独独把于连排斥在外。这更让于连感到有些难受。 为什么要排斥我？我不是也帮你们打架，我也是中国人啊！ 看着公子哥们不顾身上的伤痛，兴高采烈的聊天，于连觉得很委屈。 想一想，虽然马修会叫他黄皮猴子，海伦娜称呼他做傻瓜，但从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局外人。以前，于连还不觉得那栋小洋楼中有多少温情，可现在想想，那里更像是他的世界，而这里和他长得很相似的东方人，却是格格不入。 张钰可能觉得这样冷落于连，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是于连最后出手相助，否则这些人恐怕都落不到好。他很清楚自己同伴的想法，对他们来说，于连是个外国人，就算于连身上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他依然是个外国人，而且是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外国人。 “兄弟，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张钰坐了过来。 于连笑了笑，“于连，于连-西门。” “于连兄弟，多谢你今天仗义相助，让我们中国留学生同盟会长了面子。” 面子吗？只是为了面子，就打了起来？ 于连觉得好笑：这些公子哥们不知道怎么想的，家里花了老大的财力把他们送来这里读书学习，却非要弄出个什么同盟会，和别人打架？ “那些人……哦，就是那些日本人，究竟会是怎么回事？” 张钰奇怪的问：“你不知道？” 于连摇摇头，“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去年底才来到巴黎，之前在乡下住。那里的信息不算发达，报纸上介绍的大都是关于欧洲的事情。我老爹也经常不在家，和我的交流不多。所以，我对中国，只是个概念。” “怪不得！” 张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眼中还是流露出一种不太相信的神色。 毕竟，那疯狂牧羊女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如果真的如于连所说，他只是一个乡下小子，更不可能进入三楼的包厢。要知道，当初他们可是去了很多次，还找了朋友帮忙，花了一大笔钱才有资格在三楼喝酒。 于连看出张钰的不信任，但是却懒得解释。 “……日本人侵占了我们的国家，在东三省组建满洲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对我们的国家野心勃勃，亡我大中国之心路人皆知。” 于连奇道：“为什么我们的国家不反击呢？我记得看过地图，日本只不过是个弹丸小国，而中国的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怎么会被欺凌？” “这个……” 张钰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迟疑片刻后，一声长叹：“这实在是一言难尽。” 于连点点头：“唔，那就不要说了。” “兄弟，将来有机会，就去咱们的国家看看，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一定的。” 于连笑了笑，“你和那些日本人怎么冲突起来的？” “哦，我是在巴黎陆军士官学校学习，那里也有不少的日本人。前些日子，我把山本弟弟的腿打断了，那杂种口出狂言，侮辱我们……我一时冲动，就……眼看着就要毕业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情。日本人提出了抗议，幸好我父亲在这里有些朋友，把我保下来，但被开除了学籍。” 于连可惜道：“那不是拿不到毕业证了？” 张钰说：“拿不到就拿不到吧，反正该学的我都学了。我父亲的朋友帮我买了一张毕业证，我老子在上海的关系，有没有毕业证都差不多。” 于连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张钰的这种行为。 很热血，值得钦佩，可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二世祖似的。 “瀚文，过来！” 一个公子哥对张钰招手，不过却没有邀请于连。 “他们不是坏人，只是……” 张钰也觉得朋友做的有点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于连道歉。 于连笑了笑，“没事，你过去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挺好，没关系的。” 看着公子哥们在那里吆五喝六，于连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谈论的话题，听上去很吓人，什么革命啊，什么振兴啊。不可否认，这些人的想法非常美好，可听在耳朵里，就是那么天真和不现实。 “强大的热血青年！” 于连在心里感叹，同时又生出一种悲哀：我也想热血，可我不知道该为谁去热血。为了中国？我从没有去过那个国家，连老爹都很少谈论。或者，为了法国？我虽然有法国的国籍，可是我生不出那种热血的冲动。他们可以为他们的国家而奋斗，而热血沸腾，可是我呢？我的家在哪里？ 于连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维勒，也许那曾经是他的家，可如今已经没有了；海伦娜那里，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虽然亲切，却没有共鸣。于连越想，越觉得难过。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也许，我真的应该去一趟中国。 “于连-西门！” 牢房外有人呼叫他的名字。 于连睁开眼睛，只见两个警察正在打开牢门，“换牢房！” “为什么？这里挺好啊！” “这是关押外国人的地方，你持有的是法国国籍，所以要分开隔离。” 一群公子哥看着于连，冷漠而陌生。 倒是张钰想上来说几句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于连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灰尘，跟着警察走出了牢房。他被带到了一个全部是法国人的房间里，看条件似乎比刚才的牢房要好了很多。 “鲜肉到！” 一个黑乎乎的家伙，用浓浓的摩洛哥口音大声叫道。 鲜肉，是犯人们对新人的称呼，这里面的含义有很多，不过于连不清楚。 但他可以从这些家伙的眼中，看出一种贪婪的恶意。心里有了些许明悟，说不定是那些日本人在里面搞鬼。不过这种手段，并不值得于连害怕。 “我要去趟厕所，你们都老实点，别闹事！” 警察交代了一声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一群犯人立刻站起来，不怀好意的向于连迫近。而于连，依旧是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第一第十一章 我的家在哪里（2） 此时，蒙马特尔警察局的局长，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小个子东方人说话。 “局长先生，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局长笑道：“小野先生太客气了，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还要您专门跑来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法日两国是友好的国家，那些中国人我会慢慢的收拾，刚才已经把伤害山本先生的凶手分别关押了。你知道，我这里有一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我很为他担心。” “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上帝保佑。” “是啊，上帝保佑！” 矮个子东方人站起来向局长告辞，送走他之后，局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拉开抽屉之后，取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朝里面看了一眼，心道：这下子退休后可以移民去美国了。离开这该死的欧洲，让它乱去吧。 刚要把信封塞进抽屉，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为什么不敲门，难道没有手……总局长先生。” 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警服，头发花白的法国老人。而马修则跟着他的身后。 局长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手里的信封不小心掉在地上，一叠法郎从信封里滑落在地面。 老人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绕过办公桌坐下。 他没有看地上的法郎，而是盯着局长，片刻后叹了口气：“洛瓦局长，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东方人离开……我不想说太多的废话，也不管你得了什么好处。我要告诉你的是，立刻把于连-西门先生放了。” “啊？” “有什么困难吗？” 局长哆嗦了一下，“总局长阁下，我并不是想要违抗您的命令。只是那个于连，犯下了严重的伤害罪。刚才还有日本领事馆的人前来向我抗议……如果我们就这么把他放了，恐怕会影响到法日两国之间的关系。” “洛瓦局长，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政治了？法日两国的关系，不会因为一个人而被破坏。于连-西门是正当的防卫，当时有四个日本人向他攻击，这一点已经有很多人证明……洛瓦局长，您今年已经五十二了，很快就可以体面的退休，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移民去美国，对吗？” 老人说话的时候，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严厉，可是却有一种令人莫名恐惧的力量，让局长瑟瑟发抖。 老人抽出一支纯正的手工制哈瓦那雪茄，一旁的马修立刻为他点上，袅袅青烟从老人口中吐出，他淡然对局长说：“洛瓦，你在这个位子上做过什么，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不是来命令你，而是善意的提醒你……如果于连-西门先生受到了伤害，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品尝到国家安全委员会非常纯正的法国咖啡。我不是在恐吓你，而是提醒你。” “国家安全委员会？” 洛瓦局长额头的汗珠一下子滴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是特情处的杜马松探长请求我帮忙。” “杜马松？让-杜马松？” 老人点点头，用嘲讽的目光看了一眼洛瓦，又看了看地上的信封。 “拉罗舍，拉罗舍！”洛瓦局长猛地向办公室大门冲过去，同时高声叫喊：“该死的，拉罗舍！” 蓬…… 房门被推开了，正撞在洛瓦局长的脸上。 一个瘦猴似的中年人冲进来，慌慌张张的喊叫道：“局长，不好了，出事了！” 洛瓦局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牢房，第七牢房出事了！” “我的上帝！” 洛瓦局长有种将要崩溃的感觉，因为他让人把于连换到的牢房，正是第七牢房。莫不成，那个于连-西门被那些该死的黑鬼给打死了吗？ 老人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出，出……啊，总局长阁下。”拉罗舍立刻结巴了起来。 老人的脸色阴沉，推开洛瓦局长，“拉罗舍，我命令你立刻带我去牢房。” “是！” 洛瓦局长目送老人离去，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看老人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法郎，一跺脚跟着老人就追了下去，“总局长阁下，等等我。” 牢房里，于连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床板上一个家伙露出半截身子，脑袋耷拉着，没有半点声息。地上有两个黑人，肢体夸张的扭曲，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他们的骨头断了。 马桶边，一个犯人被倒立着，脑袋被浸泡在肮脏恶臭的粪水里。 四五个犯人好像受了惊吓的小羊羔，缩在牢房的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 老人来到牢房，看到里面的景象，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摇摇头对马修说：“马修，看起来你的朋友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马修笑道：“正如我和您说的那样，会有人受到伤害的。” “该死的半兽人，你现在才来！” 于连见马修朝他暗自竖起大拇指，无奈的苦笑道：“你想弄出人命吗？” 马修说：“我已经很快了，可没想到还是闹出这种结果。这位是巴黎警察局的总局长欧若阁下。黄皮猴子，要有礼貌，就算劳伦斯女男爵也非常尊敬他的……我可是半夜三更把总局长先生从睡梦中叫起来。” “麻烦您了，总局长先生。” “该死的海伦娜，是从什么地方把你给找出来的？这些家伙过些天就要上法庭了，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可能不需要法官，而需要一名医生。” 欧若总局长说完，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洛瓦局长。 “我的上帝啊，这东方猴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不过也好，至少我不用去品尝杜马松那难喝的法式咖啡了！” 洛瓦局长掏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还不把牢房门打开，让于连先生出来。” 拉罗舍最有眼色，虽然害怕于连发难，可还是第一个冲过去，打开了牢门。 洛瓦局长说：“于连-西门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您在疯狂牧羊女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欧若局长愿意作保，为您提供保释，您可以离开了。” 欧若总局长一皱眉，心里骂道：该死的猪，害怕得罪日本人，就让我出面？哼，我才不怕，有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在后面，我可以让日本人去找他们的麻烦。不过，你这家伙，我不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于连走出了牢房，向欧若局长说：“麻烦您了！” “代我向海伦娜问好吧。” “一定！” 于连和马修向外面走去，路过关押张钰等人的牢房时，他停下了脚步。 张钰正在看着他，那些公子哥们也在看他。 于连想了想，在马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马修立刻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恐怕很难办，他们的领事馆到现在都没有人出现，我估计……” “半兽人，拜托你了！” “该死的黄皮猴子，你总是给我找麻烦。好吧，我去找总局长商量一下。” 马修来到欧若总局长的旁边，低声的说了两句。 欧若总局长也露出了为难之色，轻轻摇摇头。马修似乎恳求总局长，这才让他勉为其难的点头。欧若叫来了洛瓦局长：“这些中国人怎么处理？” “总局长阁下，这些家伙涉嫌在公众场合挑衅斗殴。而且疯狂牧羊女的妓女们证实，就是他们抢先动手。我想地区检察官阁下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您知道，我们可以让于连先生保释，因为他是我们法国公民。可这些中国人……如果也给他们保释，我担心日本人会向我们抗议。” 欧若扭头，看了看马修。 “洛瓦局长说的是实情，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如果我们给他们办理保释，一定会引起日本人的不满。你应该知道，日本人和德国人的关系很好，而我们的政府需要德国人抵抗那个红色政权，所以我只能说抱歉。” “谢谢您了！” 马修无奈的回到于连身边，摇了摇头，示意这事情并不好办。 可于连清楚，如果把张钰他们扔在这里，迟早会被那些日本人弄死。 “嘿，张钰……很抱歉，我恐怕无能为力。” “于连兄弟，不必道歉。呵呵，我们萍水相逢，你能仗义出手，还连累你跟我们一起倒霉，瀚文心里已经很对不住了。没关系，我父亲的朋友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最多把我们驱逐出境。只是不能再见你了，将来有机会，兄弟去中国的话，一定要到上海，到时候就由瀚文做东。” 于连对欧若总局长说：“总局长先生，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欧若点点头，“非常抱歉，西门先生。” 第一第十一章 我的家在哪里（3）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军装，佩戴中校军衔的男人走了进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于连-西门！” “啊？”于连不认识这个人，而且看欧若总局长等人的表情，似乎也都不认识他。 “请问您是……”欧若总局长问道。 这个人应该是军方的人，而且从他的气质上来看，应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能够在警察局里进出如无人之境，恐怕这来头也不会太小。 “你真的想要救他们？” 于连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刚要开口，那人已经转过身，向欧若总局长递过去了一本证件。看证件封皮的颜色，欧若和洛瓦都似乎有点吃惊。 马修在于连耳边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和国家安全委员会这么熟悉？” “我不认识他啊！”于连仍感到迷惑不解。 欧若总局长把证件还给了对方，“中校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语气很恭敬，这人的来头绝对不小。 “这几个中国人……”那人指了一下牢房里的张钰等人，“是现役军人。” “什么？” 不用怀疑，只要看张钰几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位中校说的绝对是谎话。 于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帮助自己，为什么又说出这种谁都能听出来的瞎话？ 欧若局长有点不太高兴，“中校阁下，这种玩笑并不好笑！您应该知道，我国政府和日本政府在很多方面有合作关系。这几个中国人，连他们的领事馆都放弃了，您为什么要出头给自己找麻烦呢？我劝您还是慎重一些。” 中校说：“谁说我在开玩笑。” 他走到牢房门口，指着张钰等人，“他们是隶属于法国驻贝鲁特第四十八游骑兵团的士兵。您应该知道，第四十八游骑兵团是一个外籍雇佣兵军团。这几个年轻人就是在那里服役，如果不相信，你可以给他们电话，确认他们的身份。” 张钰等人从欧若局长的口中听出来一点端倪。 似乎父亲的朋友也没办法帮忙了，连中国驻巴黎的大使馆都无人出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几个人就死定了！ 中校的话，点燃了他们的希望。张钰几人忙不迭的点头，证明中校这番话的真实性。想来，中校一定在贝鲁特方面有关系，否则不会如此笃定。 欧若总局长想了想，“中校先生，我相信您的话是真的。可是我依然要确认这一点……如果他们的确如您所说的那样，是驻贝鲁特第四十八游骑兵团的雇佣兵，我们自然无权扣押他们。但是，这需要您的担保。” “当然可以！” 中校用一种倨傲的态度说：“第四十八游骑兵团的团长朗姆上校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寻找几个至今还没有归队的逃兵。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们将会被送往贝鲁特，并且为他们在巴黎的行径，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么……就请您在他们的担保书上签字吧。” “这很容易。” 不一会儿的功夫，中校就拿着释放张钰等人的证明书，在于连的陪同下，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警察局。 “先生，实在是感谢您的帮助。” 于连犹豫片刻后说：“可是我还是不认识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张钰几人都好奇的看着于连，他们的目光已经有所不同。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于连这个中法混血儿的身份和地位都是非同小可。不然，他不可能让巴里警察局总局长出面保释，更不可能让一个中校出面，随随便便的就让他们几个人成为法籍雇佣兵，这可是很不简单。 中校露出了笑容，虽然他的笑容看上去很僵硬，但是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是我却听说过你。我来这里，也是受人之托，本想把你给保释出来，不过看样子你还有其他的办法。这几个人，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礼物……他们不能在巴黎停留，我估计如果日本人知道了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就算是军部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那怎么办？让他们回中国？” “年轻人，没那么简单……从法国到中国的船并不算多，马赛港一个星期只有一班轮船，飞机……我没有这个权利让法国的飞机驶往中国。” 张钰几人一下子紧张了，看着中校，等待着他后面的话语。 中校说：“我要把他们送往贝鲁特，就像我对欧若总局长所说的那样，他们是雇佣兵。正好今天中午，会有一列开往马赛的列车，晚上他们可以搭乘前往贝鲁特的军舰。当然，这些小伙儿必须穿上军装，在宪兵的看管下抵达贝鲁特。到了贝鲁特，朗姆上校会为他们安排一切。” 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 张钰几人虽然不太愿意去贝鲁特，可不得不承认，这是离开巴黎的最佳方案。 中校说：“但是，你们几个到达贝鲁特之后，不能立刻回国。我预计你们需要在那里呆上半年，甚至可能会参加几次小型的战役，这样国防部也不会去找朗姆上校的麻烦……你们几个好像都经过一些训练，去战场上磨练一下，等将来回国了，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如何？” 听上去这句话好像是在询问，可张钰等人知道，如果他们拒绝，中校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送回监牢里面。更何况，几个人都是军校的学生，上战场也不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想了想，他们就点头同意下来。 于连还是不放心，“那他们怎么回家呢？您的朋友把他们放走了，国防部就不管吗？” 中校摇摇头，“你真是个单纯的小伙儿，国防部怎么会去追查几个已经战死了的士兵呢？放心吧，我会妥善的安排他们。” 于连说：“还有一件事！” 连马修都觉得不耐烦了，这黄皮猴子怎么这么啰唆！ 中校那张刻板的脸，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而是我的侄女求我帮你。” “您的侄女？” 于连觉得天大的冤枉，因为他在巴黎不认识什么女人，除了海伦娜那个吸血鬼。马修一脸猥琐而暧昧的笑容，张钰几个人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太正常。 中校指了指台阶下的一辆黑色雷诺轿车，“她在车里，你自己过去吧。” “黄皮猴子，你果然是一个很风骚的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认识这么一个有来头的女人。还说我好色，你这家伙看起来比我还要过分。” “你们几个，跟我走！” 中校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扭头看了一眼正打算看戏的张钰几人，厉声命令。张钰几人恋恋不舍的跟在中校身后，不时的还回头张望。 “我先走了，祝你春梦了无痕！” 马修打了个哈哈，笑着走下了台阶，从轿车边上路过时，还好奇的向里面张望。不过，车窗上有帘子，看不清里面的人。马修一边钻进自己的轿车，一边心里嘀咕：那女人一定很丑，否则怎么可能看上黄皮猴子？ 于连心里忐忑，来到轿车旁边。 他鼓足勇气，敲了敲车窗，车帘拉开，车窗摇下来，一个美丽而文静的黑发少女出现在他视线中。那盈盈的笑靥，是如此的熟悉，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开司米大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柔软的腰肢和丰满的胸部。 黑发散开，如同丝绸。 碧蓝的眼睛凝视着于连，她笑嘻嘻的说：“小偷先生，可以上车了吗？” “嬷嬷，怎么是你！” 于连的心中，洋溢着难言的幸福感受。 他万万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种场面和她再次相逢。 我朝思暮想的‘埃斯梅拉达’，您依然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动人…… 第一第十二章 梅勒的小屋（1） 天刚亮，巴黎的街头的行人稀稀落落。 咖啡屋已经开门了，浓郁的咖啡香味和法式面包香味混合在一起，格外诱人。 于连和修女，唔，不应该再叫她修女了，因为她已经被开除了。 “我叫让娜，让娜-戴高乐。” “于连，于连-西门。” 分别两个月后，于连和让娜再次相遇，并且郑重的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轿车驶入了巴黎市区，让娜下了车，让司机走了。 这一天早上，薄薄的雾笼罩着巴黎，仿佛就如同一个披上了轻纱的荡妇，清纯而更显诱惑。远处凯旋门依稀可以见，广场上有无数格子停留。 “陪我走走吧！” 让娜向于连要求。虽然一夜没有休息，可是于连并不觉得疲惫，相反觉得精神非常的好。 “乐意奉陪。” 两个人在广场上漫步，风卷起让娜的秀发，拂到于连的脸上，带着醉人的芬芳气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在宁静中，却又彼此无声的交流。 “知道吗？我在巴黎生活了十年，这是我第二次看巴黎清晨的景色。” “那第一次呢？”于连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让娜似嗔还笑的看了于连一眼，“第一次就是和你这个强盗一起去车站。” 于连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想起了那天的情形，更想起了让娜香唇的甘甜。她丰柔的娇躯，纯真中带着埃斯梅拉达一样的野性，让于连迷醉。 让娜似乎看出了于连在想什么，一下子羞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请你喝咖啡？” 于连结结巴巴的说，带着期盼。他这辈子没和多少女人打过交道。家乡的那些女人，并不能给他带来如斯甜美的感受，而海伦娜？想起那个吸血鬼，于连就觉得有些害怕。不过，不知道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想想，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于连觉得自己非常丑陋，竟然在心中的女神面前，想起另外一个女人。 让娜倒是没有觉察到于连的这番心思变化，点点头说：“前面好像有个咖啡屋，我们就去那边坐吧。你折腾了一晚上，恐怕也有点饿了。” 没有啊，我不觉得饥饿！ 于连心道：这也许就是老爹说过的秀色可餐吧。在她身边，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饥饿。 两人来到咖啡馆，并没有进屋去坐。 让娜说：“我想坐在外面，这样可以看见最真实的巴黎，非常动人。” 于连没有异议，只是觉得外面可能会有点冷。不过他不好去破坏让娜的心情，只有顺从她的建议。两人在咖啡馆外的一张桌子边上坐下，要了两杯咖啡，还有一份面包夹红肠，这当然是让娜为于连点的早餐。 喝着咖啡，于连看着让娜也不说话。 让娜的目光有些迷离，凝视着迷雾中的凯旋门广场，静静的凝视着。 “让娜……” 于连并不觉得这样直呼其名会显得很失礼，他问道：“上次的事情，真的是非常抱歉。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天我并不是有心的。” “没什么。”让娜脸红了一下，笑了笑说：“其实换一种方式生活，也很有趣。嬷嬷说只要心里念着圣母，我们就会永远生活在主的光辉下。回家之后，我觉得很不错，和家人一起生活的感觉，真的是非常棒。” 于连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让娜扭过来看着他：“你在找我，对吗？” “啊？” “我叔叔说，有人到处打听我的消息。如果不是他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名义压了下来，可能……我就猜想，这事情应该和你有点关系。” 于连咳嗽了两声，点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 “不是我找你……其实我是想找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找你。实际上是我的朋友找你……不，也算不上是我的朋友，他们只是同伴。” 于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 他苦笑道：“你看我，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让娜笑了，“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 “你的事情，我听叔叔说了一些。好像在我们分手之后，你经历了一些很可怕的遭遇。不过叔叔不愿意告诉我，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你叔叔？啊，就是那位中校先生，是吗？” 让娜点点头，“他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处工作，曾参加过许多次战争，还荣获过最高荣誉十字勋章。他是贝当元帅的幕僚，在国家安全委员会小有权利。嘻嘻，他很古板的，我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动他。” “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警察局？” 让娜说：“我不止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曾经为特情处秘密工作过，而且受了伤……嘻嘻，别这么看我，特情处的处长和我叔叔交情很好，我拜托他留意你，所以知道你的事情。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去那种地方……” 于连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低着头轻声道：“我不想去的，是他们非要带我去，说是这样才算认识真正的巴黎。让娜，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想像的哪样？” 让娜说：“巴黎是个充满了诱惑的名利场，任何踏入这个名利场的人都会迷失。不过，我相信你！对了，他们在里面没有怎么为难你吧。” 于连摇摇头说：“为难倒是没有，不过我在里面好像又惹事了。说起来这件事，我就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 “我以前也和人打架，甚至在和马修……唔，就是你见到过的那个狼人，我和他打架的时候也没有生出过这样的感受。我好像，很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昨天在那里，就是疯狂牧羊女的时候我感触还不是很深，但是在监狱的时候，我心里出现了一种抑制不住的杀戮之心。” “啊，怎么会这样？” 于连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我已经在努力控制了，可结果还是……不知道那几个罪犯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量。” 让娜露出一种担忧的表情，严肃的说：“于连，我认为你应该去教堂做忏悔和祈祷。我猜想，你当时一定是被魔鬼控制了，那可是很可怕的事情。” 她真是个好姑娘，还是这样子的单纯。 于连没有任何信仰，对于宗教向来是嗤之以鼻。如果一定要说他信什么，可能三清老祖还比较可能。至于上帝耶稣，于连是一点都不相信。在他看来，所谓的神爱世人是非常可笑的一句话。神，是个很自私小气的家伙，而且很不公平。圣经里的那些故事，与其说是恶魔在作孽，倒不如说是上帝导演的一出闹剧，以现实他所谓的仁爱和神通。 可这些话，于连是不可能当着一个有着十年信仰，并且非常虔诚的前修女说出口。而且，他也不忍心拂了让娜的心意，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让娜似乎很开心，喝起了咖啡。 于连静静的看着她，早已经忘记了其他的事情。 “唔，还有一件事！” 让娜一扭头，就看见于连那直勾勾，呆傻傻的样子，脸一红，噗嗤笑了起来：“西门先生，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看一个女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啊，对不起！” 于连收回目光，手忙脚乱的端起咖啡，试图掩饰他尴尬的心理。 “你有几件东西在我那里。” “什么东西？”此时的于连大脑处于空白中，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让娜说：“你忘记了吗？你的衣服，还有一个脸盆似的东西，不过比脸盆小多了。对了，还有一张羊皮卷，我猜想是你藏在教堂的讲台下。” 羊皮卷？于连顿时清醒过来。 “让娜，羊皮卷真的是你拿走的吗？” 让娜严肃的说：“是的……它在我这里。虽然我不是有意拿走，可是……于连，那天早上你在小树林里和我说过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于连点点头，“没错。后来我还遇到了教会的裁决骑士。” 让娜睁大了眼睛，“梵蒂冈的裁决骑士？天，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裁决骑士啊。” “你知道裁决骑士？” “很早之前，我曾经在一本古老的希伯来语书中，看到过裁决骑士的名字。不过当时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不是那天早上，我亲眼看见了……恐怕到现在，我还会以为那只是故事。” “那家伙叫阿尔贝，说是什么圣龙会骑士，又是什么圣殿骑士。反正教会里的那些职务，我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你们的院长似乎非常害怕他。我们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我现在就和狼人和吸血鬼住在一起。” 第一第十二章 梅勒的小屋（2） 让娜惊恐的长大嘴巴，“于连，你在开玩笑吗？” 于连说：“我知道这很难解释，可事实上我没有其他的选择。里面有很多问题，阿尔贝最后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同意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让娜，和你分开后，我真的经历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现在倒是觉得，吸血鬼和狼人未必都是邪恶的，这世上存在着许多我们并不知道的邪恶。” “于连，你知道吗？”让娜说：“你现在看上去和第一次我见你的时候，变了好多。” “哦？” 让娜说：“你比那时候稳重了，成熟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男人了。” “谢谢你的夸奖……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是男人。” “可那时候，你看着更像是一个大男孩儿。”让娜说完，嗤嗤的笑了。 于连尴尬的咳嗽两声，揉着脸，试图掩饰着什么。 “还有，我想我已经破译了那张羊皮卷。” 于连端着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法式咖啡香浓的味道，还是非常爽口的。可是被让娜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呛了一下，于连剧烈的咳嗽不停。 “你翻译出来了？” 让娜自豪的点头，“那是一种古老的希伯来字母，是以前希伯来牧羊人在迷路时用以表明方向和求救的符号。我回家后翻阅了很多资料，最后总算是找出了一些线索。于连，其实你应该听说过尼古拉-梅勒这个名字。” 于连点头，“我听说过，不过有的说他是炼金术士，有的说他是药剂师，抄书员……具体哪个是真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糊涂的很。” “想想《巴黎圣母院》，我知道你很熟悉这部小说。” “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吗？” 让娜满怀希翼的点点头，凝视着于连。 于连对《巴黎圣母院》的确是非常熟悉，甚至能背诵大部分的内容。 他闭上眼睛，想了片刻之后，突然睁开说：“我想起来了！” “哦？” 于连激动的说：“雨果在《巴黎圣母院》曾有这样一段描述：尼古拉-梅勒的小屋，就在代书人和玛丽福两条街的交接处。尼古拉-梅勒，这里面的尼古拉-梅勒，难道就是羊皮卷上，还有他们说的尼古拉-梅勒？” “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是的。” 于连不停的摇头，手指急促的敲击桌面，“不对，不对，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代书人大街，代书人大街……啊，安德烈曾经提到过这个地方。” 让娜点点头，“安德烈-梅勒！” “安德烈-梅勒？”于连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的一拍桌子，“你是说，安德烈是尼古拉-梅勒的……” “应该算是后代吧。是安德烈在临死前，向国家安全委员会传递了一个信息。而后他在杜马松找到他之前，就被人杀死了。后来，杜马松派人调查了安德烈的家世，并且检查了他的住处，发现他的住处非常凌乱，似乎是被人搜查过。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并不知道丢了什么。” 于连脑袋里一团乱麻，整理不出头绪。 诺尔贝的灵魂中并没有告诉他这样的信息，显然对方并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安德烈，丢失了什么吗？ 这很重要！ 如果他丢失了什么重要的物品，那就必须尽快找到尼古拉的魔法石。 否则，如果被德国人发现了线索，事情可就变得麻烦了。 “那羊皮卷上，究竟写的是什么秘密？” 让娜说：“希伯来人的符号非常古老，早就已经失传了。我从一些典籍中发现了一点头绪。那就是在你的那张羊皮卷里，还有你找到的那半张羊皮卷中，反复出现过一个符号。在希伯来人的符号中，这个符号有小屋的意思。希伯来牧羊人经常以他们的名字来命名他们的小屋。” 于连一拍脑袋：“梅勒的小屋，代书人大街上，梅勒的小屋！” 让娜点点头，“和我猜想的一样。” “那我们现在……现在就去代书人大街？” “于连，我去过那里。梅勒的小屋早已经没有了，那里现在是一条旧书市场。我打听过，那条街道在梅勒死后，已经有过很多次的变动。特别是在最近一次拆迁，原来的房子都已经被推倒了，没有发现什么。” 于连又坐下来了。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那该死的羊皮书提出了小屋的概念，可是梅勒的小屋却早就已经没有了。那么，接下来又该怎样才能找到魔法石？ “让娜，我想回去和詹姆斯谈谈。” “詹姆斯？”让娜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于连说：“詹姆斯是一个老吸血鬼，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年。不过，他很睿智，也许他能够帮我们解释出‘小屋’里的秘密。” “不行！” 让娜立刻否决，正色的说：“我虽然已经不再是修女，但是我绝对无法容忍与邪恶生物合作。就算阿尔贝裁决骑士能这样做，我不能这么做。” 于连说：“让娜，请相信我……吸血鬼和狼人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邪恶。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从小接触的就是这种理念。可是我觉得，善良与邪恶并非是绝对的。你不能因为他们是吸血鬼就认为他们非常邪恶。我记得，当初法国伟大的女英雄圣女贞德，身边也有吸血鬼的朋友。她抵抗英格兰的侵略，最后却被以异端的罪名给活活烧死。” 让娜一怔，“你想说什么？” “你认为贞德也是邪恶的吗？” “这个……”让娜没办法回答，因为圣女贞德是所有法国人心目中的英雄。她挽救了法兰西，可是最终却死在了法皇的出卖和教会的手中。 “让娜，相信我。”于连诚恳的说：“詹姆斯他们并不是坏人，否则我绝不会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你可以和他们尝试着接触一下，也许会有新的认识。” 让娜噗嗤笑了，“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变着法子来吹嘘自己是好人。” 于连看让娜已经心动，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我本来就是好人！” “好吧，我同意你把小屋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我要你保证，如果他们将来做了坏事，你必须出面惩罚他们。这样我就和你一起去见他们。” “我惩罚他们？” 于连心道：天底下的黑暗生命成千上万，我连马修都不一定能打败，那些……算了，如果他们将来真的是十恶不赦的话，自有老天来惩罚。 “好吧，我答应你！” 于连准备结账，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尴尬的他，无奈之下眼睁睁的看着让娜为这顿莫名其妙的早餐花了二十个法郎，然后在咖啡馆老板诧异的注视下，灰溜溜的和让娜离开了。 八点，薄雾渐渐散去。 有轨电车也都开始工作了，于连和让娜两人从巴黎市区来到了蒙马特的小洋楼。 “你住在这里？” 让娜显然没有想到，于连会居住在这么好的环境中。 这里的确很美，虽然是隆冬时节，万物早已经凋零。小洋楼外的草坪上覆盖着皑皑白雪，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不远处巍峨的教堂，令人心生庄严的感受。 于连推开了房门，一股暖意迎面扑来。 壁炉中的炉火熊熊，房间里温暖如春。詹姆斯不在，起居室里非常安静。 于连为让娜脱去了大衣，挂在衣架上。 “詹姆斯，詹姆斯……我回来了！” 詹姆斯从厨房里匆匆的出现，低着头说：“于连，昨天玩儿的开心吗？听说你还惹了麻烦，杀了人？马修这小子……咦，这位女士是谁？” 此时的詹姆斯，给人一种慈祥的居家老人的感觉。 看到他，让娜显然松懈了些许警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让娜-戴高乐！” “戴高乐小姐，欢迎您……你叫什么？” 詹姆斯准备行吻手礼，可是听到让娜的名字之后，顿时僵硬住了。 于连连忙上前解释：“詹姆斯，她就是让娜小姐，您这样子很失礼。” “哦，哦，哦！” 詹姆斯从马修嘴里听过让娜的名字，自然也知道让娜就是带走羊皮书的人。可于连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他昨天不是和人打架，据说还杀了两个日本人吗？马修告知他事情已经解决了，但詹姆斯就是想不到，那苦苦追寻了月余的女孩儿就这样子突然出现了，而且和于连一起回来。 奸情，一定有奸情！ 第一第十二章 梅勒的小屋（3） 詹姆斯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让娜，又看看于连，总觉得这一对男女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让娜小姐，请坐！”詹姆斯彬彬有礼，“外面很冷吧，要不要尝尝我刚做出来的咖啡？” 于连旁边不余余力的推荐：“让娜，詹姆斯的咖啡真的很不错，比那家咖啡馆里的强百倍。还有他做的奶油小面包味道很好，你刚才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尝一下？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詹姆斯的手艺。” 让娜的确觉得有点饿了，“那就麻烦您了！” “请稍候！” 不一会儿的工夫，詹姆斯端着银制的餐盘回来，然后在于连和让娜对面坐下，饱含深意的看看于连，又看看让娜，思考着他们的真实用意。 很明显，一定是有什么事，这两个人才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否则以于连的脾气，肯定不会冒然的把让娜带来。詹姆斯在想：我该如何从这个小妞儿的手里把羊皮书要过来呢？动粗，恐怕于连不答应。 让娜抿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来。 “你说吧。”她推了一下于连。 于连说：“詹姆斯，羊皮书就在让娜的手中，不过我想知道，那尼古拉的魔法石，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对它锲而不舍？” 詹姆斯很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真相。 让娜说：“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说，那魔法石是黑死病的病原体。这种话我是不太相信。可如果这是真的，我会立刻把羊皮书销毁，绝不能让魔法石问世。” “您这是威胁我？”詹姆斯阴沉着脸问道。 让娜说：“不，这并不是威胁，而是我的决定。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把我留下来，逼问出羊皮书的下落。我是一名见习修女，对死亡并不畏惧。您看，我手上的这枚戒指，是让我叔叔从特情处的人手中要来的。如果您想要用强，我只需要轻轻一下，就可以了结我的生命。同时，我叔叔如果中午前不能见到我，就会立刻销毁羊皮书，而后为我报仇。” “让娜……” 于连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他连忙警惕的看着詹姆斯，“詹姆斯先生，您怎么说？” 看着让娜决绝的表情，詹姆斯无奈的苦笑摇头。 “我不会用强，因为我相信，如果我这样做了，西门先生一定会第一个出来阻止。戴高乐小姐，我不得不说，佩服您的这种勇气。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尼古拉魔法石不是黑死病的病原体，而是一种聚集着黑暗能量的宝石。这块宝石，对普通人没什么价值，可对于我们黑暗生命而言，却是非常重要的宝物。如果被一些人得到了，黑暗生命将不得不听从其命令……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不是能够让您满意呢？” 于连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星相师、阿尔贝，还有海伦娜他们都如此的看重那张羊皮书。如果真的像詹姆斯所说的那样，魔法石绝不能落入德国人的手中。德国人在加上黑暗生命，上帝，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詹姆斯先生，我之所以带让娜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让娜已经破解出羊皮卷上的一些符号。” 詹姆斯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的锐利，刷的盯住了让娜。 虽然让娜心里有准备，可是当她被詹姆斯盯住的一刹那，还是除了一身冷汗。 “破译了吗？” 让娜强作镇静的点点头，“那是古希伯来符号，里面有几个反复出现的符号，破译出来的意思就是小屋。尼古拉-梅勒先生当年的小屋。” 詹姆斯挠了一下额头，叹息道：“戴高乐小姐，事实上从1612年起，黑暗生命就在不断的寻找那颗魔法石。尼古拉-梅勒的小屋我们曾经检查过，甚至在小屋被推掉的时候，我们还派人检查了那房屋的地下……可是，我们至今一无所获。我要感谢您的努力，不过还请您把羊皮卷还给我们。那对我们而言，很重要；对你们来说，同样的重要。” 让娜点头道：“我一定会还给您的。不过，我相信如果羊皮卷真的关系到魔法石的存在，那么在羊皮卷中反复出现的‘小屋’符号，绝对有很重要的作用。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些提示，也许有助于我的破译。” 詹姆斯双手捂着脸，用力的揉了揉。 他闭上眼睛，沉思半晌后说：“当年，我们曾经以梅勒小屋的原址为中心，在周围二十平方里的范围内搜索，试图寻找到一些线索出来。但是，什么都没有……戴高乐小姐，我也希望能给您提供一些帮助，因为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找到答案。可是很抱歉，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于连插不上嘴，在旁边喝咖啡。 他挠挠头，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道：“梅勒的小屋是在玛丽福大街还是在代书人大街？” “准确的讲，应该是在玛丽福大街上，可是我们当年把那条大街都搜遍了。” “那代书人大街呢？” 詹姆斯想了想，“也搜过。” “不，您想一下，有没有落下什么？” 詹姆斯低着头，沉思半晌后突然抬头说：“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搜过。” “什么地方？” “圣亚克！” 让娜一拍手，“我想起来一件事……詹姆斯先生，您这里有希伯来语的字典吗？” “女男爵的书房里有！” “那我们快点去！” 詹姆斯不明白让娜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领着让娜来到了书房。 于连跟在让娜的身后，“让娜，你想到了什么吗？” 让娜摇头笑道：“不，我现在还不确定。但如果我猜的没有错，那一定很有趣。” 三人走进书房，让娜被满屋的图书惊呆了。 “詹姆斯先生，没想到您竟然会有这么多藏书，啊，这是埃及法老文字词典，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咦，这是什么？迦太基书？” 让娜快活的好像一只小鸟，在书房里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詹姆斯还好，于连却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让娜应该比自己小，居然精通这么多文字。而他呢？到现在连很多法语单词还不熟悉，诵读一本中文古书，也要翻半天的字典。文化差距啊！于连缩到了一边，觉得没有插嘴的余地。 詹姆斯从书架上取出一部厚厚的希伯来词典，放在让娜面前。 “赞美主，这是1732年版本的希伯来语词典，是教会限量发行的版本……詹姆斯先生，能不能把这本词典借我一段时间，我找了很久了。” 詹姆斯看着让娜小女儿的表情，不忍拒绝。 于连弱弱的一旁说话：“让娜，你要词典做什么？” 让娜打开了手提袋，从里面取出一张古老的羊皮卷，铺在了书房中央的桌子上。 詹姆斯和于连面面相觑：怎么现在的神职人员，说起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 那羊皮卷，正是于连藏在教堂里的羊皮卷。 只是这小妞儿刚才还说让叔叔销毁，原来是带在身边啊。那估计，她那枚戒指的说法，也是一个谎言。可笑一个乡巴佬，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自诩精明的老吸血鬼，居然都被这简单的谎言给骗了，实在是…… 让娜好像也忘记了她先前的连篇鬼话。 看了看羊皮卷，又查看了半天希伯来语字典，神气的握着拳头说：“Diavolo，原来著名的尼古拉-梅勒先生也是一个半吊子，我居然被骗了。” 于连的嘴角抽搐一下，自卑的问：“头一句，什么意思？” 詹姆斯用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意大利语，见鬼的意思。于连，你应该好好学点东西，否则将来一定会被这个小妞儿骑在你的头上。” 于连低下头，满屋子找地缝去了。 让娜说：“我在一开始就觉得奇怪，这个符号似乎和其他的古希伯来符号不同。但我没有想太多，还以为有什么深奥的含义。教堂，在希伯来语中，这个词是教堂的意思，不过在十七世纪后就没有人用了。” “教堂，圣亚克大教堂！” 詹姆斯一拍手，“它是在代书人大街上，和梅勒小屋的原址是……” 他立刻拿起一张纸，画了一份草图。 然后猛地一拍手，“我真是一个傻子……圣亚克大教堂就在梅勒小屋的后面。” 第一第十三章 神圣光辉（1） 让娜坐在餐桌前，脸红扑扑的。 兴高采烈的把研究成果说出来之后，她才想起了之前的那些谎言。 好在詹姆斯也没有说穿，毕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吓唬住，说出去实在是没有面子。至于于连，就更不会说什么了，这会儿他正自卑的满屋子找地缝，缩在餐桌后面和一盘玉米浓汤奋战，根本就属于隐形人的存在。 不得不说，詹姆斯的手艺确实不错。 一餐丰盛的午餐不禁打消了让娜的戒心，也让双方变得融洽了很多。 “詹姆斯，马修呢？一上午都没看见他的影子。” 于连吃完饭，在起居室里坐下，喝着咖啡向詹姆斯询问。 “哦，早上你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出去了，说是办什么事情，估计晚上才会回来。让娜，你下午如果没有事情，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让娜说：“什么事？” 詹姆斯看了看于连，“你们过一会儿去一趟圣亚克教堂，去看看那里的情况。让娜曾经是神职人员，应该对那里比较熟悉，于连到时候留意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气息波动，回来再告诉我。” 于连心里求之不得，“我没问题，看让娜怎么说？” 让娜似乎看出了詹姆斯别有用心，但是并没有拒绝，脸一红，轻声道：“我下午没什么事情。不过圣亚克教堂不大，我去过那里很多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状况。梅勒先生真的会把魔法石放在那里吗？” 詹姆斯说：“不清楚，我下午去看看能不能找来圣亚克教堂的结构图。” 三人商量完毕之后，于连和让娜就先走了。 “于连，车库里有轿车，坐有轨车不方便，你们开车过去吧。” “啊……我不会开车！” 让娜却接口说：“没关系，我会开车！” 这一句话，再一次沉重的打击了于连那幼小的心灵。看看人家，学识渊博不说，还会开车。而他呢，除了两手见不得人的道术，似乎就没什么特长了。在詹姆斯那若有所指的目光中，于连华丽的溜了出去。 轿车是一辆白色的雷诺，1905年的款式，不过却是非常经典的一款。 让娜一眼就喜欢上了，那车动人的流线，让她不断发出惊叹。 “于连，詹姆斯到底是做什么的？似乎很有钱啊。刚才我看见车库里还有两辆车，都是雷诺在战前出品的经典款式，好多都已经不生产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雷诺曾转型向军工发展，直到战争结束后才又恢复了早期的轿车生产。不过，许多经典的款式也随之停产不再销售。 特别是受美国经济萧条的影响，欧洲也开始出现以节能为主的车辆。 相比之下，现在的车型虽然很经济实惠，可比不上早期的经典。 于连对此是一窍不通，让娜一边开车一边向他介绍，介绍的他更加无地自容。 “让娜，你怎么会开车？” “以前在修道院经常会去采购东西。你知道，圣母院的嬷嬷很多，需要采购的东西也不少。我是跟嬷嬷们学的开车，不过以前都是开卡车。” 看样子，一个优秀的修女，还要掌握一门技术。 于连羡慕的看着让娜，心里蠢蠢欲动的想要让娜指点一下，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于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唔，詹姆斯……是海伦娜的管家，就是我说的吸血鬼。她好像是为警察部门工作，主要是进行一些案件的分析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海伦娜，是个女人？” “你不知道吗？” “我叔叔没有说过，只是说你现在和一个很有地位，也很有钱的人住在一起。于连……这个劳伦斯女男爵，长得漂亮吗？”让娜轻轻问道。 于连说：“还可以吧，正常人时候的样子还算不错，不过变成……吓人。” “恩，那回头要好好拜访一下。” “你拜访她做什么？” 让娜猛地醒悟，淡淡一笑，“她有那么多的藏书，一定是个很渊博的人。和她交流一下，顺便看看她的那些藏书，嘻嘻，倒是不错的选择。” “真不明白你们，之前不是还在提防她们吗？” 让娜没有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前面转弯儿，就是代书人大街了。” 在巴黎，有很多年代久远，举世闻名的教堂建筑。 圆形穹顶的建筑风格，是巴黎教堂的一大特征。不过圣亚克教堂显然和大多数巴黎教堂不太一样。它具有很英国式的对称建筑风格，穹顶呈三角形，顶部有一座十字架，在代书人大街上显得是非常的醒目。 两人在教堂外下了车，让娜一边向于连介绍，一边走进教堂。 里面阴森森的，墙壁高约十米，距离地面五六米的地方，有一排形状各异的花格图案的窗户。阳光从窗户中投进来，给这教堂中平添了许多温暖的气息。正对着教堂大门，是耶稣受难像，一个面积不大的讲台，是平时做弥撒时唱诗班的舞台。不过，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举行过大型的弥撒了。 教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两边墙壁上有龛洞，里面点燃着一盏盏酥油灯，不过很多都已经熄灭了。 让娜说：“圣亚克教堂从十五世纪之后就几乎被荒废了。它是腓力四世时期的建筑，而且据说是为了庆祝教皇被囚禁才兴建的，被教廷视为耻辱的建筑象征。这里的修道士，大部分都是教廷认为不合格的神甫。” 于连点点头，“怪不得这么冷清！” 两人在教堂里转了一圈之后，于连低声问道：“让娜，这里有没有什么地下室？” “地下室？”让娜想了想，“有一个地窖，不过在很多年前就塌陷了。” “人为的吗？” “不，是自然塌陷。” 于连点点头，思考了片刻后突然说：“让娜，我们一起里祈祷吧。” “祈祷？在这里祈祷？” “是，你今天不是还跟我说，让我向主祈祷，乞求主的宽恕吗？” “可是，这会儿都不知道神甫在哪里？你找谁去忏悔？”让娜不解道。 于连笑嘻嘻的说：“你啊，你曾经是见习修女啊，也算是为主服务。” “这……” 让娜看着于连，想想之后，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在耶稣像下跪好，让娜开始背诵圣经，而于连则低声的忏悔着。不过，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向四周打量，同时六识放开，感受教堂内的气息波动。 突然，于连抬起了头。 “怎么停下来了？” “没事，你继续！” 于连盯着被盯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果然有玄妙！ 于连站起来准备跳上讲台查看，背后的教堂大门被推开了，两个神甫从外面进来。看见让娜和于连的一刹那，两个神甫显然都有些吃惊。 多少年没有人来这里祈祷和忏悔了，没想到…… “正好！”让娜起来说：“神甫来了，于连，去向神甫祈祷和忏悔吧。” 我忏悔个大头鬼！ 可是于连无法抗拒让娜的目光，心不甘情不愿的和一名神甫走进了忏悔室。 …… 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于连心道：那神甫明显是业务不熟练，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而且，他身上有劣质的香水味道和浓浓的酒味，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了，我就不进去了！” 在小洋楼的车库外面，让娜向于连告辞。 于连说：“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一直没有回家，叔叔会着急的。于连，你明天在家吗？” 于连挠挠头，“应该在的吧。” “那好，我明天来找你。嘻嘻，我要看那位女男爵的藏书，真的很丰富。还有，你的东西我明天会给你带来，不过那些东西究竟什么用处啊！” 让娜不等于连回答，就挥手向他告别。 其实于连很想和她像大多数法国人一样拥抱一下，可惜又没那个勇气。 第一第十三章 神圣的光辉（2） 在路边目送让娜登上了一辆车，于连失魂落魄的回到小洋楼里。 一进门，他就看见海伦娜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拿着那羊皮卷研究。 “西门先生，您回来了？” 海伦娜的气色看上去好的不得了，面颊红润而有光泽，气息悠长而平稳中和。她抬头看着于连，脸上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和于连打招呼。 “回来了！”于连心不在焉的穿过起居室向楼上走去。可是到了楼梯口，突然醒悟过来，转过身子看着海伦娜，无比惊喜的问道：“海伦娜，您没事了？” “当然！” 海伦娜还是一副不阴不阳的怪腔调，一指对面的沙发，说：“坐下！” 于连忙不迭的在海伦娜面前坐下，“您康复了，真是太好了。我之前还在想，您不知道恢复了怎么样了。看您现在的气色，我总算放心了。” 海伦娜眼中闪过一抹暖意，“你很关心我吗？” “当然！” “算你会说话。恩，看你的样子也不错，好像比以前厉害了不少嘛。” 于连显得很兴奋，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候，苏珊从楼上溜达下来，看到海伦娜一怔，不过没有理睬，直接跳到了于连的腿上。 “咦？”海伦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盯着苏珊打量。 于连问：“您什么时候康复的？詹姆斯知道吗？” 海伦娜说：“我刚坐下，詹姆斯和马修都不在……你腿上的这只猫，似乎不简单啊。” 苏珊从昨天到今天，整整睡了一天。 听到海伦娜问她，翻了一下眼睛，爱搭不理的瞄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恩，它叫苏珊！”于连解释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我和詹姆斯还遇到了星相师。” 海伦娜说：“星相师？” 于连把近来的遭遇说了一遍，着重向海伦娜介绍了一下苏珊的来历。 海伦娜唏嘘不已，“真是个小可怜虫。你没有想过，让她恢复正常吗？” 于连说：“我问过詹姆斯，苏珊目前的身体和梅西耶天体已经融合在一起，很难分离开。除非我们能拥有好像耶稣那样的神通，否则强行施法的话，很可能会伤害到小苏珊的性命。这个，只能等待机缘了。” “真可怜！”海伦娜放下羊皮卷，伸手向苏珊招了一下，“过来，小可怜。” 苏珊没有理她，让海伦娜大感没有面子。 “这个，是怎么回事？”海伦娜指着羊皮书，“不是被人给拿走了吗？还有，刚才和你一起回来的女孩子是谁？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呢？” “您，不认识她了？就是上次和我在一起被您追杀的修女。” “修女，啊！” 海伦娜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她……她就是那个让娜-戴高乐，是吗？” 于连点点头，“就是她。她今天早上帮了我大忙，还把羊皮书还回来了。” 海伦娜一皱眉，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她有什么目的？” “目的？”于连说：“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她什么目的都没有，而且还帮我们破译了羊皮卷上的一部分符号。我下午就是和她一起去打探情况。嗯……我在圣亚克教堂的耶稣像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气息。” 海伦娜一惊，从沙发上一下子扑了过来。 苏珊立刻迎了上去，但没等它呲牙，就被海伦娜用一只手按在了沙发上，不停的喵喵叫，就是动弹不得。海伦娜压在于连的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非常紧张的大声询问道：“你找到魔法石了？快点说！” 房门，被推开了！ 詹姆斯和马修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了起居室。 两个人一下子愣住了，马修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詹姆斯手里的袋子更掉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此时，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暧昧了。 海伦娜压在于连的身上，而于连好像小媳妇似的挣扎，苏珊在旁边惨叫。 “大姐……您这是……”马修结结巴巴的开口。 海伦娜也意识到姿势有点暧昧，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猜！” “唔……你们继续！” 马修和詹姆斯视若不见，就打算溜走。 “轻点，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于连被海伦娜掐住了脖子，大声的叫喊着：“快点放开我！” 海伦娜刷的一下子缩回了对面来到沙发上，脸通红的坐着，大喝一声：“马修，詹姆斯，过来。” “主人，我还要去做饭！” 马修强忍着爆笑的冲动，“大姐，我要去洗澡……就不妨碍你们了。” 于连抱起苏珊，一阵风似的冲上楼去。 在海伦娜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温软，她的诱惑。 好像，好像没有穿内衣伐。 于连的心砰砰直跳，身子有一种燥热。 他钻进浴室里，用冷水往脸上泼，半天才平静下来，脸依旧是红扑扑的。 “于连，吃饭！” 听到詹姆斯的叫喊声，于连这才下了楼。 海伦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餐桌旁正襟危坐，马修坐在她的对面。 看到海伦娜，于连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詹姆斯为苏珊准备好了食物，也坐下来，“听主人说，你发现了什么？” 于连做深呼吸，可是却无法平静。 因为海伦娜就坐在他的边上，让他感到心慌意乱。 连着几次深呼吸，于连多少稳定了情绪，“是的，我在圣亚克教堂的耶稣像上发现有一种很奇特的气息。不是你们的这一种，也不是阿尔贝那种类似于教会的光明之气。很……我形容不出来，不过并不强烈。” “那晚上我们去看看？” 海伦娜一如平常的庄重，甚至没有看于连，和詹姆斯轻声的商量着。 詹姆斯点点头，“于连，教堂里有多少人？” 于连说：“只有两个神甫，而且是那种很滥的神甫，没什么特殊的本领。周围也没有住户，最近的商铺大约在一百多米外，对面是个小广场。” “很好！” 詹姆斯看看海伦娜：“主人，您来决定吧。” “我和马修去，詹姆斯看家。” 于连忍不住开口，“那我呢？我做什么？” 海伦娜看了于连一眼，“你？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睡觉。我听说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安生过……再说了，我和马修两个人已经足够了。“ 于连想要争辩，可是看海伦娜的脸色，又闭上了嘴巴。 晚饭过后，于连抱着苏珊上楼去了。 “主人，真的不让他一起去吗？他现在是算不得很厉害，可是他掌握的力量不会被光明之力所伤害。我担心教堂里会有什么机关，万一是教会的光明之力，那你们可就要麻烦了。”詹姆斯看着于连上楼，不无担心的和海伦娜商量。 海伦娜摇摇头，“光明之力，必须要有教会的扶持才可能产生。你也听到了，那个教堂里只有两个不入流的神甫，怎么可能会有光明之力？” “那好吧，你们小心。” 到了深夜，海伦娜和马修离开了小洋楼。 于连站在窗户边上，居高临下的目送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这才关上了窗子。 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于连换上了睡衣，坐在壁炉边上，打开那本太上灵宝感应书看了起来。 算一下，已经有些日子没碰过它了！ 这些日子以来，于连阅读了大量的中国古书，其中不泛道教和佛教的典籍。之前他看这本书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不理解，甚至连一些字都读不出来。而经过月余的恶补之后，很多东西好像一下子都明白了。 书中记载了大量的符咒制作和使用的方法。 有一些，老爹曾教过他，不过大部分都是他没有听说过，甚至看上去是匪夷所思的奇妙手段。于连看了一会儿书，放在床上，闭目细细的品味。 第一第十三章 神圣光辉（3） 苏珊跳到了他的腿上，蜷缩成一团。 手指轻轻抚摸苏珊光滑柔软的皮毛，于连不断将以前随老爹学过的法术和书上的内容相对比。从理论上而言，他好像没有犯下什么错误。 可为什么会出现昨天在牢房里的状况呢？ 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于连无法整理出来头绪。 他坐起来，把苏珊抱到床上，然后在屋子正中央摆出一个太极桩的姿势，深呼浅吸，气息悠悠绵绵，掌心仿佛有气息游走，一冷一热，在怀抱中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气团，犹如混元在怀，阴阳游转。 自毛孔中，泻出一蓬蓬微弱的气息。 渐渐的气息愈发强烈，产生了淡淡的，肉眼无法看见的白色烟雾，笼罩在于连的身外。苏珊蓦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刷的跳下来，匍匐在于连的脚边。 而此时的于连，已经进入了天人两忘的玄妙世界中。 蓬，紧跟着从楼下传来了海伦娜的尖叫声：“詹姆斯，詹姆斯快点来！” 楼下一阵乱响，于连立刻醒来。 出事了？ 他连忙冲出房间，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窜下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海伦娜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看上去非常狼狈。 马修紧闭双眼，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胸口有一个醒目的十字形灼痕。 衣服被烧破了，露出胸口，那焦黑的十字痕迹格外显眼。 屋子里有一股被羊毛被烧焦的味道，非常刺鼻。顺势看去，他看到在门口扔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十字架。十字架正面的耶稣像好像被摔碎了，只有一些残留物在上面。此时，十字架上浮现着一道道弯曲古怪的纹路，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并且有一种灼热的气息在起居室中流动。 金光正在慢慢的隐去，逐渐消失。 十字架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似乎是用松木制成，看上去笨重而破旧。 詹姆斯出现在马修的身边，看了一眼他胸口的伤势，“这是怎么回事？” 他站起来，冲进地下室，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箱子。 詹姆斯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子，从里面流出鲜红色的液体。很快的，马修胸口滋滋冒出白烟，十字形伤口也逐渐的消失不见。 “主人，你没事吧。” 海伦娜伸出手，好像是在火里烧过一样的焦黑。 詹姆斯又倒出一些液体，涂抹在海伦娜的手上，一股白烟窜起来，黑色渐渐的淡去，又恢复成早先的白皙娇嫩。 “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海伦娜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马修，问道：“他没事了吧。” 詹姆斯说：“马修的伤看上去吓人，不过并没什么危险，只是皮外伤罢了。这种安格班树汁可以很快让他恢复过来。但是您的情况就比较麻烦，虽然只是手受了伤，但是比较严重。也是您有梅西耶天体保护，否则……每天涂抹三次树汁，大概三天才能恢复自如。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伦娜让于连关上房门，“把那个十字架拿过来，但是要小心一点。” 于连点点头，伸手想要把十字架抱起来。 手刚一碰十字架，于连就好像被火烧了一样窜起来，跳到了一边。 十字架上，金光一闪。 “这怎么回事？我刚碰十字架，好像着火了似的。” 海伦娜说：“马修和你一样，原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谁想到才一接触这十字架，就被打伤了。如果不是我融合了梅西耶天体，恐怕也无法把它拎回来。这应该就是你说的气息来源，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反正我拎着它，就好像拎着一团火似的，不断的烧灼我的身体。” 于连挠挠头，翻身噔噔噔跑上楼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拿着两道符咒下来，跑到十字架旁口中轻声吟诵咒语，符咒光毫一闪，没入了掌心。 双手放在十字架上，滋滋的直冒青烟。 一波波奇异的金色纹路在十字架上浮现，于连吃力的抱起来问：“放哪里？” “地下室，放地下室！” 詹姆斯帮不上忙，但是忙不迭的在前面引路，把于连带进了地下室中。 把十字架放在地上，于连轻呼一声，抬起了手。 手上有两道淡淡的黑色焦痕，不过正在迅速消失。他掐了手诀，一跺脚，符咒从掌心内浮现。不过符咒表面的图案都已经消失了，于连吹了一口气，符咒立刻化作一阵粉尘飘落在地上。 他对詹姆斯说：“这东西上面有一股热力，我用寒冰咒护体，差点顶不住。” 詹姆斯一边感叹于连道术的奇妙，一边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海伦娜搀扶着马修也来到了地下室，看着地上的十字架，马修低声咒骂。 海伦娜问：“詹姆斯，看出什么了没有？” 詹姆斯打开墙壁上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放大镜，趴在地上仔细观察。 “主人，这上面……好像有一个魔法阵！” 于连在旁边奇怪的说：“魔法阵？什么东西？我好像没听说过啊。” 海伦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没听说过的多着呢。詹姆斯，确定是什么类型的魔法阵吗？能不能破解，既然这上面有魔法阵，肯定不一般。” “我正在看！” 詹姆斯转身走出了地下室，不一会儿又下来，捧着一本书来到十字架边上。他坐下来，翻翻书，又拿着放大镜看看十字架上几乎看不清楚的魔法阵纹路。 “唔，这条线……恩，以这个方式下来，然后又变化……” 他自言自语，不时还拿起笔在一张纸上画着，偶尔又皱眉苦思冥想。 于连看的有些不耐烦，抱着苏珊离开地下室。 他在起居室里坐下来，看着门口羊毛地毯上的烧灼痕迹，暗自觉得可惜。 “这地毯少说也要一千法郎，看样子是不能要喽。” 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于连靠在沙发上，抱着苏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睡的并不瓷实，恍惚间听到脚步声，立刻醒来。 天快亮了，詹姆斯三人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看上去都有些疲惫不堪。 “怎么样了？” 待三人坐好后，于连向詹姆斯询问。 “在公元五世纪到十四世纪流行的一种炼金术魔法阵，名叫神圣光辉。” “哪又是什么东西？” 詹姆斯解释说：“根据记载，这是一种非常繁琐的炼金术，公元五世纪前曾经在欧洲非常流行。但后来，随着教会在欧洲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种炼金术也就被定为异端邪术，在十四世纪之后就彻底失传了。” 于连奇道：“那你怎么能确定？” 詹姆斯把画着魔法阵阵图的纸，和那本厚厚的书放在桌子上。 “神圣光辉需要魔法阵和咒语相互配合使用才能发挥威力。教会虽然判定它为异端邪术，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记录。只是，我们虽然有魔法阵的图，但不知道相应的咒语。没想到，尼古拉-梅勒居然还玩了这一手。” “什么？” “他把附有神圣光辉的十字架，放在教堂里面，谁会想到在教廷的地盘会存在有这种早就被定为异端邪术的炼金魔法阵？而且，如果不是这个魔法阵后来被什么人给弄残了，恐怕你根本无法觉察到它的存在。” “那就是说，魔法石，在里面？” 于连有点兴奋了，“那只要破解了这个神圣光辉，不就可以取出魔法石了？” 詹姆斯点点头，“根据现在的情况分析，梅勒的确有可能把魔法石放在这十字架中。但是……” 詹姆斯停顿了一下，苦笑着对于连说：“天晓得怎么破解这东西。” “你不会？” 海伦娜说：“神圣光辉属于炼金术体系，也是游走于光明和黑暗之间的法术。它无需借助本身的力量，而是依靠自然之力进行运转，对光明和黑暗力量，拥有很强的抗拒力。我们越用力，它的抵抗力就越大。” 马修咬牙切齿的说：“用斧头砸，用炸药炸，我就不信打不开它。” “笑话，如果这样子就能破坏它的话，这东西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马修可能是恨极了，站起来手舞足蹈的吼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魔法石在面前，却不能取出来吗？” “马修，冷静！”海伦娜说：“听听詹姆斯是怎么说？” 詹姆斯说：“这世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一定有破解的办法。我前两天看了一本于连放在那里的书，上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好：相生相克。我刚才翻了书，想要破解炼金术神圣光辉，就必须要用相应的方法。” “什么意思？” “书上说，有一种炼金术，叫做还原之火，能够破解神圣光辉。” “有这种事？” 詹姆斯捧着书，翻了几页，指着上面说：“可是我们现在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书上没有还原之火的魔法阵图，更没有它的使用咒语。” 马修怒道：“你这不说的是废话吗？” 詹姆斯摇摇头，把书放下来，“那倒不然。既然我们有了方向，总好过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吧。看看吧，如果我们能找到还原之火，那么就可以取出魔法石。” 三个人都沉默了，于连把书拿过来，看着上面的注释。 起居室里非常的安静，不论是詹姆斯还是海伦娜，包括马修都很清楚，这玩意儿听上去很诱人，可就想海市蜃楼一样的不真实。自十四世纪之后，炼金术几乎就完全失传了，留下来的大都是一些小把戏。想要找到还原之火，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不，甚至比大海捞针还难，因为没有人知道，那还原之火究竟是什么样子。 海伦娜站起来，做了个深呼吸。 “我们走！” “去什么地方？” “找还原之火……詹姆斯说的不错，我们现在至少有了一个方向。” 第一第十四章 更麻烦的事（1） 人最害怕的就是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忙碌，因为忙到最后，不知道在忙什么。 海伦娜三人振作精神，准备继续努力。 这时候，于连抬起头：“等一下！” “黄皮猴子，你不会是饿了吧，自己去做，今天詹姆斯可能没时间。” 马修心情正不爽，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客气。 于连怒道：“你这是什么屁话？我是想告诉你们，如果按照书上的描述，我倒是想起了一种法术，和还原之火的魔法原理非常的相似。” 三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于连。 有道是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大起大落的情感莫过于此。 “你知道？” “在我学过的道术当中，有一个叫做风沙甘霖符的法术，可以消除所有法术痕迹。我觉得这种法术和书上说的还原之火很相似，但并不确定。” “于连……”马修立刻亲热的叫唤起来。 “滚，别叫的这么肉麻。刚才不是某些人还让我自己吃自己吗？” 詹姆斯笑容可掬：“西门先生，您肚子饿不饿，要不我给您做早餐吧。” “好了，好了！” 于连打了个哆嗦，实在受不了詹姆斯那满脸褶子还对着假惺惺笑意的表情，“风沙甘霖符我没有制作过，不过我可以试试看。等让娜来了，我立刻就做。” 海伦娜脸一沉，“为什么要等她？” 于连解释道：“符咒的制作，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特殊的工具来配合。之前我所制作的符咒相对而言都是比较简单，所以没有太多的讲究。但是风沙甘霖富不同，它需要严格的遵守制作方法。让娜手里有我的朱砂砚，那是我专门用来调和朱砂等材料的工具。我父亲说，那方朱砂砚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曾被很多高人使用过，制作出来的朱砂效力最强……所以，我必须等让娜把朱砂砚给我送来才能开始啊。” 马修说：“那你的让娜什么时候来？” 于连看了看时钟，“说是上午过来，现在恐怕还没起床吧……什么叫我的让娜？我警告你半兽人，我和让娜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没你想像的那么不堪。” 马修一撇嘴：“我就没听说过男女关系还有纯洁这一说法。” 看两个人又要斗起来，詹姆斯连忙说：“别吵了，反正已经六点钟，我去做早餐。大家都忙了一晚上了，吃了东西该休息的就去休息吧。” 于连点点头，捧着那本书上楼去了。 苏珊跟屁虫似的跟在于连的身后，回到卧室里，她就趴在于连的身边假寐。 于连研究了一下书里关于还原之火的说法，又拿出太上灵宝感应书翻看了里面关于风沙甘霖符的制作方法之后，便带着苏珊走进了另一间卧室。 这是堆放王德裕送给他的材料的房间。 于连从中挑选了一张金丝楠木祭坛，又翻出几张白幡和一把桃木剑，叫马修送去地下室。 他回到卧室，盘坐下来吐纳呼吸。 大约到了九点钟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紧跟着詹姆斯在楼下喊：“西门先生，戴高乐小姐来给您送东西了。” 这老家伙真恶心！ 于连记不清有多长时间詹姆斯没有用敬语称呼他了，现在是有求于他，立刻使用了敬语。所以说，人还是要有一技之长，否则就要被人踩啊。 换了衣服，于连走下楼。 海伦娜已经来到了起居室，正和让娜面对面的坐着，彼此眼睛相互注视，谁也没有说话。一旁马修看看海伦娜，又看看让娜。见于连下来，他叹了口气，摇着脑袋站起来，“黄皮猴子，情况不妙，你自己保重吧。” 于连不明白马修在说什么，向让娜打了一个招呼，“早安！” “早上好！” “我等你好久了……” 马修躲在厨房里，却注视着起居室了的风吹草动。听到于连说这句话，他一吐舌头，对正忙着准备咖啡的詹姆斯说：“看吧，大姐要发飙了！” “怎么回事？” 詹姆斯扔了手头的工作凑到门边，焦急的向外张望：“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吗？” 这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吸血鬼，有着一颗不输于年轻人的八卦情结。 马修说：“还没。不过黄皮猴子刚才那句话，绝对是火上浇油。” “他说什么了，说什么了！”詹姆斯刚才忙着准备咖啡，所以没有听见。 起居室里，让娜满脸通红，嗔怪的看着于连。 海伦娜脸色铁青，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做了个深呼吸，不过脸上的笑容很僵硬。 “东西带来了吗？” 于连接下来的话，让娜立刻感到失望。 而海伦娜则满意的看了于连一眼，僵硬的面部随之也有所缓和。 “怎么会这样？”马修很失望。 詹姆斯恶毒的说：“依照着主人早先的脾气，黄皮猴子肯定会倒霉。唉，主人长大了，成熟了……为了魔法石，只有暂时先忍耐着怒火。” 马修一声冷笑：“我看是妒火！” “Diavolo，我的咖啡！” …… 于连可不知道厨房里有两个家伙在恶毒的诅咒他倒霉，从手里接过让娜递过来的袋子，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之后，“海伦娜，你陪一下让娜。”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马修正啃着苹果，被于连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 “这黄皮猴子太帅了，居然敢这么做？海伦娜为什么不把他的血吸干。” “让开，让开！” 詹姆斯端着两杯咖啡往起居室走。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就听见海伦娜说：“听詹姆斯说，戴高乐小姐似乎对古典宗教语言非常的精通，对吗？” 让娜微微一笑，“略知一二，是詹姆斯先生夸奖了。” 战争即将爆发，詹姆斯放下咖啡，立刻窜回了厨房。 二女似乎对他视若不见，彼此默默的看着，片刻后海伦娜说：“詹姆斯可是轻易不夸奖别人。正好，我也对古典宗教很有兴趣，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这看得出来，我昨天参观了女男爵的藏书室，里面的藏书很丰富，而且打扫的也很干净。” 马修压低声音说：“詹姆斯，这小妞儿绝对不是一般人。骂人不带脏字，还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看海伦娜这次是要遇到对手了。打个赌？” “赌什么？” “两妞儿在一块，十分钟，铁定吵起来。” “我看差不多，主人这脾气……我就跟你说，千万别找这种知识女性。” 马修点点头，“麻烦啊！” 楼下的硝烟味弥漫，而楼上的于连全然不知，所有的精神都投注于制符中。 先沐浴净身，而后换上了舒适的衣服，取出让娜带来的道袍，配上天师冠，腰间系好金黄色的缠腰丝带，这才跪坐下来，取出了朱砂砚。 其实，这衣服他早有一套，可那是老爹留在家里的东西，于连不敢乱动。 第一第十四章 更麻烦的事（2） 苏珊匍匐在于连身旁，好奇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苏珊，一会儿可千万不要打搅我，知道吗？” 于连交代了一下苏珊，打开放在桌上的盒子，从里面取出砂石，放在朱砂砚中磨碎，又倒进了铅汞，均匀的研磨起来。朱砂和铅汞渐渐混合在一起，本来黑色的朱砂砚，渐渐透出一种淡淡的月白色光晕。 于连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足足研磨了两个小时才停下。 朱砂砚中的朱砂，已经变成了如同金属溶液一样的粘稠液体，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于连咬破了舌尖，并且运足所有的力量张口喷出鲜血。 混合着异力的鲜血没入朱砂砚中，粘稠的液体立刻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 待平息，于连从王德裕送给他的笔盒中挑选出一支天鹅毛制成的笔。 按照太上灵宝感应书的说法，每一种动物毛制出的符咒，效果都有所不同。比如说，虎毫制成的笔做成七星遁剑，会加入猛虎的煞气，威力大增。而如果用天鹅毛制作，威力就会减弱许多。王德裕送给他的笔盒可以说是聚集了各种动物毫毛制作的朱砂笔，对于连而言十分珍贵。 朱砂笔吸了饱饱的朱砂，于连的精神已经进入了空灵的境界当中。 笔走犹如龙飞凤舞，于连看似快捷，但实际上却极为缓慢。 每一笔，要停顿很久才落下，每一笔落下，于连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直到傍晚，于连才算制成了一张风沙甘霖符。 他把笔收好，看朱砂砚中满满的朱砂，已经消耗的干干净净。 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片刻后，待精神恢复了些许，他坐直身子，看了看符咒，满意的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来到起居室，海伦娜和让娜都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做好了？”海伦娜问道。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这是让娜关怀的询问。 于连点点头，“肚子饿了，饭做好了没有？” “早做好了！” 晚餐非常的丰富，詹姆斯恨不得使出所有的本事，做了满满一桌子。 可惜，于连的胃口并不好。 只是简单了吃了一些，他对让娜说：“抱歉，我今天没法子陪你了。” “没关系，女男爵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我也很好奇，你该如何去破解早已经失传了的炼金术。一直听说你有不一般的手段，我很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嘻嘻，我已经和叔叔说过了，今天留在这里。” 于连看了看海伦娜，海伦娜微笑着点头。 再向马修看去，他是一脸的茫然。等于连要上楼的时候，他才偷偷的跟上去说：“知识女性的想法实在是太诡异了。本来还想着会有一场大战，谁知道两个人从藏书室里出来，就好的和姐妹一样。海伦娜一直夸让娜很渊博，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对一个女人服气，不简单。” 于连觉得莫名其妙，“你很想她们打起来？” “……” 见马修不回答，于连摇摇头，“你就继续胡思乱想吧，我要休息片刻。” “什么时候破解？”海伦娜在沙发上坐着，冲于连大声问话。 于连看看时间，“十一点到一点之间，按书上说的，天地元气最纯正。” “让娜，你为什么会认为，贞德身边的好友就是德古拉？” 海伦娜不理于连，而是兴奋的拉着让娜，两个人开始讨论一些古怪的问题。 于连休息了大概四个钟头，当午夜钟声敲响十一下的时候，他再次沐浴，穿上道袍，来到起居室。对他的打扮，海伦娜等人都非常的好奇。 “这衣服好奇怪！”海伦娜说。 让娜连连点头，“就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不过，你穿着很有气质。” 于连有点羞涩，“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地下室，环境有些阴冷，让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于连点燃祭坛上的蜡烛，而后拿起铃铛。 祭坛外，铺着一张绘有八卦图案的绸布，两边各有一面白幡。 他画了一个圈，对海伦娜等人说：“我修行不够，如果是我老爹的话，没这么多麻烦……这个***是分割线，我不同意，你们别进来。否则的话，出了危险别怪我。还有……帮我抱着苏珊，这丫头最不老实。” 让娜可能是听海伦娜说过苏珊的事情，不等海伦娜反应过来，就抱起了苏珊。 这一次，苏珊倒是没有拒绝。 于连从踏进***之后，步伐突然变得非常怪异。 他依照着九宫八卦的方位忽而跳跃，忽而迈步，一步一晃，极为有趣。 同时，他手中挥舞桃木剑，每停顿一次，口中就念念有词。 “黄皮猴子在唱戏吗？” 马修看不懂于连究竟在做什么，忍不住低声问海伦娜。话音未落，地下室内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气流。白幡猎猎作响，气流在于连所画的***内打转。这时候，于连已经走到了祭坛后面，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砂向烛火派出，呼的一条火龙飞出，于连手中桃木剑插在符咒上，向火龙一挥，火龙腾空，在十字架上盘旋。而于连掐出一个腾飞诀，桃木剑上的风沙甘霖符立刻飞了出去，火龙张口吞下，在空中化作一朵祥云。 气流越来越大，并且隐隐有冲破***的趋势。 于连大喝一声，手中铃铛叮铃，祥云中流转银蛇，咔嚓就是春雷炸响。 紧跟着，那小小的祥云之中，瓢泼大雨落下。 落在十字架上，滋滋直冒白烟。让娜看的是热闹，可是海伦娜三人却看出了门道。那瓢泼大雨并非是普通的雨水，而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蕴含在其中。十字架上的魔法阵纹路越发闪亮，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渐渐的隐去了光芒。 于连手中的铃铛叮铃叮铃的不停晃动，可每晃动一次，脸色就苍白一分。 可以看出，他是在用全部力量来化解神圣光辉。 又过了十几分钟，十字架蓬的闷响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息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两面白幡顿时熊熊燃烧。铃铛炸了，蜡烛熄灭了，祭坛上的绸布也噗的一下子烧了起来。于连喷出了一口鲜血，一下子坐在地上。 “于连！” 让娜忍不住了，连忙扑了过去。 这时候十字架上方的祥云已经散去，雨水已经停息。 于连咳嗽了一声，“见鬼，这尼古拉的炼金术真是够厉害，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对让娜说：“我没事。” 然后又对海伦娜三人道：“应该是破解了，你们过去看看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马修走出来，“让我来检验一下黄皮猴子的本事。” 于连抱着苏珊，让娜扶着于连。 马修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十字架上，片刻后突然笑道：“黄皮猴子，你真的是破解了。我就说这黄皮猴子有点本事，你们都还不相信。” 海伦娜阴沉着脸说：“好像是你一直在嘀咕说于连不可靠啊。” 詹姆斯也说：“没错，从早上嘀咕到晚上，刚才你还在边上说人家唱戏。” 于连笑了笑，“好了，快点看看，魔法石究竟在不在里面。” 包括让娜和苏珊，四人一猫，十道目光都盯在了马修身上。马修运气，大吼一声一拳砸了下去，那十字架顿时四分五裂，从里面滚出了一个黑色的圆筒。 “大姐，我们成功了！” 马修有些激动，从地上捡起了圆筒，对海伦娜说：“我们终于成功了。” 第一第十四章 更麻烦的事（3） 于连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可没等他开口，马修就打开了盖子。 “这是什么？” 从盖子里滑出了两样东西，落在马修的手上。 一把生锈的钥匙，和一张古老的羊皮卷。 魔法石呢？传说中的尼古拉-梅勒的魔法石，去了哪里？ 马修突然愤怒的把钥匙和羊皮卷摔在了地上：“见鬼，我就知道是这样！” 说完，他颓然的坐在地上。 于连有点不明白，马修为什么会这样子。 他走过去，把苏珊放在地上，捡起了钥匙和羊皮卷，扭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海伦娜和詹姆斯，“你们这是怎么了？虽然没有魔法石，可至少还有线索啊。” 海伦娜痛苦的呻吟道：“于连，这是我们在1612年之后，找到的第十一张羊皮卷。” “啊？” 詹姆斯失魂落魄的说：“从1612年开始，我们在巴黎圣婴公墓中发现了尼古拉-梅勒的神秘符号开始，四百年来一直在不断努力寻找魔法石。每一次，我们满怀希望的破解一次符号，就会发现一张新的羊皮书……你知道吗？连很多我们自己人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魔法石的存在。海伦娜、我还有马修，我们三个人向长老们发誓，一定可可以找到魔法石……可是，可是现在……你看到了，这又是一张该死的羊皮书。”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而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 于连明白海伦娜三人此刻为什么会是如此的表情，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让娜接过羊皮卷，打了开来。 “这不是希伯来语。” “我知道……在过去的十张羊皮卷中，我们已经学习了十种几乎失传的语言。” “不，这不是古语言，是法语。虽然词句的用法和现在不一样，可它确实是法语……恩，这应该是十四世纪的词句用法，应该不会有错。” 海伦娜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说：“让娜，我不想看了，你念吧。” “不管您是谁，不管您是不是正常人类，我想告诉您，感谢您陪我进行了一场非常有意思的游戏……现在，我已经累了，想必您也很累了。好吧，游戏该结束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去教皇宫吧，用圣女的宝剑，才能劈开所有的枷锁……在那里，你将得到所有的答案和财富。” 海伦娜三个人眼中又有了希翼的光芒。 “让娜，把羊皮书给我！” 从让娜的手中接过羊皮书，海伦娜一遍又一遍的阅读，脸上渐渐有了光彩。 于连拿着钥匙，“用圣女的剑，劈开枷锁？圣女的剑，难道是这把钥匙吗？”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手上的钥匙上，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钥匙，也能叫圣女的宝剑？ “还有一个问题，教皇宫在什么地方？梵蒂冈吗？” 海伦娜三人好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让娜轻声道：“于连，只要是法国人，都知道那个地方。” 于连说：“我不知道啊。以前在家的时候，谁也没和我提过教皇宫。可能上学的时候老师提过？不过那时候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来睡觉。” 让娜无奈的看着于连，摇了摇头，“于连，教皇宫在阿维尼翁。” “唔，我听说过！”于连说：“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阿维尼翁之囚的典故。前些日子，杜马松找我破案的时候，也提到过阿维尼翁这个地名。” 看着于连自豪的样子，海伦娜冷哼一声：“您可真有学问。” 于连闹了个大红脸，抱起苏珊，跟着大家走出地下室：这典型的念完经打和尚，吃饱了骂厨子。当初让我破解神圣光辉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在走出地下室的档口，于连忍不住扯了一下让娜的袖子。 “让娜，那个……阿维尼翁，在什么地方？” 让娜无奈的看了一眼于连，“距离巴黎七百公里的南方，离马赛也不远。” 什么态度，不就是不知道一地名嘛！ 于连抱着苏珊来到起居室，海伦娜和马修已经坐了下来。 让娜也坐下，詹姆斯端来了几杯咖啡，几个人开始兴奋的聊了起来。 于连很想加入他们的谈话，可惜不知道该说什么。 “詹姆斯，我的咖啡呢？” “厨房里呢……唔，我刚才忘记了，你自己去拿吧。” 不是吧，这待遇变化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于连瞪大了眼睛，可詹姆斯根本不和他对眼，转过头和马修交谈起来。 “伟大的法兰西，伟大的巴黎！”于连仰天长啸，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啊，没有一点人情味。虽然不喜欢德国人，但是于连还是想起了一句德国人的谚语：永远不要翻开底牌，否则会输的精光。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于连气鼓鼓的站起来，也不喝咖啡了，朝楼上走去。 “于连，你干什么？” “睡觉！”于连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到我了。尊敬的女男爵，我现在累了，我需要去休息，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可以！”海伦娜摇头，“我们虽然有了新的线索，但还需要仔细的商议。于连，法国人有一个谚语：小石子也是建筑城堡的一部分啊。” 合着，我就是一石子！ 于连又回来坐下，还是让娜体贴他，给他端来了一杯咖啡。 海伦娜说：“事不宜迟，我们也不清楚德国人究竟从安德烈-梅勒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所以必须要尽快拿到魔法石。我决定，天一亮就去阿维尼翁。” 让娜犹豫了一下：“海伦娜大姐，我不是想要阻止您。只是教皇宫虽然自教皇迁走之后一直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可那里的守卫却非常森严。我记得在圣母院的时候，院长嬷嬷曾经说过，除了有政府军看守之外，还有教会派驻的神甫常年在那里。虽然他们不一定像您这样有本事，可我很想知道，您打算怎么进入教皇宫，又如何去寻找魔法石呢？” 马修豪爽的一挥手，“很简单，我和大姐潜进去，如果被人发现，我就不客气。” “那不行！”让娜坚决反对，“我虽然已经不是修女，可也不希望看着你们去屠杀教徒。如果您要使用这样的手段，请恕我无法认同您的方法。” 海伦娜为难的说：“让娜，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可正如您所说的，那里守卫很严密，我们只有动用武力才能杀进去。不过，我可以想你保证，我们会尽量不伤害那里的人……当然，也可能会流血。” “不行！” 让娜斩钉截铁的回答。 马修生气了，“小妞儿，别以为你帮了我们一点小忙，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答应不答应，我们都会去，这关系到我们种族的未来命运。” “除非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于连阴恻恻的在一旁开口：“半兽人，你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黄皮猴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于连指间刷的出现了一张符咒，苏珊同时起身，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住手，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海伦娜拉住了马修，詹姆斯拦住了于连，让娜抱起了苏珊，一阵手忙脚乱。 海伦娜苦笑道：“你们两个干什么？马修，戴高乐小姐是我的好朋友，不许你这样粗俗无礼。于连，你难道听不出来马修说的是气话吗？亏你们也算是认识了两个月的朋友，怎么为了一点口角就要打起来？” 詹姆斯说：“来来来，拥抱一下，和平，和平！” “哼！” 于连和马修两人谁也不看对方，同时扭过了头。 对于两个如同小孩子斗气似的男人，海伦娜三人采取了不再理睬的态度。 “让娜，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让娜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后，“女男爵，其实我也是好意。您知道教皇宫有多大吗？您这几个人进去，就算里面没有人看守，您们恐怕也很难找到魔法石的位置。所以，我们必须要先考虑周全，然后再行动。” 海伦娜说：“说说你的想法。” “首先，我们必须要了解教皇宫的结构。尼古拉-梅勒不会随便的把魔法石放在显眼的位置，而且他一定会设法掩藏住魔法石中的气息，对不对？” 海伦娜点头，“有道理。” “那好，我们可以采用排除法，把一些不可能藏魔法石的地方排除掉，这样范围就小了很多。然后，我们设法溜进去，根据我们事先确定的几个可疑位置去寻找，成功的几率是不是会更大一些呢？”让娜说完，微微一笑。 海伦娜和詹姆斯相互看了一眼，“你说的没错。可有个问题，我们怎么能大摇大摆的溜进去？还要躲过那些守卫，还要躲过那些常住的僧侣。” “教会的许可！” 海伦娜一怔，没有明白过来。 马修忍不住开口：“什么教会的许可？” 让娜笑道：“如果教会能够派人和我们一起进去，所有问题不就解决了？” “教会派人？” 马修说：“修女嬷嬷，您真是太伟大了，竟然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我们怎么让教会派人？别的不说，我们几个只要出现在教会，那帮家伙就会立刻朝死里招呼我们。哈哈，您可真是梵蒂冈忠实的信徒啊！” 海伦娜瞪了马修一眼，“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说完，她歉意的朝让娜一笑，“让娜，我知道，您一定有了主意！” 让娜笑了笑，丝毫不在意马修的态度：“海伦娜大姐，您几个自然请不到教会的人，事实上我也做不到。可是，我们这里似乎有人能做到。” 海伦娜一怔：“谁？” “我们这里某个人，好像和梵蒂冈的裁决骑士，关系很不错呢。” 四个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在了某个正缩在沙发里，搂着苏珊打盹儿的男人身上。 出于本能，于连感到了一种寒意在身上升起。 他睁开眼睛，愕然发现海伦娜四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良。 于连打了一个哆嗦，脱口而出：“你们想干什么？” 第一第十五章 于连的罗马之行（1） 一直到中午上了火车，于连还在絮絮叨叨。 坐在他身边的让娜显得非常好奇，不停的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着。 这是让娜第一次出国，虽然法国和意大利只相隔了一个阿尔卑斯山，可她却从没有去过。本来，在她成为正式修女后，是有机会去梵蒂冈觐见教皇，不过现在嘛……如今欧洲局势非常的乱，让娜也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叔叔，这才和于连登上了前往罗马的火车，开始的不得了。 已经是一月末了，虽然还有些冷，但明媚的阳光已经透露出一个消息：春天就要到来了。 原野中，白雪皑皑，一眼看去苍茫无限。 可是让娜却看到了一株株小草正努力的从厚重的积雪下露出嫩绿的小脑袋，迎着寒风，欢快的歌唱，向人们报告着春的讯息。 “于连，快看……” 让娜兴奋的指着原野中忙碌的人们，“他们是不是在进行播种啊？” “大小姐，这会儿雪都还没化呢，他们播种什么啊！” 于连仍有些心不在焉，不停的咒骂着：该死的吸血鬼，粗鲁的半兽人，为什么要我去意大利？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做什么，好像是和老爹在酒馆里聊天吧。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抱朴子》内篇，一目十行的翻看起来。 “于连，你看的是什么书？” 让娜不再向外面张望，而是好奇的看着于连手中的书。海伦娜还算是有良心，给于连要了一个很豪华的火车套间，就是可以洗漱的那一种。 苏珊在车座上，好奇的立着身子，想要扒到车窗，观看外面的景色。 看她那笨拙而急切的动作，让娜的母性之爱顿时发作，立刻把她抱上桌子。不过，上了桌子以后，苏珊反而对外面的景色不在意了，开始向桌子上，詹姆斯为于连两人准备的点心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而这一切，于连和让娜并不是很在意。 听到让娜的问话，于连合上了书。 “一本中国古籍，很有哲理的作品。特别是关于修心养性方面，非常好。” “那不是和圣经一样？” “圣经？有这种作用吗？” “于连，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圣经，在主的关爱下，世人都是他的孩子。说不定你看过圣经之后，也会对修心养性有作用，我这里正好有一本。” 让娜虽然已经不再是修女了，却牢记着院长嬷嬷的教导，一刻不忘宣扬主的恩赐。在她看来，于连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没有信仰，是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很容易被魔鬼勾引。让娜绝对不愿意让于连成为魔鬼的信徒。 于连放下书，从让娜手中接过了圣经。 他实在是对这东西没兴趣，可在让娜期盼的目光下，又不得不翻看起来。 “让娜，你为什么要跟来？” “我想去梵蒂冈！”让娜的脸上浮现出圣洁的光辉，她挥舞着小拳头说：“虽然我无法成为修女，但并不妨碍我侍奉伟大而仁慈的主。去梵蒂冈，一直是我心中的梦想，现在有机会去，而且还能遇到传说中的裁决骑士……于连，你说裁决骑士会不会向我引见教皇陛下呢？” 于连抹了抹鼻子：“可能吧。” “那我会幸福死的！”让娜表现出一种和往日完全不同的风情，“于连，你知道吗？听说教皇陛下是一位睿智而仁慈的长者，而且很英俊。” 于连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没有理会让娜的碴儿，低头心不在焉的看书。 这次的任务，是要找到阿尔贝，并劝说他一起去阿维尼翁。 如果有堂堂的裁决骑士带路，想来教皇宫的守卫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而海伦娜三人是不能去梵蒂冈的，否则不等她们见到阿尔贝，恐怕就要被圣龙会的圣殿骑士围困起来，然后把他们三个轰杀至渣不可。 当然，他们并不是单纯的等待。 海伦娜和于连约定好，在一周后于阿维尼翁汇合。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海伦娜三人要设法弄到教皇宫的结构图，并且用排除法把一切不可能藏魔法石的地方排除掉，到时候方便取出魔法石。 于连在三人好说歹说下，勉强同意前往梵蒂冈。 只是他心里很不舒服：做人不能太吸血鬼了，用的着的时候，好言好语的相求，简直就像孙子；用不到了立刻翻脸，连咖啡都要自己去端。 如果不是让娜的陪同躺于连多少好受了一些，恐怕他现在还黑着脸呢。 不过看样子，这心情不会好多少。 让娜竟然在他面前夸奖一个老男人很英俊，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于连走进洗漱室，看着镜子里的他。 小伙儿长得也不错啊，个头高高的，有一百八十多公分，黑发微微有些自来卷，但并不是很明显。瘦削的脸颊，看上去很有男人味，一双乌黑的眸子，更让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神秘气质。为什么没有人夸奖他呢？ 于连觉得，自己其实也能归纳为英俊的行列。 “于连，你其实很帅，更有与众不同的东方气质。看你的鼻子，很挺；看你的眼睛，很大；眉毛嘛，也很漂亮；脸型绝对是万中无一。那些女孩子只是不懂得欣赏，怎么看，你都比一个糟老头子有吸引力。要有信心！” 于连自言自语，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走出了洗漱室。 火车，在阿尔卑斯山的山间穿行。 皑皑白雪覆盖山头，斜阳映照在山上，折射出五彩的光亮，格外动人。 让娜目光迷离的坐在车窗边上，和苏珊一起观看这美丽的景色。 “于连，这里好美啊！” “是啊，是啊！” “真希望有一天，能居住在这大山之中，朝夕观看山中的美景，一定很幸福。” 于连取出怀表，看了看：“还有几个钟头，我们就要进入意大利境内了。估计到达罗马的时候会在半夜。我要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车长收护照的时候，你帮我递给他吧。” “那我们今晚怎么办？直接去找阿尔贝先生？” “让娜，半夜三更我去哪里找他？就算是在白天，我都还没头绪呢。” “我们可以直接去教皇厅询问啊。” 于连冷笑一声，“那个阿尔贝是什么裁决骑士，估计地位比一般的红衣主教还要高一些。你我过去找他，人家凭什么告诉你？不可能！” “那怎么办？” “到了罗马再说吧。” 于连把护照递给了让娜，坐下来盘腿五心朝元，进入了冥想的世界中。 昨晚破解神圣光辉，让于连损耗了不少的元气。 而这阿尔卑斯山中的元气似乎非常充盈，当于连依照感应书中的方法恢复时，就连让娜这种外行人都可以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充满了生气，充满了能量，坐在于连身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苏珊更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早在于连进入冥想之前，就跳上了他的腿，蜷成了一团，闭上眼睛瞄了一声，惬意无比。 “真是神奇的东方古术！” 让娜在心中暗自感叹。她透过车窗向外看，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真实。她感到整个阿尔卑斯山在夕阳余辉的照映下，都好像是运动起来了。 扭头看看于连扔在桌上的《抱朴子》，让娜有些心动。 事实上，不仅仅是让娜产生了这样的幻觉，许多火车上的乘客都发现了这种异象。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只是由于阳光变化产生的现象，没有太在意。 第一第十五章 于连的罗马之行（2）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在阿尔卑斯山的深麓，冰雪覆盖苍茫山岭。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如同山岭间的幽灵一样刷刷几个纵越，就来到了山顶。 俯瞰山间的火车隆隆通过，那人在心中暗自思忖：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如此调动大自然的力量？是德鲁伊星相师吗？似乎不是……星相师没有人能调动起如此惊人的自然之力，就算是他，也不太可能啊。 山风呼啸，浮动他身上的白袍猎猎抖动，柔软而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丰满而挺拔的胸前沟壑，随着白袍的抖动而勾勒出令人热血沸腾的曲线。 她从袖子里滑出一个晶莹的水晶球，双手高举。 落日余辉照应在水晶球上，竟泛出了点点的星辰光亮。 “不可能，为什么看不见他？” 白袍人惊呼一声，看着远去的列车，片刻后收起了水晶球，自言自语道：如果能得到那个人调动自然之力的方法，报仇的希望一定会大增。 她想了想，从山顶呼的跃下万丈深渊，旋即不见了踪迹。 抵达罗马已经是半夜了。 于连经过一路的冥想之后，昨日损耗的元气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还提高了许多。 他拎着箱子，让娜抱着苏珊，从车上下来。 出站口的人不多，一辆轿车静静的停在不远处。车旁，是一个教士打扮的男子，看见于连之后，他明显一怔，又看见让娜怀中的苏珊，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尊贵的先生，您怎么现在才到？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于连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位教士，又看看让娜，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 让娜用意大利语说：“您在等我们？” “您会说意大利语？太好了，我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和您交流呢！”教士恭敬的回答：“您下榻的地方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在罗马帝国酒店为您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今晚您先休息一下……请把行礼给我，我们这就走吧。”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啊！ 于连想要开口辩解，但是对方已经不由分说的把他的行礼放进了车中，恭敬的让两人上了车。 “他好像认错了吧。” 让娜点头：“是不是海伦娜大姐安排的？” 于连说：“你听说过吸血鬼能指挥教士吗？我觉得，他似乎是认错了人。” “那我解释一下？” 让娜刚要开口，在前排开车的教士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这次，他用的是于连听不懂的语言。让娜低声解释说，他说的是意大利语。 “关于您的行程，我们是这样安排的。由于教皇陛下这两天有重要的会议，无法立刻接见您。所以，您可以先参观一下罗马的景观，还是有不少地方值得一看。明天，我会带您参观罗马城的风景。晚上有一个小型的宴会，为您接风洗尘。后天，是红衣大主教阁下和您进行一次会晤，到了晚上有一个意大利政府举办的酒会，都是罗马的名流。” 于连听着让娜低声的翻译，有点疑惑不解。 教士接着说：“第三天，教皇陛下将会专门接见您，您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陈述。之后的谈判，会由红衣大主教阁下主持。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乔治-赛尔尼奥，非常荣幸的负责您这次旅行的起居和行程。如果您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告诉我，我将会尽力的去满足。” 让娜迟疑了一下，用意大利语说：“那就麻烦您了！” 于连看着让娜，有点不明白她为何不解释清楚。 让娜低声在他耳边说：“于连，我觉得事情有点诡异，不如我们看看再说？” 她吐气如兰，让于连有点浑身燥热。 想了想，于连点点头，没有拒绝让娜的建议。 “问问他，知道阿尔贝吗？” 让娜说：“赛尔尼奥阁下，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您认识一个叫阿尔贝的人吗？” “阿尔贝？” 于连连忙在让娜耳边说出阿尔贝的全名，“法比奥-德-阿尔贝先生。” “您是说法比奥阁下啊！” 乔治连连点头，“我当然认识。呵呵，没想到您和法比奥阁下还认识，他目前就在梵蒂冈。如果您想见他的话，我今晚回去可以替您转达。” 于连在让娜耳边嘀咕了两句，让娜说：“阁下和阿尔贝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有很多年的交情。他很希望能尽快见到阿尔贝阁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在今晚和他联系上。赛尔尼奥先生，不知道可以吗？” 乔治犹豫了一下之后，“时间可能有点晚了，不知道法比奥阁下休息了没有。这样吧，您安顿好了之后，我就立刻回去。只要他还没有休息，我一定转达您的要求。” “那非常感谢！” 轿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停下，乔治非常热情的为于连拎着箱子，恭敬的领着他们走进了酒店，“特使阁下，由于电报上说您只是一个人来，没想到……我之前给您安排的是一个单人豪华房间，是否需要更换呢？” 没等于连开口，让娜说：“我是阁下的秘书，请换一间双人的房间吧。” “请稍等！” 乔治和酒店经理交涉了一下，顺利的为于连两人要来了一套豪华的房间。 有侍者拎起于连的箱子，乔治殷切的介绍说：“特使先生，这个酒店是罗马最好，也是历史最悠久的酒店，在1640年就建成了，并且多次接待各国的首脑。当年教皇陛下从法国回来的时候，还在这里下榻。” 于连一句都听不懂，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让娜和乔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房间。 “阁下，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吩咐。酒店为您安排了一个侍者，二十四小时在外面守候。您看，对这个房间，是否还能够满意呢？” 这房间的确是豪华，面积很大，分为两层。 天花板上吊着镶金的灯具，把房间照映的格外通透。 房间里的家具也非常齐全，于连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时间花了眼。 还是让娜反应快，点点头说：“阁下非常满意。” “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搅两位休息了！” 乔治暧昧的看了一眼于连和让娜，让娜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请记得通知法比奥阁下，就说特使先生非常殷切的期盼他的到来。” “遵从您的吩咐！” 乔治告辞，顺手关上了房门。 于连问：“让娜，这是做什么？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假冒的，岂不尴尬？” 让娜若有所思道：“于连，你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 “什么人，能让教皇陛下专门接见，而且还要和红衣大主教阁下谈判？” 于连毫无形象的倒在沙发上，苏珊从让娜的怀中跳出来，窜到了于连的身上。 “我管他呢！我这次来就是找法比奥，找到他，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教皇要接见谁，关我什么事情？不过，这房间还真的是有够豪华啊。” 让娜连连摇头，“不，不会这么简单！” “简单不简单，和我们都没有关系……让娜，你累不累，要不先去休息？” 让娜想起了乔治那暧昧的目光，狠狠瞪了于连一眼，“你想得美！” 然后匆匆上楼去了。 于连愕然起身，目送让娜的背影进入房间，这才低声问苏珊：“她干什么？我想什么了？” 苏珊瞪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一下头。 “女人啊，真是莫名其妙！” 于连说着，把苏珊放在沙发上，四处观看。他推开窗户门，走上阳台。 罗马城被黑夜笼罩，看上去格外的神秘。 “真是一次奇怪的旅行！”于连自言自语。虽然他不把让娜的话放在心里，可不得不承认，还是有所警觉。是啊，堂堂的教皇，要接见谁？而且还要谈判？这位特使，究竟是何方神圣？来意大利有什么目的？ 用力的甩了甩头，于连试图把这些想法扔掉。 关我什么事，我只要见了阿尔贝，约他一起去阿维尼翁，事情就结束了。 教皇？他老人家爱和谁谈判就和谁谈判，估计等他谈判的时候，我已经回到法国了。嘿嘿，不管他，有福不享，那可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于连乐呵呵的回了房间。 他躺在沙发上，从箱子里取出那本《抱朴子》，再一次静下心认真阅读。 第一第十五章 于连的罗马之行（3） 一阵香风袭来，于连抬头看，见让娜洗了澡，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司开米绸质睡衣从楼上走下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干，搭在丰满的胸前，和那一抹从领口露出的诱人细腻，黑白分明，更据诱惑力。她打开了在墙边的一个木匣子，里面显出一片雪花。让娜弯下腰拍了一下，六英寸的屏幕上，出现了模糊的图像，似乎是什么人在挥手讲话。 于连一不小心，看到了白皙中的两点粉红。 他咽了口唾沫，身不由己的坐直身子，想要在看些更精彩的内容。可惜，他这小小的心思，被让娜发现。 毛巾砸在于连的脸上，让娜羞怒道：“看什么看！” “没看什么！” 于连低着头回答，不敢和让娜的目光接触。不过，那动人的峰峦景色，却无法从他脑海中抹去，于连努力的稳定心神，抓起桌上的大肚瓶，咕嘟咕嘟的直往肚子里灌凉水。 “这什么东西？” 于连指着那木匣子问道。 “电视……不过好像很模糊，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自1928年，英国的Baird公司推出第一台商业用电视之后，并没有立刻被在欧洲普及。人们还是习惯使用收音机，所以于连并没有见过。 “咦，这不是那德国疯子吗？” 于连看到屏幕中，一个身穿德国制服的矮个子男人正手舞足蹈，歇斯底里的咆哮。不过他听不懂德语，自然也不知道那矮子究竟在说什么。 让娜听得懂，脸上露出忧虑。 “怎么了？” “德国人的野心越来越明显了，我担心政府的政策，会不会是错误？” “关你什么事！” “于连，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也是一个法国人，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叔叔说，政府目前的妥协政策，貌似是要把德国人推到最前面，让他们和那个红色政权消耗。可德国人也不是傻子，这矮子更是有着不同常人的坚韧和智慧，我害怕，叔叔的担心会成为现实，那对法国将是一场灾难。” 于连坐在旁边，只能看到让娜的侧脸。 他忍不住想要劝慰一下，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法国，于连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归属感，所以对让娜的担心，也无从体会。 电视里的节目非常单调，翻来覆去就是那德国矮子的讲话。 于连看让娜在沙发上打盹儿，于是起身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让娜身上。 笃笃笃，有人在这时候敲响了房门。 让娜呼的惊醒过来，看看于连，又看了看房门。 “这时候，谁会来？” 时钟已经指到了三点，于连也觉得很奇怪，走过去把房门打开来。 “阿尔贝先生！” 于连惊喜的看着门外的来人。 阿尔贝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教士长袍，看到于连的一刹那，也愣住了。 “于连，怎么是你？” “快进来，屋里面说话！” 于连见有侍者探头，连忙拉着阿尔贝进屋。让娜已经上楼去了，沙发上只蜷着苏珊。 阿尔贝坐下来，于连为他倒了一杯水。 “乔治回去就找到我，说是特使和我认识。我还奇怪，我在德国不认识什么特使啊？没想到竟然是你……于连，你怎么成德国的特使了？” 于连说：“我狗屁的特使……你是说，特使是德国人？” “你……” 阿尔贝的脸色顿时大变，这时候让娜在楼上换好了衣服，走了下来。 “她是……”阿尔贝疑惑的询问。 于连笑道：“让娜-戴高乐小姐，阿尔贝先生，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阿尔贝愣了一下，“啊，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修女！” 让娜在于连身边坐下来，优雅的回答：“不，我现在已经不是修女了，尊敬的裁决骑士阁下。” “你，于连，东西拿到了？” 于连点点头，“让娜给我送回来了，而且她还破译出了羊皮书中的内容。我们这次来，是想要寻求您的帮助，原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见到您了。” 阿尔贝目光复杂的看着于连：“这么说，你不是特使喽？” 于连和让娜一起摇头，把下车后的情况说了一遍，“就是这样，我们到现在还糊涂着呢？梵蒂冈的人怎么会把我们当成了德国人的特使？” 德国人？ 让娜没有听到于连和阿尔贝之前的对话，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阿尔贝苦恼的说：“这乔治平时挺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糊涂事？他也是见习骑士，居然会认错了人……咦，这只猫儿是怎么回事？” 苏珊跳到了于连的腿上，一下子吸引了阿尔贝的目光。 当下，于连把苏珊的遭遇又向阿尔贝诉说了一遍，听得阿尔贝连连顿足。 “弄岔了，弄岔了！” “什么弄岔了？” 阿尔贝指着苏珊苦笑道：“我说乔治怎么会糊涂，原来是她在作怪。好吧，我实话实说。今天会有一名从德国来的星相师抵达罗马，但我们都没有见过。那位星相师是负有特殊使命秘密前来，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会从巴黎出发，到达这里。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位星相师没有到，可你们却来了。偏偏这猫儿的身上，散发有星辰之力。乔治就把你当成了特使，结果闹出了这么一处乱子。现在，你明白了吗？” 于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让娜在一边谨慎的问道：“法比奥先生，如果不冒昧的话，请问您知道德国的特使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的使命吗？如果不好说就算了。” 阿尔贝表情一窒，苦笑着摇头。 “美丽的女士，很抱歉……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所有的细节都是由红衣大主教阁下负责，我只知道有这么一位特使来，可没想到你们……” 他站起来，看了看时间。 “于连，你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 阿尔贝耐着性子解释：“从巴黎到罗马的火车，每天有两班。如果德国人没有乘坐中午的火车，那么一定是乘坐晚上的车。也就是说，他将在凌晨抵达，最迟会在早上八点和教会的人联系上。那时候，你们的身份就会被揭穿，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将受到梵蒂冈的制裁。” 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阿尔贝显得非常紧张。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九分！”他沉思了一下说：“我去借一辆车，半小时后在酒店门口等你们。哦，行礼先交给我，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好了，什么都不要解释，有什么事等离开这地方以后在详细说吧。” 让娜立刻行动起来，把随身物品收拾好，交给了阿尔贝。 阿尔贝拎着行礼走了。于连和让娜在房间里度过了也许是一生中最为漫长的三十分钟，然后于连抱起苏珊，让娜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房间。 “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尽职尽责的侍者恭敬的向于连询问。 让娜说：“一个老朋友邀请我们参加你们的午夜聚会，我们现在出去。” “好的，请随我来！” 侍者打开电梯，领着于连两人来到了酒店门口。 阿尔贝按时的开着一辆轿车在门口等待，两人上了车，阿尔贝一踩油门，轿车立刻冲了出去。 “你们两个……真的是太大胆了！” 阿尔贝一边开车，一边心有余悸的责备道：“如果不是我今天临时有事，所以现在还没有睡。你们一定会倒霉的，下次可不敢再找这种便宜。” “是那个乔治不由分说就把我们给推上车的嘛。” 于连委屈的争辩。 “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想法？”阿尔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让娜。 让娜一吐舌头，没有争辩。 “我现在带你们去我一个朋友的家里。他在美国做生意，常年不在家。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连和让娜对视了一眼，“阿尔贝先生，我们找到魔法石了！” 阿尔贝猛地踩住了刹车，扭头看着于连两人，“于连，你刚才说什么？” 于连说：“让娜破译了羊皮书上的符号，我们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尼古拉-梅勒的信件。信笺上提示出了魔法石的位置，我们这次来，是要向您寻求帮助！” “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发现了魔法石的踪迹？” 于连用力的点了点头。 阿尔贝说：“那海伦娜他们呢？那些黑暗生命，是不是也知道了？” “是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阿尔贝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看了于连，又看了看让娜，“是她们让你来找我的？” 第一第十六章 南天星的不死鸟（1） 看阿尔贝的样子，就知道他恨不得立刻跑到阿维尼翁去拿到魔法石。 其实按照让娜的想法，也偏向于把魔法石交给阿尔贝。 原因很简单，阿尔贝毕竟是教会的人，而且是地位很高的裁决骑士。让娜虽然已经无法成为修女，可在内心深处，还是更相信教会的人。 不过，这魔法石的归属，却不是她普通一小女子能够决定。 阿尔贝把于连两人带到了朋友的家，那是位于偏僻街道上的一栋小楼。 青灰色的墙壁上，遍布了岁月的斑驳。看房子的年龄，应该不会太短。阿尔贝把车子开进车库，带着两人沿着有些陈旧的木质楼梯走上去。楼梯嘎吱嘎吱的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裂。屋子里有种潮湿的气息，还带着久不住人而产生的沉沉死气。 比起先前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阿尔贝拉亮了房间里的灯，然后在壁炉中生着了火，房间里的潮湿和沉沉死气一下子淡弱了很多。于连拉起覆盖在沙发上的白布，坐了下来。 “这房子是十七世纪的，虽然经常修缮，还是有点破旧。我平时大都在梵蒂冈，很少来这里居住。气味可能不会太好，但时间长了就消失了。两位就现在这里委屈一下，尽量不要出门。厨房里的厨具和餐具很齐全。等天亮了我再去买点吃的，呵呵，换了个环境，有点失落？” 于连倒是无所谓，让娜也习惯了教堂里的清苦生活，所以没什么抱怨。 “好了，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连就把让娜破译羊皮卷，然后又根据羊皮卷上的线索找到圣亚克教堂，从教堂的十字架里得到了钥匙和阿维尼翁教皇宫这条线索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阿尔贝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阿尔贝有些为难的挠挠头，“于连，我立刻就想和你一起去阿维尼翁。可现在……” “怎么了？” “你也知道，德国人的特使是一个星相师。所以，这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会晤。作为圣龙会的裁决骑士，我现在不可能和你就这样离开。这样吧，等教皇陛下和德国人会晤完毕后，我就可以抽出时间来了。” “那要等多久？” “三天！” 于连和让娜商量了一下，觉得时间是没什么问题。 从罗马到阿维尼翁并不算困难。阿维尼翁是意大利到西班牙，在法国境内必须通过的一个城市。就算三天后出发，一天的时间就足够到达。 “那好，我们三天后出发！” 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五点了。 阿尔贝站起身来，“你们一路劳顿，一定累了。早点休息，我去买点吃的回来，到时候就放在厨房。恩，还是那句话，尽量别离开这房子。” 让娜微笑道：“那麻烦您了！” 送走了阿尔贝，于连和让娜有参观了一下这古老的房子。 两层楼，外加一间车库。 一楼是起居室，二楼有书房和两间卧室，床褥之类的寝具也都是崭新。 让娜的确是累了！ “于连，我先去休息了！” “做个好梦！” 于连目送让娜走进卧室，在起居室里又坐了一会儿，带着苏珊来到了让娜的房前。他敲敲门，轻声道：“让娜，你睡了吗？” “还没，有什么事？” 让娜显然有些紧张，声音略带着颤抖的音符。 于连说：“你别误会。我是觉得，我们在罗马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虽然阿尔贝说是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可我们还是应该多加一些小心。” 屋中传来嘻唆声，房门打开，让娜衣衫有些凌乱的出现在于连面前。 “你想怎样？” “我想让苏珊呆在你身边。你没什么自我保护的能力，苏珊在你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让娜看看苏珊说：“我叔叔给了我一把手枪！” 于连一怔，“那没用的！如果是海伦娜那样的敌人，根本不可能给你开枪的机会。苏珊不一样，这小家伙很激灵，如果战斗起来，不一定能胜过海伦娜他们，可是也能给你足够的保护。你睡的时候，让她在床上就行。” “于连，谢谢你！” 两个人挨的很近，灯光也有点暧昧。 房间里静悄悄的，彼此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让娜换上了她那件淡蓝色的睡衣，头发有些蓬松，胸口露出一片诱惑的白嫩。她，体态婀娜，细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更衬托着那臀部绝美的曲线。修长的大腿，在睡衣下若隐若现，脚趾甲上涂抹淡蓝色的豆蔻，让那玲珑玉足更现美感。 于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让娜的胸前峰峦也在剧烈的起伏。 慢慢的，于连身子倾斜过来，手臂张开。 让娜很紧张，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一眨一眨格外诱人。 于连抱住了她的身子，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他低下头，在让娜耳边轻声道：“让娜……” “嗯？”让娜梦呓般的慵懒回应。 “做个好梦！” 说完，于连好像逃难似的冲进了他的房间里，关上房门，他握住拳头用力一挥，“干的漂亮，终于和她拥抱了，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开端。” 让娜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于连那紧闭的房门。 “混蛋！” 让娜转身回到屋子里，蓬的一下把门摔上，回声在这古老的房子里回荡。 于连在屋子里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回忆着让娜身体的美妙感觉。 天亮之后，他听见楼下的房门响动，紧跟着是阿尔贝的脚步声传来。过了一会儿，房门又一次响起，阿尔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于连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的格子，渐渐有了困意。他合上眼睛，做了一个旖旎的春梦，在梦中他和让娜……醒来时，裤裆里湿漉漉的，却是梦遗了。 羞愧无比的于连，暗自咒骂自己的龌龊。 让娜是个好姑娘，他怎么可以在睡梦里和她…… 洗漱了一下，换了一件内裤。 于连在洗漱间中祭起一张烈焰符，把那件沾染着无数小于连的内裤烧毁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他走出房间，发现让娜已经在起居室里坐着，苏珊就趴在她的腿上。 “让娜，午安！” 已经是中午了，于连感到有些饥饿。他心中有鬼，不敢和让娜的目光接触，灰溜溜的从楼上下来后，打了一个招呼，就向厨房里窜了过去。 阿尔贝买了不少的食物，面包、牛奶还有意大利红肠，足够他们三天的口粮。 手忙脚乱的准备了午餐，于连捧着托盘，来到了起居室。 让娜的表情阴冷，坐在沙发上，翘着脚晃荡，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吭哧吭哧的，好像那不是一个苹果，而是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一样。 “吃午饭了！” “我不饿！”让娜冷冰冰的开口，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 于连说：“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没有吃过东西，吃一点吧。你看，我准备了有牛奶，面包，还有意大利红肠。听说意大利红肠味道不错。” “我说过，我不饿！” 看着让娜雪白的牙齿在苹果上狠狠的咬下去，于连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他不敢再开口，自己坐在餐桌边上匆匆吃了一点，就灰溜溜的上楼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于连捧着书，在卧室里自哀自怨：太冲动了，太冲动了。她一定是生气了，因为我昨天冒犯了她……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第一第十六章 南天星的不死鸟（2） 就在这时候，房门开了。 让娜也不敲门，抱着苏珊闯进了卧室。 她在于连的床上坐下，面罩冰霜，脸色阴沉：“西门先生！” 于连打了一个哆嗦，“让娜，有事吗？” “我想跟你学中文，还有，我希望能看得懂您手里的这种书籍，可以吗？” 啊……原来是求学啊！ 不过于连心里挺别扭：你求学，用得着阴着脸吗？看上去不是求学，倒好像是来找我算账。不过，这没什么，想要学中文，很不错的机会。 “当然可以！” 于连笑容可掬的点头答应：不管怎么说，我身上还是有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 气氛好像一下子又缓和了。 让娜又恢复了往日的笑靥，不再是像先前那样冷冰冰的好像谁欠了她钱。晚饭的时候，她亲自下厨，用简单的材料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餐后，于连开始教她中文，一直到半夜两人才互道了晚安。 可是第二天一早，于连就感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街道上不断有警笛声响起，走到窗户边，从窗帘的缝隙向外面看去，就看到了许多警察，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大街上巡逻，时不时还会拦住路人，特别是有明显亚洲人特征的路人盘查，询问，很长时间才放过去。 “怎么了？外面好像乱哄哄的！” 让娜凑过来，和于连一起向外面张望。 于连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卷。他倒是没什么烟瘾，可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就喜欢点上一支，一来舒缓情绪，二来分析应对反感。 让娜对他这个习惯，倒是没有太在意。 原因很简单：让娜的叔叔也是个烟鬼，而且是非常可怕的烟鬼。据她说，她的叔叔在闲暇时会写书。一旦写起来，书房里就烟雾缭绕，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时间长了，让娜也就习惯了，其实她倒是蛮喜欢于连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道。 “他们在找我！” 于连皱着眉，轻声道：“应该是这样。” 让娜说：“找我们，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本来就是他们的错误嘛。” 不自觉的，她已经用‘我们’来称呼她和于连的关系。 于连心里有一股暖意，笑道：“这很正常。你没看阿尔贝那天紧张成什么了？哼哼，德国人秘密来梵蒂冈，而且还得到了教皇的接见。毫无疑问，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他们不希望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说着，于连看了一眼跟在让娜脚边的苏珊。 “另外，我想他们是为了这个小可怜。” “苏珊？” 于连说：“别忘记，苏珊的父亲是星相师，而苏珊还拥有梅西耶天体。德国人肯定想弄清楚这里面的问题，毕竟苏珊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那我们……” 于连说：“别担心！我想暂时我们还是安全的。阿尔贝会想办法保护我们。” “恩，那就好！” “虽然有阿尔贝，可是我们最好还是要靠自己。毕竟阿尔贝是教会的人，如果教会方面向他施加压力，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继续为我们守密。” 让娜也有些紧张了，“那我们怎么办？” “靠自己！”于连说：“如果阿尔贝真的把我们卖出去了，我们只有靠自己。不过，如果只是这些普通人倒是好说，我最担心的还是星相师。” 于连想了想，“让娜，从现在开始，不要让苏珊离开你半步。我要回屋去准备一下，万一出了麻烦，我们也好有个保障。不要打搅我，明白吗？” “我知道！” 于连匆匆上楼去了。回到卧室，他打开了箱子，从里面取出了几根经过加工的野兽骨头，切成十根二十公分长短的样子，在外面缠上符咒。 七星遁剑！ 虽然于连制作不出好像老爹制作出来的那种七星遁剑，可他手头的材料却是相当丰富。王德裕的祖上，估计和老爹是同一种职业，所以留下来的器具很齐全。这些兽骨，也是经过高人提炼加工而成，和老爹所用的木质材料威力还要强一些。手法固然不熟练，可威力不见得差。 于连用了一天的时间，制作出十把七星遁剑。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根宽兽皮腰带，把七星遁剑插在腰带之中，然后套上衣服。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携带有武器。同时，于连又把之前制作出来的符咒放在身上。来意大利的时候，海伦娜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谁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幸好当时于连没听海伦娜的话，携带了大量的符咒。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于连的心也安定不少。 走出卧室，让娜正在起居室听收音机。 “外面情况如何？” 让娜抬起头，看到于连下来，略担心的说：“很紧张！刚才听收音机报道说，准备实行宵禁。等明天就要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似乎很严重呢。” 于连一皱眉，“用得着动这么大的场面？” “嘻嘻，谁让我们欺骗了梵蒂冈，还让意大利那个神经病丢了面子。” 于连一怔，“哪个意大利神经病？” “墨索里尼！德国和意大利可是盟友，在罗马接个特使居然还弄错了，你说那神经病会不会生气？他可一直认为他比德国疯子要强百倍呢。” 于连笑了起来：“管他们，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不过说心里话，我觉得疯子比神经病强百倍。至少他让很多德国人都看到了希望。” 让娜收起了笑容，“于连，你难道也想做纳粹吗？” “算了吧，我就算想，人家也不会要我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有人打开了房门，阿尔贝气急败坏的闯进了房间。 “阿尔贝先生，您怎么来了？” “立刻离开，立刻离开罗马，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出了什么事？您慢慢说？” 阿尔贝看了一眼收音机，“你们难道没有听广播吗？明天就要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你们以为他们在搜查谁？你们，就是你们两个，明白吗？” 于连说：“我猜到了啊，只是不明白他们干嘛弄这么大的动静。” 阿尔贝苦笑道：“不是教会要这样做，是德国人。那个德国人昨天早上到达了罗马，结果却没有人去接他……那家伙跑去了意大利政府，然后又让意大利人把他们送到了梵蒂冈。德国人很生气，意大利政府也很不满。乔治那可怜的家伙，被关进了禁闭室，十年内不能走出一步。可怜的家伙，他本来有机会成为圣殿骑士的，可现在，能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都不好说。” 说完之后，阿尔贝喝了一大口水，“所以你们要立刻离开。” “伟大的裁决骑士，我们也想离开，你让我们怎么离开？难不成出门杀出一条血路？如果你们梵蒂冈不介意，就我个人而言，更不会介意。” 阿尔贝立刻说：“那不行！” 他喘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计划。我昨天向团长阁下申请了一个任务，去西班牙的任务。团长阁下同意了我的请求，我今天晚上就出发。听着，你在今晚零点之前，抵达罗马城郊的阿罗约庄园。我在那里装载货物，到时候你偷偷钻进车子，司机是我的伙计，我们一起去西班牙。” “去西班牙？” 阿尔贝阻止了于连：“笨蛋，去西班牙，我就必须要经过阿维尼翁。” “哦，这个办法很不错。”于连不停的点头。 让娜说：“可我们不知道阿罗约庄园的位置啊。而且，我们都是第一次来罗马，对罗马的街道一点都不熟悉，万一迷路了，我们怎么办？” 阿尔贝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地图，递给了让娜。 “喏，我已经给你们画好了图纸，到时候你们就按照上面的标志走。记住，我最多让我的伙计推迟到两点出发，如果两点你们还不能到……” 于连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 “趁还有时间，把地图好好熟悉一下。我给你们带来了两套意大利国防军的军装，还有通行证和身份证明。遇到盘查，你们就把通行证递过去。” 他站起来，看看时间，“我要马上回去，不然可能会被怀疑。记住，阿罗约庄园，最迟两点钟……我告辞了，你们最好还是早点出发吧。” 说完，阿尔贝就匆匆的走了。 “这家伙是个好人！” 让娜也点点头，骄傲的说：“当然，他可是教会的伟大的圣殿骑士。” “按你的说法，教会的人就是好人？那教皇为什么不谴责德国人的行为，还要接见他们的使者？” 让娜有点无语，低下头说：“好了，你准备晚饭，我要研究地图。” 第一第十六章 南天星的不死鸟（3） 晚饭非常简单，两个人谁都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吃完了饭，于连把餐具收拾后，然后把房间里的摆设都恢复成原貌。 让娜也没有闲着，在收拾行礼。两人本来就没有携带太多物品，于连把兽骨制成了七星遁剑之后，基本上就剩下一些用来换洗的衣服了。 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处，等将来到了阿维尼翁可以再去买。 所以，把衣服扔了之后，基本上也就没有行礼，干脆连箱子也不要了。 让娜换上国防军的衣服，外面还套了一件军用大衣。她在胸前用绷带做成一个十字纽扣，把苏珊固定起来。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一切都忙完了，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路都记熟了？” 让娜点点头，“放心，都记在脑子里了。于连，我们准备出发吧。” “我们走！” 让娜揣着手枪，和于连一起离开了楼房。 天气很冷，由于罗马全城宵禁，所以一路走下来，几乎没碰到什么闲人。路边那灯红酒绿都不见了，商店的门都紧闭着，透出了萧条景色。 于连点上一支烟，略落后让娜半个身子。 这是因为他不会意大利语，如果遇到盘查，让娜会抢先进行回答。 穿过了三个街区，遇到了四五个巡逻队。好在有阿尔贝提供的通行证，所以于连和让娜并没有遭遇太大的麻烦。有一个巡逻队见于连不说话，还想要盘问。可是看看于连军装上的肩章，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于连，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走在无人的大街上，让娜忍不住低声的询问。 于连愣了一下，奇怪的问：“熟悉的感觉？什么熟悉的感觉？” “第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好像也在逃亡。当时我也是这样走在你前面，就想：这个家伙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一转眼，我已经不再是修女，而你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是我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你再一次的冒险。不过，这一次好像更加的刺激呢。” 吐了一口烟雾，于连没有回答。 的确，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楞头小子的时候，拎着提箱去了巴黎，一心想要赚够钱，然后回家乡还给老路易。可如今呢，老路易死了，整个小镇的居民，除了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至今音讯全无之外，只剩下他一人。 回想过去两个月，他九死一生。 喝过最好的咖啡，吃过最好的午餐，还住了最好的酒店。杀了人，被送进监狱，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探员讲条件，遇到的人和事，都稀奇古怪。 于连轻声说：“现在想一下，就好像做梦一样。”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成了并排行走。于连扭头看了一眼让娜的侧脸，从表情上来看，她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 这是个好姑娘，我把她卷入这种可怕的事情中，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 于连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让娜的手。 很冷，好像冰块一样，还微微的颤抖着。她其实也在恐惧，也在害怕。 让娜一怔，挣扎了一下想要摆脱于连的手，但是被于连紧紧的攥在手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沿着漆黑没有路灯的长街，向前方走去。 根据阿尔贝的地图显示，于连和让娜已经来到了罗马北部的街道上。 顺着长街走下去，穿过一个城门，就是北郊了。 看看怀表，十一点。 于连计算了一下路程，出了城门后再有半个小时的路，就可以到达阿罗约庄园。胜利在望啊！于连用力的握了一下让娜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 很快的，他们就看见了一座古老的，但早已经被废弃了的城门。 据说这城门是在公元四世纪，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前兴建，和罗马的斗兽场一样，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和珍贵的文化价值。当年，蛮族人就是从这个城门冲进了罗马，西罗马帝国随之轰然倒塌。蛮族人为了纪念这段伟大的历史，虽然在罗马城到处破坏，却独独留下了这座城门。 “再加把劲儿，我们就要成功了！” 于连话音未落，清冷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你们成功了吗？似乎还差了一点点。” 这声音在寂静的大街上，格外的响亮。 于连一把将让娜拉在了身后，警惕的向四面张望：“什么人，滚出来！” “我早就说过，诺尔贝这个该死的犹太猪，怎么有资格成为星相师？可惜团长死活要让他加入……嘿嘿，被人杀死了，还浪费了一件梅西耶天体。” 声音洪亮，但是却飘飘荡荡，令人无从琢磨。 让娜掏出了手枪，一手轻轻按住苏珊想要伸出来的脑袋，一面在于连身后观察。 于连皱了一下眉，一张符咒握在了掌心。 “顺风耳！” 符咒乌光一闪，没入了掌心之中。于连的耳朵轻轻颤抖，把方圆十里内的风吹草动尽数纳入了听力。两个街区外，似乎有巡逻队正在赶来。 于连猛地抓起一张符咒，喷出一口白雾，符咒化作血红色的符号出现在他的掌心，“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诺尔贝也比你这种缩头乌龟强一百倍。太上老君显神威，惊雷五绝震天下，急急如律令，赦！” 掌心符篆光芒一闪，于连向城门方向拍击。 轰隆一声，从夜空中降落一道闪电，粗若婴儿的手臂一般，落在城门上。 气流剧烈的波动，人影一晃，于连看到了敌人的样子。 他身高大约在一百八十公分上下，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鹰钩鼻，嘴唇很淡薄，双目犹如鹰隼的眼睛，注视过来，好像刀剑似的能看透一切。这个人，穿一身西装，外面却套着一件火红色的斗篷。 他站在城门顶部，饶有兴趣的看着于连。 “不错，东方法术果然是非常奇妙，居然能破解我的隐身术，不简单。”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猛地一看，似乎很亲切，可于连却觉得，这家伙看上去非常的阴沉。 那笑容，其实很虚伪。 于连暗自感到心惊：惊雷五绝咒的威力在他所掌握的各种符咒当中，绝对可以排列前三位。可施展出来之后，这家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啊。 那人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于连。 “东方人，把天猫星交出来吧。当然，如果你还有别的手段，就尽管使出来。但是如果你只有刚才那种本领，恐怕今天会很难离开罗马了。” 让娜紧张的身子发颤，手枪忍不住瞄准了那人。 她虽然见识过于连的手段，可却没有像如今这种情况，简直是生死一线啊。 于连压住了让娜的手，“别动，手枪要不了他的命！” “那怎么办？” “拼了！” 于连说完，手中已经抽出了一把七星遁剑，准备全力一击。这时候，从长街的远处呼呼啦啦的跑过来了一群巡逻兵，远远的开始叫喊起来：“什么人？什么人在那里喧闹？不知道今天晚上全城都要戒严吗？” “讨厌的蝼蚁！” 那人露出一种不快的表情：“我最讨厌在我寻找乐子的时候有人打搅！” 说着话，他虚空踏足一步，斗篷呼的一下子张开。 一团火焰包围了他，紧跟着火焰在黑暗的空中骤然暴涨，灼热的气浪逼得于连向后退了两步。而那空中的火球，化作一只燃烧的火鸟，仰天长鸣，呼啸着向巡逻兵俯冲了过去。正是说时迟，那时快，于连还没有反应过来，火鸟已经从空中坠落地面。 轰隆的巨响过后，数十个巡逻兵被火焰吞噬的干干净净。 狂猛的气流铺面而来，于连抬手打出一道寒冰咒，一蓬霜雾堪堪抵消了那凶猛的热浪。 平整的地面，火焰熊熊。 一道道曲折蜿蜒的裂痕出现在于连的视线中，让他不由得暗自咂舌。 好厉害的家伙，这是什么人？ 念头未落，一个人影从火焰中走出，猩红的斗篷好像火焰一样的跳动。 “Phoenix，南天星不死鸟，约翰-贝尔。你的命，我要了！” 第一第十七章 杜鹃 “离离之火，化为玄鸟，扶摇展翅，朱雀九变，赦！” 于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响，一枚七星遁剑自手中飞出，呼的在空中化作一团熊熊火焰。这变化，和先前那约翰-贝尔的手段非常相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约翰-贝尔是自身产生火焰进行攻击，而于连则是利用符节篆咒方法引发自然之力，产生出火焰攻击。 两种方法，并没什么高低之分，主要是看个人的能力。 于连全身关注，口中喷出一股火红色的元气没入掌心之后，出现了一个八卦的图案。以掌心为中心，八卦不断衍生各种篆咒符文，迅速蔓延于连的十指。于连面色凝重，十指不断巧妙的变化，如窜花蝴蝶般好看。 让娜何曾见过如此法术，不由得大为惊讶。 而对手，那名叫约翰-贝尔的星相师也露出了好奇之色，连连点头。 “很好，很奇妙，如此神奇的魔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踏步腾空，冲天而起。 猩红的斗篷也随之化为火焰，就看见从两团火焰中窜出火柱，两只燃烧的火鸟在空中激烈的碰撞，一波波气劲四溢，热浪滚滚，把黑夜中的严寒驱散的干干净净。让娜穿着大衣，已经热的有些抵挡不住了。 她不得不向后退去，试图摆脱那热浪的侵袭。 于连也很热，可是却不能轻易动弹。他开始后悔，没有穿天师道袍。否则凭借道袍上的符篆，至少能提高他的精神力，引发更强烈的元气。 “岐山凤鸣，烈焰吞天！” 于连十指上的红色篆咒色泽不断的减弱，双手也开始出现剧烈的抖动。 袭来的热浪，温度越来越高。 于连甚至可以闻到自己头发烧焦了的味道。他猛地一咬牙，咬破了舌尖，张口朝双手喷出一口鲜血。那蕴含了于连己身元气的精血洒在手指上，火红色的篆咒变得光芒大盛，紧跟着他一声大喝，空中火球蓬的暴涨起来，一只巨鸟在空中幻出了真身。 那巨鸟双翅张开，足有二十多米，冲天而起之后，带起了足有十余米长的火焰。 “奇妙，实在是太奇妙了！” 随着巨鸟展翅，仰天鸣叫，空中也传来了约翰-贝尔惊喜异常的叫声。 另一只火鸟也是体型暴涨，张开双翅之后甚至比于连的朱雀还要巨大。它抱住了于连的朱雀，双翅收拢。于连的朱雀奋力的挣扎着，但很明显它并不足以和约翰-贝尔幻化出来的火鸟抗衡。它的身体不断收缩，越来越小。而于连的双手更颤抖的厉害，脸色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突然，于连再次吐出精血，红芒暴涨的双手向外一翻，各掐出一个印诀。 “爆！” 于连大吼，空中的火焰顿时炸开，一道道火蛇四下乱舞，一颗颗火球如同流星一样飞窜。附近的民居被火球砸中，立刻产生了猛烈的爆炸。 气流呼啸流转，甚至将于连身后的罗马古城门也震的塌陷了。 天崩地裂的巨响声中，于连飞了出去。蓬的落在古城门废墟之中，口中鲜血狂喷。 “于连！” 让娜被这种世俗罕见的拼斗方式吓呆了。 她连忙跑过去，就看见于连倒在废墟中已经是昏迷不醒。 约翰-贝尔不见了，从半空中落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在地上滋滋燃烧。 “于连，快醒醒！” 让娜用力的晃动着于连，可是于连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始终不见动静。 气温陡然降低，一蓬蒙蒙细雨从夜空中落下。 “女士，如果你再不走的话，等那不死鸟重生之后，就不想再走了。” “谁？” 让娜抬头张望，见在一座倒塌的残垣上，半蹲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 她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不过从体型可以判断出，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声音似乎有点古怪，但让娜必须要承认，她的声音的确动听。 “你是谁？” “女士，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时间不多了。看，不死鸟要重生了。”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地面上那团火球凝结成了一个蛋形的物体，外壳已经出现了裂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孵出来一样，一动一动。 冰凉的雨水，打在于连的脸上。 于连睁开眼睛，向那白袍女人看去。 让娜看不出什么端倪，可于连却能够看出来。虽然他现在是受了伤，但依然看到那白袍女人身外萦绕的一道道蒙蒙轻雾。那轻雾中的力量很熟悉，似乎也是一种星辰之力。同时，于连还觉察到，这天空中的细雨，恐怕也是因为那女人而产生的结果。这女人，很妖异，也很强大。 “于连，你没事吧！” 于连挣扎着撑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 他看了看远处地面的火焰蛋，轻声对让娜说：“她说的没错，我们走！” “怎么走？” “苏珊，让苏珊变形，驮着我们！” 让娜已经没有了主意。别看她平时很精明，但是遇到这种惊世骇俗的状况，基本上所有的精明都不见了。听了于连的话，她手忙脚乱的把苏珊从怀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于连咳嗽道：“苏珊，就靠你了！” 苏珊喵了一声之后，身上喷出一蓬星云雾气。体型也随之暴涨起来，一眨眼就变成了猛虎般的体型。让娜扶着于连坐在苏珊的背上，她也跨了上去。 “喂，东方人！”白袍女人用好听的声音说：“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谢了！” 于连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似乎是星相师，但又好像对他没有恶意。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逃命要紧。于连道了一声谢，让娜一拍苏珊的脑瓜子，苏珊驮着两个人呼的从废墟中窜出来，向远方疾驰。 “于连，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她！” “那个约翰-贝尔，似乎还没有死……那个女人说他很快就重生了。她留在那里，会不会有事情？” “放心吧，那女人也是星相师，本领不差。你没有发现，刚才的雨只集中在那里吗？水克火，就算那女人打不过约翰-贝尔，也不会有危险……咳咳，苏珊，跑慢点，我快要被你颠死了……阿罗约庄园到了没有？” 第一第十七章 杜鹃（2） 白袍女人目送于连远去，面具后的碧绿双眸，透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地上的火焰蛋蓬的碎裂了。 一团火焰喷出，紧跟着化作猩红的斗篷在风中舞动。 约翰-贝尔半跪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他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什么。许久之后，他轻声道：“美妙的重生，我已经有三十年没有体味过如此美妙的滋味了……嘿嘿，奇妙的东方法术。杜鹃星，塔卡娜-凯泽，你居然还活着？” “贝尔，你这只拉车的鸟还没有死，我怎么会死？” 白袍女人，杜鹃星塔卡娜凯泽的语气冰冷。夜幕中的雨一下子停歇了，在她周围出现一蓬淡淡的白色霜雾萦绕。而她的语气，比霜雾还冷。 约翰-贝尔叹息道：“凯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老大虽然很愤怒你当时背叛的行为，可还是希望你能回去。怎么样，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塔卡娜淡淡的说：“当然，我也期望能够重新回到老大的身边。可是有一个条件，你也知道。” “老大不会同意的，元首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你想要杀死元首，那不可能。” “我可以等待。老大也不可能总是在他身边保护……” “凯泽，我们是德鲁伊中最伟大的星相师。而你，杜鹃星！更代表着宙斯王的化身。为什么要执迷于世俗人的情感呢？罗姆已经死了很久了，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就算是你杀了元首，也一样是不可能的事。放弃仇恨吧，回到我们身边……你应该知道，罗姆对你的感情同样虚假！” “不要再说了！” 塔卡娜-凯泽的声音突然高亢而尖利，“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杜鹃星是宙斯王为爱而诞生的星辰，不管罗姆的感情是否真实，我爱他！” 约翰-贝尔一皱眉，“好了，我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我要回去了。” 塔卡娜一怔，身外的冰雾呼的没入白袍之中，“你不是要去追击那个东方人吗？” 约翰-贝尔笑着摇头：“凯泽，不死鸟从来都不屑于做第二次攻击的。那东方人的本领算不上很强，可是他那手调运自然之力的手段却是非常的巧妙。我才懒得杀他，老大已经安排好了杀他的人。我只是好奇，想知道这个东方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抢走天猫星。凯泽，你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回去吗？老大真的是非常希望你能回去。” “怎么，我不回去，你就杀我？” “抱歉，我没那个兴趣。刚经过一次重生，我必须要尽快调整自己的身体，吸收重生的力量。不过凯泽，我必须要警告你，千万不要打元首的主意，那是老大的底线。否则……只要老大下令，我一定会杀你。” 塔卡娜冷冷道：“我等着！” 约翰-贝尔化作一团火焰，在火焰消失后，人已无踪。 长街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和嘈杂的脚步声，塔卡娜的眼中略带忧虑：“那东方人已经被老大盯住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可要赶快行动了。” 蓬的一声响，残垣上空出现了一团冰雾。随风一晃，冰雾消散，塔卡娜也不见了踪迹。 …… 到达阿罗约庄园的时候，正好是凌晨零点。 阿尔贝站在一辆卡车边上，神情焦虑的翘首张望。苏珊虽然能变化出体型，可毕竟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女孩子。她驮着两个人奔跑了一阵子，就感到莫名的吃力。等到了阿罗约庄园的时候，苏珊蓬的一下子变成了小猫儿的样子，于连和让娜摔在一起，于连当时就昏迷了过去。 “让娜，你们可来了……于连这是怎么了？” 让娜气喘吁吁，“很倒霉，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于连和他打了一架，就成这样子了。阿尔贝先生，我们怎么出去？您安排吧。” “到车后面去，坐到车后面去！” 阿尔贝帮着让娜把于连抬到了卡车上，遮雨的帆布一搭，把车厢都包了起来。 “让娜，你在前面坐？” “不，我要照顾于连……” 阿尔贝倒是没有太强求，钻进了驾驶室，发动卡车。 卡车里装着十几个大木箱子，用封条封死，钉着铁钉。让娜坐在卡车上，把于连的头枕在大腿，抱着苏珊，透过车窗和驾驶室里的阿尔贝交谈。 “您不是还有朋友吗？” “啊，我让他提前出发，这样可以避免麻烦。对了，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人？于连的本领我是了解一些的，说不上很强，可也不算很弱啊。” 让娜这会儿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轻声道：“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是谁。那个人叫约翰-贝尔，穿着一件猩红的斗篷，看上去非常的古怪。” “约翰……贝尔？” 阿尔贝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扭头从车窗看了一眼昏迷的于连。 让娜问：“阿尔贝先生，您知道这个人？” 阿尔贝点点头，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法国产绿卡地亚香烟，点上一支后，吐出一串烟圈。他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梦呓。 “Phoenix，在拉丁语中就是凤凰的意思。传说，凤凰是太阳神阿波罗驾前的圣鸟，每500年自焚一次，而后浴火重生。约翰-贝尔就是凤凰座星相师，与杜鹃、孔雀、天燕和天鹤共称为五禽星，掌握五种不同的自然之力。五禽星，属于暗星，也是战斗之星。约翰-贝尔的梅西耶天体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无人能杀死他，除非是他自己想死。” “所以，他叫不死鸟？” 阿尔贝点点头：“其实也没有不死的说法，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的寿命要长很多。五百年浴火重生，实际上是传宗接代，五百年就会出现新的不死鸟……凤凰星的梅西耶天体，能减缓人类的生命元气消耗，一般的不死鸟星相师，寿命基本上保持在四百到五百年左右。” “那约翰-贝尔，有多大？” “我不知道……我的老师，也就是上一代裁决骑士还活着的时候，凤凰星就是约翰-贝尔。用最保守的计算方法，他至少也有二百年的寿命了。” 让娜脑海中浮现出约翰贝尔的样子，不由得身子轻轻一颤。 怀中的于连发出一声呻吟，身子突然发抖，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让娜连忙抱紧了于连，试图用自己身体的体温来温暖于连。阿尔贝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立刻把卡车靠在路边，钻进车子，为于连进行检查。 “阿尔贝先生，他怎么样？” 阿尔贝说：“放心，这小子的身体壮的和牛一样。他的元气消耗太大，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不过，他好像有一种神奇的方法，在昏迷的时候，同时也在吸取自然中的元气，修补身体的创伤。用不了一天，他就能醒过来了。” 让娜这才放下心来，感激的向阿尔贝道谢。 阿尔贝发动车子，继续上路。天已经亮了，并且开始下起来蒙蒙的雨。 让娜问道：“阿尔贝先生，您能详细的和我说一下，关于星相师的事情吗？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是主的恩赐。可先是有黑暗生命，而后有于连，他们都不信奉主。现在，这星相师……我很好奇。” 阿尔贝点了点头，“好吧，其实我对星相师的了解，也不算全面。” 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沉默了片刻后说：“星相师的历史，恐怕比圣殿骑士的历史还要久远。早在古巴比伦时期，就有了星相师这种职业。他们以黄道带的十二星座为主体，构建了一个庞大的星相师体系。” “黄道十二星？” “是！”阿尔贝说：“差不多在公元前一千多年前后的时期，星相师开始进入欧洲大陆。这时候的星相师，已经由黄道十二星扩展为三十个主体星辰，也就是说掌握了三十个星辰的力量，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展。” “那就是有三十个星相师？” “不，准确的说，是三十个梅西耶天体。让娜，可想而知，当这三十个能够操纵星辰之力的星相师来到欧洲后，会产生何等惊人的能量。甚至连当时的古罗马共和国，都争相聘请他们，甚至让他们做元老院的长老。根据史书记载，凯撒大帝身边，就聚集了其中最强大的十二个星相师……不过，话说回来，于连的国家对此也非常精通。只是东方人认为天地是神圣的，可以借用，但不能亵渎，所以称他们为道士。” 第一第十七章 杜鹃（3） “道士？”让娜看了看怀中昏迷的于连。　　阿尔贝说：“在中国人的词典中，这个‘道’，有很多种含义。其中一种，就好像我们对主的尊敬一样，‘道’也是他们的主。其实，我不是很理解东方人的文化，按照他们的说法，道士的含义就是有道之士。让娜，从我成为见习骑士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研究，什么是有道之士？可惜，我至今找不到答案，东方人的思维和我们截然不同。”　　“那于连……”　　“他，他还算不上有道之士吧。”阿尔贝笑道：“我的老师曾经在中国见过一位有道之士，根据他的形容，那位道士可以排山倒海，撒豆成兵，其力量之惊人，绝非于连这种水准可以比拟。我想，就算是黄道十二星，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可惜的是，我并没有亲眼见过。”　　让娜问道：“阿尔贝先生，那么现在，一共有多少星相师呢？”　　阿尔贝说：“星相师在公元五世纪曾经被教廷残酷的镇压过，损失非常巨大。圣龙会的记载中，当时的一战令欧洲显然了一个漫长的黑暗时期。许多优秀的骑士在战役中丧生，而很多星相师的梅西耶天体在战争中被摧毁。现在有名可查的星相师，大概一共有八十八个吧。”　　“八十八个？”　　让娜忍不住惊呼起来。也难怪，按照阿尔贝的说法，三十个星相师就让欧洲震动，那八十八个星相师……如果没有教会的镇压，当年的星相师恐怕要远远超出这个数字。如此可怕的星相师聚集在一起，而且是为一个国家服务。我仁慈的主啊，那将会产生何等可怕的灾难。　　“让娜，别说话了，用帆布盖好身子，前面有国防军的关卡。”　　阿尔贝突然提醒了一句，让娜立刻抓起帆布盖在了身上。车里面，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寂静当中。　　由于卡车是梵蒂冈的财产，阿尔贝手中的通行证更是来自于意大利总理府，所以沿途虽然有很多哨卡阻拦，但看到通行证后，都一路放行。有的哨卡甚至远远的看见车身上的教会标志，直接就让开了通道。　　进入法国境内之后，于连醒了。　　比阿尔贝预计的要早，醒来时让娜正搂着他熟睡，苏珊在他身上打盹儿。　　卡车猛地一颠簸，于连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于连，你醒了！”　　让娜本来就睡的不太沉，所以于连一出声，她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苏珊也从于连身上跳下来，围着他打转，喵喵的叫个不停。前面开车的阿尔贝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让娜，你们怎么了？要停车吗？”　　“于连醒了，他醒了！”　　卡车在路边停下来，阿尔贝窜上了车。　　他紧张的为于连检查了一下，笑道：“于连，你果然是一只九命猫啊！”　　“他怎么了？”　　“没事了，不过还需要调养。我准备的有食物，让娜也吃一点。她为了照顾你，可是快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下车去给你们拿过来吧。”　　于连脑袋还有点迷糊，全身酸痛的好像散了架。　　“我们在哪儿？”　　“阿尔卑斯山，已经进入法国境内了。”　　听让娜的介绍，于连总算是放下心，他低声说：“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从你上车开始，到现在正好十七个小时。”　　阿尔贝拎着两个大肚瓶，里面是牛奶。还有面包和奶酪，放在于连面前。　　于连说：“阿尔贝，为什么会有星相师盯着我？”　　阿尔贝一愣，摇摇头道：“不太清楚，我猜想可能是他跟踪我？谁知道呢！”　　说完，他又嘱托让娜照顾好于连，就匆匆跳下车，钻进了驾驶室。　　“再走三个小时，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废弃的村舍。我们晚上就在那里休息，等天亮出发。差不多明天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出阿尔卑斯山了。”　　阿尔贝说完，发动卡车，沿着山路行进。　　让娜在于连耳边轻声道：“于连，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用那种口气？”　　于连坐直了身子，靠在一个木箱子上。　　他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阿尔贝的身影，压低了声音回答：“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我们的路线是阿尔贝给我们安排的，那个约翰-贝尔就好像是知道我们要从那里通过一样，早早的在那里守株待兔，等我们出现。”　　让娜并不笨，只是有时候太天真了。　　“你是说……”　　于连摇摇头，“不好说。我也不能确定，也许真的是阿尔贝无意中露出了马脚。否则，不会只有一个约翰-贝尔在那里。只要再来三四个圣龙会骑士，哪怕不是圣殿骑士，只要几个见习骑士，我们都别想逃出来。”　　让娜点点头，向阿尔贝看去的目光，也有了些许疑惑。　　“别担心，我相信阿尔贝。你不是说过，教会的圣殿骑士，不可能是坏人。”　　“也是！”　　两个人都没有就这个问题在讨论下去，匆匆吃了一些东西后，就闭目假寐。　　当晚，卡车就在阿尔贝所说的村舍里停下来。　　这是一个被荒弃了很长时间的村舍，屋子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门窗都是破破烂烂，墙壁上到处是裂纹，有的地方都已经塌了。寒风，从那些缝隙中钻进屋子，更让人感到寒冷。让娜第一个顶不住，觉得卡车里都比这地方要温暖百倍。虽然，阿尔贝还点燃了一堆熊熊篝火。　　让娜抱着苏珊去卡车里睡了。　　车里有羊毛毯子，很厚，盖在身上也很暖。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一趟下来就睡着了，苏珊缩进了羊毛毯下，也睡了。　　于连感觉还好，坐在篝火旁。　　“阿尔贝先生……您这是送什么东西啊。”　　阿尔贝迟疑了一下，“给西班牙的一个兄弟组织，他们的情况比较困难。”　　“西班牙，好像也是一个红色国家吧。”　　“没错！”　　“那你们还送东西？而且只有这么一点？”　　阿尔贝被于连问的急了，终于说出了实话，“于连，我实话和你说，不过你要保密。这次是教会受总理府和德国人的委托，送二十车军火去西班牙。卡车上的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德国人制造的枪支和弹药。”　　“啊？”于连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吃惊不小。　　阿尔贝说：“其实英格兰和法国早就不满意西班牙目前的状况了。特别是你们国家，对于身边的这个红色政权非常顾忌。不久前，英、法、德三国签订了合作协议，支持一个反叛组织，准备颠覆这个红色政权。”　　“法国也加入了？”　　阿尔贝点点头，“否则我进入法国国境线的时候，不可能一路畅通。这件事你们国家出面目标太明显，所以由德国人暗中策划，让教会出面。这只是第一批军火，以后还会不断运送过去。等反叛组织一旦公开叛变，加泰罗尼亚地区将成为不设防的地带，到时候会有大批重型军火进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所以只有二十车。”　　于连看看卡车，“您这样掉队，没问题吧。”　　阿尔贝摇摇头说：“没事。车队会在比利牛斯山的法、西国境线进行修整，等处理了魔法石的事情之后，我就立刻赶去那边。其实，我觉得魔法石比这批军火重要多了，不过这是教会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出去之后，我们需要多久能到达阿维尼翁？”　　阿尔贝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明天一早出发，大概后天中午可以到达。”　　于连也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和海伦娜约定的七天时间，还很充足。　　阿尔贝说：“我有点困了，先休息。我就在驾驶室，有什么事就找我吧。”　　“您先休息吧，我现在还不困！”　　于连一个人坐在篝火边上，火光照映他的脸。他此刻的脸色还很苍白，不过看上去却是红扑扑的，透出一种病态。阿尔卑斯山的风很冷，吹在身上，就好像一把小刀在割扯似的。他点上了一支香烟，抽了两口，站起来走到卡车边上，踏步纵身一跃，跳到了帆布车篷上面。不过，只是这么一跳，于连就感到一阵气喘，轻轻咳嗽两声，坐了下来。　　五心朝元，于连抬头看看天空的皎月。　　阿尔卑斯山的月亮，看着很圆，很亮……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所有杂乱的思绪抛开。闭上眼睛，默默的调整呼吸。很快的，于连的气息变得绵长起来，并且随着他的呼吸，好像有两条白色的小蛇从他的鼻子里窜出来，又钻进去，样子非常古怪。　　于连进入了冥想世界中。　　呼吸越来越慢，渐渐的好像停止了。　　一刹那间，整个阿尔卑斯山都好像有了生命似的，天地中的元气疯狂的运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向于连聚集，在他身外三十公分形成了一蓬淡淡的白色气雾。两条小蛇不断在气雾中游走，许久又钻出于连的鼻中。　　气雾越来越浓，远远看去，卡车的蓬顶上，似乎放着一块白色的石头。　　阿尔贝睁开了眼睛，目光显得是那样复杂。 第一第十八章 阿维尼翁之囚（1） 让娜做了一个非常旖旎的梦，醒来时天都亮了，向四周看，已经看不到阿尔卑斯山那起伏延绵的雄伟山峦。一眼望去，天很蓝，田园广阔。 苏珊依然匍匐在她的身边，从卡车驾驶室里传来了于连和阿尔贝谈话的声音。 他们谈论的是关于西班牙的事情。 于连对西班牙并不了解，可是让娜却不一样。虽然是在修道院里长大，但毕竟是出身于里戈贵族，叔叔又是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秘书处工作，平日里也会经常谈论一些时事。所以，让娜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好像这辆车是要送军火去西班牙，支持当地的反*政*府武装进行叛乱。 就听于连问：“阿尔贝先生，送军火，为什么要让您这位裁决骑士出马？” 阿尔贝说：“于连，你听说过苏联吗？” “东方的那个红色政权？”于连怎么会没听说过，马修就是那里的贵族，后来被红色政权从高加索地区赶去了英国。于连对红色政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认识，也说不上反感还是喜欢。毕竟，那个国家似乎距离法国还远的很，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说有一点认识的话，可能还是从王德裕留下的那些古籍中看到过一些记载，还有就是，那个红色政权和他老爹的祖籍，也就是中国毗邻，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邻居吧。 阿尔贝说：“就是那个红色政权。西班牙现政府和苏联政府的关系非常密切。我们得到消息，苏联的红星军团已经派出了人手，前来帮助西班牙政府。” “红星军团？” 这又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词。 于连没有听说过，让娜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能让教会派出裁决骑士的对手，恐怕也不会是俗世中的一般人。 “红星军团是什么来历？” 让娜忍不住出声询问。于连扭头一看，笑嘻嘻的说：“你睡醒了？” “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呵呵，早上出发的时候看你睡得很香甜，我不忍心打搅你。对了，饿不饿？这里还有一些早上做好的烤面包和奶酪，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阿尔贝先生说再往前两个小时就有城镇了，我们到那里以后再吃点好的。” 说着，于连从车窗里递过来一个包。 有一个饭盒，里面有烤面包和红肠，还有用水煮熟了的鸡蛋，热乎乎的。 看样子，于连一直都把这些放在身边保暖。 阿尔贝笑道：“让娜，于连可真是个好小伙儿。一路上不停用那个东方的法术加温，说是害怕凉了你吃坏了肚子。我看着都头晕，自从成为圣龙会的见习骑士开始，我还没见过有人用魔法来为食物保温呢。” 让娜心里甜甜的，非常简单的食物，吃起来也很合胃口。 于连说：“阿尔贝先生，您还没有告诉我们呢。那个红星军团究竟什么来头？” 阿尔贝一边开车，一边点上了一支烟卷。 于连说：“上次在巴黎见您的时候，您好像不怎么抽烟。怎么现在一支接着一支？” 阿尔贝一怔，捻灭了烟头，从车窗扔了出去。 “最近事情太多，烦心的事情也接踵而至，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抽烟了……对了，你刚才是问红星军团的来历吧。说起来，你也应该很熟悉。” 于连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为什么会熟悉？” “马修！” “您是说，红星军团，是狼人军团？” 阿尔贝点点头，“其实黑暗生命有很多族群，吸血鬼和狼人军团只是比较有名气罢了。狼人本来也算不得是俄罗斯的产物，只是当年奥斯曼土耳其摧毁了拜占庭帝国之后，许多狼人随索菲亚公主一起抵达了俄罗斯。在伊凡大帝时期，也是狼人最为兴盛的时代，出现了很多贵族。” 于连揉了揉面颊，“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 “红色政权建立的时候，有一些狼人贵族站在了红色政权的一边，但是也有一些贵族，就好像马修的家族……随着红色政权的建立，开始流亡。红色政权建立之后，他们调集了很多狼人贵族，组成了一支庞大的狼人军团，也就是现在的红星军团。那些家伙，可是不容易对付。” 让娜吃完了早餐，感觉舒服了很多。 “所以教皇才派您出面押送，是吗？” 阿尔贝说：“差不多是这样……不过这本来和我没太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出现，我才懒得和这种事情有牵连。按照早先的协议，这次押送任务应该是凤凰星的事情。教会觉得这样可以体现出我们的诚意，所以我自告奋勇的揽过这件事情后，教皇陛下也没有反对。” “原来是这样子！” 于连有些惭愧的说：“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可是让娜却觉得似乎阿尔贝的话语中，似乎少了一些东西，总是有点不太放心。 难道是我多疑吗？ 让娜把苏珊抱在怀里，默默的靠在木箱子上不再出声。 阿维尼翁位于法国的东南部，已经靠近了海边。 向南八十五公里，就是著名的马赛港口。这里是意大利通往西班牙的必经之路。 这座古老的城市，其实并不比马赛的名气小。 十四世纪由于罗马教皇在此居住，所以也是很多教徒的一个朝圣之地。 只是，对于教廷而言，阿维尼翁代表更多的含义是耻辱。 每一个天主教徒都知道梵蒂冈，但是对这座罗讷河畔的教都因为教廷的刻意淡化，知道的人并不是非常多。 教皇宫是一座非常古朴的城堡，有十四世纪建筑大师西蒙尼-马蒂尼和马泰奥-焦瓦内蒂设计。它俯瞰整座城市，环城的城墙和十二世纪留下来的横跨罗讷河的桥梁，是阿维尼翁除教皇宫之外最有名的景观。 在这座突出的哥特式建筑下面的广场上，小宫殿和圣母院教士的罗马主教堂构成了一组极为特殊的纪念碑。它们显示了阿维尼翁在十四计时基督教化的欧洲所扮演过的重要角色。 卡车驶入阿维尼翁，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当让娜跳下卡车，深呼吸这宁静城市上空的清新空气之后，感觉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许多。 她对于连说：“我喜欢这座城市，它更像是主的圣殿。” “梵蒂冈也不错啊！” 阿尔贝从卡车上下来，在一个水池边上湿了一下毛巾，擦了一把脸。 让娜摇摇头：“我虽然没有去过梵蒂冈，可我见过罗马。我觉得，罗马太喧闹了，梵蒂冈在罗马中间，似乎对天主而言，是一种亵渎呢。而这里，非常的安宁，天主一定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充满了祥和的氛围。” 阿尔贝沉默了片刻，对于连说：“西门先生，您做了一件非常罪恶的事情。” 于连正弯着腰，双手掬起一蓬冰凉的清水洒在脸上。 闻听阿尔贝的这句话，他一怔，“关我什么事？这么扯到我身上了？我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从早上起来，都是你和让娜在说话。” 阿尔贝非常严肃，甚至有些凝重的说：“您让我们损失了一位优秀的修女。” “啊？” “如果当初不是您在火车站做了那件事，我相信让娜现在一定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修女了。可是因为您，她被教会开除了，难道这不是罪恶吗？” 于连哪想到阿尔贝突然提起了那件事情。 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也似乎就是发生在昨天。于连扭头向让娜看去，发现她也正羞红了脸。似乎觉察到了于连的目光，让娜扭头瞪了他一眼。 阿尔贝笑了，“如果不是您让我们的修女动了凡心，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圣龙会都会接受她成为其中的一员。西门先生，您可真是罪大恶极。” 第一第十八章 阿维尼翁之囚（2） 阿尔贝非常严肃，甚至有些凝重的说：“您让我们损失了一位优秀的修女。” “啊？” “如果当初不是您在火车站做了那件事，我相信让娜现在一定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修女了。可是因为您，她被教会开除了，难道这不是罪恶吗？” 于连哪想到阿尔贝突然提起了那件事情。 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也似乎就是发生在昨天。于连扭头向让娜看去，发现她也正羞红了脸。似乎觉察到了于连的目光，让娜扭头瞪了他一眼。 阿尔贝笑了，“如果不是您让我们的修女动了凡心，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圣龙会都会接受她成为其中的一员。西门先生，您可真是罪大恶极。” “好了，好了！” 于连华丽的败退，故作镇定的左顾右盼了一下，“找个人问问，蓝月亮酒店在什么地方？海伦娜他们可能已经到了，说不定正等的不耐烦。” 阿尔贝一皱眉，“为什么要找他们？我们自己去不就行了？” 于连苦笑道：“伟大的裁决骑士，您是我的朋友，可海伦娜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啊。再者说，钥匙在他们手里，没有他们，我们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没有用处。我知道您想说用强硬的手段，可……我见识过神圣光辉的力量，那次破解差一点就失败了。我想，梅勒大师一定也会在这里设置相应的炼金术吧。您……我不知道您是否有破解的办法。” 阿尔贝对这件事也很头疼，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说：“那我们先去和海伦娜碰面吧。” *********************************************** 按照和海伦娜之前的约定，于连三人一路打听，很快的就在内泽夫桥边找到了那家名叫蓝月亮的旅馆。 不是很大，不过很干净。 临着街道，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楼下潺潺流过的罗讷河。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教皇宫巍峨的古堡城墙。可以说，这是一家非常不错的旅店。 卡车在旅店门口停下，于连和让娜跳下车，抱着苏珊走了进去。 “巴黎的海伦娜-劳伦斯女男爵应该在这里有过预定，我叫于连，于连-西门。” 柜台后的服务生一听海伦娜的名字，立刻露出尊敬的表情。 “西门先生，女男爵当然有过预定，她和一位先生在昨天就到达了。” “啊？” 于连也没有想到海伦娜来的比他们还要早。 按照他的计算，寻找教皇宫的结构图，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看样子，他们已经有了结果，说不定在楼上等的不耐烦，已经准备开骂了。 阿尔贝走进来，“房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海伦娜他们已经到了。” 于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非常谨慎。毕竟，这阿尔贝和黑暗生命可是天生的冤家。万一那根线不正常，这还不立刻打起来？到时候，他帮谁？ 阿尔贝倒是显得很平静，“已经来了吗？那很好，我们正好去拜望一下。” 服务生领着他们上了三楼，“女男爵阁下已经把这一层包下来了。” 于连看了看，正好有五个房间，一人一间，非常合适的安排。 “女男爵在那个房间？” 女服务生刚准备回答，一间房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英俊的金发小伙儿。那小伙儿一看见于连，立刻惊喜的张开了双臂：“亲爱的戴高乐小姐，能又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黄皮猴子，快点给我让开，不要妨碍一位绅士的问候。” “半兽人，滚开！” 于连恶狠狠的咒骂。这家伙没按什么好心，总是对让娜眉来眼去，实在是太讨厌了。不过，不用他阻挡，阿尔贝出现了，挡在了让娜的面前。 “该死的家伙，别想来亵渎我们圣洁的修女。” “又是你这混蛋！”马修看见阿尔贝，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恶狠狠的说：“没想到您还真的来啊，还以为伟大的教皇陛下不会同意呢。” “半兽人，海伦娜在哪儿？” “最里面的房间，不知道有没有起床。嘿，黄皮猴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是女人的那几天来了，非常之暴躁。” 于连看到，海伦娜从最里面的房间里走出来了。 她看上去很疲倦，眼睛布满了血丝。马修的话，她似乎是一句都没落下。 “哦，怎么暴躁？”阿尔贝也看见了海伦娜，饶有兴趣的询问。 “动不动就骂人，出发之前还把詹姆斯那老东西骂的狗血淋头。还有，脾气非常的坏，昨天刚来的时候，还摔了几个盘子。本来我都说好了，晚上去参加舞会，结果不去也就算了，还差点把我给一顿爆奏。黄皮猴子，别说我不提醒你，这两天她骂的最多的人，就是你这家伙。” 让娜在旁边强忍着笑，马修感到了一股杀气在身后出现。 “大姐？” “是差一点吗？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一个绅士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什么下场。” 没等海伦娜出手，马修噌的就跳到了楼梯上。 “我去欣赏一下风景，午饭不用等我了……哦，晚饭我向也不需要了。” 说完，就落荒而逃。 于连看海伦娜的样子，有点心疼。 “干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 海伦娜瞪了一眼于连，又向让娜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阿尔贝身上。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 阿尔贝哼了一声：“是吗？” “废话，如果不是这两个小可怜儿说不让我大开杀戒，我早就闯进去了。” 海伦娜口中的小可怜，自然指的是于连和让娜。 她接着说：“所以，不用指望我会把魔法石让给你。找到了魔法石，我们的战争也将拉开序幕。” 海伦娜的语气森冷，带着淡淡的杀气。 阿尔贝毫无觉察，“是吗？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话，在下随时奉陪。” 果然是天敌！ 代表黑暗生命的吸血鬼，和代表光明的圣殿骑士见面，果然是暗流汹涌。两人彼此流露出来的敌意根本没有任何的掩饰，赤裸裸连让娜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抱着苏珊，躲在了于连的背后。 于连连忙调解：“两位，你们打生打死，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保持和平，和平……我们的政府不也在高呼和平吗？克制，克制一下。” 幸好马修已经溜走了，否则他在这里，铁定又是煽风点火。 海伦娜哼了一声，“我给于连面子，暂时不和你一般见识，咱们有的斗。” “还是老话，奉陪到底！” 这两位说和解的话，也是硬梆梆，冷冰冰。 于连实在是没办法了，干脆问道：“海伦娜，你们怎么来的比我们还快？” 果然，海伦娜暂时不和阿尔贝斗气。 “你们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在国家图书馆里找到了教皇宫的结构图。” “啊？这么简单！” “简单？”海伦娜冷冷一笑，“麻烦您跟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很简单。” 三人随着海伦娜走进了她的房间，于连和让娜都吃了一惊。 房间面积不小，可是却乱糟糟的。墙上、桌上、床上，甚至连地板上都铺满了图纸。大图纸，小图纸，看纸张的色泽，绝对是很有历史。 “一共有四百七十六张图纸，据说当时建造教皇宫的时候，西蒙尼-马蒂尼先生一共使用了一千多张图纸。不过现在保留下来的，就这么多。” 于连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你都给偷出来了？” 海伦娜没好气的回答：“于连先生，我对您用‘偷’这个字眼非常不满。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女男爵，怎么可能去做那种违反法律的事情？” 阿尔贝也有些吃惊，不过听海伦娜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道：“你们犯法的事情难道做的还少吗？” “阿尔贝先生！” 于连一看战火又要燃起，连忙阻止。他苦笑着看了一眼让娜：“让娜，麻烦你把阿尔贝领去他的房间。我看他是睡眠不足，所以脾气暴躁。你也休息一下吧……对了，海伦娜，你有带衣服来吗？我们的衣服都丢在罗马了。给让娜一件，让她换洗一下，这两天可折腾的真是不轻。” 海伦娜一怔，“当然有带着。衣服都在橱柜的箱子里，我帮你提过去。” 第一第十八章 阿维尼翁之囚（3） 让娜拉着阿尔贝出去了，海伦娜拎着一个沉重的箱子，放在了让娜的房间。然后，她回来席地坐下，看着于连说：“看样子你们遇到麻烦了？” “那还用说？我最近真是霉星高照，走到那里，都有麻烦。” 于连用力的搓*揉了一下面颊，把在罗马的遭遇说了一遍，“海伦娜，我一直在想，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是谁？她毫无疑问是一个星相师，我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星辰之力。可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女人？她漂亮吗？” 海伦娜眼中寒光一闪，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 于连倒是没太注意她的表情，想了想说：“不清楚……她带着面具呢。不过看她的身材，好像是不错。恩，和你不相上下，但这里没你的大。” 于连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胸部。 海伦娜不经意的一挺胸脯，“是吗？” “我保证！” “于连，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些事情。如今欧洲的局势很动荡，错综复杂。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你偏偏又有些手段，很容易被人给盯上。特别是一些坏女人，总是喜欢用美色勾引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别不相信，我的意思是说，防人之心，可不能没有。” 于连连连点头，“恩，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小心了。” 海伦娜靠在床边，若有所思，“白衣服的女星相师？而且还能操纵水？慢着，我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按道理说，她应该已经死了啊？” “谁？”于连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海伦娜挠挠头，“凤凰星约翰-贝尔，是五禽星之一，他善于操纵火的星辰之力。除了他之外，还有杜鹃、孔雀、天燕和天鹤四个星相师。善于操纵水的星辰之力，而且喜欢传白衣服的女人，好像是Tucana，杜鹃星。不过听人说两年前她背叛了他们的组织，被他们的老大给干掉了。如果不是Tucana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人。” “星相师的老大？” “没错！”海伦娜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恐惧之意，“那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我们至今对他也没有半点认识，只知道他叫东尼。他操纵什么星辰，长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据说和他交过手的人，都死了。” 于连没由来打了一个哆嗦，“很厉害吗？” 海伦娜苦笑道：“不是厉害，而是恐怖……是的，非常恐怖。于连，我要提醒你，如果有一天你面对上了东尼，你要记住一句话，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和那家伙交手，否则你会死的非常凄惨。” 在于连的记忆中，海伦娜从没有说过如此软弱的话语。 东尼吗？我记下了！ “对了，你找到线索了吗？”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于连只好转开话题，把目光放在了图纸上面。 海伦娜疲惫的靠在床上，“已经有些头绪了！” “哦？” “都在桌子上，你自己去看吧。” 于连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上面放着一卷卷的图纸，还有一张是新画出来的，应该就是海伦娜的研究结果。看她的样子，恐怕是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 这时候，让娜简单的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漱完毕，穿着海伦娜的衣服走了进来。从体型而言，让娜比海伦娜略显瘦削，不过她的个头比海伦娜稍稍高了一些，所以海伦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倒也还算是合体。 海伦娜看了让娜一眼，笑道：“你可真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怎么说？”让娜抱着苏珊，坐在了海伦娜的边上。 “这衣服我穿着稍显大，结果到你身上却正合适，我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对了，那个死骑士在干什么？” 让娜听到夸奖，非常高兴。 “姐姐，您别这么称呼阿尔贝先生，他是个好人。这几天他几乎没有休息，刚才回了房间之后，他就睡了。唉，这两天，可真的累坏了他。” “傻孩子，我知道你信奉天主……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别太相信人。” 让娜不明白，“姐姐是什么意思？” 海伦娜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将来就会明白。” 于连伸了一个懒腰，放下图纸。 “这么说，你已经确定了？” 海伦娜点点头，“根据我现有掌握的这些图纸来看，教皇宫当年完全是依照着普罗旺斯的女领主让纳的城堡格局进行的改造和重建。” “让纳？” “不是你的让娜，而是当时的女领主，是一名女侯爵，以富有而闻名。她以八万金币的价格把教皇宫的领地卖给了克莱芒六世，也就是教皇陛下。而教皇宫，就是根据让娜的普罗旺斯城堡的原有基础建造。” 于连和让娜都羞涩的低下了头，还偷偷的看了对方一眼。 海伦娜站起来，“1458年，这个地方进行了一次修建。当时教皇已经迁到了梵蒂冈，教皇宫基本上处于被废弃的状态。我让詹姆斯在巴黎查阅了当时的记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个工程也就显得非常诡异。联想一下，这时候的梅勒，死了大概才不到六十年吧。” 让娜疑惑的说：“这又说明什么？” “让娜，你有没有读过尼古拉-梅勒的传记，1642年出版，是根据梅勒当时的一些学生留下的关于他这个人的记录。不过好像已经绝版了。” 让娜摇摇头，“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读过！”海伦娜说：“根据书中的记载，尼古拉-梅勒在晚年极为信奉天主。据说他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天使来到他的身边，送给了他一本书。呵呵，这是传说，我们姑且不用相信。可换一种角度，也就可以解释了。” 于连走过去，和让娜并肩坐在一起，“什么解释？” “梅勒大师在晚年开始信奉天主，并且把魔法石奉送给了教会。天使，我们可以理解为侍者，送他一本书，我们不妨理解为是给他了一种解脱……恩，教会得到了魔法石，在1458年把它封印起来……” “慢着！” 于连突然阻止海伦娜说下去，“如果说梅勒把魔法石给了教会，那么他为什么会留下羊皮书呢？1458年，好像梅勒大师已经死了很久了。” 海伦娜说：“这不难解释。梅勒或许担心教会埋没了魔法石，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的想法，甚至我们可以理解为就像他在羊皮书中所说的那样，一场游戏。好吧，1458年梅勒的确死了，可在他死的时候，教皇还在阿维尼翁。他把羊皮书的线索指向教皇宫，似乎也没什么错误。” 听上去似乎很合理，但于连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圣女的宝剑，用圣女的宝剑劈开枷锁……这句话，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 海伦娜沉默了。是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但似乎又非常的遥远啊。 让娜看两个人都不说话，抱着苏珊站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费劲脑汁的推敲梅勒大师的用意又有什么用处呢？想知道答案吗？其实很简单，我们去海伦娜姐姐说的地方看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于连和海伦娜相视一眼，都笑了。 是啊，事情原本就是这么简单，干嘛考虑的那么复杂？ 不过又有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于连轻声道：“海伦娜，如果……我是说，如果……教皇宫里没有魔法石的话，我们接下来又该去怎么做呢？” 海伦娜沉默了片刻，“如果没有魔法石，那也好。就让魔法石从此消失吧！也许过一百年、二百年，有某个幸运的家伙能找到线索，可和我们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都为之努力过了，接下来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于连最害怕的，还是海伦娜他们在失败后的绝望。 不过她现在这种心态非常好，失败了就失败了，找不到，就以后再说。 “海伦娜，现在我已经把阿尔贝找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海伦娜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教皇宫里守卫的确严密，如果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做法，肯定会有惊人的死伤。我想，让阿尔贝利用他的权利，把守卫教皇宫的人支开，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足够了。到时候，我们进去，如果真的有魔法石，我们就取走；如果没有，我们就立刻撤退。” 于连说：“就这么简单？” “其实，就像让娜之前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很简单。” “那好吧，我去和阿尔贝商量。你别去了，你去了的话，简单也变成复杂了。这件事要尽快解决，我希望不要再拖延下去了，已经很累了。” 海伦娜叹了口气，“亲爱的西门先生，我和你一样，也很累。” 第一第五章 巨蛇-SERPEN（1） 轰隆，街道两边的房舍突然爆炸，土石瓦砾四射飞溅。小酒馆在这时候奇异的消失了，消失在浓雾之中，消失在大地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跟着，空气中的万蛇嘶吟声更响，更让人感到恐惧。 于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身体更因为紧张而砰砰直跳。四周的浓雾剧烈的翻滚，已经无法看见狼人马修和吸血鬼海伦娜的影子。凭着一种敏锐的直觉，于连躲闪着飞来的瓦砾，可这心里，当真是有万千感慨。 昨日的敌人，突然成了朋友。 而自己的亲朋好友，却受到无辜的牵连，被另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屠杀。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去了一趟巴黎。如果他没有去巴黎，就不会遇到罗宾-威廉姆斯，如果没有遇到罗宾，又怎么会生出如此多是非？ 自责，愧疚，悔恨，汇聚在一起，揉合成了一种诡异的心思。这种心思好像毒蛇一样在噬咬着于连的心，他跨步闪过一块从浓雾中飞来的石头，大声吼叫道：“出来，给我出来，羊皮卷在我手里，来杀我啊！” “非常好，这正是我期待的消息！” 阴鸷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又好像是从地下传来。 海伦娜出现在于连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向外一推，一道蛇信般的光亮一闪，擦着海伦娜的身子掠过，叮的落在地上，声音很清脆。 “你发什么疯，傻小子！” 海伦娜尽力压低声音，“迪巴里最擅长偷袭，你这是想找死吗？就算是找死，也要把羊皮书先给我。绝对不能让羊皮书落在迪巴里的手中。” “我，我害了路易大叔！” 于连低声抽泣，而海伦娜默然的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在出声安慰他。 大地剧烈的颤动，从地下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浓雾仿佛被一个黑洞鲸吞一样，迅速没入地下，同时从地下蒸腾出一蓬诡异的青烟，代替浓雾缥缈空中，同时青烟里面有一种古怪的气息。 “星云！” 海伦娜脸色大变，喃喃自语。 于连一怔，“什么星云？” 没等海伦娜回答，于连发现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变了。他好像是站立在宇宙之中，周围有数十颗璀璨的星辰。不过，最让于连感到吃惊的，还是那勃勃的青烟，和星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充满奥妙的轨迹。 “梅西耶天体，这是梅西耶天体术！” 马修惊恐的叫喊起来，一颗星辰光毫闪动，呼啸着就向他疾扑过来。 马修后退一步，强健的下肢微微弯曲，半蹲着利爪扣在地面，眼睛绿光闪烁，就听嗷的一声，他发出狼嗷之声。于连看的真切，好像从马修的口中喷出一股声波似的痕迹，朝着那呼啸而来的星辰迎面撞击。 天崩地裂的巨响，马修身形晃动。 可没等狼嗷消失，又一颗星辰扑面而来，紧跟着又是一颗，一颗连着一颗。 苍穹中那数十颗星辰都在闪动光亮，马修接连发出十余声狼嗷，声波一次又一次的和星辰撞击，那天崩地裂的巨响让于连感到头昏脑胀。 “傻小子，你自己要小心！” 海伦娜离开了于连，出现在马修身边。 此时的她已经露出了吸血鬼的本相，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呼呼鼓荡，双翅合并的刹那，发出巨大的声波，帮助马修一起抵挡星辰的攻击。 于连这才相信海伦娜之前的那些话。 吸血鬼和狼人并没有对他用全力，否则以她们这种攻击力量，他根本无法抵抗。可是，海伦娜和马修两人联手，居然无法战胜那该死的迪巴里，于连感到心灰意冷。仇人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他该怎么报仇？ “海伦，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死的！” “我知道……可这是迪巴里的梅西耶天体，星辰之力生生不息，永不断绝。如果不能破掉他的天体术，你我甚至无法捕捉到他的踪迹。” 海伦娜在半空中飞舞，翅膀扇碎了一颗星辰，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傻小子，快点闪开！” 于连脚下的土地一阵波动，土石冲天而起，把于连包围在里面，漂浮半空。 “马修，救那小子，我来抵挡。” 马修立刻答应一声，刷的腾空而起，扬起利爪，凶狠的向半空中的土球拍去。 与此同时，十几颗星辰连成了一条线朝着海伦娜撞击过来。 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海伦娜用尽全部力量抵挡着袭来的星辰之力。但一颗，两颗……星辰接连不断的出现，对她连续的攻击。海伦娜终于抵挡不住，被一颗星辰撞击出去，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海伦娜的身体上，本来覆盖着一种类似于盔甲般的硬膜。 此时，硬膜已经完全破裂，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淌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海伦！” 马修大声喊道。包裹着于连的土球骤然极速旋转，向他狠狠撞来。 他本就分心在海伦娜身上，被土球一撞，立刻吐出鲜血落在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吸血鬼和狼人双双败北。而于连则被困在土石之中，生死不明。 “以耶稣之名，裁决众生之罪恶，撕裂！” 星云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一道夺目的光亮从天而降，数十颗星辰被光亮吞没，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土石落地，于连蓬的摔落下来。 他看见从小镇外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件雪白的教服，胸口挂着耀眼的十字架。他一步一顿，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虚影忽闪忽灭。 于连看见来人，惊喜交加。 “阿尔贝先生，怎么是你？” 话音未落，从大地之下传来了那恐怖而阴鸷的声音：“裁决骑士，你竟然敢违背盟约，插手我们星相师的事情……法比奥，你让我生气了！” 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在阿尔贝的身后，一股烟雾冲天而起。烟雾散去，一个淡薄的人影双脚离地半米，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幻影。仔细看，那幻影好似巨蛇之尾，足有四五米高，粗若水缸一样。 巨蛇之尾轻轻摆动，传出万蛇嘶吟之声。 “阿尔贝先生，小心后面！” 于连刚提醒了阿尔贝，那巨蛇之尾在半空中迎风一晃，呼啸着砸落下来。 轰…… 大地颤抖，数米深的裂坑在地面出现，阿尔贝身形一晃，躲闪了过去。 巨蛇之尾向回一收，在地面上留下数十道划痕。 “裁决骑士，你居然敢破坏我的梅西耶天体，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迪巴里，你废话太多了！”阿尔贝酷酷的说道：“以耶稣之名，裁决众生罪恶，撕裂！” “巨蛇天体术，以星辰之名，撕裂！” 一道十字气劲，一股利剑般的罡风，在半空中碰撞，强猛的风向四面八方逸散。 阿尔贝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后的十字架光芒变得暗淡了许多。而迪巴里则兴奋的吼叫：“星辰之力，我感到了星辰之力正向我涌来。羊皮书是我的，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出手，出手！” 连于连都看出了迪巴里的情况似乎不太正常。海伦娜大声呼喊起来，她腾空而起，双翅鼓荡风雷，一道强劲的声波向迪巴里汹涌的撞去。马修蹲在地上，前肢利爪扣在土中，张口一声狼嗷，罡力喷口而出。 “十字扭曲，撕裂！” 阿尔贝身后的十字架浮于空中，向迪巴里俯冲落下。于连也不迟疑，虽然相比其他三位他的力量并不算太大，可毕竟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啊。 檀木法剑飞射出去，于连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精神在一刹那集中，六识之力全部都灌注于飞行空中的法剑之上，两手猛地向外一分， “青龙，爆！” 龙吟声淹没了轰鸣巨响，一条巨龙出现，张牙舞爪的向迪巴里冲去。 “没有用，没有用！” 迪巴里癫狂的大声吼叫，手舞足蹈。巨蛇之尾在半空中摆动，接连和四人的攻击交锋，一波波气浪源源不断的产生，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红的好像滴血。淡薄的身躯膨胀，收缩，巨蛇之尾的光芒越来越盛。 “都趴下！” 海伦娜喊道，马修第一个匍匐地上。于连本能的伏身下来，就在这时候，迪巴里的身子突然爆炸了。阿尔贝猝不及防被爆炸的气浪波及，口中鲜血狂喷不停，十字架巨像骤然消失，蓬的一声摔在一片废墟中。 第一第四章 没有那么简单（3） 阿尔贝轻轻揉着太阳穴，头疼极了！ 让娜=‘埃斯梅拉达’吗？ 于连很想问一问院长，可是看着阿尔贝那铁青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那就这样吧。您把那个让娜的资料给我……院长，我很失望，圣母院是教会非常重要的一个分支，居然会出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好好的整顿一下，如果不能改善的话，恐怕教皇会很不高兴。” “是，我马上会整顿这里的。” 在院长和嬷嬷们恭敬的目光中，阿尔贝和于连走出了圣母院的大门。 “西门先生！” “嗯？” “感谢您的帮助……不过我建议您最好不要继续在巴黎逗留，可能会有危险。我这里有一些钱，您回家乡吧。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啊？” 于连接过钱，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么简单吗？ “阿尔贝先生，我想留下来帮助您。”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在目前而言，您帮不到我什么。这本来就和您无关，您……算了，西门先生，您还是回家乡吧，还请您多多保重。” 于连登上了开往维勒小镇的火车，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的巴黎之旅，就这样结束了？ 列车哐当哐当的行驶，透过车窗，于连看到了巴黎郊外的田园风光。他突然笑了，来巴黎的几天时间里，他遭遇了许多普通人无法想像的事情。如今就要回家了，却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有着名利场之称的大都市，似乎生出一点留恋。 是什么让他牵挂？ 于连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在车站买来的香烟，笨拙的点上了一根，尼古丁辛辣的味道让他剧烈的咳嗽不停。不过咳嗽过后，于连有些飘飘然。他靠在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美丽的倩影。 啊…… 阿尔贝不会是要去找她的麻烦吧！ 于连心里猛地一揪，睁开眼睛站起来。可是当他迈步走出车厢的一刹那，有停下脚步。他能做什么？他连那姑娘的名字、住址都不知道。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阿尔贝会听从他的劝告放弃吗？ 可恶的羊皮书啊，你已经让很多无辜的人，都卷入其中了！ 于连颓然的坐下来，目光呆滞的向车窗外看去。景色突然变得不那么美丽。铁轨两边的田地里光秃秃的，看着没有半点生趣，枯黄的色彩，透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于连买的是包厢车票，反正阿尔贝给他的钱足够多，多的让他能偿还老路易的债务。 愿上帝保佑那个好姑娘！ 于连在内心中暗自祈祷了片刻，从身边的包裹中取出一叠纸制符节，犹豫片刻之后，用车上的水杯和热水化开了朱砂，滴入几滴铅汞之后，手握水杯轻轻的摇晃着。朱砂在水杯中荡漾，开始非常轻柔，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出现一种奇异的波浪现象，并且变得越来越激烈。 随老爹练功多年，但这还是于连第一次制作符咒。 基本功倒是很扎实，可心里面难免还是有些不安。按道理说，离开巴黎，也就意味着摆脱了那些危险，他已经不需要再制作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也许是平息对那姑娘的思念；也许，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在作祟。反正于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制作符咒。 长路漫漫，总要找些事情来消磨时光吧。 符咒的制作，最重要的在于心诚。以前老爹制作符咒的时候，总是要摆上一大堆仪式，弄的神神叨叨然后才开始制符。于连没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条件。他牢记住老爹的交代，心诚，心诚则灵，符咒天成。 朱砂变得很稠，于连用中指蘸了蘸，稳住心神，在符纸上书写符篆。 如同他向阿尔贝解释的那样，符咒分为两部分，符节和咒。而这个咒，就是以篆为表现形式，通过一些上古无法追寻的神秘符号的力量，完成一套完整的法术。这个篆，是符咒的核心部分，除了要掌握篆的形式，还要掌握篆的内含。在书写的时候，一定要保持精神和篆的统一。 两个最简单的朱雀火咒，就耗费了于连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感到头晕脑胀，闭上眼睛好像天旋地转一般。于连明白，这是精神快要崩溃的迹象，连忙停止书写，靠在椅背上，用古老的呼吸方法调节片刻，总算是镇定下来。 以前看老爹制符，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一个小时，他能做出十几张朱雀火咒符，可偏偏换了自己，竟是如此状况。于连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真的如老爹所说，我的修行还是不够。 从巴黎到维勒小镇，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于连到达小镇车站已经很晚了，天黑了下来，从车站抵达小镇，还要徒步走一个小时的时间。往常，车站门口总会停着一些来自维勒的马车，可是今天，这里居然连一辆车都没有。出站口两个铁路职员在那里昏昏欲睡，也没有检查于连的车票，甚至直接就无视于连的存在。 于连在车站口张望了一下，看不见别的人。 奇怪，这里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于连没有多想，大步向小镇的方向走去。一路过去，尽是秋收后的寂寥田园。瑟瑟秋风掠过，已经有了冬日的寒意，于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风衣紧了紧。 风中，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随着小镇越来越近，那气息也就变得越来越浓。 于连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悄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朱雀火咒，顺手从包裹里抽出檀木法剑。在回来的路上，他用朱砂和铅汞涂抹在剑身之上。于连目前还制作不出七星遁剑，但据老爹说，这种方法可以增加一些驱邪退魔的力量。当然具体的效果如何，还要看使用者的本领。 于连把法剑隐藏在袖子里，胳膊低垂着，随时可以滑出来。 他放慢了脚步，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小镇的轮廓已经映入了他的眼帘。 死气沉沉的，让人感到恐惧。 在往常这个时候，小镇已经***通明。可现在呢，一眼看过去，不见半点光亮。走入小镇之后，于连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要知道，维勒小镇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在地图上也很难查找到，可毕竟还有一千多住户。 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 怎么会看不见一个人影呢？ 于连心砰砰的直跳，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静下心来向四周观察了一番。 不得不说，和吸血鬼拼斗之后，特别是他在水中封闭六识进行疗伤之后，六识变得比以前更加灵敏起来。风吹过，不远处一家商店的门蓬的响了一声，刹那间于连恍惚看见在商店内的地面上，倒着一具死尸。 天，维勒小镇，竟然变成了一座死城！ 几乎是在同时，镇上所有房舍的房门，都不规律的砰砰作响。一具尸体从不远处的酒馆中飞了出来，摔落在了于连的面前。 “路易，路易大叔！” 于连认出那死尸的身份，脸色大变，连忙扑了过去。就在这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傻小子，不要命了吗？尸体上有毒。” “谁，是谁在说话，出来！” 于连转身看去，就见在他身后不远处，吸血鬼和狼人正缓缓向他走来。 一股怒火顿时涌上了心头，于连喊道：“又是你们，你们这些该死的妖怪。你们要密码就来找我要啊，为什么要牵连这里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傻小子，你吼什么吼，我们一直跟在你后面，刚到这里。” 于连一怔，呼的转过身朝酒馆看去，“里面的凶手，不是你们的同伙吗？” “废话！” 海伦娜说：“如果不是你这混小子加入进来乱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罗宾-威廉姆斯是我们的同伙，他的任务，就是把密码交给我们。” 于连目瞪口呆，看看海伦娜和马修，又看了看远处的酒馆。 “你们……” “你还不明白吗？罗宾不是我们杀死的，而是被……罗宾错拿了你的箱子，杀死罗宾的凶手就拿着你的箱子，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个地方。我们在巴黎和你纠缠了两天，所以没有能及时的赶过来阻止悲剧发生。” 马修上前一步，已经站在了于连的身前。 海伦娜淡淡的说：“傻小子，妖魔不见得都是坏人，好人和坏人，并不是如你想像的那样简单的进行区分。其实，真正的妖魔，还是躲在屋子里，连面孔都不敢露出来，只能偷偷摸摸向老鼠一样作恶的家伙。” 说完，她和马修并排站在于连的身前。 “巨蛇星相师，迪巴里-冯-曼施坦因男爵，你真的想要当一辈子老鼠吗？” “小海伦，你这是在找死！” 酒吧里，传来了一个阴鸷的声音。随着那声音在小镇上空回荡，空气中有一种嘶嘶的声响出现，声波奇诡，越来越大，就如同万蛇涌动。 一抹黑影从酒吧的窗户中射出，海伦娜抬起手，指尖射出一道光亮。 嘶的一声，一条灰色的毒蛇落地。 马修仰天长啸，周身的衣服一下子被撕裂，体型骤然间暴涨起来，全身肌肉坟起，从毛孔中不断有黑色的毛发钻出，越来越长，越来越多。 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狼的脸。 巨爪向空中挥舞，一个狼人对月长嗷，小镇之中，更是迷雾升起，妖气冲天。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第四章 没有那么简单（2） “西门先生，请您把您的遭遇，详细的和我说一遍，好吗？” 于连点点头，把从和罗宾相撞的那一刻开始说起，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慢着，您说，有一张羊皮卷？” “是的！” 阿尔贝眼睛顿时亮起来，激动的说：“那羊皮卷现在是不是在您身上？” 于连摇摇头，“当然没有。” “啊？” “第一次被袭击之后，我就知道那张羊皮卷不简单。如果我带在身上，一旦遇到危险的话，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所以，我把羊皮卷藏在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于连奇怪的看着阿尔贝，有些犹豫。 阿尔贝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证件，递给了于连，“西门先生，我实话和你说吧。其实，我不是意大利人，也不是什么三处的探员。” “啊？” “我来自梵蒂冈，是隶属于教皇厅之下的圣龙会成员。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圣殿骑士这个说法，其实圣殿骑士就是我们圣龙会成员的别称。我们的任务，就是杀死所有危害人类世界的妖魔鬼怪，包括吸血鬼和狼人……罗宾-威廉姆斯并没有盗窃罗马博物馆的文物，而是偷走了一样属于梵蒂冈的物品，尼古拉-梅勒留下来的羊皮卷密码书。” “尼古拉-梅勒？” “那是一个十四世纪的人物，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密码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旦被狼人和吸血鬼掌握，就会造成一场可怕的灾难。” 见于连还是半信半疑，阿尔贝咬了一下牙，轻声道：“您知道希特勒吗？” “你是说，德国的希特勒？” 阿尔贝点点头，“是的！其实，罗宾就是从德国人的手中偷走了羊皮书，现在不仅是吸血鬼和狼人在寻找，包括德国人也在查找它的下落。您知道，其实教皇……我这次来法国，是偷偷溜出来的。教皇并不允许我们插手这件事情，但我不愿意羊皮书落在德国人或者是妖魔手中。” 于连害怕了，真的是害怕了！ 没想到，这件事中竟然还牵扯到了德国人。 他虽然生活在维勒小镇，但关于德国的事情，他还是经常可以从报纸上看到。 自从那个矮子成为德国总理之后，德国一改自凡尔赛条约之后的颓势。 于连记得，老路易曾对他说：“德国人，那个德国小矮子，一定会给这世界带来灾难。可惜我们的国家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东边的那个国家……不过是苏联还是德国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并且，对于德国人的行为，梵蒂冈的态度很暧昧。 再加上意大利那个和德国矮子非常相似的家伙，事实上梵蒂冈已经倒向了德国的阵营。 看着阿尔贝，于连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很清澈，清澈的可以看见他的心。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不会是坏人！于连觉得，阿尔贝的眼睛和‘埃斯梅拉达’的眼睛很相似，于是他选择了相信阿尔贝。 “我把羊皮卷藏在了巴黎圣母院。” 阿尔贝激动的站起来，“西门先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于连说：“我不喜欢德国人，尤其是那个德国矮子。我可以带您去拿，不过东西放在巴黎圣母院的教堂里，我担心她们会阻拦我们的行动。” 不知为何，于连的脑海中浮现出‘埃斯梅拉达’靓丽的倩影。 阿尔贝笑道：“这不是问题，我虽然是偷溜出来的，可别忘记了，我可是从梵蒂冈偷溜出来的主教。我这个主教，可以对欧洲各地的教堂进行视察，包裹巴黎圣母院。西门先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于连点点头，由阿尔贝结了帐，两人匆匆离开咖啡屋，来到了巴黎圣母院。 不知道‘埃斯梅拉达’现在做什么？ 于连站在圣母院的门口，心里面暗自想到。他感到了一种冲动的喜悦，也许是马上就要见到那个美丽的修女，让于连激动的不停来回走动。 阿尔贝把身份向圣母院的嬷嬷出示，然后见到了院长，得到准许后，他和于连来到了大教堂。其实，于连很想询问一下那个见习修女的事情。可是他又担心，这样做会让修女难做，就强忍着冲动，走进教堂。 “大讲台的边缘下方有一个裂缝，我把羊皮卷就藏在裂缝里面，很安全。” 于连一边对阿尔贝说，一边来到了讲台边上，顺着边缘一路摸下去，找到了那个裂缝。他蹲下身子，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 “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羊皮卷，我明明把羊皮卷藏在这个裂缝里面，怎么，怎么会不见了？” 阿尔贝也慌了，连忙跑过来，“西门先生，您在好好想一下，是不是记错了地方，放在别的什么裂缝吗？您好好想想，这事情可是很严重。” 于连惊慌失措的说：“没错，我那天晚上溜进这里，把羊皮卷插在裂缝中。然后我还，我还在这里停留了一下，感受这大教堂的庄严气氛。” 于连这会儿，急得快要哭了！ 阿尔贝站起来，轻轻拍着额头，静静的看着于连。 他闭上眼睛，用力的平静呼吸，片刻后转身冲出大教堂，叫来了圣母院主管大教堂的嬷嬷，严厉的询问道：“嬷嬷，这件大教堂最近开放过吗？” 于连这才发现，阿尔贝的身上有一种威严的气势，令人感到害怕。 嬷嬷吓坏了！ 她面前是什么人？梵蒂冈的特使，那可是比地区主教还要大的人物。 嬷嬷结结巴巴的回答：“没有，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开放。” “你确定？” “以圣母的名义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负责打扫这里的是哪位嬷嬷？” “是见习修女弗拉若。” “让她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修女来到了教堂面前，战战兢兢的看着阿尔贝。 她长得不错，不过没有埃斯梅拉达看着那么清爽，那么靓丽。脸上有几粒不太明显的雀斑，皮肤白皙，眼睛滴溜溜的打转，显得很圆滑。 阿尔贝阴沉着脸，“弗拉若修女，你可以圣母的名义向我起誓，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吗？” 只一句话，足以把可怜的见习修女吓得瑟瑟发抖。她连忙点头，“我愿意发誓。” “好，我问你，你是负责打扫大教堂的人……西门先生，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于连算了一下时间，“前天凌晨。” 院长和嬷嬷们都很奇怪：这位特使大人，什么时候来过圣母院？居然凌晨时分……难道梵蒂冈出了什么事情吗？居然偷偷摸摸的来视察。 “弗拉若修女，从昨天凌晨到今天我们到达之前，你有没有在大教堂里发现什么，看到什么，或者说，你从大教堂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我……” “弗拉若修女，你必须如实回答。” 弗拉若顿时痛哭流涕，“对不起院长，我有罪！几个月前，我弟弟生病了，需要钱来为他做手术。我偷偷的把大教堂里的四个银烛台拿出去贩卖，而且在事后，我还欺骗您说是有盗贼光临这里……我有罪！” “弗拉若，你……” 阿尔贝怒吼道：“不要东拉西扯，我是问你，从昨天到今天，你有没有拿走东西？” “没有，我用圣母的名气起誓，我什么都没有拿。” “真的吗？” 弗拉若说：“我是在昨天才接手这里的清洁任务。在此之前的一个星期，一直是有让娜见习修女负责打扫和清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拿。” “让娜？” 院长连忙说：“也是我们这里的一名见习修女，叫做让娜-戴高乐。” “把她找来。” 院长露出为难之色，“她，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阿尔贝勃然大怒，几乎要咆哮起来。 自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势，院长几乎要瘫倒地上，就连旁边的于连，也感到莫名的恐惧。 院长回答：“让娜做出了让圣母院丢脸的羞耻事情，所以我把她开除了。她是在昨天下午离开圣母院，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好像是里戈，她从十岁就在这里了，听说在巴黎还有一个堂叔。但具体是做什么，住在哪里，就不清楚了。让娜一直表现的很好，从不和外界联系。十年里，她只回家过一次，连她的堂叔都没有来过这里。” 第一第四章 没有那么简单（1） “西门先生，请留步！” 于连走出警察局，沿着一条小巷漫无目的的行走，心里是一片灰色。 听到有人叫他，于连停下来转过身看过去，就看见刚才那个在警察局站在局长旁边的青年人正向他走来。于连不禁疑惑，弄不清楚对方的用意。 衣着光鲜的青年，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波动，令于连感到很舒服。他来到于连面前，伸出手彬彬有礼的说：“我刚才在警察局看到您留在笔录上的名字，于连-西门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法比奥-德-阿尔贝，来自罗马，是意大利安全三处的探员，想和您谈一下。” 于连也伸出手，“很荣幸认识您，德-阿尔贝先生。” “呵呵，你可以叫我法比奥，朋友们都这样叫我。如果不冒昧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喝被咖啡，谈一谈您说过的吸血鬼和狼人？” “您相信我说的话？” 阿尔贝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并不熟悉，并不了解的。比如吸血鬼，比如狼人……呵呵，很多人都觉得那只是小说里杜撰出来的妖魔鬼怪，但实际上，这些妖魔鬼怪却是一个事实。” 于连长出一口气，“感谢上帝，终于有人相信我了。” 阿尔贝看了看于连身上的打扮，笑道：“不过我建议，您现在最好还是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您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您说呢？” 于连羞涩道：“我……没钱。本来我是有钱的，那个罗宾的提箱里有很多美元，可是这两天我被追杀的到处躲藏，那些钱都变成了纸浆。” “这没关系，我可以借给你！” 阿尔贝是个很英俊的家伙，让人第一眼就会产生好感。于连正头疼接下来该怎么办，阿尔贝的这番话语，顿时搏得他的信任，连连点头。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件土耳其浴室里，于连清洗干净之后，趴在大理石台阶上让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给他做按摩。老男人的手法非常精湛，让于连舒服极了，他趴在大理石台阶上，和阿尔贝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意大利安全三处？那是什么地方？于连从没有听说过。 不过于连也没兴趣知道，和阿尔贝说：“您为什么会相信我那些话呢？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并且经历了那些事情，我都不会相信。” “西门先生，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这世界存在着许多我们并不知道的秘密。就如同白天和黑夜，太阳和月亮一样，这世界被上帝的光芒沐浴，同时也有一些黑暗的东西存在。吸血鬼和狼人就是其中的一种。我们无从追究他们的来历，但是在历史上，他们曾多次出现，并且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十四世纪，他们的恐怖蔓延了整个欧洲。如果不是天主给与我们帮助，也许这世界已经被毁灭了。” 很难想像，法比奥-德-阿尔贝这样的人，看上去很有学问。 如果他不是承认他是个警察，走在大街上于连甚至会把他当作一个学者。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说起吸血鬼和狼人的事情，居然是滔滔不绝。 于连发现，在阿尔贝的后背上有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纹身图案。他不由得看着阿尔贝，对这个家伙的身份充满了好奇。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西门先生，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 “您说。” “据我所知，吸血鬼和狼人拥有非凡的能力。即便是最普通的成员，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对付。我留意到您在笔录中提到了一个名词，男爵……这是吸血鬼才拥有的贵族头衔，他们很厉害，作为一个普通人，您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于连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我的父亲是一个中国人。说实话，我对他并不了解，但镇上的路易大叔告诉我，他是个神奇的人，很有本事。我从小跟随父亲学习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拳术，比如一些法术……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学过那些东西，我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死人。” 阿尔贝好奇的问：“是什么样的法术？” “恩，这个问题我无法清楚的解释，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施展给您看。不过，我的行礼都丢了，父亲给我留下来的符咒也都用完了。我虽然会制作，但是需要寻找一些材料。不过在巴黎，恐怕很难找得到。” “哦，什么材料？” “我父亲说，那些东西都是中国才有的，比如朱砂，比如符节……另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好像铅汞啊什么的，反正有很多种类。” 阿尔贝说：“如果是你说那些，我想您可以去唐人街看看。那里有很多从中国来的人，说不定能找到你要的东西。至于您说的铅汞，不知道是不是水银。如果是的话，我倒能帮您弄来一些。呵呵，其实我对东方的法术，一向很感兴趣。” “唐人街？那我回头去看看。” 从浴池出来，于连觉得精神恢复了很多。 多日来的疲惫和恐惧好像都消失了，他穿着一身阿尔贝买来的西装，外面套上了一件风衣，走在大街上精神抖擞。两人先是去了一趟唐人街。正如阿尔贝所说的那样，于连找到了一家专卖风水用具的商店。 没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商店里，居然有很多他从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商店的主人，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国人。 和于连一样，他出生在法国，祖先早在一八零几年的时候就来到这里，到他已经是第三代了。在唐人街上，这种状况的中国人有很多，当然还有很多留学生，这让于连感到非常亲切。 “符节，是中国古代的一种信物，起源于春秋末年……别问我那是什么时候，我父亲告诉我，距今大概有两千多年的时间。在秦汉时期最盛。” 于连向阿尔贝解释，哪知道阿尔贝说：“这个我知道，春秋战国，是中国文化非常璀璨的一个时代，秦汉时期……差不多就是我们的罗马帝国时代。” 于连快要臊死了。 虽说他算不上一个完全的中国人，可毕竟身上留着一半的中国血统。现在，老祖宗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清楚，反倒让一个外国人给他解释。 丢人，简直是丢死人了！ 于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补习这方面的知识。 他接着解释：“《说文解字》……您知道这本书吗？是一本中国的古书。” 阿尔贝茫然摇头，“没听说过！” “那就好办了！”于连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说：“说文解字称：符，信也。汉朝……您知道汉朝的，就是和罗马帝国同时代的那个帝国。汉朝对符做出了规定，以竹子长六寸，分成两片，彼此相合。后来有了纸张……什么？您知道这个典故，蔡伦造纸……是的，是中国人发明了纸张。符分纸张、青铜、金银、玉石几种，形状各有不同，虎、龙……不是欧洲人说的龙，是东方的龙，还有人、龟、蛇、鱼的形状。” 于连解释完这一段，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符是一种材料，您看这里，就有不少符节，但是它们现在是无用的。所谓符咒，就是符与咒相合，没有咒的符节等于废物，而咒则是由……好像我这种人来制作，而后配合相应的手法，发挥里面的威力。” 阿尔贝不由得感慨：“真是太神奇了！” 于连不敢在留在店里，匆匆买了一些材料，让店主人包好，和阿尔贝离开了商店。再停留下去，不晓得阿尔贝还要问什么问题。他可真的是回答不出来了。 又在一家商店里买了一把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木剑，大约三尺长，价格不菲。好在有阿尔贝付款，于连倒是不必担心钱上的问题，在唐人街上转悠了一圈之后，两人最后乘坐有轨电车来到了凯旋门广场的一家咖啡屋。 第一第三章 意大利人（3） 安德烈听于连说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黄皮猴子说的虽然有点离奇，可合情合理。至于私吞钱的念头，如果换成是他，可能也会忍不住产生同样的想法吧。 也许这家伙，真的知道是谁杀死了罗宾-威廉姆斯。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报警？” 于连苦笑道：“如果我再不报警，恐怕就要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就找到了我的行踪，这两天连续对我追杀，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是这么狼狈。 安德烈又信了几分，于是激动的说：“西门先生，那么说你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是的。” “西门先生，虽然您没有及时报案，甚至还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但这都情有可原。我是巴士底狱广场警察局的探长，专门负责侦破罗宾-威廉姆斯的案件。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请问，凶手长什么样子？” 于连回答：“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唔，还是两个人。怪不得呢，罗宾的身手很不错，很少有人能单独对付他。两个雌雄大盗……那么西门先生，能具体形容一下他们的特征吗？” “唔……”于连虽然和对方打了几次照面，可说实话并没有太注意长相。毕竟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他如果还有闲工夫去观察对方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的话，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他认真的说：“男人是一个狼人，女人是一个吸血鬼，很漂亮的吸血鬼，好像叫什么海伦娜。” “男的是狼人，女的是吸血鬼……”安德烈认真的记录着。突然他停下来，愤怒的看着于连说：“西门先生，您这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于连苦笑道：“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请相信我，我没撒谎。” “我，我，我如果相信你的话，那我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安德烈怒道：“西门先生，这案件非常严重，请不要和我开玩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不是开玩笑，真的……那个海伦娜好像还是一个贵族。” “够了！” 安德烈愤怒的把笔录合上，“西门先生，你的回答让我非常失望。我看你是不想配合我们了，既然这样子，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将会以扰乱治安，妨碍公务，提供虚假情报的罪名逮捕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是真的！” 安德烈心道：我真是个傻子，竟然会跑来这里听一个黄皮猴子胡说八道。 他起身就要走，可是于连真的急了。 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到这么一个安全的地方。警察局啊，有吃有喝不说，那该死的吸血鬼和狼人就算找上来，这么多人，这么多枪估计也能抵挡一下。越混乱，他就越安全，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来恢复。 于连见安德烈要走，急得抓耳挠腮。他心一横，抓起桌子上的墨水瓶，恶狠狠的砸向安德烈。啪的一声，也是他用劲大了一点，把安德烈的脑袋砸出了血。安德烈惨叫一声，捂着伤口扭头向于连怒视过来。 “你竟然袭警！” “我就是袭警了，来抓我啊，抓我啊！” 一群警察冲上来把于连按在了地上，于连也不挣扎，大声的叫喊着。 安德烈反而笑了，“狡猾的黄皮猴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想在警察局骗吃骗喝，我偏不让你如愿。我不计较你袭警的罪名，让他滚出去，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蠢货，你这个愚蠢的法兰西猴子！” 于连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大好的立功机会就在你面前，你这个蠢猴子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一定会后悔。怪不得你这么大年纪，还是个探长，我看你连这个探长都不配。” 这句话，可真的是说到了安德烈心中最痛的地方。 “黄皮猴子，你，你……” “你什么？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你怎么当的探长？我看你这个探长也是花钱买来的，说不定是舔了你们局长的屁股才换来的这个职位。” 我不生气，我不和这黄皮猴子一般见识！ 安德烈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于连猛地一声大吼，双臂发力。别看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可是吃饱了以后，精神头可是恢复了不少。自幼练功，再加上小有神通，于连这一用力，四个把他按在地上的警察一下子被掀翻了。 于连冲到安德烈的面前，吐了一口唾沫，“法兰西猴子，来舔我的屁股。” “妈的，就算是上帝责罚我，我也不能再忍了！” 安德烈挥拳过去，而周围的警察一看连好脾气的安德烈都动手，一个个那里还能按耐的住？几十个人冲上对着于连拳打脚踢，也是于连保护的好，不然还真的要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可。 “住手！” 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停下手来。 扭头看过去，只见胖乎乎的警察局长正陪着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走进来。警察局长脸色非常难看，警局里乱糟糟的场面，真的是让他很没有面子。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警察们开口，于连恶人先告状：“您一定是警察局长先生吧。” “没错，你怎么知道？” “一看您的气度，您的风范，不是局长先生还能是谁？” 于连阿谀奉承，同时在心里骂：蠢货，你的肩章都表明了身份。那法兰西猴子好像在警局很有威信，你一句话能让一群猴子停手，不是局长，还能是局长他妈？ 局长很高兴，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和蔼笑容。 安德烈也不禁在心里臭骂局长的愚蠢，连忙上前说：“局长先生，您不能听这黄皮猴子胡说八道。他就是来这里找事的，您看，他还把我打伤了。” “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知道谁是杀死罗宾-威廉姆斯的凶手。” “你说什么？”局长大人胖脸颤动，在他旁边的青年也不由得眼睛一亮。 “我看见了杀死罗宾-威廉姆斯的凶手！” 安德烈连忙把笔录递给了局长，“局长先生，您看看，这是他的笔录。” 局长疑惑的接过笔录，“于连-西门……凶手是雌雄大盗，吸血鬼和狼人？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难道想要耍我们吗？” 说着，他把笔录摔在了于连的脸上，“把他抓起来！” “慢着！”安德烈说：“局长先生，我看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就是想来骗吃骗喝。您刚才没看见，他居然吃了五个熏肉饼。把他抓起来，恐怕正好符合他的心意。这家伙没犯什么罪，法官最多判他一两年，我们白白的养活了他，可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愿，我看应该把他给赶出去。” 局长身边的青年，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安德烈。 他低声在局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局长本来还显得不是很情愿，但后来脸色就缓和下来，点了点头说：“黄皮猴子，您真是好运气。安德烈探长不愿意追究你袭警的事情，这位法比奥先生也为你求情……立刻滚出去。” 于连一看这种情况，心知再闹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他歉意的看了一眼安德烈，又看了看那位法比奥先生，苦笑一声，走出了警局。 “我失陪一下！” 法比奥很快的也离开了，局长气呼呼的回办公室去了。 安德烈叫过来了一个便衣，“出去，跟着那小子，千万不要跟丢了。” “探长，您这是干什么？既然想要收拾他，为什么又给他求情？” 安德烈灰色的眼中有一种深邃的睿智光亮，“我不相信那小子说的话，但是我却有种直觉，那个黄皮猴子可能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情况。其实，这个案子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那个意大利人恐怕也不是警察那么简单。” “您是说法比奥……” “你没看出来吗？黄皮猴子一直在试图激怒我。我相信，他是希望我们把他抓起来。为什么？一般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或者，他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我只好把他扔出去，当一个鱼饵引诱鱼上钩。那个意大利人，恐怕也是抱着这种念头。” 便衣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我立刻安排人，不能让那个意大利佬在我们的地盘上抢了我们的风光。头，您还有别的吩咐了吗？” “查一查那个于连-西门的身份。” “我马上去办！” 便衣匆匆走了。安德烈捂着已经止血的伤口回到了办公室里坐下。 事情，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吗？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安德烈手指急促的敲击着桌面上的玻璃：吸血鬼、狼人？似乎很有趣。 第一第三章 意大利人（2） “对不起！” “让娜，你太让我失望了！十年的修行，一下子就……我原本很看好你，认为你将会成为最合适的继任者，可是现在……你难道没有解释吗？” 解释？怎么解释？ 照片赤裸裸的放在那里，一切的解释似乎都变得苍白如纸。 让娜低下头，咬着嘴唇，眼中雷光闪动。 院长失望的叹了口气，坐了回去。她闭上眼睛，片刻后开口道：“让娜，这件事非常严重。你还穿着圣母院的衣服……对了，那个人是谁？” 愤怒是愤怒，失望是失望，但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八卦情节，让院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居然胆子这么大，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如果那个人是我……罪过，罪过！ 心灵露出了一丝小小的缝隙，不过凭借多年苦修，立刻弥合了。 见让娜不回答，院长心里略有些失望，“让娜，这件事如果被教会知道，会很麻烦。虽然现在不是中世纪，没有裁判厅的那些惩罚，可是……而且，我们必须要挽回声誉。让娜，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一直都是。可现在的情况……唉，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没有太多的难过，没有想像中的悲伤。 让娜做了一个深呼吸，微微屈膝向院长行礼：“院长，真的是对不起。” “其实，供奉圣母并不是一定要在这里，任何地方，只要你的心里有主的存在，圣母将会和你同在。让娜，这里有一本希伯来语的圣经，据说是圣母流传下来。我知道你对希伯来语非常精通，希望你离开这里后，也不要背弃你的信仰……好了，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开，你走吧。” 让娜说：“感谢您十年的关照，院长，我走了，您保重！” “你也保重！” 几个小时之后，让娜坐在了前往里戈市的列车上。 她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但是胸前仍佩带着那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手里，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让娜心不在焉的看了两页之后，站起来从行李架上拿出一个柳编的提箱，打开来准备把书放进箱子里面。可是，箱子打开了，她却突然惊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它怎么在这里？ …… 与此同时，位于塞纳河下游的某处灌木丛中，于连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凭借祖传秘术从吸血鬼手中逃出之后，于连已经耗尽了骨子里的最后一点元气。他从桥上跳下去，跳进了湍急的河流，在河水中失去知觉。 幸好在昏迷之前，于连闭塞了呼吸。 他使用的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办法，不但闭塞呼吸，同时把触觉、听觉、嗅觉、味觉、视觉完全封闭，整个人都和外界断绝了联系，在河水中随波逐流。老爹曾经说过，这种方法非常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因为一旦把持不住，很容易让心神迷失，从此都醒不过来。 幸好，于连没有迷失，清醒了。 身上的伤口神奇的愈合，只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疤痕。同时他感到精神非常旺盛，骨子里似乎有一种蓬勃的生命气息跳动，感觉非常舒服。 只是，身体很虚弱，虚弱的连翻个身都很难。 于连在灌木丛中调整呼吸，片刻后觉得四肢好像有了一些力气。 很疲乏，懒洋洋的。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躺着，看着天空中浮游的云朵，突然间笑了。 “我居然没有死，嘿嘿，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剧烈的咳嗽，让于连知道，他是没有死，但是身体却虚弱到了极点。胸口肋骨虽然已经接合起来，可是伤势却不是一下子可以痊愈。至少在三天里，他不可能像前两日那样的逃亡，不可能和别人进行搏斗。 肚子咕咕直叫，于连不得不考虑饥饿的问题。 那帮家伙似乎具有一种奇特的追踪能力，可以非常迅速的找到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放弃了追踪，否则总躺在这里，还是一件危险的事。 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同时要尽快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于连清楚，凭借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和吸血鬼、狼人对抗。更何况他的符咒都用完了，装着符纸和朱砂的包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在什么地方去了。否则的话，他至少可以制作一些简单的符咒保命。 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最好能找几个帮手。 可惜老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他在这里，区区吸血鬼怎么是他的对手？ 于连忍不住在心里诅咒了一下无良的老爹，看天色就要黑了，挣扎着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荆棘划破了他的皮肤，给于连带来疼痛的感觉。 可正是这感觉让他猛地灵光一闪，眼前顿时一亮。 老安德烈是巴士底狱广场警察局的老人了。从十六岁开始，他就在这个警察局工作。从低级的警员一直到现在的探长位子，足足花费了老安德烈三十一年的时间。当初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经变得是两鬓斑白。 安德烈非常清楚，他已经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这并不是因为他无能。试想一下，能牢牢把持住探长这个位子十年的人，就算再没本事，也还是会有着令人敬佩的手段。他上面没人，十年探长生涯，安德烈是破案无数，结果每个案件最终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时间长了，安德烈也看的淡了。还有三年他就可以申请退休养老，如今的巴士底狱探长，已经是掰着指头数日子的老人。平平安安的过三年，到时候能拿几万法郎的退休金。儿女都已经长大，是该享受一下了。 可是老天偏偏不让他清闲，国际大盗罗宾-威廉姆斯突然死在巴士底狱广场，引起了多方面的关注。先有巴黎市警察局长先生打电话询问，后来又来了一个意大利人，据说是意大利警察部的高级官员，负责追回被罗宾从罗马博物馆盗走的文物，结果闹得警察局是鸡犬不宁。 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安德烈焦头烂额的回到办公室，一屁股甩在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该死的意大利人，总是不停的催促破案。 罗宾-威廉姆斯那种国际大盗，不是一般警察能对付的。而杀死罗宾的凶手，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就算没有罗宾那样狡猾，恐怕也同样难以对付。意大利人催巴黎市警察局长，警察局长催巴士底狱警察局长。巴士底狱警察局长有催他，刚才把他拉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该怎么办？意大利人也不说清楚罗宾究竟偷走了什么东西，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该怎么破案。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一个便衣警察推开门探进脑袋，对安德烈说：“头，外面有个黄皮猴子来报案，说是知道是谁杀死了罗宾-威廉姆斯。” “滚出去！”安德烈正心烦呢，听到罗宾-威廉姆斯这个名字，肚子里就有一股火气。他抓起桌上的杂志就要扔出去，手突然又停下来，“回来……你刚才说什么？有人知道杀死罗宾-威廉姆斯的凶手？在哪里？” “就在外面！” “带他过来……不，还是我过去吧。” 安德烈心中升起一片希望，兴冲冲的来到大厅，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青年正坐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啃着一个熏肉面包，就好像一个饿死鬼似的。 青年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黑色的头发，微微有些自来卷，似乎是个混血。安德烈走到青年面前坐下，摆手让其他人走开，上下打量着。 这家伙别是来骗吃骗喝吧。 “请给我一杯咖啡。” 口音很道地，是正宗的法兰西腔，不过应该不是巴黎人，说话有点粗鲁。穿着一件毛衣，虽然脏了一些，不过能看出来那应该是手工做的。喝咖啡的姿势很正确，似乎对法国口味的咖啡很适应，不是个偷渡客。 “你知道杀死罗宾的凶手？” 安德烈耐心的等青年喝完咖啡之后开口询问，带着一种不太信任的语气。 青年说：“是的，我知道是谁杀了罗宾-威廉姆斯！” 语气很真诚，让人不由得不去相信。安德烈似乎如释重负，强按耐心中的喜悦之情，平静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哪里人？” “我叫于连，于连-西门。来自维勒小镇，今年二十二岁，第一次来巴黎。” “于连-西门……那么西门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谁是杀死罗宾的凶手呢？” “是这样子……”于连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我到巴黎的第一天，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我们提着一个相同的提箱，也许是他走的匆忙，所以就拿错了箱子。我回去一看，发现箱子里有大概两万美金钞票，还有几件衣服和一把手枪，对了，还有一摞护照，我当时可吓坏了。警察先生，我必须承认，我当时起了坏心，打算把那些钱私吞了。可是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罗宾威廉姆斯的死讯，正是那个人。” 第一第三章 意大利人（1） 这是1935年的秋天，阳光明媚。 但是对于让娜-戴高乐而言，却是一个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秋天。在这个秋天，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把她带到了一条她从未想到过的道路上。 …… 中午的时候，塞纳河的一处下水道口，修女呻吟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枯黄的杂草，黑暗的管道壁，还有两只看上去很肥硕的老鼠从她身上跳开。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可下水道里却是阴暗潮湿，令人心生恐惧。 修女是个神职人员，但同时也是一个女人。 当她看到那两只老鼠的时候，顿时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跳了起来，没命的冲出了下水道。暖洋洋的日光，明媚的世界，还有潺潺的塞纳河，让修女慢慢稳定下了情绪。她坐在河堤上，喘了两口气之后，脑中浮现出一个疑问：我怎么会躺在这个地方？ 情绪稳定了，可回忆也同时到来了。 修女想起来，她凌晨想要去打扫圣母院的大厅，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那个家伙骗她说只是来观摩圣母院，而后她还给那个家伙找来了一身衣服，并且陪着他前往车站，买了一张去维勒小镇的火车票。 事情似乎在站台上发生了些变故，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当众亲吻她。她是一个修女，一个虔诚的见习修女，自幼便立誓要把终身奉献给主。可是，她不但被亲吻了，甚至在亲吻的时候，还产生了一种渴望。 修女秀美的脸颊一下子羞红了，眼神中更流露出一种迷离。 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了！修女娇柔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想起来那家伙讲述的荒唐故事，想起了漫天的迷雾，想起了握住她脖子的冰冷利爪和那张可怕的狼脸。 他没有说谎，他没有骗我？ 小女儿的心里生出甜蜜的感觉，修女的脸又一次红了。 如果有人在这里，定会发现美丽的修女，此时表情可谓是丰富至极。 忽而羞愤，忽而恐惧，忽而又……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他呢？ 修女站起来，向四周眺望。 塞纳河两边的河堤上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没有狼人，没有吸血鬼，也没有他。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在河滩上，修女看到了一件神甫的衣服。 那是她送给他的衣服，记得醒来的时候，就好像盖在了她的身上。刚才亡命的逃出下水道，那衣服也被带了出来。修女从河堤上跳下去，捡起了衣服，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修女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她熟悉的圣母院。姐妹们迎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没有回答。 “让娜，你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我没事！” “这星期是你负责打扫教堂大厅，为什么……算了，反正教堂已经打扫过了。不过你未经院长批准，擅自离开圣母院，这种行为必须要被惩罚。” 修女点点头，没有说话。 “去教堂，向圣母，圣灵乞求原谅，今晚教堂的***不许熄灭。” “是！” 几个好姐妹，偷偷的塞给修女两块夹着美乃滋的面包，把她送入了教堂。 天已经黑了，教堂中一共有一百二十盏长明灯。如果要让它们彻夜长明，就必须要不断的添油。这是一种修行，同时也可以当作是惩罚。 修女必须要让长明灯亮到天明，也就是说，她彻夜不能入睡。 不过，对于修女而言，她恐怕也无法睡眠。 跪在圣母像前，修女低声的忏悔：“母亲，我有罪……” 可是在修女的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出那个家伙的影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狼人、吸血鬼？这种传说中的恶魔竟然真的存在，而那个家伙竟然可以从恶魔手中救出她，难道，难道他是她宿命中的王子？ 修女的脸又红了，连忙大声的背诵圣经。 居然在忏悔的时候想起这些事情，简直是羞死人了。第一次，修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圣母像，为她的将来，为她的选择产生了一丝疑惑。 突然，她想起来一件事。 遇到那个家伙的时候，他就在这间教堂里。 一想到这件事，修女就觉得这神圣庄严的地方，似乎充满了他的气味。 修女站起来，走到了讲台前面。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站在这里，脸上带着庄严而神圣的表情。 可是他为什么来这里？难道如他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来这里游览？不，不会的，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而且以他的手段，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一定有别的原因。 修女站在了他曾经站立的位置上，静静的凝视。 片刻后，她来到讲台前，伸手顺着讲台的边缘，毫无意识的滑动。如果这时候于连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奇的发现，修女正在重复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修女停下了脚步，指尖似乎在讲台边缘触摸到了一个裂缝。 在圣母院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居然还存有不为人知的缺陷。同时修女的心也在砰砰跳，因为她感觉得到，那裂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蹲下身子，修女从裂缝中取出了一张古老的羊皮卷，上面写着许多乱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文字的符号。难道，这就是他说的那个‘密码’吗？ 修女拿起羊皮卷，为长明灯添了灯油，静静的看着上面的符号。 不得不承认，那些符号她一个都不认得。修女更加好奇，凭着女人先天的直觉，她觉得那是一种文字。而作为修女，她除了供奉圣母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破译和整理各种经文。天主教有很多已经无法辨别的宗卷，有的是古犹太语，有的是阿拉伯语，有的是拉丁语，或者希腊语，意大利语，中世纪蛮族语言，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而且，那些文字使用的大都是古老的语法，很多现代人都已经不认识。 修女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出色，所以也精通各种文字，甚至来一些古老的部落语言也一样可以辨认出来。但这羊皮卷的文字，她无法破译。 也许，这真的是一种密码？ 不过羊皮卷的署名是尼古拉-梅勒，这个名字似乎在那里见过，非常熟悉。 看着羊皮卷，修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又梦到了那个人，他穿着华丽的衣衫，骑着雪白的大马，向她跑来…… “让娜！” 美梦被一声怒吼惊醒，修女一下子醒来，就看见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 “嬷嬷……” “你，你做了些什么！”嬷嬷怒吼道：“你竟然在忏悔的时候睡着了，而且还让长明灯熄灭了……圣母啊，原谅这个可怜的家伙吧，她被……” 修女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但是教堂中的长明灯，竟然全部都熄灭了。 一种浓浓的罪恶感在她心中升起，她拿着羊皮卷，不自觉的跪在了圣母像前。 嬷嬷总算是发泄完了怒气，看着修女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这是个好姑娘，是个小可怜虫，以前她做的非常出色，说不定今年就能成为正式的修女。可不知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犯错。 “让娜，院长让你立刻去她那里。” “是！” 看着修女的背影，嬷嬷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这个小可怜虫，于是叫住她，“让娜，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院长似乎非常生气，我从没有见过她脸色那么难看。” 修女疑惑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啊。” “去吧，不过要小心点，别让院长再生气了……唉，这个小可怜虫。” 在修女的记忆中，院长是个慈祥和蔼的修女。 在圣母院生活了十年，她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可怕的面容。铁青，扭曲，双眼喷火，嘴唇颤抖，如同是壁画中的魔鬼一样，凝视着自己。 “让娜，请你向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张报纸摔在了修女面前，修女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身体瑟瑟发抖。 报纸上有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对正在热烈接吻的男女。 可这男女竟然都穿着教会的服装，最可怕的是，那男女就是她和于连。 我的圣母，怎么会被人拍照了呢？ 报纸醒目的标题写着：天使降临人间，浪漫的爱情—神职人员向世俗挑战：我们也需要爱情！ 只看标题，别说是院长，就连修女也愤怒了。 可她偏偏无法解释，默默的把报纸放在了桌子上。 第一第二章 埃斯梅拉达（4） 只一眼，修女立刻魂飞魄散，当时就昏过去了。 一股黑雾在狼人身边晃动，吸血鬼骤然出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符咒。 “于连先生，我相信您的故事！” 吸血鬼露出动人的妩媚笑容，看了看符咒，“没想到，您居然是一名道士。” “放开她，她和这件事没关系！” 于连大吼道。从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悄悄的拿起一张符咒，于连站起来。 “别过来……嘻嘻，您知道的，我们对于东方的法术并不了解，而且我也很害怕您昨晚击败马修的招数。那很神奇，我承认我对付不了。所以，请您站着别动，否则的话，马修可能会因为紧张而杀了这可怜的小美人。” 马修不满发出一声低吼，身体产生出诡异颤抖，变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 “好了，现在请您把密码给我们，就是您刚才说的那张羊皮卷。” 于连咬着牙，微微颤抖着。在吸血鬼和狼人眼中，他似乎非常的恐惧。 “不要耍什么花招，这是海伦娜男爵大人的结界，外面的人是听不到，也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事情。”马修的口音很粗鲁，听上去非常古怪。 海伦娜男爵，那个妩媚的吸血鬼说：“东方法师，我已经知道您和罗宾没有任何关系。放心，我只要那羊皮卷，罗宾的钱你可以拿走，当作是你的报酬，怎么样？嘻嘻，让我们都合作一点，把事情尽快解决。” “好，我给你密码！” 于连突然顿足，借用顿足的力量腰部一扭，硬生生把断了的肋骨接上。 这是他祖传的接骨术，老爹当年教他的时候，可是没让他少吃苦头。断骨接上了，可是剧烈的疼痛却让于连冷汗直流。同时他更借助这种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力量大吼一声，一连串的火球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吸血鬼似乎很怕火，狼人也不例外。 海伦娜男爵也没有看清楚于连究竟是怎么发出火球的，下意识的张开斗篷大衣，呼的向后倒飞出去。于连趁着海伦娜退去的机会，猛然冲到马修的面前。马修还没有从火球的失神中反应过来，于连五指分开，掌心内含，手指搭住了马修的胳膊向外一拽，而后猛地立掌，用掌缘拍在了马修的手臂上。 喀吧一声脆响，马修哼了一声，松开了修女，捧着胳膊连连后退。 在罗汉拳中，于连的掌势称之为钳指掌，讲究的是一张类似于咏春拳的寸劲，最适合短桥短马的搏斗。只这一下，马修的胳膊算是断了。 于连右手抄起修女的腰，腾身跃起，同时飞快的取出一把符咒，凶狠的向四面八方弹射出去。狂风，火焰，雷电，水箭在结界中乱舞，海伦娜从未见过这种法术，一时间慌了手脚，结界随之松动。 “土地神符，遁！” 于连和修女在原地失去了踪迹。 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马修的头发被烧焦了不少，衣服也湿塔塔的，半边脸上还带着雷电留下的焦黑痕迹，看上去狼狈不堪。海伦娜的情况虽然好一些，可也是气色坏败，一头长发被狂风卷的乱七八糟，好像个疯婆子。 “人呢？” “跑了……这黄皮猴子比泥鳅还要溜滑，下次见面绝不能掉以轻心。”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 两人苦笑一声，狼人和吸血鬼第一次联手行动，却被一个混血儿闹得蓬头垢面，如果不抓到于连，他们的脸面简直就丢尽了。 于连把符咒挥霍一空，最后的土地神符，更让他耗尽了力量。 修女并不算是很重，可于连却觉得好比千斤。他沿着塞纳河撒足狂奔，嘴角不断溢出殷红的鲜血，气息越来越乱，双脚好像挂了铅似的沉重。 远处，马修愤怒的吼叫已经逼近。 于连知道，如果带着修女这样跑下去，最后肯定是无法逃脱追捕。 从河堤跳下去，于连在一个隐蔽的下水道口停下，脱下衣服盖在他心目中的‘埃斯梅拉达’身上。修女仍在昏迷，脸色看上去苍白如纸，楚楚可怜。 于连心生爱怜，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修女冰凉的唇。 “好姑娘，都是我害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希望你能忘掉这一切。忘了告诉你，那是我的初吻，我的‘埃斯梅拉达’，保重！” 说完，他腾身跳上河堤，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能看到马修的身影。 “该死的黄皮猴子，你竟然敢烧了马修大爷美丽的头发，破坏马修大爷英俊的面容……别跑，我一定要抓住你，把你碎尸万段！” “自恋狂！” 于连大声叫喊，拼命的向远处逃跑。 前面有一座桥，他跑到了桥上，迎面却发现海伦娜已经挡住了去路。 “该死的黄皮猴子，我要杀了你！” 头发乱蓬蓬的海伦娜也是暴怒不已，呼的消失在原地。一抹亮光在于连身边掠过，一蓬鲜血喷洒空中。于连被巨力掀翻在地，上身密布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同一个血人似的倒在了地上，翻滚两周才停了下来。 马修也追上来了，眼睛喷火似的看着于连。 “黄皮猴子，最后一个机会，交出密码，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远处，隐约可以看到卢浮宫穹顶的轮廓。 于连喘了口气笑道：“嘿，告诉你们一件事。” 海伦娜看着于连满是血污的脸，没由来的心中一痛，脱口道：“什么事。” “老爹教过我，杀人就是杀人，不要拖泥带水，那么多废话，血遁！” 海伦娜立刻感觉到不妙，拉着马修向后躲闪。 一蓬鲜血在空中炸开，化作滚滚的血雾，瞬间弥漫桥上。那血雾中带着一股冲天煞气，即便是海伦娜和马修被煞气一逼，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久久，血雾散了。 温暖的阳光照在桥上，于连已经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桥面上的一滩血迹，海伦娜甚至会以为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马修和海伦娜气色都不是太好，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海伦小姐！” “嗯？” “这黄皮猴子……好厉害！” 海伦娜走到桥边，出神的看着河水，片刻后梦呓般的说：“马修，希望你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要再叫他黄皮猴子。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连续三次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走，这样的人很厉害，值得我们去尊敬。” “海伦，你不会是……” “不要胡说八道。先找个地方养好伤，我相信我们会找到他的。” 马修迟疑了一下，“他可是中了您的凝血术，我很怀疑他能否活下来。” “看看你的脚下！”海伦娜指着地上的血。 血迹中有一根根黑色的血丝，海伦娜说：“他竟然能破解凝血术，很不错。” “那我们接下来……” “盯着那些人，我相信只要他活着，那些人一定会找到他。” 第一第二章 埃斯梅拉达（3） 还不到六点半，车站的人并不算很多，稀稀落落的大概只有几十个人。　　于连面对着入站口，所以视野非常清楚。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熟悉的，婀娜身影。黑色的斗篷大衣，高挑的身材。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舞动，缓缓走进车站。　　于连快疯了！是的，他简直要崩溃了！　　没想到吸血鬼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在这空荡荡的站台上，他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于连忘记了他现在的打扮，穿着的是一身神圣的教会服装。　　几乎没有多想，他猛地把‘埃斯梅拉达’抱住，然后顺势优雅的转身，奉献出他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初吻。修女一阵头晕，显得有些紧张。于连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子一下子绷紧，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胸口两团温软，弹性十足。　　玲珑的曲线是那么完美的契合在于连的怀中，微微颤抖的身子，足以给男人许多美丽的遐想。完美的一吻，是的，非常完美。站台上一个旅客忍不住拿起相机，咔嚓一下为这动人的一吻，留下了永久的纪念。　　“神圣的教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明了？神职人员，啧啧啧……还是个地区神甫居然和修女当众接吻。嘻嘻嘻，没想到天一亮就看到这么动人的景色，实在是太动人了！”　　神甫？　　于连一怔，猛地想起他身上的装扮。　　老天，若是普通人接吻可能不会引人注目，可他穿的是神甫的衣服，而且是和一个修女接吻。不管是在什么人眼中，这都是惊世骇俗的行为啊。　　于连连忙转身，迅速的向四周打量。　　没有看见狼人的踪迹，但吸血鬼却拦住的入站口的去路，想要逃走……　　往往在危险的情况下，人们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快跑！”　　于连反手抓了出去，修女也从迷茫中清醒，羞愤不已的抬手想要给于连一记耳光。可那动作，偏偏……于连反手正好抓住修女的手腕，在许多人眼里，却变成了修女把手送到了于连的手中。没等修女开口，于连拉着她跳下展台，迅速的越过铁轨，三步两步的就窜到了一片灌木丛。　　“你放手！”　　修女惊怒不已，眼中除了眼泪，就是愤怒和惊恐融合一起的不安。　　她不想跑，想要向世人说明真相。可是于连的力气很大，根本不容她反抗，身不由己的奔跑起来。　　于连头也不回，“不能跑！”　　“你要干什么？想要带我去哪里？”　　“不知道，先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就没命了！”　　“你放手，放手！”　　跑出灌木丛，修女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大声叫喊。车站被灌木丛遮掩着，已经看不见影子了。这里是位于塞纳河西北部的一个城市花园，出了花园是有轨电车，向东走，就是市区。　　花园中，浮游着丝缕般的薄雾，给这清晨有增添了许多动人的美丽。　　于连不得已停下来，扭头看看，吸血鬼并没有追上来。　　他喘息着，面对修女愤怒的面孔，突然一阵羞涩，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是……刚才车站很危险，我忘记穿着神甫的衣服，请您原谅。”　　“我看错了你！”　　修女愤怒的说：“你，你怎么能……能那样做。”　　“我，我真的是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我看你就是个小偷，骗子！枉我相信你，可是你却……于连先生，你必须向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一定去警察局报告你的所作所为。”　　于连苦笑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不过，你不见得会相信我的话。”　　“你继续编织谎言吧。早就听说，你们中国人最喜欢说谎话。”　　“我……”于连勃然大怒，但想到他吻了对方，的确是有点过分，又忍了下来，苦笑道：“我叫于连-西门，这是我的真名字，没有骗你。我来自维勒小镇，刚才我的确是想回去。事实上，我来巴黎，才三四天而已。但这三四天的生活，却是我一辈子没有遇到过的噩梦，是噩梦。”　　修女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于连，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　　不过，随着于连讲述他的遭遇，修女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了。　　“……就是这样，从来到巴黎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再倒霉。这两天的日子，更像是噩梦一样，让我……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这是事实。”　　修女说：“于连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的这个故事非常精彩，但是却不能说服我。我还是要去向警察报告这件事情，并且要回去向圣母忏悔。”　　“嬷嬷……”　　修女甩开于连的手，就要离去。　　“咦，起雾了吗？”她突然停下脚步，奇怪的张望四周，“刚才可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起雾了？”　　是的，的确是起雾了，而且非常浓，看不见阳光。　　这一幕景象似曾相识，于连突然惊恐的叫喊：“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谁？”　　“吸血鬼和狼人！”　　修女轻蔑的说：“于连先生，我不得不敬佩您的反应灵敏，但还是让您的故事去骗那些无知的女人吧。我虽然是神职人员，可也知道吸血鬼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就算真的有吸血鬼，我还有圣母和主的护佑。”　　说着，她举起胸前的十字架，在于连眼前晃了晃。　　很漂亮的十字架，纯银打造，镂刻着耶稣受难的雕像，做工非常精美。　　“小心！”于连觉察到，浓雾中有一道异常的气流。　　他迅速夹起一张朱雀火咒，刚要把修女拉开，那气流已经出现在修女身边。　　胸口好像被铁锤砸了一下，于连口吐鲜血，噔噔后退。　　指间的符咒，飘飘落在地面上。修女一怔，“于连先生，您……啊！”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有一只大手……不，或者不能称之为手，是一只长着黑毛的利爪，轻轻的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一股带着野兽气息的暖气呼在了她的脖子上。修女回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张狼的面孔。 第一第二章 埃斯梅拉达（2） 于连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好在自幼随老爹练功，让他很快从震惊失神中醒悟过来。在姑娘再次发出声音之前，他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手掌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叫，我不是坏人！”　　少女瞪大了眼睛，透出一种惊恐之色。　　于连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家伙，竟然对这样一个好姑娘恐吓。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答应我别出声，我就松手！”　　于连把少女拖到了一面帷幕之后，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少女眼中的恐惧更盛，迟疑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表示明白于连的意思。　　于连很喜欢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但是他更不愿被少女看作是一个登徒子，小心的松开了手。　　“有……”　　少女立刻大叫，但没等她喊出声，于连立刻又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已经答应我不叫喊了，为什么出尔反尔？我说过，我真的不是坏人。”　　于连有些气急败坏，轻声责怪。　　但是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责备，更像是爱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一样。　　少女的脸红了。　　不过也许是于连这种语气，让她放松了戒备。至少从她那紧贴着于连的身子逐渐松弛下来可以看出，她已经不是像刚开始那么的紧张了。　　“不许喊叫，别骗我！”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于连警惕的松开手，但是却提防着少女再次食言。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的语气显得轻松了一些，看着于连，神情犹疑的质问。　　于连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为什么这时候来这里？”　　“我是这里的见习修女，天要亮了，我要来这里准备打扫和清洁，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　　于连长出一口气，“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看见了什么？”　　“我刚进来，就看见你站在那里发愣，还以为是盗贼呢。”　　“我不是盗贼！”　　“不是盗贼，你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做什么？听我说，不要再做盗贼了，那是一个耻辱的职业。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一些，虽然不是很多……你再厉害，能比罗宾厉害吗啊？他不是一样，最后被主惩罚。”　　“你知道罗宾？”　　少女说：“他昨天死了，所有的报纸上都有刊登，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只要你现在能改过自新，主一定会宽恕你的。”　　于连笑了：这是个和埃斯梅拉达一样纯真的少女。　　“我不是盗贼，事实上我马上就要离开巴黎，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来了。我喜欢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好好的看看这里。”　　“真的吗？”　　“当然，天一亮我就要去火车站。”　　少女咬着嘴唇，看着于连，片刻后摇摇头，“我无法相信你的话。”　　“为什么？”　　“有许多盗贼都曾经光临这里，被抓住以后总是花言巧语。”　　于连苦笑，看样子这盗贼的名声，暂时是无法摆脱了。　　“听我说，不要在圣母和圣婴面前撒谎，那会坠入地狱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改过自新，我可以帮助你。”　　“尊敬的见习修女嬷嬷，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是盗贼……你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　　“除非我看着你上火车离开。”　　“随便你……不过我现在就要走了，你不是还要打扫和清洁吗？”　　少女说：“能让一个迷途羔羊改过自新，我相信主会原谅我的。”　　“那好吧，你跟我走。”　　于连有点头疼了，但是他并不想让这个心目中的‘埃斯梅拉达’继续误会下去。　　“慢着，您难道就是要穿着这么一身去车站吗？”　　于连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但是脏的不得了，也破的不得了。　　“如果您相信我，我去给您拿件衣服来。前两天圣心大教堂的神父们送来了一些衣服让我们清洗，我记得有一件衣服您穿着应该很合适。”　　于连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眼前这位心目中的‘埃斯梅拉达’非常信任。而事实上，‘埃斯梅拉达’也的确是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带来了一套神父穿的衣服。　　于连把脏衣服换下，套上了神父的衣服，看上去倒是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　　天已经快亮了，于连记得六点半有一趟路过维勒小镇的列车，于是和少女匆匆的离开圣母院，朝着车站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于连和‘埃斯梅拉达’已经来到了火车站，并且当着她的面，买了一张前往维勒小镇的火车票。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少女红着脸说：“抱歉，我误会你了！”　　这真是一个纯洁的好姑娘！于连心道：如果我是盗贼，同样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瞒过你，难道……　　他想了想，“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于连，于连-西门！”　　“于连？”少女惊奇的说：“你和司汤达的《红与黑》主角是一个名字？”　　提起这个话题，于连觉得心痛。　　想当初他老子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并不知道有《红与黑》这部作品。谁让他老子姓于，而于连这个名字又恰好能用法语准确的发音，于是就给他定下了这个名字。后来于连想要修改，却已经是回天无力。　　“不要提那个家伙！”于连并不喜欢《红与黑》的主角，“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　　少女调皮一笑，“你刚见到我时，叫我什么？”　　于连的脸不由得红了，“埃斯梅拉达！”　　少女笑道：“我喜欢这个名字，你就叫我埃斯梅拉达好了！”　　失败啊，连名字也问不出来！　　于连在内心仰天长叹，还想再套问些话，却已经快到了开车的时间。　　站台上的人多了起来，于连和‘埃斯梅拉达’一起走到站台上。　　“美丽的小姐，我就要上车了。来到巴黎，最开心的就是认识了您。虽然我以后可能再也无法来到这个城市，但我会永远记住您的……”　　于连话说一半，突然间脸色大变，猛地搂住了‘埃斯梅拉达’。　　“你……”　　没等埃斯梅拉达反应过来，于连已经吻在了她性感的小嘴上。　　老天，试想一下，一个神父，一个修女，在站台上当众接吻的样子。　　不仅是‘埃斯梅拉达’惊呆了，就连站台上的人们，也都呆住了。　　片刻之后，突然有一个人拍起了手掌，掌声又引发了许多的共鸣，久久不息。　　也许，对于法兰西人而言，那发自骨子里的浪漫情节足以让他们忘记神父和修女的身份。伟大的爱情，浪漫的爱情，就需要用行动来表达。　　 第一第二章 埃斯梅拉达（1） 于连如同惊弓之鸟，在一条幽暗小巷中的垃圾堆里躲藏着，一直到确认吸血鬼和狼人的确是被他甩掉了以后，这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去。　　他有点不明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密码，狼人和吸血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的密码，究竟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　　于连从贴身的内衣里，取出那张羊皮卷，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密码？老天，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来一趟巴黎却遇到这样的事情。”　　想了想，于连觉得把羊皮卷放在身上，实在不太安全。　　他看天还没有亮，悄悄的从小巷里转出来，就看见一队巡逻警察由远而近的向这边走来。他连忙又缩回小巷的阴影中，连大气也不敢出的目送巡逻队远去，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坐下。　　繁华的阴影中，总会隐藏着无尽的罪恶。　　对于有名利场之称的巴黎而言，几乎每天都会有人陈尸在街头。可这一次死的人并不是普通人，闻名整个欧洲的大盗罗宾就这么奇异的死掉了，据说他从罗马博物馆中盗窃的珍宝，至今还没有找到。　　天晓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连巴黎的警察也都一反常态的实行戒严宵禁。　　于连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暗自的盘算起来：七星遁剑已经用过了，那可是他最厉害的保命武器，手头虽然还有一摞符咒，但很明显这种只是属于初级的普通符咒，无法对吸血鬼和狼人造成伤害，也无法保他安全。　　于连开始后悔，早年为什么不好好的跟随老爹学习，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狼狈不堪。他知道七星遁剑的制作方法，可惜却没有那个能力。也不知道，老爹跑哪里去了？于连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想念老爹。　　可总是呆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趁着天还没有亮，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羊皮卷藏起来，然后再……　　就算被那些人抓住了，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对策。　　可是，放在什么地方好呢？　　于连溜出小巷，不敢走大道，只能循着偏僻无人的街道行走。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美丽的塞纳河畔。河面上，轻雾缭绕，宛如为塞纳河披上了一层动人的轻纱。河水静静的流淌，在这轻雾之中，更如婀娜少女，风姿卓绝。　　于连隐约的看到了一座修道院，静静的矗立在塞纳河的中央。　　巴黎圣母院！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暗自的点头道：“这倒是一个绝佳的好地方。”　　对于这座以法国文学大师雨果的第一部大型浪漫主义小说《巴黎圣母院》而让全世界都知晓的大教堂，位于塞纳河中城岛的东部。它始建于1163年，在1320年正式落成，以其哥特式的建筑风格而享誉法兰西。　　祭坛、回廊、门窗等处的雕刻和绘画艺术，以及教堂内所珍藏的13-17世界的大量艺术珍品让许多艺术家都为之流连忘返。　　于连深爱《巴黎圣母院》这部作品。　　他为埃斯梅拉达的善良纯真所吸引，为加西莫多的痴情而感动。每次当他读到小说结尾处，当埃斯梅拉达被绞死之后，尸体被人们放在了蒙孚贡大坟窟中，加西莫多找到了她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　　那是一种催人泪下的感动，于连每次读完这里，都会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渴望能亲眼看看这个见证了埃斯梅拉达和加西莫多爱情的巴黎圣母院。只是，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子偷偷摸摸的来到这里。　　圣母院的正外立面风格独特，结构严禁，给人以雄伟而庄严的气氛。　　它从壁柱纵向被分隔为三大块，三条装饰带将它横向划分为三个部分。其中，最下面有三个内凹门洞，门洞上方，就是所谓的国王廊，上有分别代表以色列和犹太国历代国王的而是把尊雕像。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圣母院中寂静无声。　　于连偷偷摸摸的溜进圣母院内，穿过长廊，来到了圣母院的中央部分。　　两侧，有两个巨大的石质中棂窗子，中间是玫瑰花形的大圆窗，供奉这圣母圣婴，两侧还立着天使雕像。于连走进教堂里，内部非常朴素。　　空旷的大厅，可以容纳9000人，其中那可以供1500人坐着的讲台，更显出一种磅礴的大气。　　走进这里，于连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庄严气息。　　他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响起了音色浑厚响亮的圣歌，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他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　　许久之后，于连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让有些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致，快步来到讲台下，手指顺着讲台边缘滑动，准确的捕捉到了上面的一个缝隙。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裂缝，更不会有人想到在这个裂缝中，还隐藏着一个东西。　　于连连忙拿出羊皮卷，塞进了裂缝。　　他退后几步，确认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秘密，不无留恋的打量四周，转身就要离去。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在空旷的大厅中，惊呼声显得是那么突兀，久久回荡在大厅的上空。　　于连本能的转身，两根手指夹住了一张朱雀火咒，抬手就要飞出。　　可是，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埃斯梅拉达！”　　教堂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着修女服饰的女人。　　于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的一刹那，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巴黎圣母院》中格兰古瓦第一次看到埃斯梅拉达时的那种惊艳感受。　　“她，身材不高，可苗条的身段挺拔，显得修长……他肤色棕褐，但可以猜想到，白天里看上去，大概像安达卢西亚姑娘和罗马姑娘那样有着金色的光泽。她的小脚纤秀，穿在优雅的鞋子里，整个显得贴紧而自如……她那容光焕发的脸蛋从您面前闪过，乌亮的大眼睛，就向你投来闪电般的目光……总之，她真是上帝的杰作，一个巧夺天工的尤物……” 第一第一章 羊皮卷（2） 整整一天，于连都是在惶恐中度过。　　他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他，停下来向后看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有。虽然，于连明知道这可能是心理作用，可仍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所以，于连在巴黎的街头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天，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向旅店走去。不过走了一半，他又改变了方向，先去了那个早上他丢弃提箱的地方看了一下，结果却更加的让他感到恐惧。　　他清楚的记得，他早上明明把提箱扔进了垃圾箱，可现在里面是空空荡荡。　　也许是被清洁工人收拾走了吧！　　于连在心里安慰自己，可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始终缭绕在他的心头。　　回到旅店，于连故作镇定。　　“西门先生！”旅店的老板向于连打招呼：“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　　于连强作笑脸和老板寒暄了两句，就匆匆的走上楼梯。　　他的房间在酒店的二楼，进了房间之后，他立刻关上房门，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很安静，没有任何声息。　　于连的心砰砰直跳，抓起一个盛满凉水的水瓶，对着瓶嘴咕嘟咕嘟的猛灌了两口。心里的焦躁总算是平息下来，于连坐在床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不行，巴黎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明天一早就回维勒。”　　他用力的揉了揉面颊，站起来把包裹打开，拿起里面那一摞黄纸，塞进口袋。　　“咦，这东西怎么还在这里？”　　于连的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床铺，发现床铺边上有一张羊皮卷，不由得一怔。　　他早上本来是想要把这东西也扔了，可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张羊皮卷随手丢在一边，早上起床之后又因为匆忙的缘故，把这事给忘记了。　　于连把羊皮卷捡起来，想了一下，贴身放好。　　老爹时常对他说什么缘分啊，因果啊之类稀奇古怪的话语，说不定这羊皮卷就是他的缘分。留在身边，没准儿什么时候还能用的上呢。　　这一夜，于连和衣躺在床上，那把三十厘米长的桃木剑，就插在腰间。　　睡不着！　　报纸上的消息不停的浮现在他脑海，同时还有那羊皮卷上古怪的符号。　　那些符号，究竟代表着什么？　　房间里古老的座钟滴答滴答的响着，随着铛铛铛的钟声响起，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夜。　　房门喀吧的传来一声轻响，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于连猛的睁开了眼睛。　　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黑影。　　于连的心都快要到嗓子眼儿了，心跳也砰砰的加速，紧张的不得了。　　黑影的身高，大约在185公分上下，披着一件斗篷似的的衣服。　　房间里的光线很差，不过那人却好像能够夜视一样，灵巧的躲过屋子里的摆设，向床铺摸了过来。　　眼看着对方靠近，于连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脚下使出七星步，同时单手四指并拢卷握，中指突出拳面，狠狠的打向对方。这叫做透心拳，将力量集中在一点，非常凶狠。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于连会突然出手，发出一声轻呼，在电光火石之间横臂胸前，同时一掌扫向于连。恍惚间，于连似乎看到了几道森寒的亮光。双脚本能的向后一退，七星步化为寒鸡步，光亮从胸前掠过。　　屈腕，手上化拳为钩，五指内合，指尖并拢向下凶狠的一啄。　　这叫钩拳。只听啪的一声，于连感到好像是啄到了对方的手腕，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喜。对于自己的力量，于连很有信心。自幼被老爹逼着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拳法就是其中的一种。特别是这套罗汉拳，据老爹说是中国一个寺院的什么入门拳法，也是天下武学的根本。　　于连对中国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两天在巴黎倒是见了很多留学生，可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听人说中国是一个很愚昧落后的国家，但具体什么样子，他没有认识。毕竟，他从小在维勒长大，巴黎是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对方哼了一声，带着一种痛苦的味道。　　显然，于连的钩拳让他很难受，但是却让于连精神大振。脚下跨步，抢入对方的怀中。双手化作透心拳，接连不断的打在对方的胸口上。　　一连十六拳，打得黑影闷哼不断，连连后退。　　于连大吼着再次出拳，一式罗汉拳中的卧心拳，把对方打飞了出去。　　哗啦，窗户被砸碎，黑影从窗口飞了出去。　　于连抓起包裹背在身上，气喘吁吁的跑到窗口向外看去。街道上布满了破碎的窗户棱和玻璃，但是却不见一个人影。于连先是一怔，但马上醒悟过来。不管对方是否被打死，这时候紧要的任务是赶快离开。　　想到这里，于连转身就要走，街道上却传来了一声好像是野狼的咆哮声。　　紧跟着，从窗外飞进来了一个黑影，张牙舞爪的扑向于连。　　速度太快了，于连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胸口已经连续被击打了十几拳。　　沉重的打击，让于连撞碎了房门，蓬的摔在过道。　　“这么晚了吵什么吵，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隔壁的房门打开，几个房客冲了出来。他们怒气冲冲，看见倒地的于连刚要喝骂，黑影猛然从于连的房中冲出来，在于连的身前捶胸长啸。　　于连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几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全身长着黑色的长毛。狼头，利爪，一双绿色的眸子，更让人感到莫名恐惧。他……不，应该是它，张开嘴巴，露出锋利而雪白的獠牙，朝着走道上的房客们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妈呀！”　　房客们也顾不得再去骂于连，掉头钻进了房间，蓬的把房门紧闭。　　于连有点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坐在过道里看着对方，嘴巴半天也合不上。　　“狼人，居然是传说中的狼人？没想到，我真的看见了传说中的狼人。”　　狼人向于连逼近，幽绿的眸子毫无感情。　　“把密码给我。”　　狼人开口，说的是法语，同时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听上去很粗鲁。　　于连结结巴巴的说：“什么密码？”　　“威廉姆斯交给你的密码，快点给我！”　　“威……威廉姆斯……”于连很难在组织起完整的话语，身子不停的颤抖。　　如果对方是人，他一点都不会害怕。可对手根本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妖怪，他自然会感到恐慌。于连不停的向后退缩，手不自觉的碰触腰间的木剑，脑海中猛地响起了老爹说过的话：“于连，这把剑叫做七星遁剑，可以在危急的时候救你一命。你要知道，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神奇法术……只可惜，你不用功，否则凭借你的天资，将来一定可以超越老爹。”　　法术，对付妖怪就只有法术。　　于连抽出木剑，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你别过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狼人笑了，“手下无情？嘿嘿，我承认你的拳头很硬，在没有变身之前，我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在……嘿嘿，难道就靠你手里的玩具吗？”　　于连用力吸了一口气，起身向狼人扑去。　　狼人呼的在原地消失不见，紧跟着于连的身子蓬的飞了出去。于连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喷在木剑上面。就在他摔落地面的一刹那，抬手把木剑扔了出去，同时双手做出一个虎形印诀，大喝道：“七星遁，虎击。”　　木剑在空中碎裂，化作一团白色的烟雾。　　一头猛虎从烟雾中飞出，咆哮着向狼人扑去。人影在过道中瞬间碰触，而后呼的分开。狼人嗷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周坐起，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猛虎消失不见，地板上只留下一堆木屑。　　一股青烟在狼人的体外环绕，片刻之后狼人身上的毛发消失，变成了一个身高越185公分左右的棕发青年，单膝跪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　　“好厉害的法术，威廉姆斯找来的这个帮手，果然是有几分手段。”　　过道中，已经不见于连的影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借七星遁剑一击，于连逃出了旅店。　　他在街道上撒腿狂奔，可这心里面仍然是砰砰直跳，缓不过劲儿来。　　“不行，一定要尽快离开巴黎，否则铁定会死在这鬼地方。看样子这次出门真的是流年不利，先是丢了行礼，现在又被传说中的狼人追杀。回去维勒以后，打死也不出门了，老子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看你们怎么找到我。”　　跑了片刻，于连见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弯着腰喘息不停。　　咦，不对啊！　　于连猛然发现，他似乎还在旅店外的那条街道上，薄薄的雾笼罩长街。　　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于连再次紧张起来。　　按照他刚才的速度，跑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离开这条街道了，为什么……　　“中国人，日本人？”　　雾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是纯正的巴黎口音，而且用的是贵族常用的语法。　　“谁在说话？”　　于连把手插入口袋里，紧张的四处张望。七星遁剑已经用过了，如果那狼人追上来，恐怕就要危险了。他努力的镇静下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紧绷着，随时准备攻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好听的声音，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于连说：“我出生在法国，不过我的父亲是中国人，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中国人。”　　“很好，把威廉姆斯给你的密码交出来，我们并没有恶意。”　　“密码？什么密码？”　　好听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丝不耐烦，“中国人，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能从马修的手中逃出，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如果你认为你还能从我的手里逃走，那就是痴心妄想。”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一个婀娜的身影从薄雾中出现，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大衣，身体奇异的站在墙壁上，微微蹲着，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火红的颜色。　　“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从墙壁上弹出，身体几乎是和地面平行，向于连飞掠过来。　　黑色的斗篷大衣猛然变成了一双黑色的翅膀，于连本能的施展出一招倒踢紫金冠，身体向后倒去的同时，一脚抬起，朝着空中踹了出去。　　似乎陷入了一团柔滑之中，紧跟着一股巨力传来，于连蓬的摔在地上。　　没等他站起来，黑影再次扑了过来。这下他看清楚了，那，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非常的漂亮。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舞，眼中闪烁中一抹红光，性感的唇边有两颗白色的獠牙。她的肋下有一对黑色翅膀，轻轻鼓荡。　　于连脑中轰得一声：老天，是吸血鬼！　　没等他清醒过来，一团温软撞入怀中，胸口好像被大锤击打一样，于连惨叫着飞了出去，身子还没有落地，又被对方抓住向空中抛去，紧跟着凶猛的打击跟上，于连口中狂喷鲜血，扑通一声掉落在尘埃里面。　　身下的青石板碎成了几块，于连头昏脑胀，全身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在娇笑声中，吸血鬼翩翩落地，翅膀又变成了斗篷大衣，缓缓向于连走来。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把密码给我，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于连撑着身子坐起来，苦笑着凝视对方。　　她身高大约在170公分左右，举止优雅婀娜，带着一种贵族的气息。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密码？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中国人，玩笑要适可而止，我可没有多少耐心。我要杀你，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就算是巴黎警方也不会为你的死费太多心思。”　　于连苦笑着，默默的吐纳呼吸。　　这是一种老爹传授给他的奇异法术，可以迅速恢复体力。　　“美丽的女士，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我只是个乡下小子，你说的密码是什么东西？你说明白了，否则我真的是非常糊涂。”　　“好吧，就是威廉姆斯交给你的密码。不要再装糊涂了，我知道，威廉姆斯把密码交给了你。我们找到了你丢弃在垃圾箱里的提箱，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密码一定是在你的身上。请相信，那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请把它交给我。”　　于连感到体力恢复了一些，从口袋中伸出了手。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力量或许比不上那狼人，可速度比狼人快了很多。　　如今之计，只有……　　“好吧，我交给你！”　　于连猛地扔出一张黄纸，同时一锤胸口，喷出一股血雾。　　“上清朱雀，不得动作。勿离吾身，勿受邪恶。六丁七星，邪魔分形，敢有当我，北帝不停，朱雀火咒，急急如律令，赦！”　　黄纸中央是一个朱红色的火焰图形，四周有六十四个奇形符文。　　随着于连口中念念有词，那血雾洒满纸上，轰得一声，黄纸顿时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向吸血鬼扑去，四周的雾气在一瞬间仿佛被一股巨力吸引，没入火球之中。紧跟着，火球炸开，浓烟滚滚，许久方停息下来。　　女人从火焰中冲出来，连声咳嗽。　　“海伦，得手了吗？”　　棕发青年骤然在女人身边出现，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道：“不会是你也吃亏了吧。”　　“该死的威廉姆斯，从那里找来的家伙！”　　女人抬头看去，发现长街上已经不见了于连的影子，气得一跺脚，美丽的脸庞颤抖不停。　　“马修，我失败了，你很高兴吗？”　　马修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们都是为了同样的目标而行动，我怎么可能高兴。不过那小子的确是有点手段，居然从你我手中逃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找到他，千万不能让密码流出去。”　　女人说完，又无奈的笑了起来，说：“马修，旅店那边都安排下来了？”　　“都安排妥当，我已经抹去了那些人的记忆。对了，我查了一下那小子的来历，他叫于连-西门，是维勒人，持有法国国籍。威廉姆斯怎么找到这家伙的？妈的，居然能把我的胳膊给打伤，那是什么法术？”　　“我不知道！”　　远处，传来警笛声，女人说：“我们离开这里，一定要尽快抓到那小子。”　　两人说完，化作两道黑影消失，长街上恢复了宁静，只有满地的裂纹，和焦黑的痕迹。　　 第一第一章 羊皮卷（1） “上帝从尘土中创造出我们这些卑微者，是他给了我们情感，因此我们才能心怀希望，感受欢乐。敬畏他，我们必会得幸福。全能的父，您以将尘世的珍宝赐予我这个卑微的仆人，如果有一天，我已不再活在世上，请以您伟大的仁慈也赐予我天国的珍宝，让我能凝视您那生者无法见得的圣容。阿门！”　　——摘自《解说尼古拉的符号》　　***************************************************　　巴黎的秋天很忧郁，那是一种带着浪漫的忧郁，却又给人以美的享受。　　“全都是狗屎！”　　细雨蒙蒙，于连穿过协和广场，站在亚历山大三世桥上，看着桥塔上宛若要腾空而起的青铜飞马，咬了一口面包，心里面恶狠狠的诅咒。　　他要诅咒那无良的老爹，居然赊欠了老路易那么多的酒钱，然后很不负责任的一拍屁股走人，害得他天天被人追债，不得不背着包裹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维勒小镇，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两眼一抹黑的大都市。　　从小就听人说，巴黎是个铺满了黄金的城市。　　可是来到这里之后，于连才发现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么美好。失业率很高，工作难找。于连的母亲虽然是个意大利人，可长得更像是一个中国人，这自然也增加了他找工作的难度。　　大城市不管什么东西，都贵的要命。　　买下手里这块面包的钱，足可以在维勒小镇美美的大吃一顿。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留在维勒小镇，工厂里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有个稳定的收入。好好干上一年，一定能把老路易的债给还上。　　一步错，步步错！　　于连暗自感叹：巴黎人的钱，可真不是容易赚到的。　　从桥的另一边，跑过来了一个人。　　于连并没有留意，不经意之间两个人撞在了一起，把于连撞了一个趔趄。　　手里的提箱掉在地上，对方也摔了一个跟头。　　“你没长眼睛吗？”　　于连心疼手里的面包掉在地上，才站稳身子，就瞪着那人大声的咒骂。　　那人爬起来，也没有向于连道歉，头也不回的朝着协和广场的方向跑去。　　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比黑熊达维还要粗鲁。　　于连骂骂咧咧，心疼的捡起了地上的面包，“都说巴黎人很绅士，狗屎，绝对是狗屎，撞了人连个对不起都不会说，我可怜的午餐，可怜的肚子。”　　桥对面追来了两个警察，拦住了于连。　　“先生，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年纪三十多岁，一只眼睛瞎了的男人从这里过去？”　　于连就害怕警察，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尊敬的警察先生，眼睛是不是瞎了我不知道，不过刚才确实有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跑过去，还撞了我一下，把我的面包都撞掉在地上。”　　“他往什么方向跑了？”　　“广场，往协和广场那边跑走了。”　　警察二话不说，立刻朝着于连手指的方向追了下去。于连呼出一口气，刚才和警察说话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心脏也蓬蓬的加速。　　“连个谢谢也不说，粗鲁，简直是粗鲁到了极点。”　　于连嘟嘟囔囔，从地上拎起提箱，朝着桥的另一边走去，“今天实在是个倒霉的日子，工作没有找到不说，连遇到的人都是一个比一个粗鲁。”　　天黑了，于连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当然在付钱的时候，少不得又心疼了一把。　　不过还好，旅店很干净，虽然价格比维勒小镇贵了一倍还要多，可包括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还有热水可以洗澡，条件算是相当的不错了。　　于连精疲力竭的走进房间，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　　房间不大，木质地板看上去有些年头，走在上面还嘎吱嘎吱的作响。　　于连躺了一会儿就坐了起来，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他所有的资产。数了一下，于连苦笑起来：“计算错误，这点钱恐怕撑不了多久……不行，明天必须要找个工作，否则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裹，里面放着一件道士穿的八卦袍，一把三十厘米长的木剑，一串看不出质地的铜钱，还有一个黑色的，好像是和尚化缘用的钵，和一叠黄色的纸，一块色泽鲜红好像滴血一样的朱砂。　　于连检查了一下之后，把包裹又系好了放在提箱边上。　　他洗了个热水澡，光着身子走出来，把提箱放在床上打开，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的箱子啊！”　　箱子里有几套衣服，一张发黄的羊皮卷。而真正让于连吃惊的，则是那一摞厚厚的，绿油油的美元钞票，还有一把勃朗宁手枪，和几个弹夹。　　这绝不是他的箱子，他的箱子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那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价格不菲，那一摞美元，怕是有几千，对于连格外有吸引力。至于手枪，于连根本就不会使用，自然也不会有兴趣。　　于连有点心虚了。　　这么多钱，再加上这把手枪，都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两年，欧洲的情况很不稳定，自从那个矮子当上了德国元首之后，整个欧洲暗流汹涌。　　于连对时事并不感兴趣，可是在维勒也没少听人说起德国矮子的事情。　　间谍？　　于连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两个字，身上立刻惊出了冷汗。　　他想起来了，白天在亚历山大三世桥上，撞了他一下的男人，手里也拿着一个箱子，似乎和他的箱子款式颜色一模一样。当时两个人的箱子都掉在地上，那家伙走的匆忙，难不成是忙中出错，拿错了箱子吗？　　想了片刻，于连猛然下定了决心。　　绝不能卷入这种事情，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钱，一定要留下来。有了这些钱，足够他偿还老路易的债，而且还能舒舒服服的在维勒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东西，明天把箱子扔进莱茵河，管那家伙是不是间谍，反正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就这么决定。　　主意拿定之后，于连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他把手枪和衣服扔进了提箱，刚要把那张羊皮卷也放进去，可好奇心又阻止了他。看这羊皮卷的样子，好像是个古董。于连想了想，把箱子合上，然后把羊皮卷展开，上面写满了奇怪的符号，署名是尼古拉-梅勒。　　那些符号，不是法语，不是英语，也不是拉丁文字。　　于连看不懂其中的含义，反而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于连梦见他破译了那些符号。　　那是一张藏宝图，于连依照着藏宝图上的提示，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里面全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有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之多……　　于连抓起一把把钞票，向天空中抛洒。　　他一边大笑，一边叫喊着：“老爹，我发达了，我这下子可是发达了！”　　……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于连睁开了眼睛。　　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晃晃头，迷迷糊糊的走到门边，“谁啊！”　　“西门先生，您让我八点钟叫您起床，现在八点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西门是于连母亲的姓，而‘于’则是他父亲的姓。　　准确的说，于连的全名是于连-西门。于连这才想起来，他昨天交代旅店的老板早上喊他起床，原本是为了出去找工作。于连答应了一声，洗了把脸，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钱，静静的摆在桌子上，告诉于连那并不是一个梦。　　哈，找什么工作啊！　　于连不禁笑了：有了这些钱，足够我在维勒舒服的过日子了。　　他拍了拍额头，决定把提箱赶快处理掉，然后在巴黎好好的玩儿两天再回去。既然来到了这个大都市，不好好的逛一下那可真的是白来了。　　于连把准备换洗的衣服穿上，把钱收好，拎着包裹，提着箱子走下楼。　　早餐很丰盛，于连非常满意。　　又向旅店老板交了两天的房费，他大步就拎着箱子走出旅店，走进了繁华的巴黎。　　身上有了钱，于连已经不再心慌了。　　把提箱扔在一个小巷的垃圾箱内，于连提着包裹在巴黎街头漫步。其实，昨天他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但是却没有心情仔细的去浏览。　　今天则不同了，于连认真的去欣赏着巴黎秋日的美景，体会那美丽中淡淡的犹豫浪漫，感觉实在是好极了。在街头的咖啡馆里坐下来喝上一杯咖啡，拿起刚买来的报纸，心不在焉的扫了两眼，猛然脸色大变。　　“今晨，在巴士底狱广场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年纪约三十左右，左眼失明……”　　于连心里咯噔一下，好心情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　　年纪在三十左右，左眼失明？那不就是昨天在亚历山大三世桥边和他撞在一起的男人特征吗？于连觉得，就算是警察没有抓到那人，也不可能突然就死了啊……难道说，除了警察之外，还有其他人在查找吗？　　于连有点紧张了，接着往下看。　　“据警方确认，该名男子即为英、法、德、意、荷五国通缉的要犯，大盗罗宾-威廉姆斯。根据警方消息，罗宾就是一个月前在洗劫罗马博物馆的盗匪……意大利警方已经得到通知，正派遣专人前来处理……”　　于连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把报纸卷了起来。　　老天，那家伙居然是罗宾-威廉姆斯？那个连续在五个国家进行盗窃的，被五国通缉了整整十年的大盗罗宾-威廉姆斯。怪不得那家伙那么有钱，原来是个强盗。可是，他怎么就这么突然无声无息的死了呢？　　……　　此时，协和广场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棕发青年手挽手走在一起，看上去好像是一对情侣。　　不过，两个人并不像其他情侣那样亲密，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马修，往那边？”　　女人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黑发，碧蓝的眼睛好像大海的颜色。她举止优雅，体态婀娜，一件黑色的披风大衣罩在身外，神色间流露着淡淡的焦虑。　　青年的年纪和女人差不多大小，非常俊朗。　　“朝亚历山大桥方向……应该不会有错。”　　“那我们过去吧。”　　两人快步离开广场，很快就来到了桥边。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露出一种非常疑惑的表情，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轻声说：“有点奇怪。”　　“怎么了？”　　“威廉姆斯是从桥对面过来的，在这个地方好像停顿了一下，然后……两个，竟然有两个威廉姆斯，一个朝协和广场走，另一个沿着原路返回，等等……不是这样，原路返回的不是威廉姆斯，好像是其他人。”　　女人有点生气了，“马修，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青年解释：“的确是有两个威廉姆斯的气息，不过原路返回的气息，并不是很重，好像是还有一个人跟着，一起离开这里……海伦，我们找了一晚上，没想到威廉姆斯那小子还安排有后着。”　　“恩，那家伙很小心，我们跟过去。”　　 第一第八章 又是羊皮书（1） “您，刚才做了什么？” 在往安德烈办公室的路上，博尔西诺恭敬的向于连请教，连语气都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语。 “根据科学证明，人在死亡之后，体重会减少21克。这21克的重量，我们可以认为是人类的灵魂，承载了人死之前一段时间内的记忆数据。” “啊？” 于连微微一笑，“《人类灵魂科学》第一百四十七页，作者海伦娜-德-劳伦斯男爵，于1932年出版，发行社是巴黎神秘科学杂志出版社公司。” 博尔西诺结结巴巴的说：“那您刚才是……” “用中国古老的神秘学来说，我把安德烈探长尚未消失的灵魂召唤回来，并且试图读取他灵魂中的一些记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亡灵魔法。” 这下子，不仅是博尔西诺全身发冷，连一旁的杜马松也感到了一丝寒意。 亡灵魔法师？ 这个黄皮猴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神秘的亡灵魔法师吗？ 在欧洲大陆，同样流传着许多恐怖的神话。自中世纪以来，吸血鬼、狼人、巫女和亡灵魔法师被称作黑暗生命中的四大种族之一，为人们所流传，为人们所畏惧。 于连也没想到，他这么随口一句话，以后会给他带来多少的麻烦。不过此时此刻，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白皮猴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还是十分畅快。 来到安德烈的办公室，发现有警员正要整理房间。 杜马松出示了证件，让警员全部出去，而后恭敬的请于连走进办公室。 面颊不算很大，角落中一张办公桌上摆满了档案，上面集着厚厚的灰尘。于连在正中间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划过一道痕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从里面夹页中发现了半张羊皮卷。 又是羊皮书？ 于连看见这玩意儿就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半张羊皮书上，同样是各种古怪的符号，令人无法理解那符号中的含义。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安德烈的记忆中，除了提到这张羊皮卷，还不断的提及一个单词，圣婴。” “圣婴？” 杜马松和博尔西诺面面相觑，“什么圣婴？”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天主教徒。” “那除了羊皮卷和圣婴之外，安德烈还说了什么？” 杜马松觉得世界突然变得很灰暗，这些他以前绝不会相信的事情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特情处的人员，他们可以说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打过交道，也见识过很多人所拥有的奇特本领。 可是这……鬼魂？ 未免太扯了！杜马松无法接受，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于连想了想，“安德烈的灵魂状态非常不稳定，似乎处于一种要消散的状态。恩，除了刚才那两个词之外，他还提到了代书人和德国两个词。” 德国，那一定是指的德国纳粹。 毕竟安德烈曾经见过维勒小镇的惨状，也知道那是由德国人造成的结果。 可代书人又是什么意思？ 于连翻看着手上的那张羊皮卷，突然问：“对了，奥赛美术馆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唔，好像是丢了一本书！” “书？什么书？” “据说是早年巴黎扩建时在一个墓地里发现的书，不过没有太大价值。” “没有太大价值？”于连看着杜马松，咧嘴一笑，“既然没什么太大价值，就算是死了一个探长，也应该不会惊动老两位这特情处的人吧。” “这个？” 杜马松和博尔西诺显得有些迟疑。 于连站起来，“好了，反正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至于你们愿不愿说，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要回去了，不过我会转告詹姆斯，让他和你们联系。” 不等杜马松两人反应过来，于连扬长而去。 “西门先生！” 杜马松先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拦住了于连，“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洗耳恭听。” “大概在半个月前，我们特情处突然接到了一份情报，说是有人可能会危害法兰西的利益。” 于连一怔，“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西门先生，您听说过尼古拉-梅勒这个名字吗？” 于连挠挠头，心道：我就是让这个该死的尼古拉-梅勒给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听说过，但是不太了解。” “尼古拉-梅勒出生于1330年，是法兰西蓬陀地区的人。您应该知道，那是十四世纪，对于法兰西而言，那绝不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岁月。” 于连坐了回去，静静的听杜马松讲述。 博尔西诺说：“1303年，伟大的腓力四世向罗马教廷的绝对权威发出挑战，派出密使吉朗姆-诺高先生前往罗马，羞辱并囚禁了当时的教皇卜尼法斯八世陛下，同时还拥立波尔多大主教为新教皇。并且，他在六年之后把教廷从罗马迁到了阿维尼翁，严重影响了当时的宗教秩序。” 于连说：“我知道，这个我知道。上学的时候老师曾说过，这是阿维尼翁之囚。” “没错，就是阿维尼翁之囚！” 杜马松闭上了眼睛，脸上流露出痛苦神色，“从那时候起，法国就成为了欧洲世界的敌人。1337年，英国国王向法国宣战，爆发了百年战争。此后，战火在法国燃烧了整整一百年，1346年法皇还成了英国人的囚徒。” 于连理解杜马松的心情。对于许多法国人而言，百年战争是一段难以抹去的痛苦回忆。 博尔西诺苦笑道：“但在当时，战争并不算最可怕的事情。” 于连一怔，猛地想起阿尔贝告诉他的事情。 当时，在整个欧洲大陆发生了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可惜于连并不爱学习，对于法兰西历史也是一知半解，读小学时，从没有考及格过。 博尔西诺说：“1347年，在意大利出现了一种病菌，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蔓延到了法国。而在1348年中，当时被称为欧洲最大城市的巴黎，有一半人，甚至是超过一半人都感染了病菌，并且痛苦的死去。” “鼠疫？”于连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博尔西诺双手合十，一副虔诚教徒的模样，“1351年，法国爆发了大饥荒。在整个十四世纪中，我们伟大而美丽的法兰西不断的被折磨。” 杜马松这时候也平静下来，点了点头，“那是一场灾难。” 十四世纪，在法国的确流行过一场可怕的鼠疫，后来被称作黑死病。 杜马松说：“当时，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上帝对法兰西的惩罚，因为法国亵渎了神圣的教权。瘟疫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法兰西也逐渐衰落下来。直到拿破仑时代，法国才又一次崛起……西门先生，在欧洲大陆上，我们的国家有很多敌人。看的见，看不见的，他们随时都想要灭亡我们。” 于连郑重的点点头，“这个我听明白了。不过和尼古拉-梅勒有什么关系？” “据说，尼古拉-梅勒是当时欧洲最出色的炼金术士。只是他的名字并不为人知，一生都默默无闻。可是后来人们发现，他在那场灾难中，提炼出了一种魔法石。西门先生，请您注意，是在那场灾难之中。” “我听清楚了，但是不明白。” 博尔西诺说：“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魔法石，就是黑死病的病原体。” 于连端起一杯警员送进来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听到博尔西诺的话，立刻喷了出来。 “您在开玩笑吗？” “有人在试图找到那块魔法石，并且打开它。如果我们的猜测准确，尼古拉-梅勒先生的确提炼出了黑死病的病原体，那将会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于连犹豫了片刻，“我们，我们不是已经掌握了对付那种病菌的方法吗？” 杜马松惨然一笑：“真的吗？我们的确是能够控制所谓的黑死病。但是在十四世纪肆虐欧洲的黑死病，我们真的可以控制吗？西门先生，我想说……我们谁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病菌，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第一第十九章 圣女之心（1） 二月十六日，阿维尼翁下起了雨。 于连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被烟雨笼罩的阿维尼翁，心里有种沉闷的感觉。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难有好心情。 按照中国的黄历说法，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 不知道欧洲和中国是不是一样，说不定在中国，此刻也正是雨水绵绵。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船长牌的烟卷，于连擦着了火柴，点上香烟。这是马修送给他的烟卷。似乎很奇怪，于连不喜欢法国的牌子，总觉得法国烟就好像法国人说话那样，软绵绵的好像擦屁股的丝绸，没有一点的劲儿。 还是英国烟比较刺激！ 于连吐出一口烟雾，关上了窗子。 壁炉中的炉火很旺，房间里非常暖和，甚至会让人感觉有点热。关上了窗户，于连坐在窗户边上的桌子旁，拿起朱砂笔，准备制作两张符咒。 门推开了，马修冲了进来。 “于连，教会那家伙已经出去半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跑去告密？或者偷偷溜走了？我承认，我是看不顺他，教会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于连并没有回答，反倒是从门外传来了阿尔贝的声音。 “粗鲁的狼人，我一直认为黑暗生命虽然邪恶，但还算是真小人。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狼人马修，说实话我也看不顺你。” 阿尔贝穿着白色的大麦提袍，外面罩着一件大圆衣，头戴一顶无边圆帽，腰带上挂着一串玫瑰念珠。他一手拎着黄金打造而成的提炉，另一只手拄着一根一人多高，看上去似乎是纯银铸造出来的圣十字杖。 于连和阿尔贝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西装。第二次在罗马，他则是一身普通修士的打扮。而此刻，阿尔贝的装束明显和以前不一样，行动举止中，无不透露出一种肃穆和庄严的气息。 “法比奥，您这是……”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于连和阿尔贝都开始直呼其名了。他指着阿尔贝那一身的打扮，显得非常好奇。没等阿尔贝回答，马修呼的站立起来，衣装无风猎猎作响，一股可怕的力量自他身上发出，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马修！”于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上去抓住了马修。 阿尔贝把十字杖靠墙边放好，提炉放在壁炉上面，脱下了身上的大圆衣。 大圆衣外白内红，里面还绣着一个醒目的十字图案。 “于连，不用担心，我现在这身打扮是纯正的圣龙会修士装束，也是我们圣殿骑士的战斗武装。作为代表光明的裁决骑士和代表黑暗的狼人，马修现在的表现只是本能的反应。我也没办法，教皇宫的守卫修士不是梵蒂冈直系成员，如果我不用这样的装扮，是无法压制他们的气焰。” 马修渐渐平静下来，幽绿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于连这才放心，松开了马修，开口问道：“法比奥，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阿尔贝说：“都安排好了。晚上八点，我以教廷的名义命令他们在教皇厅内集合，举行赞美天主的仪式。整个仪式大概会持续三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教皇宫内不会有任何守卫。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进去……不过你们大概需要等待我半小时，因为我必须主持仪式的开幕。” 海伦娜和让娜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的表情大相径庭。 让娜流露出仰慕的神情，而海伦娜对阿尔贝这一身装扮显得格外厌恶。 “我们为什么要等你？” 阿尔贝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嘲讽的笑意：“吸血鬼男爵，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要查找的地方，是被设立了神圣守护的禁地。没有钥匙，我固然进不去，可是没有我来破解神圣守护，你们同样也无法进入那里。” 海伦娜一怔，这件事倒是头一次听说。 神圣守护又称之为天主的封印，是在教廷中仅次于耶稣的血字的封印魔法。这种封印，据说和神圣光辉一样，拥有同等级别的防御力量。不过，它对于黑暗生命的抵抗能力更为强大，远远超过了神圣光辉。 海伦娜看了一眼于连，那意思不言而喻。 于连苦笑道：“我不知道什么事神圣守护，不过就算破解它的方法和破解神圣光辉的方法是一个样子，我敢说三小时很紧张，而且还会弄出来很大的动静。我们邀请法比奥来，不就是为了避免声张和杀戮吗？” “好吧！” 海伦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那我们就给你半小时。” 阿尔贝说：“你们七点半出发，我会在八点准时举行仪式，同时打开教皇宫的马房侧门。路线，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八点半在那个地方集合。十一点之前，不论是否找到魔法石，我们都必须离开教皇宫。” 海伦娜说：“真是伟大的裁决骑士，你以为我喜欢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呆下去吗？如果不是魔法石的原因，我一辈子都不愿意进教堂。” “所以，你们只能成为黑暗生命。” 一看两个人又要斗起来，于连的头都快炸了。 来阿维尼翁两天，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教会和黑暗生命的水火不容。如果不是他和让娜劝阻，只怕这三位大人物早就一言不和的大打出手。 “快点结束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于连把三个人劝回了各自的房间，还要让娜和海伦娜呆在一起。马修是绝对为海伦娜马首是瞻，只要海伦娜不发飙，马修大都还能沉住气。让娜作为一名虔诚的前见习修女，知识渊博，倒是能和海伦娜说到一起。 **************************************************** 天黑后，阿尔贝先走了。 于连等人算好了时间，也都整装待发。 不过这一次，于连穿上了天师道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看着不伦不类。金黄色的缠丝腰带上扣着一排七星遁剑，宽大的袍袖里藏着上百张符咒。当然，他没有带天师冠，那玩意儿太明显了，隐藏不得。 看到于连的打扮，海伦娜三人笑弯了腰。 让娜说：“你这算是什么打扮啊？中不中，洋不洋的。” “你们懂什么！”于连说：“如果上次在罗马和约翰-贝尔交手的时候我有这件衣服，虽然肯定会败，但绝不会败的那么惨。我让詹姆斯用快递把他送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靠这天师道袍也能抵挡一阵。唉，你们不懂的，这可是我老爹亲手为我制成的宝贝。” 马修非常好奇的问：“于连，你总是说你老爹如何如何，他究竟是什么人？” 于连愕然的挠挠头，“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当初我老爹让我学这些道术的时候，总是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那时候我年纪小，也没往心里面去……唉，如果当年我好好的学，那容得你这半兽人嚣张。” “我呸！”马修怒道：“老子天生就是这嚣张脾气，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就是奇怪，你老爹活生生的一大活人，怎么到现在也不来找你？黄皮猴子，你到底是不是你老爹亲生儿子？哪有人丢下儿子，一走就是大半年没有音讯？海伦大姐为了这事儿还找了很多人打听呢。” 于连顿时露出黯然之色。 是啊，老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走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哪怕是写封信，都比这样子玩失踪的把戏好啊。 海伦娜凶狠的瞪了马修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不说话会死吗？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出发！” ---------------------------------------------------------------- 其实早就看到大大们说，于连现在太菜了，不好看。 的确，于连现在并不是很厉害。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在外国长大的孩子，对中国文化也就是一知半解，小时候还不喜欢学的家伙，在到了巴黎之后，才开始认真的学习，而且没有高人引导，完全是靠着书本上的东东，怎么可能会成为正宗的中国道士。 阿尔贝也说，于连算不上道士。 所以，他肯定要回国，肯定要遇到真正的道士，而后才可能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进。 道士和星相师的差别，有点类似全真教和白驼山的差别，这样说，想来大家应该明白一些了。 第一第十九章 圣女之心（2） 雨一直下，气温不高，有些冰寒。 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静悄悄的，格外宁静。 按照于连他们早先的想法，让娜应该留在旅店里等候消息。不过这位修女嬷嬷振振有词：凭什么海伦姐姐和马修那半兽人能去教皇宫，我却不能去？我好歹也曾经是见习修女，去教皇宫朝圣当然理所应当。 耐不住让娜的软磨硬泡，海伦娜总算是答应下来。 由她来照顾让娜，从窗户跨河飞跃而出。一身黑袍，变成翅膀。海伦娜带着让娜，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在黑夜中犹如一抹幽灵，迅速消失。 于连和马修没海伦娜的那种本事，不过他们各有神通。 马修的弹跳力惊人，在窗户台上一蹬就窜了出去。而于连则祭出莲台咒，一张张符篆在河面上变成了一朵朵盛开的莲花，于连踏花而行。 上了岸，河中的莲花立刻变成了废纸，随波而去。 他和马修较上了劲儿，祭出神行符，双腿各有四匹甲马驮起，快如流星一般。眨眼间，他就追上了马修，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句：“半兽人先生，您太慢了，要不再给你加几条腿出来？我先走了！” “***，***！” 看着于连消失的背影，马修气得大骂不止。 太欺负人了，仗着会几手东方法术，就嚣张成这样子？你超过了就超过了，还和我打招呼。加几条腿？老子是伟大的狼人，可不是多腿的怪物！ 马修使出全力，虽然追不上于连，但是也没有拉开太大的距离。 不一会儿，几个人在教皇宫的马房侧门外集合。于连收起甲马，气定神闲。 “马修，你伸着舌头作甚？” 海伦娜看着气喘吁吁的马修，不禁觉得奇怪。对于马修，她很了解，速度绝非他的特长。不过今天倒是很快，可也用不着这么卖力的跑啊。 马修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 “你问黄皮猴子！” “于连，他这是怎么了？” 于连一脸无辜，“没怎么啊？我只是超过他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 “海伦，你不知道……这黄皮猴子，实在是太嚣张了！” 海伦娜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无奈的看着二人，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的斗气？我真的是服了你们两个。” 于连心道：你和阿尔贝斗气的时候，比我们不还要小孩子？ 想着，他朝海伦娜看了一眼，正好和让娜的目光接触。从让娜目光中的笑意，于连知道她恐怕是和他一样的想法。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目光不由得有些暧昧，让娜脸一红，索性不再看于连。 海伦娜酸酸的说：“你们两个……这时候还眉来眼去，我们快点走吧。” 凭借着早先设计出来的路线图，于连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的来到了城堡后面的一座圆顶建筑前。这建筑有点像是教堂，又似乎不是教堂。墙壁看上去非常厚实，于连估计这厚度最少也有八十公分上下。 灰色的墙壁，在岁月和风雨的双重侵蚀下，表面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不过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在那些斑驳的痕迹下面，有许多模糊的图案。于连抬头看，这建筑足有十米高，不过在教皇宫中，倒也显得非常平凡。 没有窗户，没有门。 于连看了半天，“是这里吗？” 海伦娜说：“应该没有错，就是这里。” “有个问题，这房子没窗户没门，我们怎么进去？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建造出来的，就是为了隐藏魔法石吗？我觉着好像有点古怪啊。” 马修冷冷的插了一句：“于连，教廷的人，本来都是怪里怪气的。” 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八点二十分。四人找了一个避雨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着阿尔贝的到来。昔日金碧辉煌的教皇宫，如今却是冷冷清清。 时间过的很快，十分钟一晃就过去了。 八点三十分，阿尔贝准时出现在于连等人的视线中。他依旧是那一身圣殿骑士的打扮，手里只少了一件提炉。拄着十字杖，阿尔贝来到这古屋前，海伦娜四个人立刻从角落中走出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好八点半，现在还不到八点三十一分，我又没有来晚！” 于连连忙说：“两位，先别吵了，还是说说怎么进去吧。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进去的门。法比奥，你说的那个神圣守护又在哪里？” 好像是被于连打败了，阿尔贝一拍额头。 “西门先生，神圣守护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你看出来？如果没有半点掩饰，那不是告诉所有的人，这里有一件非常珍贵的宝物吗？门户当然要隐藏起来，神圣守护更要隐藏起来。不信，你让狼人过去轰一拳。” “打就打，打坏了，你可别心疼！” 马修一向是对教会的手段不放在眼里，听阿尔贝这么一说，冲上去一声低吼，挥拳砸向了石壁。墙壁上，金光一闪，于连防护看到了无数天使的形状。紧跟着马修闷哼一声，呼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刷在泥水之中。 他吐出一口鲜血，骇然道：“这就是神圣守护吗？” 墙壁又恢复了原来的斑驳迹象，庭院中静悄悄的，只有刷刷的雨声。 海伦娜连忙过去扶起了马修，“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他让你打，你就打？还有你，阿尔贝……你是什么居心？明知道有神圣守护，还激马修出手？” “我只是回答于连的疑问罢了。” 海伦娜怒视于连一眼，而后说：“马修，你没事吧。” “和黄皮猴子没关系，是我太冲动了。***，没想到这神圣守护威力这么大。刚才没防备，受了点小伤。不过，没关系，我没有事的。” 于连疑惑的看了阿尔贝一眼，心想：法比奥这是干什么？ 阿尔贝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好了，我要破解神圣守护了，让娜负责开门。” “为什么要让娜开门？”于连有些不满。 阿尔贝说：“劳伦斯女男爵恐怕也无法抵挡神圣守护的力量吧。门不开，神圣守护的力量就不会消失。好了，快点行动，我们时间不多。” 说完，阿尔贝一顿手中的十字杖。 杖上的耶稣雕像，突然放射出夺目的光芒。 一时间，墙壁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天使的图案，一蓬金光若隐若现。 在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十字底部有一扇两米高的金属门。 “以天主之名，守护消散……十字裁决，撕裂！” 金光，好像一张幕布，被一把刀从中劈裂开，露出了一道缝隙。海伦娜用鼓励的目光看了一眼让娜，扶着马修心里忐忑不安。于连不放心，紧跟在让娜的身后，两人穿过裂缝来到门前，让娜用力推了一下铁门之后，轻声对于连说：“帮我一下，这门太重了，我一个人可能无法把它推开。” 两人一起用力，沉重的金属铁门吱呀呀被推开了。 一股阴冷，带着潮腐之气的风迎面扑来，于连和让娜都打了一个寒蝉。 两人走进了大门。 海伦娜和马修紧跟着要过去，却突然看到阿尔贝诡异的一笑。 “邪恶的黑暗生命，准备接受裁决吧。” 话音未落，阿尔贝的身上发出一道金光，立刻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海伦娜和马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墙壁上的十字图案，一下子不见了。 “不好，我们上当了！” 海伦娜和马修立刻醒悟过来，马修愤怒的咆哮着。 海伦娜倒还算镇静，“没关系，没有钥匙，阿尔贝就算是进去了也没用。马修，钥匙保存好了吗？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那黄皮猴子……钥匙在这里！” 原来，海伦娜为了防范，所以并没有把钥匙放在身上，而是给了马修。在一般人看来，钥匙肯定是在海伦娜的身上，只要她在，谁都不会想到马修。 马修的脖子上挂着一根兽皮绳，上面拴着那枚式样古朴的钥匙。 “究竟是怎么回事？钥匙在我们手里，阿尔贝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一第十九章 圣女之心（3） 马修的脖子上挂着一根兽皮绳，上面拴着那枚式样古朴的钥匙。 “究竟是怎么回事？钥匙在我们手里，阿尔贝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等马修说完，海伦娜突然一拍脑袋。 “我真该死，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这是1458年建造的房子，如果魔法石在教会手中，他们肯定会另做安排。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该死，这枚钥匙根本就没有用处，可笑我们还把它当成了宝贝。” 海伦娜话音未落，庭院四周突然出现了十二个身穿黑色大麦提袍的教士。 “邪恶的生命，你说的不错……嘿嘿，所有的黑暗生命，都该死！” 海伦娜看到那十二个修士的装扮，脸色顿时一变：“守护祭祀，我们快走！” 走？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庭院的墙头，角门突然涌出来数百名修士，有的手中拿着枪，有的手中拿着弓箭，刹那间，枪声大作，箭雨纷飞。海伦娜仰天长啸，腾空而起。黑色斗篷大衣变成了一对黑色的翅膀，鼓荡起狂猛的罡风。 而马修虽然受了伤，也没有示弱。 他低吼一声，变身成为狼人，张口朝着对面的守护祭祀发出了狼嗷。 刺耳的狼嗷，化作无坚不摧的声波冲击而去。 守护祭祀齐声吟诵，泥泞的地面浮现出一片金色的光芒。四叶星十字图案覆盖了整个庭院，喷发出磅礴的力量。声波一触那带着金色的气雾，立刻消散于无形之中。同时，四叶星旋转，金色的气雾越来越强烈，马修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掬住了他的身体，哇的喷出血雾。 “马修……” 被子弹和蘸过圣水的箭支逼迫的手忙脚乱的海伦娜在空中大声叫喊。 马修瘫在了地上，好像是昏迷不醒。 海伦娜愤怒的咆哮，罡风狂猛如刀剑一般，庭院四周墙壁被瞬间摧毁。 修士们的死伤，并没有引起守护祭祀的注意。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星云。呼啸掠过的星辰发出隆隆的声响，那雾气当中，更隐含了一种血腥的煞气，守护祭祀高高举起了双手，地面上的四叶星缓缓离开了地面，在空中极速的旋转起来。 星辰和四叶星的叶片碰撞，产生出一股股爆炸的气流。 海伦娜的双翅就好像巨蛇的尾巴，呼呼扇动，一道道裂痕布满大地。 融合了巨蛇梅西耶天体之后的海伦娜，力量较之以前有了大踏步的飞跃。虽然对巨蛇星的使用还不熟练，可如果说对付四五个守护祭祀并不算太难。 可面对十二个仅次于圣殿骑士的守护祭祀联手，海伦娜多少感到吃力。最让她难受的，还是那空中的四叶星。随着守护祭祀的不断催发，那四叶星渐渐出现了一种血红的颜色，把血腥煞气堪堪抵消。 耶稣的血字，也叫做血十字审判，教会最为强大的守护封印法术。 海伦娜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 一不小心被那四叶星击中，从空中一下子掉了下来。 “以天主之名，裁决你们有罪……” 守护祭祀大声吟唱，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四叶星从空中缓缓的降落。 海伦娜咳嗽不停，远处马修也昏迷不醒。 她知道，如果四叶星落地，她和马修就要魂飞魄散，再无半点生机。 只是，在这种时候，海伦并没有死亡的恐惧。 她突然想起了于连，那个单纯的有点傻傻的黄皮猴子，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天真的小丫头，有时候真的是太天真了！ 其实，她也一样天真，否则怎么会相信一个圣殿骑士？ 海伦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干脆放弃了抵抗，躺在泥水当中。 愿黑暗之神保佑他们，让他们平安无事！ *************************************************** 于连和让娜走进金属大门之后，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太正常。身后的铁门突然消失了，他们进入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之中，紧跟着阿尔贝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海伦姐姐呢？马修呢？他们怎么没有进来？” 阿尔贝笑道：“他们不可能进来。这里可是天主的封印，神圣守护。作为邪恶生命的他们，当然是不可能走进这个神圣的地方。” 让娜微微一颤，惊讶的看着阿尔贝。 阿尔贝脸上温和的笑容，此时在让娜眼中却显得是无比的诡异。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罗马时，那个乔治见习骑士可是知道他们认识阿尔贝。只要向酒店的侍者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们是在阿尔贝来访之后离开酒店。 就算那侍者不知道阿尔贝是谁，可这并不难猜出来。 一直以来萦绕在让娜心中的不安全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的一切，难道都是圈套？阿尔贝不过是教会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奸细，而教皇宫之行，恐怕是教会夺取魔法石的一种手段。对，事情一定是这样！ 让娜越想，越感到心惊肉跳。 但是于连却没有去想那么多，目光锁在了一点。 “让娜，快看！” 在这个被封印的空间中，四周是圆形的墙壁，不过却是用某种特殊的金属材料铸成。金属壁上，镂刻着一幅幅天使的图案，圆顶天穹上镶嵌着一个火红色的十字架。耶稣被钉在那十字架上，悲悯的俯瞰世界。 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但是光线却很好。 它来自于正中央的一个圆柱体，高大约在两米左右，粗细有两人合抱。 圆柱体是透明的，猛的一看，还以为是玻璃。 那是一种发光的晶体，里面有一把式样很奇怪的无尖长剑。 让娜听到于连的叫声，不由自主的向那圆柱体看去。她一怔，立刻惊叫道：“这是慈悲之剑！” “什么慈悲之剑？”于连疑惑的询问。 让娜说：“慈悲剑是以前国王加冕时所用的佩剑，据说在查理曼大地时代，圣骑士殴基尔曾经佩戴此剑立下了无数功勋。不过……这把剑在十五世纪的时候曾经出现过，我记得圣女贞德正是用这把剑指挥法国抵抗英格兰的入侵。圣女贞德死去之后，这把剑就随之失去了消息。” 怎么和圣女贞德又扯上了关系？ 于连心中疑惑更甚。这时候，一旁的阿尔贝用阴沉的语调说：“魔法石在哪里？” “对啊，魔法石在哪里？” 于连愣了一下，扭头向阿尔贝看去，心里不由得一惊。 阿尔贝脸色阴沉，脸上带着浓浓的阴翳，看看于连，又看了看让娜。 于连觉得，阿尔贝此刻看上去真的是非常可怕。 “法比奥，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这么难看？对了，海伦娜他们怎么没进来？” 于连从一进门，目光就注视在那圆柱晶体上，并没有听到阿尔贝和让娜之间的对话。让娜躲在于连的身后，轻声道：“于连，他是敌人。” “阿尔贝怎么可能是敌人，让娜你真是说笑……” “于连小心！” 正当于连转身和让娜说话的时候，阿尔贝突然举起十字杖，恶狠狠的从背后向于连砸来。十字杖上的耶稣神像迸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于连仿佛被禁锢在了一个可怕的空间之中，耳边传来阿尔贝冰冷的声音：“撕裂！” 身体好像被一把利剑劈中似的，于连张口喷出鲜血。 幸好有让娜的提醒，所以于连也多少有了一些防备。被劈中的一刹那，他双手祭出了两枚七星遁剑。只是太过仓促，无法施展出全部的力量。一蓬烈焰冲向阿尔贝，一面黑色的龟甲盾牌横在了于连的身外。 以朱雀和玄武之力，多少抵挡住了阿尔贝的撕裂攻击。 可即便如此，于连还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头就倒在了让娜怀中。 “于连……” 让娜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寸，抱着于连疾呼他的名字。 “阿尔贝，你……” “抱歉，西门先生。”阿尔贝面无表情，手中的十字杖重重在地面顿了一下，金属碰撞的声响在这个封印的世界中久久不息。他说：“虽然我对你很有好感，甚至对你修炼的方式也非常感兴趣，还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但你同情邪恶生命，就是异端。我奉命前来夺取魔法石……你那两个邪恶的朋友，恐怕已经被我们的血十字审判终结了生命。” “你……” 于连气急攻心，张口又喷出鲜血，他指着阿尔贝，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好了，告诉我魔法石在什么地方。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怎么知道魔法石在哪里？” 阿尔贝眼中闪过一溜阴寒的光芒，举起十字杖，“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慢着！” 让娜突然大声阻止，“阿尔贝，是不是我们告诉你魔法石的下落，你就放过我们？” 于连一怔，有些茫然。 让娜知道魔法石在哪里吗？为什么不早说，还是她发现了新的线索？ 阿尔贝点点头，“只要说出魔法石的下落，我当然可以放过你们。” “好吧！”让娜说：“我并不知道魔法石在什么地方，可是我能告诉你线索。” “线索？在哪里？” 让娜一指那圆柱形的晶体，“线索就在这上面。” 第一第二十章 绝望的时刻（1） 阿尔贝顺着让娜手指方向，目光落在了那个圆柱形的晶体上面，一皱眉。 “慈悲之剑？也叫做圣女之剑……没想到会藏在这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自贞德被烧死后，慈悲之剑就没有了信息，嘿嘿，是个惊喜。不过，我现在是问你，尼古拉的魔法石在哪里？不要和我敷衍了事。” 于连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被人玩弄于鼓掌骨之间。 只怕阿尔贝从一开始和他接触，就存了这抢夺魔法石的心思。可笑自己还因为他是一名教会的圣殿骑士而对他无比信任。事实上，于连对阿尔贝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海伦娜她们的信任。毕竟，阿尔贝是圣殿骑士。 老爹有一次醉酒后曾说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实际上呢，见到的，未必都是真实的。世事如此，这人……更是如此，不要轻易相信。 可惜，后悔都已经晚了。 在这个天主的封印空间之中，于连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量似乎受到了限制。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生出放弃的念头。 天注的封印又如何？我从来都不相信天主，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让娜让于连躺好，站起来走到圆柱晶体前。 “你看，这圆柱晶体上面的菱形图案，折射出各种各样的符号和文字。这些符号近似于拉丁语，应该是当时封存圣女之剑的人，留下来的信息。尼古拉说魔法石就在教皇宫，而教皇宫只留有圣女之剑。所以我猜想，应该是当时封存圣女之剑的人害怕封印被破解，于是把圣女之剑和魔法石分开保存起来，并在这上面留下了关于魔法石的信息。” 阿尔贝说：“你确定吗？” 让娜弯下腰，认真的看着圆柱晶体上的那些痕迹，轻声道：“我当然可以确定。只是十四世纪的拉丁语和现在有很大的区别。而且我无法确认，这究竟属于什么时代的拉丁语，这需要查找资料后才能确定。” “让娜，小心！” 于连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 让娜觉得心口一痛，胸前出现了一根带着血槽的杖尖，鲜血喷洒在晶体上面，把图案一下子变得模糊了。 “修女，真的抱歉！”阿尔贝的声音传来，“感谢您所做的一切，相信天主一定会保佑您去天堂。但是，魔法石的秘密绝不能流传出去，所以您只有死……我真不想杀您，可是如果您活着，那么我就要倒霉了。” “你这个混蛋，见鬼的圣殿骑士！” 阿尔贝的速度太快了，于连察觉到不妙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阻止。 他挣扎坐起来，一枚七星遁剑脱手飞出。 “于连，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唉，可怜的孩子，愿天主保佑你。” 阿尔贝微微一笑，呼的从让娜身后消失，眨眼就来到了于连的面前。他挥起手掌，掌心浮现出一个血十字图案，蓬的拍击在于连的胸口上。 于连的咒语来没有来得及开始吟诵，胸口好像被一把大锤砸了一下。 他可以清楚的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这可是比苏珊给他造成的伤害严重许多。 “咒语，只要我不给你吟诵咒语的时间，你的各种道术再厉害也没用。” 阿尔贝的这番话，于连已经听不到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于连就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阿尔贝轻轻的叹了口气，显得无比惆怅。他刚要回到让娜身边，拔出十字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一蓬黑色的雾，呼的在空中出现。 苏珊从让娜的胸前窜出来，眼睛通红，张牙舞爪的向阿尔贝扑了过来。 之前苏珊已经被让娜用十字扣带绑在胸口。阿尔贝的十字杖穿透了让娜的左胸，同时也斩断了十字扣带。苏珊本来迷迷糊糊的在睡觉，可醒来时却发现让娜垂死，于连也没有了气息。而凶手，就是那个修道士。 阿尔贝也忘记了苏珊的存在。 当黑色的星云扑向他的时候，他先是一怔，旋即慌乱的闪身躲过，从让娜身上抽出十字杖，带着凌厉的罡风向苏珊劈了过去。星云突然间消失了。阿尔贝力道十足的一击落了个空，心里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慌乱。 就在这时候，苏珊蓦地又出现了。 她悬浮在半空中，额头双目之间出现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红色宝石。 宝石光芒一闪，阿尔贝立刻陷入了幻象中。 苏珊咬牙切齿的抬起爪子，又一根利爪格外的长，好像手术刀一样闪着寒光。 天猫星的迷幻之力，在诺尔贝死后，完全由苏珊继承。 当然，她不可能像她的父亲那样掌握的熟练，可是对付心里有鬼的阿尔贝，这点迷幻之力已经足够了。苏珊这一爪下去，阿尔贝必死无疑。 “星相师？天猫星怎么会在这里？” 虚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紧跟着苏珊弱小的身子被一股巨力打飞了出去。阿尔贝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穿着和阿尔贝几乎相同的男子。他手里拎着一个黄金提炉，提炉中飘渺出一股淡淡的青烟，围绕他的身体旋转。 他看了看倒地昏迷的苏珊，又看了一眼已经没有气息的让娜和于连，瘦削的面颊露出笑容，抬手挥洒出一蓬圣水之雾，飘洒在阿尔贝的脸上。 “福德雷克，你怎么现在才出手！” 阿尔贝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他看到身边的男子，恼怒的吼叫起来。同时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苏珊，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恐惧之意。 “对付这种程度的对手，还以为凭借你裁决骑士的手段已经绰绰有余。天晓得你居然会被……阿尔贝，你不是自称早就心冷如钢铁，怎么会差点栽在那小猫儿的手里？再说了，我只是负责配合你，刚才出手救了你的命，你应该先感激我才是。阿尔贝，你的心软了，这可不是好事。” “福德雷克，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哈哈，我当然管不着你，谁让你是上位骑士，而我只是一个区区的幻影骑士呢？不过，还是要恭喜你，消灭了邪恶生命，还找到了圣女之剑。虽然还没有拿到魔法石，可是团长一定会嘉奖你，可别忘了我哦。” 阿尔贝拄着十字杖，看了看于连，叹了口气。 “福德雷克，我这样做……对吗？” “消灭邪恶生物，是我们圣殿骑士义不容辞的责任，有什么不对呢？” “可他们……都是好人。那个东方人，把我当成了朋友。那个女孩儿，更是虔诚的天主之徒……我们得到了魔法石，不还是要送给德国人吗？我痛恨邪恶生命是不错，可德国人的行为，恐怕也算不得是正义。” 福德雷克哈哈笑道：“我亲爱的裁决骑士，这是个什么年代？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做主的时代，你还谈论什么正义？你抬头看，那是天主的守护，可他封印的是什么？虔诚的圣女之剑……您还想着什么正义！我不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我只知道，谁妨碍了我，谁就要死。” 阿尔贝叹了口气，走过去举起了十字杖。 “西门先生，请原谅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仁慈的天主。如果我做错了，天主会惩罚我，让我进入地狱。但我相信，您可以进入天堂……还有您的修女，愿您和修女能在天堂中快乐，阿门！” 说完，十字杖狠狠的向于连胸口戳下。 第一第二十章 绝望的时刻（2） 海伦娜放弃了抵抗，看着四叶星从空中压来。 突然，庭院的气温陡然降低，地面上甚至出现了一层冰霜，并且从地上蔓延出去，石壁，廊柱……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变成的冰雕般，就连天空中的四叶星，也停止了运转。 守护祭祀的声音停止了，庭院里静悄悄的，令人感到诡异。 海伦娜也觉察到了这种变化，睁开眼睛看去，发现守护祭祀们都被坚冰覆盖起来，一个个脸上带着震惊和恐惧的表情，张大嘴巴立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事？ 海伦娜也是一愣，但她旋即反应过来，呼的站起，黑色的斗篷大衣喷出一片星云般的红色雾气，一根巨蛇的尾巴在她身后摆动，轰隆隆一颗颗流星般的凝实气雾呼啸着向空中的四叶星撞击过去，发出天崩地裂的响动。 “赞美诸神，以TUCANA的名义，传递宙斯的荣耀，水之力-破灭！” 从地面的冰霜中，喷发出磅礴的水雾。 十二个守护祭祀的身体在水雾中碎裂，肢体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连血液都凝固成了一粒粒血珠子，在溜滑的地面上滚动。 水雾继续冲击四叶星，发出山呼海啸的声响。 四叶星的光芒越来越暗淡，随着海伦娜催发出最后一颗流星撞击之后，轰然散去。 气流，和水雾合在一起，向四面八方涌动。 庭院一下子变成了一片废墟，只留下那座高大的建筑，依然矗立原地。 海伦娜收起梅西耶天体，向一旁看去。 只见一个体态婀娜的白衣人静静的站在守护祭祀破碎的肢体边上。 “TUCANA……杜鹃星！” 白衣人带着面具，海伦娜不认识对方。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小心翼翼的询问。 “吸血鬼女男爵，海伦娜！”白衣人柔媚的开口道：“巴黎的黑暗领主，卡莱尔大联盟长老劳伦斯亲王的次女，被誉为最有希望成王的女吸血鬼，我说的可正确？” 海伦娜脸颊抽搐一下，“看起来您对我非常熟悉。” “哼，作为司职战斗的五禽星之一，我们必须要了解每一个可能成为敌人的对手。我是谁，你一定非常清楚，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不是敌人。” “是的，只是我不明白！” “那个东方小子在哪里？”杜鹃星塔卡娜语气依旧柔媚，“我找他。” 于连？ 海伦娜不明白塔卡娜为什么要找于连，但可以看出，她确实没有敌意。 她手指矗立在废墟中的圆形建筑，“他被骗进去了，生死还不太清楚。” “神圣守护吗？” 塔卡娜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该死的约翰，为什么不说清楚是教会的人对付他？” 马修被寒意冻醒，在海伦娜的帮助下站起来，显得很虚弱。 “她是谁？” “杜鹃星塔卡娜，五禽星相师之一，不过现在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海伦娜低声回答，看着那圆顶建筑，心里无比担忧。 塔卡娜哼了一声，踏步而起。 天地中的水气滚滚涌动，在她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冰霜凝结而成的双手大剑。 那大剑比塔卡娜的身体还要高，在她手里看上去非常诡异。 塔卡娜挥舞大剑，凶狠的劈了出去。一道十米长短的森白光芒砍在圆顶建筑上，墙壁天使图像立刻射出万道金光，大地在这一刹那剧烈颤动。 砰砰砰…… 金光和白芒在天空中纠缠，发出一声声沉雷似的声响。 四溢的罡风，让海伦娜和马修几乎无法站稳身子。两人连忙向后退，以躲避那几乎让他们窒息的气流。 马修骇然道：“海伦，这娘们怎么比你还要凶悍？实在太他娘的凶悍了。” 海伦娜此刻是无心理睬马修，怔怔的看着天空中的白芒。 这就是杜鹃星的力量吗？ 海伦娜一直认为，她得到了巨蛇梅西耶天体后，应该算得上是高手了。可是和塔卡娜一比，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幼稚的可爱。什么是高手，像塔卡娜这种能力可能才配得上这两个字吧。想一想，在八十八位星相师中，有和塔卡娜力量相若的五禽星，还有那传说中比五禽星更加强悍的黄道十二星……对了，还有一个神秘的东尼，那会是何等存在？ 第一次，海伦娜感到了莫名的心灰意冷。 轰隆，塔卡娜飞退下来，落在了海伦娜的身边。 她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息，让海伦娜觉得很别扭。塔卡娜手拄着冰剑，怔怔的看着那壁面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圆顶建筑，突然双膝一软，半跪在地上。 脸上的面具碎成了几片，落在地上。 好漂亮的女人！ 马修忍不住在心里惊呼起来。自认是阅历无数女人的他，不禁被塔卡娜的相貌所震撼。什么叫做千娇百媚，什么叫做倾城倾国，可能就是她了！ 塔卡娜看了马修一眼，目光依旧柔媚的让可以融化马修的骨头。 她想要说话，可话未出口，口鼻中喷出鲜血，然后就是一阵要命的咳嗽。 “教会的那些蠢货真是该死！” 塔卡娜咬着牙站起来，“放着如此可怕的神圣力量不去研究，却要和你们抢什么魔法石。刚才我轻松的破了他们的血十字审判，还以为神圣守护不过如此。这些家伙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如果能掌握当年十分之一的能力，也不会被我们给压制的没有出路。圣殿骑士，我呸！” “您，没有能破解吗？”海伦娜小心翼翼的询问。 塔卡娜说：“这个神圣守护是十四世纪的修士所设立下来的封印，那时候的修士，和现在教会里那些蠢货完全不同，这可是真正的神圣力量。” 海伦娜听懂了塔卡娜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感到了绝望。 看样子，她失败了！ 就在这时，圆顶建筑上的天使图案再次清晰起来。 一道十字光辉在顶部出现，阿尔贝和福德雷克站在十米高的穹顶之上。 两人看了一眼地面的狼藉，相互对视一眼，顿足化作流光消失。 “看到了吗？” 海伦娜似乎看见阿尔贝身上背着一个圆柱形的晶体。只是他们出现的太突然，而且走的很快，以至于没有看清楚那晶体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到了，但是没有看清楚。”马修回答。 海伦娜心中一凉：难道他们已经得到了魔法石？那于连和让娜只怕…… 她踏步腾空跃起，黑色的翅膀出现在肋下。 “阿尔贝，给我站住！” 神圣守护的封印空间中，于连感觉到有什么湿滑温热的东西在他的脸上舔舐，不一会儿又有什么东西跳到了他的身上，隐约中可以听到猫叫声。 苏珊，是苏珊！ 念头刚起，胸口一阵剧痛。 于连惨叫一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苏珊正在他的身上，爪子按着他胸前肋骨断裂的位置。 “苏珊，下来！” 猫儿从于连的身上跳下来，一步三摇，显得有气无力。 于连把手放在断骨处，暗自庆幸。幸好今天穿了天师道袍，否则还真的危险了。阿尔贝那一掌绝对是致命的，不过却被天师道袍抵消了大半。否则，于连现在不可能只是肋骨折断这么简单，小命也要交代了。 稳定了一下情绪，于连扣住断骨处，猛地用力。 骨头喀吧一声对上了位置，紧跟着有一股清凉的气流包裹住了伤处。 于连的身子颤抖不停，额头更是冷汗淋漓。 他急促的深呼吸，借助太上灵宝感应书上的方法来缓解肉体上的疼痛。 片刻后，当疼痛不再那么强烈之后，于连缓缓的坐了起来。 身上的大衣胸口处，有一个清晰的掌印。 于连吃力的把大衣脱下来，露出身上的天师道袍，而后缓缓站起身。 第一第二十章 绝望的时刻（3） 耳边传来苏珊悲呛的声音，喵……喵…… 扭头看去，让娜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让娜！” 于连冲过去，一把将让娜抱在怀里，急切的呼唤着让娜的名字。可是让娜却没有回应。她闭着眼睛，细嫩的面颊还残留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也许她到最后也不相信会是阿尔贝杀了她。 裁决骑士，伟大的裁决骑士，竟然出尔反尔，还是从背后出手偷袭。 对于天真的让娜而言，天主是至高无上的，教会是无比神圣的，而传说中守护光明的圣殿骑士，更是荣耀和正义的化身，那是无比伟大的。 可是，一切都在刹那间破灭，让娜至死也无法相信。 于连的心，一阵阵的绞痛，好像有一把小刀子在撕裂割彻着他的身体，他的神经，他的心脏…… “让娜，你醒醒，你不要死啊！” 于连吼叫着，但让娜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于连抱着让娜的身子，痛苦的自责：如果不是我来到巴黎，如果不是我跑到圣母院，如果不是我把她卷入这件事情，她现在一定是快乐单纯的生活在她原来的世界中。回想种种往事，于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让娜的笑容，让娜的笑声，所有的一切……更让他无比的内疚。 呆呆的坐在地上，直到苏珊跳到他的肩膀上，不停的用头碰他的脸，于连这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那个放在正中央的圆柱晶体已经不见了，留下一个醒目的圆形痕迹。 于连把让娜的身体放在地板上，又把苏珊放在让娜身边。 “苏珊，别闹，让娜在休息，别打搅她，陪着她，好吗？” 苏珊瞪大了眼睛，轻轻点点头，匍匐在让娜的胸前。 地面似乎并不是平整的，而是一个下凹的，如同漏斗一样的形状。血顺着地板流向那圆柱晶体留下的痕迹上，并且悄然无声的渗透进去。 于连并没有留意这些，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出路。 难道就这样被困死在这个地方吗？ 于连扶着墙壁，看着上面的天使图案，摇着头低声咆哮：“不，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杀死阿尔贝，为让娜报仇，我要杀死阿尔贝！” 绝望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段几乎被遗忘的记忆浮现出来。 那还是于连十岁那年，老爹那时候也并非整日流连在酒馆中。 那时候，老爹对于连充满了期盼，耐心的教导于连学习各种各样的法术。 有一天，于连实在是不想修炼，任老爹如何哄就是不听。 老爹很无奈，摸着于连的脑瓜子说：“于连，你这样子下去，爹这一身的本事，该怎么办？” 于连说：“老爹，您天天不是让我练拳，就是让我鬼画符，有什么用？你说这些东西将来可以防身，可路易大叔说，外面都是用飞机大炮，再厉害的本事，能挡住枪炮吗？一把手枪，一颗子弹就可以要人的命，学这些东西干什么？” 老爹说：“于连，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可不是你我想像的这么简单。没错，杀人用手枪就可以了，但爹教给你的这些，可是比手枪厉害百倍。” 于连撇嘴道：“我怎么没觉得？前两天和小路易一起出去打架，他偷了他爷爷的猎枪，对方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爹，您又在和我吹牛。” “谁说我是吹牛！” “那你就教给我一些厉害的本事，下次我和小路易出去也能威风一下。” “于连，爹教给你的这些，可不是让你对付普通人啊。” 于连笑道：“不是普通人，难不成还是神仙？爹，我看您就是在吹牛。” 老爹见劝说不动于连，觉得非常无奈。 “也罢！”他叹了口气说：“你既然不愿意学这些，老爹也不勉强你。可是你是我于良臣的儿子，注定会……这样吧，我教给你一手绝招，如果将来您遇到危险，在绝望的时候可以用来保命脱身，愿不愿意学？” 于连当时见老爹当时有点难过，也就应了下来。 事实上，从那之后，老爹开始酗酒。现在想想，恐怕也是因为对他的失望造成的结果。 如今的于连，自然不是十岁时的那种想法。 他已经见识过太多奇怪的事情，对于老爹当年的说教，自然是深信不疑。 于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把让娜的身体放在了正中央，脱下身上的天师道袍，覆盖在让娜的身上。他闭上眼睛，苦思当年老爹说的每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在绝望的关头，本来以为都忘记的内容，都一一记起。 向四周扫视一眼，于连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范围。 他一咬牙，手指如刀锋一样的在手腕上掠过，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鲜血自伤口流出，于连静下心，依照太上灵宝感应书上的心法进行呼吸，控制血液的流出。他步履稳健，却又快如闪电。根据他的记忆飞速行走，鲜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线条，显得格外诡异。 你教会不是有神圣守护吗？我也有玉碟金书。 你可以天主封印，但我的玉碟金书却能够招引来诸天仙人的保护。 那就要看看，是你的天主厉害，还是我诸天仙人强横。 于连豁出去了，老爹当年说过这种玉碟金书是用本命元气作为代价，就算能护住性命，也会元气大伤。怎么伤？用蕴含全身精气的血液书写出来的玉碟金书，怎么可能不伤害到元气？而且于连是第一次使用这种道法，对于精气的控制也不是非常熟悉，自然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是一个巨大的血字八卦，依照先天之术，又衍生出六十四卦金书。 于连渐渐感到了一阵头晕。也难怪，流了这么多血，这玉碟金书几乎覆盖了整个封印的空间地面，他如果不头晕，那才是天下第一等怪事。 一笔，两笔…… 于连以天师道袍的位置为中心，书写完了一副巨大的玉碟金书。 画完了最后一笔，他蓬的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脑子里一阵阵的迷糊。 再坚持一下，只要发动了玉碟金书，就可以从这里脱困。 只有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能去找阿尔贝报仇。对，找阿尔贝去报仇！ 于连想到这里，又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天师道袍的边上，看了看匍匐在上面的苏珊。 “苏珊，一会儿千万别乱动，不管遇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乱动。咱们破了这个鬼封印，然后去找阿尔贝那个混蛋报仇，好不好？” 苏珊看不明白于连究竟是做什么，不过她能明白于连的这番话语。 瞪大了眼睛，苏珊点点头，一动不动的趴在道袍上。 于连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手里变化出来两张写着符篆的符咒。 “腾云咒……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在于连的脚下，蒸腾出一股青烟，眨眼之后，一团云雾托着于连向空中飞去。四壁上的天使图案，开始闪烁金光。一个个天使似乎要从墙壁上呼之欲出，同时穹顶的十字架红光闪烁，耶稣口中传出阵阵歌声。 天主封印受于连这种并非神圣力量的气机牵引而发动了。 面对四面歌声，于连闭上了眼睛。 他不断背诵着那篇长长的玉碟金书咒语，同时手中的另一张符咒喷发出夺目的光芒。 光芒刺激之下，天使飞离了墙壁。 手执各种武器向于连扑来，吓得苏珊立刻闭上了眼睛，前爪抱住了头。 而于连的身体，则在空中旋转。 手中光芒化作点点星光，如同雨点般飘落下去。 他丝毫不理睬那些天使的攻击，任由各种武器在他身上留下骇人的伤口。 鲜血滴落在地面，而于连仍全神贯注的默念咒语。 猛然，他睁开眼睛，手臂屈伸，双手化作一个惊神诀，口中大喝一声：“赦！” 地面上的玉碟金书蓬的冲起万道光芒。飞舞着空中的天使被光芒撕成了粉碎，并且带着无可抗御的力量，向那穹顶的十字架撞击了过去。 轰隆一声，十字架在光芒中破碎。 阴沉沉的天空中祥云缭绕，一道金光仿佛自九天之上落下，凶狠的砸在了圆顶上。 第一第二十一章 还有希望（1） 马修气急败坏的回来了，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说着俄罗斯的方言。 塔卡娜在原地，疑惑的看着马修说：“狼人，你在干什么？” “这该死的鬼地方！”马修怒道：“这么大的一个教皇宫，竟然找不到一个活人。” 塔卡娜微微一笑，“这很正常。圣殿骑士出动，自然不可能让普通的修道士知道。对于这个社会而言，包括圣殿骑士在内，我们其实都一样，属于异端的存在。更何况教会这次办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马修还想说些什么，海伦娜飞了回来。 她翩翩在半空中回旋一周，落在了塔卡娜的身旁，摇摇头说：“该死的，阿尔贝跑的太快了，我追上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真见鬼。” 马修吃惊的说：“不是吧海伦，你居然追不上阿尔贝。” 塔卡娜依旧保持这半蹲的姿势，静静的看着那圆顶建筑，也不回头说道：“这很正常。如果我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阿尔贝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幻影骑士……他虽然是下位骑士，但是却拥有教会的光明之翼。莫说是你，就算是天燕星如果落了后手，也不见得能追上那个家伙。” “幻影骑士？”马修一怔。 塔卡娜点点头，“幻影骑士福德雷克-马奇尼，专司监视、暗杀和侦查的职务，虽然力量不算强大，却拥有隐身和飞行的力量，和天猫星相似。” “苏珊？对了，苏珊好像在让娜身边！” 海伦娜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她安慰自己道：苏珊虽然还小，但是应该能帮上一些忙。只要于连那傻小子能精明一点，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正想着，就听塔卡娜‘咦’了一声。 “那是什么！” 塔卡娜手指夜空，显得有些镇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海伦娜和马修看到了一幕惊人的景象。在圆顶建筑上空出现了一块大约直径在五十米左右的云团。和乌云不同，这云团发出五彩光亮，隐隐传来雷声。 “我看到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正在逼近！” 马修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情肃穆的说：“很强大，而且很纯正。” “我也感到了！”海伦娜呢喃。 塔卡娜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那圆顶建筑墙壁上的天使图案，“诸天之力吗？这是最纯正的自然之力，甚至比星辰的力量还要强大。是他吗？” “是谁？” 虽然塔卡娜的声音很小，但是海伦娜却听见了。她心中一动，想起詹姆斯告诉过她的一件事情：于连，那小子虽然不算强大，却能调动纯正的自然力量。 难道是……于连吗？ 废墟中生出了一股风，一股淡淡的，初时柔和，但却越来越狂猛的风。 风拂动海伦娜三人的身子，虽然距离那圆顶建筑有一段距离，可是她们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风的狂野，更能觉察到风中蕴含的无坚不摧的自然力量。 “是他，一定是他！” 塔卡娜站起来，手指那圆顶建筑，激动的大声叫喊着。 轰隆隆，雷声自五彩云朵中传来。 在那轰鸣之声里，圆顶建筑的墙壁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纹路。 天使的图像越来越模糊，从那裂痕中，透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 马修突然手指天空，大呼小叫起来：“快点看，那该死的是什么怪物？” 云团之中出现一道道隐约的，流转的光亮。 恍惚之间，海伦娜仿佛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头颅从云层中探伸出来，张口吐出一道夺目的雷电光柱。那光柱垂直砸落在圆顶建筑的顶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剧烈的翻滚。紧跟着一股恢宏，是的，应该用恢宏磅礴来形容那股力量，仿佛是从圆顶建筑内突然爆发出来。 碎石飞射，大地颤动。 雷电的光芒和那股恢宏之力融合在一起，化作无坚不摧的罡风向四面冲击。 海伦娜和马修首先抵挡不住那罡风的侵蚀，连忙飞速的向后倒退。而塔卡娜犹自顽强的抵抗，迎着那扑面而来的罡风疯狂的舞动手臂，大笑不停。 “就是这力量，就是这力量！赞美宙斯王，我没有看错，就是这种力量……” 马修强忍着迎面而来的风，大声的问：“海伦，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好像疯了！”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这么疯了？” 海伦娜实在是对马修无语，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想着龌龊的事情。 五彩的云朵翻滚着，那巨大的怪物头颅消失了。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烟尘平息处，只看见一片狼藉，圆顶建筑已经变成了废墟。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满地的金属碎片和一片泥泞。 海伦娜冲进了废墟，大声叫喊着于连的名字。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于连。正趴在一件天师道袍上面，一动不动的昏迷着。 在他的边上，是苏珊瑟瑟发抖，小爪子抱着脑袋，不敢睁开眼睛。 “于连，于连！” 海伦娜冲过去，探查于连的气息。 于连的呼吸若有若无，但是仔细的探查后，就会发现那呼吸却是绵长悠悠，近乎于断绝的境地。脉搏也非常缓慢，很长时间才会跳动一下。不过从他的其他情况来看，并没有生命危险，也看不到身上有伤口。 “他怎么样？”塔卡娜有点焦躁，急切的询问。 海伦娜不明白塔卡娜为什么会如此关心于连，心里多少有种酸酸的感觉。 “他没事，身上也没什么伤。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昏迷……咦，让娜！” 海伦娜让马修抱起于连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了在天师道袍下的让娜。 让娜的情况更古怪，胸前和后背各有一个伤口，好像是被什么锐器贯穿。可是那伤口中却没有血液流出，并且在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缓慢愈合。她的脉搏非常有力，呼吸也格外清楚。可无论海伦娜用什么方法，她就是闭着眼睛昏迷不醒，就好像是灵魂不在她的身体内一样。 第一第二十一章 还有希望（2） 塔卡娜看了一眼让娜：“放心，她没事！” “没事？他们两个都没事，可怎么都不见醒过来？” “这件事……我想我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刚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估计那些警察也差不多要赶过来了。最好立刻离开阿维尼翁，你有办法吗？” “办法……当然有！马修，你带着于连，塔卡娜麻烦你带着让娜，先去北郊外的小山岗。我去想办法弄辆车子，然后我们去马赛，那里有我的一处财产，大家各自行动起来。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小山岗汇合吧。” 海伦娜抱起了苏珊先走了。 马修背着于连，塔卡娜抱着让娜先后离开的教皇宫。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警察蜂拥而至，却只看到了一堆废墟和一片狼藉。 ************************************************** 梵蒂冈是一个只有0.44平凡公里的国中国，位于罗马西北部，背靠台伯河。 时值傍晚，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圣彼得广场上。 阿尔贝和福德雷克穿过广场，踏上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台阶。大教堂的台阶上，一个头戴红色无边小圆帽，身穿华丽的红色大麦提袍的教士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看到两人走上台阶，教士微微一笑，转身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阿尔贝两人也不说话，命人抬起一个箱子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教堂中。 教堂的光线有些昏暗，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上面绣着血红十字图案，头戴一定怪兽盔，遮住半张面孔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默默祈祷。 红衣教士示意随从把箱子放下，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阿尔贝和福德雷克则站在讲台下，看着那正在祈祷的男子，都表露出尊敬的神情。 男子祈祷完毕，转过身来。 “阿尔贝，主赋予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阿尔贝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尊敬的团长阁下，阿尔贝未能完成。” “哦？出了什么事吗？”男子的声音很浑厚，在教堂中回荡：“阿尔贝，我非常了解。对于主赋予你的任务，你绝对会认真的去做。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是的！”阿尔贝看了一眼福德雷克。 福德雷克开口道：“尊敬的团长阁下，请听我们解释。法比奥这次做出了非常周详的安排，而且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们计划的进行。” “既然如此，为什么失败？” “星相师！”福德雷克说：“因为一个星相师，她很厉害，不但杀死了我们的十二个守护祭祀，破解了血十字审判，致使邪恶生命逃脱了制裁。她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了可以和神圣守护抗衡的地步。而且，教皇宫并没有魔法石……不过我们找到了关于魔法石的线索和下落。” 说着，福德雷克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的圆柱晶体。 “圣女之剑，我们找到了圣女之剑，尊敬的团长阁下。根据那个修女所说，在这块晶体上面，很可能存有魔法石的线索，我们带回来了。” “星相师？”男子看着阿尔贝，“你知道是谁吗？” 阿尔贝回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五禽星之一，杜鹃塔卡娜。” 男子突然沉默了。 “塔卡娜的事情，就交给德国人去处理吧。阿尔贝，你这次做的很好，再一次向万能而仁慈的主证明了你对他的忠诚。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和福德雷克将获得在万圣堂中半年的学习机会，希望你们好好把握。” “赞美天主！” 阿尔贝和福德雷克露出欣喜之色，向男子表达了感谢之意。 “团长阁下！” “还有什么事情？” “魔法石……” “魔法石的事情，你们不要再管了。事实上，我对黑暗生命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接下来的事情，将会由德国人接手。能不能找到魔法石，就要看他们的本事……阿尔贝，我知道你心有不满，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教权能够重新统治欧洲，我们必须忍辱负重。” “我明白了！” 阿尔贝和福德雷克弯着腰退出了教堂，把大门关上。 两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即将西下的残红斜阳，久久不语。 突然，阿尔贝轻声问道：“福德雷克，我们这样做，真的能恢复天主的荣耀，让教权重新统一欧洲吗？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正确吗？” 福德雷克沉默了很久，缓缓回答：“阿尔贝，我……不知道。” 于连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说奇怪，其实也算不得很奇怪，因为这是一个属于他记忆中的世界。 他回到了维勒小镇，老爹坐在家里壁炉边上的靠椅上，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书，还不时的流露出会心的微笑。很安静，让于连感到很温馨。 “爹……” “你这臭小子，又和人打架了吗？” 于连刚一开口，老爹就打断了他的话，“早就说过，你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还差的很远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过来跟爹说说是怎么回事？” “爹，我今天和小路易打架了！” 于连话一出口，不由得愣住了。和小路易打架？这并不是他想要说的事情啊。小路易已经死了，早在小半年前，就已经在维勒小镇死了。 “为什么和小路易打架？” “他骂我是没有妈妈的野种，还说你是黄皮猴子，叫我做杂种……” “那是该打，打的好！” 于连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他八岁时发生的事。当时他和老路易的孙子发生冲突，结果大打出手，落了个两败俱伤。也不是说小路易有多厉害，而是小路易把他爷爷的那把Badelaire，水手专用的阔刃弯刀偷了出来。 这种弯刀不算太长，但是刀身宽阔。 就算是小孩子藏在身上，也不会显得非常醒目。这把刀，差一点要了于连的命。 “爹，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用。小路易不给我机会开口，我根本使不出法术来。还没有说出两句咒语，那家伙拎着刀就冲过来，差点杀了我。” “是吗？你怎么使的法术？” “我想用定神咒，结果没等我把咒语背完，那家伙就冲过来了。”于连很委屈的向老爹说：“爹，以后我不要学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了。我要学有用的东西，就好像老路易教给小路易的那种打架招数，很有用。” 老爹眼睛一瞪：“你自己没练好本事，却要说我教给你的本事没有用。” “是没有用嘛！”于连辩解说：“打架哪有念咒语的，这边咒语没念完，敌人就杀过来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再学那些东西，我要学有用的本事。” 第一第二十一章 还有希望（3） 老爹眼睛一瞪：“你自己没练好本事，却要说我教给你的本事没有用。” “是没有用嘛！”于连辩解说：“打架哪有念咒语的，这边咒语没念完，敌人就杀过来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再学那些东西，我要学有用的本事。” “臭小子，居然说我的东西没用？那好，我就坐在这里不动，你来打我。” “啊？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的。” “不要废话，放马过来。” “那你不许动哦，也不能还手！” “好，我不还手！” 于连立刻拔脚冲向老爹，可老爹坐在靠椅上微微一笑，指间突然出现了一张符咒，轻轻喝了一声‘定’，于连立刻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爹还是带着笑容，抬手一指于连，“赦！” 于连立刻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惊奇的看着老爹，片刻后大喊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化身！” 老爹的身形一阵奇异的扭曲，连靠椅都失去了踪迹。于连扑了个一个空，而且由于用力太猛，差点一头栽进了壁炉里。老爹出现在他身后，抬脚轻轻一踹，把于连踹倒在地，不过却免去了冲进壁炉的厄运。 “老爹，你怎么做到的？” 于连翻身坐起来，询问道：“你怎么可以不用念咒语就能用定神咒和化身咒？” “这叫做道行！” 老爹得意洋洋的解释：“你才修炼了多久？老爹十岁拜师学艺，三十年苦练的道行，岂是你这连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子能比得了的？于连，咱祖宗传下来的神通，讲的是一个修行。不像那些洋和尚，什么信我永生……你资质比我好，练个十年二十年，绝对可以超过老爹现在的水准。” “十年二十年？”于连摇头道：“时间太长了。不过，您究竟怎么做到的？” 老爹摇摇头，“这叫做心念之术，需要有足够的修行做基础才可以使用。道家有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仅在道家，包括儒家各门学派，对这个‘一’字的说法足有千万言。心存于一念，万千咒言皆由‘一’而生，修行够了，一个字就足以包含万千咒言，懂吗？” 于连说：“不懂！” “唉，你这臭小子……平时让你好好的学，你死活不肯。也是我的疏忽，这洋鬼子们的国家少了一种熏陶，和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算了，这些东西等到了将来，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能够明白了。” “可是我明天要和小路易决斗！” “……好吧，那我就教你一套拳法，只要你好好的学，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打赢小路易。就算他拿着刀，你也不用担心打不过他。不过，老爹还是希望你好好练习我教给你的那些本领，那才是上上指到，明白吗？” …… 于连想起来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学会了罗汉拳。 不过对于老爹传授给他的心念之术，他始终没有放在心上。虽然这修炼并没有停止，可比起罗汉拳的修炼，那心念之术的修炼就懈怠了许多。 老爹传给他的心念之术叫什么来着？唔，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做太无守真诀。 老爹说这是他师门传下来的无上神通，一共十六篇，十六诀，分别是服气诀、进取诀、陶气诀、调气诀、咽气诀、行气诀、炼气诀、委气诀、闭气诀、布气诀、六气诀、调液诀、饮食诀、调护诀、休粮诀和慎真诀。 十六诀次第修行，至六气诀时就可见大成。 到时候万千咒言纳入一念之间，只需一字便可施展出诸般神通法术。 只是这十几年中，于连只练到了进取诀，而且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守真当于静室，高床安卧，吐纳、按摩、引导、冥心息念，漱精咽液。令元气存下丹田……以意引之，周流遍身，灌溉五脏，滋润元神。则正气流通，三尸遁逃，不思饮食，可布气疗疾。运六气，呵、呬、呼、嘘、吹、嘻，以滋养元气，诸邪不侵，而长生久视，神通自成。 这段话，于连背的滚瓜烂熟。 可如今想起来，这些熟悉的内容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自读了王德裕送给他的那些古籍之后，于连心境大进。昔日那些艰涩难懂的口诀，如今忽地豁然贯通。所有的一切，一下子都变得清晰起来，让他喜不自禁。 卡纳比埃尔大街是马赛非常重要的一条街道。 在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中曾有这样一段描述：马赛人自豪的说：如果巴黎也能有一条像卡纳比埃尔这样的街道，那么我们可以把巴黎称作小马赛。 海伦娜的产业，就在这条被马赛人引为自豪的街道上，一幢古老的褐色三层楼房。 马修有气无力的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塔卡娜就静静的站在窗户旁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楼梯传来脚步声，海伦娜走上来，在马修对面坐下，显得非常疲惫。 “海伦，伦敦那边怎么说？” 马修坐了起来，神色间看上去非常的焦虑。塔卡娜也扭过头，看着海伦娜。 “长老会对这件事非常的不满，让我立刻回去，向他们陈述事情的经过。詹姆斯已经被紧急召回了伦敦，父亲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听他的口气，我这次回去很可能无法再回来，长老会会安排新的领主来领导。” 马修一怔，怒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提醒过那些老家伙，可他们却无动于衷。如果他们能出手帮忙的话，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那些老东西，总是害怕承担责任。有了成绩他们就跳出来争夺，出了岔子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和你一起回伦敦去。” 海伦娜瞪了马修一眼，“你回去有什么用？和长老会开战吗？” “我是狼人，可归不得你们的长老会。如果他们不能秉公处理，开战就开战。” 海伦娜跳过来一巴掌打在了马修的头上，“你这个混蛋，平民和贵族好不容易停止了内斗，你一句话就要让我们再陷入内斗的局面当中吗？” 平民，是吸血鬼对狼人的称呼，自诩为优雅贵族的吸血鬼，和狼人之间的战争就好像中世纪平民和贵族的关系一样，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第一第二十一章 还有希望（4） 平民是吸血鬼们对狼人的称呼。自诩为优雅贵族的吸血鬼，和狼人之间的战争就好像中世纪平民和贵族的关系一样，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马修苦恼的说：“我只是替你抱不平！”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轮不到你出来指手画脚。不过，我估计伦敦方面会派席薇娅来接替我的职务……你知道的，席薇娅是一个非常强硬的家伙，以她的脾气，很可能会破坏了我们多年在巴黎维持的局面。欧洲的局势非常混乱，教会和星相师又联手……我们的处境会很艰难。” “我知道……” “你不知道。”海伦娜闭上眼睛，疲惫的叹了口气，“这几年，我努力的和政府拉近关系，就是为了维护我们黑暗生命在这个社会上的权益。我知道，很多人对我的政策并不满意，他们认为我对人类太过于软弱……席薇娅的到来，会让这种情绪再次滋生，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另外，你要尽量拉拢赞同我们观点的伙伴，同时严密监视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的动静。詹姆斯已经派人去梵蒂冈了，如果他们有行动，一定会第一时间来通知你。不管席薇娅什么时候会过来，但是在她到达之前，你要尽力去挽回我们目前的局面。马修，我知道这有些困难，可我只能这样要求你了。你也知道，魔法石对于我们，是何等的关键啊。” 马修用力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就这些了……” 海伦娜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塔卡娜，“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塔卡娜点点头，“暂时我不会离开。”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 海伦娜坐直了，正色道：“帮我保护好于连和让娜，不要让他们遇到任何危险。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我有种直觉，他们会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塔卡娜淡然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我也有求于那个东方小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 海伦娜再次闭上眼睛，“让我想想，还有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马修轻声道：“海伦，你什么时候走？” “天黑有一架从马赛直达伦敦的飞机，我会乘飞机离开这里。我估计，席薇娅会在一周内到达巴黎。作为平民在巴黎的领导者，你应该去迎接她……席薇娅的脾气不太好，马修你要多多忍耐，就算她的说的是错误的，你也不要和她正面冲突。对我们而言，稳定是至关重要。” 塔卡娜坐下来，看着海伦娜，“吸血鬼，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什么？” “那魔法石，真的对你们很重要吗？” “……我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对魔法石的认识，都源自于家族的传说和记载。据说魔法石不但拥有可怕的力量，而且还是一种操纵和掌控所有黑暗生命的宝物，让我们在人类社会中无所遁形。我相信，您应该能明白那对我们而言会是什么样的灾难。可惜长老会对此不重视。” 海伦娜说着，看了看起居室里的座钟。 “我要走了……马修，一切就拜托你了！” 她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停下来，“马修，你出来一下。” 两人来到楼下，海伦娜朝楼上看了看，“我知道你在打她的主意。” “啊？” “你这家伙的性格我很了解，看见漂亮女人腿都会发软。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还记得塔卡娜说过的话吗？他是要为罗姆报仇。” 马修说：“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我想提醒你的是……罗姆，那个德国人……好像是喜欢男人。” 马修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怔怔的看着海伦娜，半晌后结结巴巴的说：“海伦，你别是要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么猜测。至于他是不是……反正你还是小心点。” 海伦娜开车走了，马修仍站在楼门口外，全身一个劲的哆嗦，浑身发冷。 塔卡娜，是男人？ 想想很有可能！那梅西耶天体可以让一个小女孩儿变成一只猫儿的样子，那么让一个男人变成一个女人，似乎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吧。 冷，非常之冷！ 马修想起来了，好像昨天他还不小心的拥抱了塔卡娜一下，还，还吻了他的手。 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油然而生，他转身冲进楼内，冲进了洗漱间里。 该死的星相师，该死的梅西耶天体，既然是男人，为什么偏偏让他扮成女人的模样？恶心，非常的恶心！马修在洗漱间里一边吐，一边咒骂。 好半天，马修脸色苍白的上了楼，走进起居室。 塔卡娜依然站在窗边，从后面看，那婀娜的背影是如此的具有诱惑力。不过马修已经没有了那份欣赏的念头，低着头在沙发上做了下来。 铛铛铛！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Ｍ 座钟敲响六下，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马修一下子听出来，那声音赫然是让娜发出来的。他呼的站起来，冲出房门，沿着楼道来到了尽头的一间房间门口停下，伸手把房门推开。 让娜，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眼中还流露出恐惧之意。 看到马修冲进来，让娜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大叫道：“给我出去！” 她抬起手，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她手中发出。马修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蓬的一下子摔了出去。塔卡娜出现在马修的身边，向屋内看了一眼之后，娇媚的面庞露出一抹惊奇之色，“咦，这好像是教会的神圣力量。” “神圣力量？” 马修坐起来，惊奇的向屋里面张望。 让娜抱着苏珊从床上下来，呆呆的站立半晌，突然问道：“于连，于连在哪儿？” 恍惚间，马修似乎看到在让娜的头顶上，似乎有一个光环闪烁。 第一第二十二章 亚琛（1） 作为黑暗生命种族的重要一份子，马修对于神圣力量可说是非常熟悉。 当塔卡娜话一出口，他立刻感受到了从让娜身上散发出来的庄严神圣之力。不过，马修感到奇怪的是，这种神圣之力却激发不起他的敌意，而且还生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和那股神圣力量非常亲切。 怎么回事？ 马修感到莫名其妙。按道理说，黑暗生命是极为讨厌神圣力量，为什么会感觉亲切？而且，让娜这一身神圣力量又是从何而来？在她头顶上的那个光环，显示出这神圣力量是何等的强大。在马修的技艺中，只要被冠之以‘圣’名的修士，才有可能出现这种若隐若现的光环。 让娜很急切，先看到塔卡娜的时候一怔，见马修不说话，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马修，于连他……于连他不会是……” 马修这时候已经醒悟过来，连忙摇头道：“别误会，别误会，于连没事。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苏醒，就在你隔壁的房间里，我带你过去？” 让娜连连点头，在马修的带领下来到了于连休息的卧房。 推开门，迎面扑过来一股恢宏的力量。马修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敌人在房间里，低吼一声就要变身。 塔卡娜拦住了他：“别紧张，没有敌人！” “没敌人？” 马修这些日子已经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了，听到塔卡娜这么一说，他才放下心来。不过，看到自己的手被塔卡娜握住，马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他向塔卡娜看去，发现塔卡娜正用一种非常有趣的目光在观看着什么。抬头一看，就见让娜毫无阻碍的走进了卧室，在于连身边停下。 “她……居然能进去？” 塔卡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是圣女的神圣力量。” “什么圣女？” 塔卡娜一皱眉，“狼人马修先生，我很奇怪你的家族为什么要把你派到巴黎，你除了有几分蛮力之外，简直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 “你说什么？”马修勃然大怒，若不是心里还有点嘀咕，只怕他早就上去和塔卡娜开打了。 塔卡娜说：“在过去的一年前时间里，能够被称之为圣女的，还能有谁？” “贞德，JeannelaPucelle！” 马修脱口而出，立刻明白了塔卡娜的意思，扭头向让娜看了过去。 “杜鹃星，你是说……那孩子，那个孩子继承了圣女贞德的衣钵吗？” 塔卡娜很有趣的说：“马修，以前你都是叫我尊敬的小姐，或者美丽的女士，怎么现在突然称呼我做杜鹃星了？你的态度，似乎很奇怪啊。” “我，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比较有礼貌。” “是吗？” 塔卡娜握住马修的手腕，迟迟不见撒手。马修觉得塔卡娜的手心传来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温湿，冷汗不由得顺着后脊梁，无声的滑落下去。 他强笑道：“当然，我可是最诚实的狼人马修，从来都不说谎的。” “哼！” 塔卡娜娇媚的哼了一声，扭头看着在屋中床上昏迷不醒的于连，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种非常古怪的表情，似乎是在羡慕，又好像在惋惜。 “我真羡慕他！” 马修一怔，“您说什么？” “那个东方小子，我真的好羡慕他。” “羡慕他？他有什么好羡慕的。没有我英俊，没有我帅气，不就是有个傻乎乎的修女关心他罢了。如果不是他走狗屎运，现在早就变成了枯骨。这黄皮猴子……反正认识他之后，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一团糟。” 塔卡娜叹了口气，“狼人马修，你的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媚眼如丝，秋波荡漾扫了马修一眼，只扫的马修浑身冷汗淋漓。 “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普通人的情感生活……只能成为我们的枷锁。”说到这里，塔卡娜突然停顿住了，静静的看着屋里的景象，拽着马修转身就走。 “你要干什么！” “不要打搅这对小情人！” 塔卡娜拉着马修走进了起居室，这才松开了手，“我羡慕那东方小子，是因为他掌握了那么奇妙的法术。刚才屋子里的那股力量，应该是他招引而来的自然之力。可惜，他不会使用这种力量，否则会很厉害。” 马修脸色变了变，也情不自禁的点头说：“没错，那小子能够引发出最纯正的力量，连老詹姆斯都羡慕的要命。按道理说，他就算强不到什么地方去，至少也能和我打个平手。可说实话，只要我掌握他的弱点，我可以秒杀他。” “弱点？” 马修点点头，“黄皮猴子施展法术的时候，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吟诵咒语。就好像中世纪的那些魔法师，同样需要咒语才能发挥出全部的能力。可是在他们吟唱咒语完毕之前，我可以把他们杀死一百次。” 塔卡娜点点头，“所以魔法师在中世纪后基本上就灭绝了。幸存下来的那些魔法师大都是力量非常强大的存在。经过了几百年的改进，从而完成了教会对圣殿骑士的改造。不过，这样的改造有利也有弊。” 马修好奇的问：“有什么弊端？” “你不觉得如今的圣殿骑士力量非常弱小吗？不是他们不用功，而是因为他们把心思给分开了。这样一来，他们的进境就会变得十分缓慢。如果前几天那十二个守护祭祀能达到中世纪魔导士的水准，我也破解不了他们的血十字审判……唉，人类的生命，总是有限的，他们还不明白这一点。” 听了塔卡娜的解释，马修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实上塔卡娜所说的这种改变，不仅仅是在教会，包括黑暗生命也是这样。只是黑暗生命的寿命较之那些圣殿骑士的寿命要长一倍，所以问题表现的还不是很明显。可即便是这样，黑暗生命的力量也在减弱。 这也是海伦娜他们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得到魔法石的重要原因。 见马修不说话，塔卡娜也不再出声。 她走到了窗户边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许久之后说道：“要下雨了。” “下雨不是很正常吗？” “一眨眼就要到三月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那个东方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我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可能等不到他苏醒的那一天。” 马修刚要回答，起居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让娜走进来，大声说：“于连很快就会苏醒的，我知道……他一定会苏醒过来，因为我们还要去把魔法石夺回来。” “让娜，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刚才说什么？” 马修的身子一颤，睁大了眼睛看着让娜：“让娜，你刚才说，要夺回……” “是的，我是说，要夺回尼古拉的魔法石！” 第一第二十二章 亚琛（2） 所以说，人生有时候非常的奇妙，大起大落的太快，让马修有点无法接受。　　他怔怔的看着让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娜，你知道魔法石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让娜用手指着心，轻声的回答。　　马修不明白让娜的意思。可是塔卡娜眼睛一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姑娘，你得到了圣女之心，对吗？”　　让娜点点头，诧异的说：“你怎么知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在罗马出现的人，你是杜鹃星？”　　塔卡娜说：“看样子，我不需要在自我介绍了。”　　“慢着，慢着，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什么圣女之心？让娜，你还没有告诉我们，那天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让娜开口，塔卡娜叹息回答：“狼人先生，难道你不读书的吗？圣女之心，当然就是指的贞德之心。不过你也可以称之为慈悲之心。”　　“我知道圣女是贞德，可是，可是我不明白，贞德不是被烧死了吗？”　　塔卡娜似乎很喜欢打击马修，冷笑道：“可怜的狼人，怪不得总是被吸血鬼称作平民。贞德死了，并不代表圣女之心也被消灭了……算了，还是让这位圣女之心的继承者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可悲，真可悲。”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马修火冒三丈，可偏偏发不得火。　　就算塔卡娜是男人，可她那绝美的容颜，足以让马修怜香惜玉。更何况如果塔卡娜真是男人，万一打起来有什么身体接触，绝不是马修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以，他只有忍耐。　　让娜把在天主封印空间中的遭遇讲述了一遍。提到阿尔贝突然出手的时候，她微微颤抖，流露出了恐惧很愤怒的表情。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让娜说：“可是在我失去知觉后，恍惚间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并且，有一种力量传递进了我的身体……然后，我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并且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马修忍不住惊叹：“怎么会有这种事？为什么这种好事，我却碰不上？”　　“狼人，你的爸爸没有教过你，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粗鲁的行为吗？”　　“我……”　　马修想要咆哮，可是一接触塔卡娜的如丝秋波，他就浑身发冷，一腔怒火消失不见，非常诚恳的对让娜说：“实在是抱歉，尊敬的让娜小姐。”　　不明白马修在搞什么鬼，让娜好奇的看了他和塔卡娜一眼。　　“那个女人告诉我说，她是JeannelaPucelle，也就是圣女贞德。并且，她还告诉我了关于魔法石的所有事情，你们知道吗？圣女贞德的那把慈悲之剑，居然也是出自于尼古拉-梅勒大师之手，叫做圣女之剑。”　　让娜很兴奋，手舞足蹈的说道。　　马修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听到圣女之剑四个字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睛。　　“慢着！”他大声说：“圣女之剑……那张羊皮卷上不也有说，用圣女之剑，劈开枷锁后才能获得魔法石吗？难道圣女之剑，不是这把钥匙？”　　塔卡娜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马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狼人先生……”　　“我知道我刚才插嘴很没有礼貌，实在是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塔卡娜说：“我只是觉得，您的脑瓜子和您的相貌实在是不太合适？你们的神灵真是没眼睛，白给了你这么英俊的长相，却不给你一副好的脑瓜。一把钥匙，怎么可能会是圣女之剑呢？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个答案，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让娜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低下头不说话。　　事实上，如果海伦娜也在这里的话，肯定一样会感到羞惭。　　毕竟在当时，不仅仅是马修，所有的人，包括于连都认为那钥匙就是圣女之剑。　　马修再也忍不住了，长这么大没有被人如此接二连三的挖苦和嘲讽过。　　他也顾不得对方是大名鼎鼎的杜鹃星，也管不了塔卡娜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马修跳起来，指着塔卡娜咆哮道：“你说够了没有，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在这么阴阳怪气的话，我要和你决斗。”　　“好啊，随时奉陪！”　　塔卡娜也不生气，伸出手来，纤纤玉指指向了马修，“不过现在，你给我坐下来！”　　一股森冷的力量逼着马修坐下来，他脸胀得通红，可是又暗自心惊。　　这家伙未免太可怕了，一根指头竟然就让自己无法抗拒。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我低头，正是为了明天趾高气扬，我不和你这阴阳人一般见识，我不是生气，我忍……我一定要忍住！　　马修用力握着拳头，“好吧，我坐下来。让娜，你继续说吧。”　　让娜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贞德告诉我，尼古拉-梅勒先生晚年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虔诚的教徒。他决定把魔法石送给教会，但是又担心教会的某些人会用魔法石为非作歹，于是就在魔法石的表面设置了一个炼金魔法阵，以防止有人利用魔法石做出类似于当年的可怕事情。”　　塔卡娜皱了一下眉毛，“你说的可怕事情，是十四世纪的那场灾难吗？”　　“是的。”让娜肯定了塔卡娜的说法，接着说：“梅勒大师又担心他毕生的心血结晶就此浪费，在晚年的时候又创造出了一把圣女之剑。圣女之剑创造出来不久之后，梅勒大师就离开了人世，尸体葬在了巴黎圣婴公墓的第四墓室当中……那把圣女之剑，就由他的学生所掌管。”　　“那圣女之剑，怎么就落入贞德的手里了？”　　“圣女之剑又叫做炽天使的愤怒，附有Phoenix不死鸟的强大力量。”　　这一次，塔卡娜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了。　　她呼的坐直了身子，瞪着让娜说：“你是说，那把圣女之剑和不死鸟天体……相似吗？可能，非常有可能，如果梅勒知道Phoenix魔法阵。”　　让娜说：“我不知道圣女之剑和那个星相师有什么区别。不过由于它的力量太强大，必须要有圣女之心才能控制住炽天使的愤怒。贞德说，圣女之心和魔法石很相似，属于同一种炼金术，但是性质却是相反。”　　“于是，贞德就掌握了圣女之心，是吗？” 第一第二十二章 亚琛（3） “……1430年，英国人设下了阴谋，邀请贞德前往贡比涅进行和谈。当时贞德为了表示诚意，于是把圣女之剑交给了她的母亲来保管，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往贡比涅，可没想到被英国人在途中设伏，而后俘虏……那是法国人的一个耻辱，当时的法国主教皮埃尔-科雄根本没有给与贞德时间，用最短的时间宣判了贞德的死刑，让她的人来不及做出救援的行动……贞德被烧死之前，将圣女之心藏在了一个十字架中，委托一个信得过的牧师保藏。一直到1456年，贞德的罪名得到平反。” “那魔法石……又是怎么回事？” “魔法石当时被封存在阿维尼翁。随着贞德的名誉被平反，当时法兰西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Brehal决定在教皇宫为贞德建立纪念碑。这时候贞德的母亲把炽天使的愤怒献给了大法官，同时连同圣女之心，都回到了教廷的掌控。大法官认为魔法石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想要销毁……但是他没有能力破解梅勒的魔法阵，于是把魔法石带走了。” 马修说：“那就是说，在教皇宫只有圣女之剑和圣女之心？” “是的！”让娜点头回答：“只是大法官决定把两者分开，这样更能保证魔法石不会重现人间。你得到了圣女之剑，没有圣女之心就无法操纵。他把圣女之剑用水晶封印，又把圣女之心放在了水晶封印下面。” 马修急切的问道：“那就是说，阿尔贝带走的，只是圣女之剑？” “恩，圣女之心现在在我的手中。” “那魔法石呢？魔法石在哪里？” 让娜做了一个深呼吸，轻声道：“当年进行封印的大法官Brehal，后来离开了法国。一直到他去世，都在莱茵地区传教，执掌着亚琛大教堂。” “你是说……” “贞德也不知道，她只是告诉我，魔法石在Brehal手中。如果在这中间没有什么变故的话，那么我猜测魔法石现在……应该就是藏在亚琛大教堂的某一个地方。” 这可说得上是一个意外惊喜，马修激动的身子乱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我上前握住了让娜的手，嘴唇颤抖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个单词：“谢谢！” 马修大步向门外冲去，塔卡娜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做什么？” “我，我要通知家族，通知海伦娜，我要立刻去亚琛，把魔法石夺回来。” “海伦娜现在还在天上，估计要半夜才能抵达伦敦。你怎么通知她？” “我……” 马修张口结舌，不知所措。是的，他可以通知狼人家族的成员，但是想要和海伦娜联系上，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虽然说狼人和吸血鬼已经和平了，甚至连有了联盟的关系。可两者毕竟有太多的仇怨，就算狼人能联系到吸血鬼家族，也要层层上报，没七八天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前和海伦娜联系，是因为有詹姆斯在巴黎担当中间人。 可现在……詹姆斯已经被召回了伦敦，估计那座小洋楼里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马修苦恼的双手捂着脸，用力的搓*揉着，苦思冥想着对策。 “不行，我们不能等下去。”马修抬起头，看着塔卡娜大声说：“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必须要去亚琛，把魔法石夺回来。对了，今天几号？” 塔卡娜一怔，“三月四日。” “很好，我现在就去车站，看看有没有直达亚琛的火车。” “三月四日？我整整昏迷了两个多星期？”让娜喃喃自语，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我怎么办？于连怎么办？他还昏迷不醒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马修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这一次塔卡娜没有再阻拦他的行动。可以看得出来，马修已经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了，如果这时候再拦着他的话，这家伙肯定会立刻翻脸。塔卡娜虽然不怕马修，却也不希望在这时候触怒他。 让娜一脸焦虑，“塔卡娜姐姐，我们怎么办？难道把于连扔在这里吗？” 扔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别说让娜不会同意，塔卡娜也不会答应，毕竟她对于连还是有所求。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带着他走？” “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塔卡娜说：“我就说那个笨蛋狼人冲动！你刚才都说了，要想得到魔法石，必须要有炽天使的愤怒，也就是圣女之剑。这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能使用圣女之剑，你不去的话，又有什么用？” 让娜这才送了口气，点点头，觉得塔卡娜说的很有道理。 “放心吧，那蠢货虽然冲动，不过也不是傻子。估计过一会儿他就能明白过来。我们现在先收拾东西，等他回来了，我们再出发去亚琛。” 让娜放心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衣橱里有海伦娜为她准备的衣服，她选了一身换上，又整理了一些衣物，拎着箱子走进了于连的房间内。 于连仍然是昏迷不醒，不过面色非常红润。 让娜奇怪的是，竟然感觉不到于连的呼吸，弯下腰听他的心跳，砰—砰—砰，差不多四五分钟才跳动一下。房间里，有一股勃勃生气盎然流转，似乎是以于连为中心，散发，吸收，再散发，再吸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气流转动。那气流一收一放之间，会有一股巨大的力量。 让娜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非常诧异，趴在于连的胸前静静聆听。 “让娜，你在做什么？” 塔卡娜走进来，奇怪的询问。 让娜脸一红，轻声道：“我在听他的心跳。塔卡娜姐姐，他的心跳很慢，几分钟才会跳动一下。如果不注意的话，我甚至以为他已经……” 塔卡娜叹了口气，“这就是东方法术的神奇之处，也是让我羡慕的地方。不管星相师也好，黑暗生命也好，包括圣殿骑士，我们增强力量的方法大都是由外而内，凭借强大的外力来刺激人体的最大潜能，并慢慢的控制和熟悉。而东方人则是由内而外的进行修炼，依靠个人的修行来调动外界的力量，个人的修行越高，能调动的外界力量越大。” 让娜似懂非懂，“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塔卡娜看着于连那红润的面庞，羡慕的说：“也许在一开始，我们的力量会很强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发展空间就越来越小，而他们的发展则是没有止境，只要活着，力量就不断增长。” “我还是不懂！” 塔卡娜在让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了一个杯子，“你看，这个杯子就这么大，一开始就这么大。当我把水注满以后，再想要注入进去，水就会溢出来。这就好比是我们的修炼方法。而这个东方小子……” 塔卡娜想了想，“就好像一个气球。刚开始时候，容纳不了多少水。可随着气球越大，可以注入的水也就越多……这种比喻不算太恰当，不过大致上就是这样。只要他们活着，这个气球就永远都不会爆炸。” “我明白了！” 让娜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问道：“塔卡娜姐姐，如果于连他不会这种方法，你还会帮助我们吗？” 塔卡娜一怔，摇头笑道：“当然不会。我帮他，是因为他能帮我。我要报仇，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我报仇更重要，否则我才不会管你们。” 让娜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感到莫名的轻松。 不得不承认，塔卡娜实在太漂亮了。当她坐在面前的时候，连身为女性的让娜都会感到心动。让娜存了点小心思，真的担心有一天，于连会抵挡不住塔卡娜的魅力。不过现在看来，塔卡娜似乎对于连没有兴趣。 “报仇？您要找谁报仇！” 塔卡娜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咬牙切齿道：“我的仇人，是阿道夫-希特勒！” “那个德国疯子？” 让娜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起来。 她还想要再问下去，突然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听见马修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一第二十二章 亚琛（4） “那个蠢货回来了！” 塔卡娜一笑，站起来走出了房间，“狼人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 马修在楼道里恨恨的回答：“***，最近的一班车是明天上午十点出发，要到六号早上才能到达亚琛。我问了机场，也没有航班去那里。” “哪……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家族，莱茵地区的狼人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集结。可惜莱茵地区的狼人没有什么高手，否则我们就不用这么赶时间了。不过，他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亚琛大教堂。” ************************************************* 夜了，马赛陷入了宁静。 作为法国的第一大海港城市，昔日的马赛夜晚，充满了诱惑的气息。 可是现在，欧洲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德国人所表现出来的野心，让所有有识之士感到了担心。特别是德国人的种族灭绝政策，让许多犹太人背井离乡，大批的难民来到了马赛，准备由这里离开欧洲，寻求新的栖息地。 马修早早的就已经睡了，塔卡娜则一个人呆在起居室中，说是要进行修炼。 让娜则则于连卧室的壁炉边上靠墙席地而坐，苏珊趴在她的腿上，那双眸子滴溜溜的乱转，显得格外精神。让娜闭着眼睛，消化着圣女贞德通过圣女之心传授给她的种种技巧。挂在胸口的十字架，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发出一蓬淡淡的，乳白色的光芒，而让娜却毫无觉察。 起居室古老的座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塔卡娜身外笼罩着一层蒙蒙霜雾，匍匐在地面。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了她的身上。依稀可以见到有一点点星光围绕着塔卡娜的身体转动，在霜雾之中若隐若现，向外扩散。 铛铛铛…… 座钟敲响了五下，正是凌晨最黑暗，最寂静的时刻。 塔卡娜突然站立起来，轻轻的‘咦’了一声之后，大步走出了起居室。 楼道里，隐隐有风雷的声响。 从于连的房间中，不时传来古怪的声息。 塔卡娜大步来到了卧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但屋子里却没有回应。 呵……嘘……呼……嘻…… 奇怪的声音有时一两分钟会响一次，有时候却隔了很久才会传来。塔卡娜推开了房门，顿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屋中的诡异景象。 于连的身子离开床铺，悬浮在半空之中。 身体外，有一股强大而纯正的自然之力围绕着他的身子转动，忽而上下，忽而左右，或是延绵，或是时断时续。那古怪的音节，正是从于连的身上发出来，不过看不出他是如何发声，因为于连的嘴唇从未动过。 让娜在壁炉边上坐着，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的身体随着于连发出的声音，忽而颤抖，忽而静止。有时候会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但一眨眼，就变成了一种宁静而又祥和的庄严肃穆。 苏珊匍匐在让娜的脚边，似乎没有觉察到塔卡娜的出现。 她静静的趴着，两只小耳朵竖着，随着于连发声的变化，而改变身体的姿势。 塔卡娜自然觉察到，于连发出的声音中，一共包含了六种奇异的音符。 可就是这六种音符，似乎涵盖了世上所有的法则。 塔卡娜听人说过，在东方的中国，有一种宗教，称之为佛陀。据说佛陀传下了诸多神奇修行之法，其中之一就叫做密宗。密宗也有通过发声沟通天地力量的修行，叫做真言。当初塔卡娜继承杜鹃星的时候，就曾从老师的口中得知，那真言之法玄奥奇妙，有着无上的大神通。 可惜，真言之法玄奇奥妙，就算普通人学了，也得不到其中的精髓。 看样子，于连现在就是在用真言进行修炼！ 塔卡娜一心想要从于连身上获得东方修行术的法门，如今遇到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她连忙在门口坐下，静心凝神，侧耳倾听。 于连的真言之中，带着极为古怪的力量，时而似风雷炸响，时而犹如涛声咆哮。呼的，是清风拂面，一眨眼，又化作蒙蒙细雨，润物人间。 塔卡娜如此如醉，激动不已。 到了她的这种水准，可以从旁人的一呼一吸中领略出各种奇妙的法则。 只六个字，塔卡娜觉得自己一下子迈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中。 …… “谁，谁半夜三更不睡觉，在那里呼呼啦啦的吵闹，还让不让人活了！” 楼道中突然响起了马修的咒骂声，于连的音符噶然而止，飘飘然落在了床上。 让娜睁开了眼睛，感到意犹未尽。 塔卡娜要疯了，她刚体会出一点点心得，没想到就被马修给打搅了。 美丽的面庞，露出了狰狞的杀意。 她呼的站起来，双手握拳，忽地一声怒吼：“马修，你这个该死的狼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股风从门口消失，带着森冷寒意。 紧跟着，就听到楼道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马修凄厉的惨叫着：“你要干什么，要干什么……我只是想要去尿尿而已。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塔卡娜，我是一个纯洁的人，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子，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混蛋狼人，你去死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伴随着马修的哀嚎。 让娜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弯腰抱起苏珊，放在了于连身边转身走出去。 只见塔卡娜站在楼梯口，表情狰狞可怖。 “塔卡娜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这个该死的狼人，这个该死的狼人……他，他，他竟然诅咒我是人妖！” “啊？” “我今天如果不杀了他，我就不是杜鹃星。让娜，你放手，别拉着我！” *************************************************** 在让娜苦口婆心的劝阻下，马修又鼻青脸肿的求饶，塔卡娜总算是消了气。 天亮了，让娜准备早餐。 塔卡娜和马修则坐在起居室里，一个杀气腾腾，一个却是低眉顺眼。 “为什么说我是人妖？” “我，我……没睡醒，胡说八道。” “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阉了你，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狼妖。” 马修打了一个寒蝉，强笑着连连道歉。 这时候，让娜端来了早餐，三个人在起居室里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事情。 让娜说：“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修苦恼的说：“伟大的圣女嬷嬷，我们都去了亚琛，谁来照顾那黄皮猴子？” “我们带着他去啊！” “为什么要带着他？他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带着他岂不是一个累赘。” 塔卡娜目光一冷，“我说带着他，没有为什么。你负责背着他，要是掉了一个汗毛，我就把你先阉了，然后挂在莫斯科的克林姆林宫的屋顶上。” “我？”马修还想争辩，可是看到塔卡娜面沉似水的样子，打了个哆嗦，轻声说：“好吧，我会照顾好那黄皮猴子的……我可是尊贵的狼人啊！” “我不需要你照顾！” 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让娜头也不回的说：“你昏迷不醒，没人照顾怎么可以……”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向对面看，马修和塔卡娜都睁大了眼睛向她身后看去。 喵…… 是苏珊的叫声。 让娜立刻扭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青年，身穿黑色西装，套着一件大衣，正精神抖擞的看着她，那熟悉的面庞，正流露着一种懒洋洋的笑意。 “于连……” 第一第二十三章 巨蛇的另一半（1） 三月五日，晴。 明媚的阳光普照马赛，从地中海吹来的风，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于连一行人乘上了前往亚琛的火车，马修和塔卡娜坐在一起，让娜抱着苏珊，三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正靠在窗户旁边，静静看书的于连。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于连合上书，很无奈的向三人说：“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真的没事。” 塔卡娜说：“我知道你没事。不过你现在看上去，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样。” “哦？” 让娜说：“于连，你的气质……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好像真的变化很大。以前你给人的感觉是很亲切，可是现在，虽然还是那种感觉，但是却似乎多了一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味道，好像有了一层隔阂似的。” 于连眉毛一挑，“有吗？” 三个人一起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有的。” “那就算是吧。”于连似乎懒得解释，翻开书又看了起来。让娜等人依旧静静的看着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受。特别是马修，那感觉更加强烈。 从表面上看去，于连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什么激增的现象。 可是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却让马修感到了一种无比沉重的压力。以前，马修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于连开玩笑，戏称他做黄皮猴子。但现在，于连的一个眼神，都会让他生出一种不可亵渎的念头，真的是很难受。 “黄……于连！” 马修想要和以前那样称呼于连，可是于连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生生让马修把后面的三个字给咽了回去，连忙改口称呼他的名字。 “什么事？” “那天在天主封印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娜说后来她失去了知觉，所以并不清楚。我很好奇，那两个圣殿骑士为什么没有出手杀了你们？” 于连静静的看着马修，目光虽然柔和，却不带丝毫的感情。 马修被看的毛骨悚然，心里一个劲儿的暗骂自己：“怕什么，那黄皮猴子有什么可怕的？我有不是打不过他，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恐惧的感受？” 他鼓足勇气，想要和于连对视。 可是一接触到于连那平静却不带任何情感成分在内的眼神，立刻又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于连说：“阿尔贝打了我一掌，几乎是要了我的命。可是为什么后来他放过我，也就不清楚了。也许是他觉得愧疚，或者是因为他认为在那个什么封印当中，我和让娜都不可能活下来，所以没动手。” 塔卡娜突然问：“那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干的！”于连接口道：“在东方道术中，有一种名为玉碟金书的道法，可以招引众仙护佑。对了，我知道你想学我的修炼方法，对吗？” 塔卡娜一怔，不由自主的点头，但是却感到了一丝羞愧。 本来这也没什么，她之所以出手帮助于连，就是为了学习他的法术。可关键在于，于连如此赤裸裸的说出她的目的，让塔卡娜觉得好生难堪。 于连说：“这没什么问题，你想学，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能不能理解，我可不敢保证。因为……我说不明白，我们所处的环境，接受的理念和中国的有太多不同，很多地方我也弄不明白，你只能自己体会。” 塔卡娜眼睛一亮，“这没问题，你要你告诉我，能不能学会，是我的事情。” “我练得是太无守真诀！” 塔卡娜一怔：“什么是太无，什么叫守真？” 于连合上了书本，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说的是否正确。老爹当年曾经说过，天地由虚而生，万物从无到有，世上的一切根本，都是从太无中来，而后归于太无中去。老子道德经的开篇就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儌。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我想，这太无之说，应该和老子中的无是一样。” 于连滔滔不绝的说出一大段话语，听得塔卡娜三人是莫名其妙，只能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 “我就说了，我也说不清楚。中国的文化讲求微言大义，一个字，一个词，可能包含着许多种意思。而且，中国的道术讲求一个机缘，老爹说水到渠成，哪怕你刚开始并不理解，但机缘到了，一切就自然成法。” 一番高深莫测的言语，令塔卡娜三人感到无比羞愧。 同时三人更生出了一种仰慕之心……别误会，不是对于连，而是对于连的老爹。 马修说：“咱老爹还说过什么？” “滚，那是我老爹，和你没关系。如果他有你这么一狼人儿子，一定会羞愤自杀。” 马修不满的说：“西门先生，你不能搞种族歧视！” “懒得理你！” 于连扫了马修一眼，低头继续看书。 那一番话，让塔卡娜等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让娜轻声说：“于连，那什么是守真？” “守真，也可称之为慎真。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王老先生送给我的书中，有一部太上养生经，里面提到了一个词，叫做笃静守虚，我想应该是一个意思。翻译过来，应该和你信奉天主相似……我真的不理解。如果将来我老爹回来，我要向他好好学习，请教一番。” 让娜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反复的念叨着那守真二字。 塔卡娜则目光游移的看向车窗外，田园中，已经显出嫩绿的色彩，昭示春的信息。 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于连走出包厢，在过道上点上一支香烟，静静的看着车外的田园风光。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有一个疑惑：阿尔贝为什么没有杀他？难道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因为不屑于出手吗？ 天色渐渐的黑了，夜空中星光璀璨。 塔卡娜三人都在休息，而于连则在包厢外，看着车窗外的沉沉暮色。 远远的，有一点光亮，越来越近。 乘务员走过来轻声的对于连说：“先生，前面就是亚琛了，请准备下车。” 第一第二十三章 巨蛇的另一半（2） 亚琛位于风光绮丽的山间盆地中，与荷兰、比利时接壤，相距只有五公里。这里有中世纪的尖顶城门，旧时富有市民所居住的楼式房屋。还有年代久远的喷泉雕塑，都充分的体现出一座古城拥有的鲜明特点。 于连等人抵达亚琛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站台上非常安静，两个身穿黑色斗篷大衣的男子正静静的等候在那里。 看见于连一行人，两个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阿斯卡隆男爵，欢迎您的到来。本地的狼人工会已经得到了通知，我是马赛尔-特罗姆，本地工会的首领。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尽力满足。” 阿斯卡隆？还男爵！ 于连疑惑的看了让娜一眼，发现让娜也是满脸的惊奇。 马修这家伙，居然是一个男爵吗？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海伦娜早就说过，马修原来是俄罗斯的一名贵族，只是联系到马修以前的表现，不管是海伦娜提起，还是阿尔贝说过，于连都没放在心上。 还真有点惭愧！ 和马修认识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他的姓氏。 只是，他的确也不像是一个贵族，估计连马修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认这一点。 马修此时流露出了贵族的风范，倨傲的抬着下巴，点点头说：“皇帝大教堂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我已经报告了家族，要严密监视那里。” 马赛尔-特罗姆恭敬的回答：“男爵阁下，一接到家族的通知，我们就派人把皇帝大教堂监视起来了。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大教堂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不过我们打听到，似乎在五天前有几名容克贵族进入，其他的……在过去的一个月当中，这里都非常平静，很正常。” 皇帝大教堂，也是亚琛大教堂的别名。 不过在亚琛居住的人更喜欢用皇帝大教堂来称呼，因为那代表了一种荣耀。 早在公元794年，查理大帝就命令人在这里修建了他的行宫教堂，并且供奉有查理大帝的金制遗骨龛。在此后的岁月中，教堂不断的扩大，逐渐形成了一个非常具有特色的建筑，是亚琛的一个醒目标志。 马修说：“带我们去看大教堂外面看一下。” “听从您的吩咐。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车辆，请问您的朋友和您一起去吗？” “同去，同去！” 于是，在马赛尔的带领下，四个人分别坐上了两辆轿车，有特罗姆和他的同伴分别驾驶，离开了亚琛车站，驶入市区内。 自上次大战失败之后，亚琛所处的莱茵地区被列为非军事区，并由法国军队驻守。事实上，这里可以称得上是法国的一部分，德国人已经为此和法国政府多次进行交涉，并且在上个月两国还签订了一个协议。 不过，于连等人对此并不清楚。 他们坐在车上，看着路边的风景，感受着一种浓浓的异国风情。 于连突然请让娜询问司机：“德国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司机一怔，“德国人？亚琛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都属于德国人啊。” 让娜意识到问错了问题，连忙说：“我是说莱茵河对面的德国人。” “很安静，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可能他们还没有破译出水晶柱体上的文字，看样子魔法石还没有被他们得到。” 于连淡然回答：“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德国人已经得到了魔法石，恐怕早就不安分了吧。” “未必！”于连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魔法石，然后在利用魔法石的能量发动一场类似于黑死病的病毒战争。到时候把罪名往谁的身上一栽，我再以正义的名义出现，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那你说……” “我不知道！” 于连轻声道：“魔法石究竟有没有被德国人拿走，只有进入大教堂后才能确定。” 两辆轿车围着大教堂转了五六个***，终于在马修的指挥下离开了。 他们在距离大教堂不远处的一个旅店里住下，马赛尔-特罗姆和他的手下向马修告辞，四个人这才有机会围坐房间里，商讨着解决的方案。 “我觉得，我们不能相信他们！”让娜突然对马修建议。 马修一怔，“不能相信谁？” “你的那些手下！” “你是说马赛尔他们吗？”马修有点不开心，“嬷嬷，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是马赛尔是家族中非常优秀的成员，他为家族辛苦的工作了很多年，并且每年都会为我们提供丰厚的资金，他绝对值得我去信任。” 让娜毫不退让，“可是我不相信他们！” “为什么？”马修生气的说：“请说出你的理由，否则我会认为你是在侮辱一个辛苦为家族工作的优秀狼人。” 于连突然开口：“马修，他们是德国人！” “那又如何？” 这时候，塔卡娜已经明白了于连两人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阿斯卡隆阁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不论他们对家族多么忠诚，他们始终都是德国人，流着日耳曼民族的血液。我听说，那个德国矮子在德国人的心目中拥有非常高的地位，你能够保证这些人，不会受到德国矮子的蛊惑？” “这个……” 马修犹豫了，片刻后心不甘情不愿，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于连站起来，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向外面的街道上看了一会儿。 “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更换住所！” “什么？” “这里并不安全，说不定我们的行动已经被德国人察觉到。甚至弄不好，德国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我不敢确定魔法石是否还在那间教堂里，但是我认为如果我们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可能会非常危险。” 马修轻轻的搓*揉面颊，“可这都只是猜测。如果我们猜测错误的话，会让那些辛苦为家族工作的兄弟们感到非常难过。” 于连已经拎起了箱子，“半兽人兄弟，他们难过，总好过我们去送命。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事情不怕一万，就害怕万一……如果当初我们不是太相信……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 于连的这番话，让马修心动了。 “好吧，那我们立刻转移。” 让娜蜡烛了于连的袖子：“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去哪里？谁熟悉亚琛？” 马修看看让娜，又看看塔卡娜，直接把于连给忽视了。 三个人同时苦笑，又同时摇了摇头。 是啊，这些人里面没有人熟悉亚琛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地方，又去什么地方呢？ 于连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傻了吗？其实有一个地方，我们都很熟悉。” “什么地方？” 于连嘿嘿一笑：“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地，我们是要去那个该死的亚琛大教堂。刚才我们都已经熟悉了那里的环境，干脆直接去教堂，还可以查找一下魔法石的下落。我想，不管是德国人还是你的伙伴，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对啊！” 三人眼睛一亮，“我们现在就去教堂，寻找魔法石的下落。” 第一第二十三章 巨蛇的另一半（3） 天还是黑着，怀表上的时针指在了五点。 于连四人拎着行礼，悄然离开了旅店，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在一楼的管理员。 让娜虽然继承了圣女之心，可是还没有拥有飞行的力量。 于是能者多劳，这责任自然就交给了塔卡娜。马修在后面不停的腹诽：塔卡娜是个男人，塔卡娜是个男人。于连，你这个黄皮猴子的女人被一个男人背着……最好在来个移情别恋，看你到时候还敢瞪我不敢！ 于连祭出了甲马，紧跟在塔卡娜的身后。 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再背后骂他。 背后？是的，马修就在他的背后，可惜于连看不见马修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四人来到了大教堂外，四周是古老而幽深的小巷。 亚琛大教堂，是一个由三种不同风格的建筑组和一起。带有钟楼的门庭，是由六角形的中庭建筑和哥特式的唱诗班堂。它坐东面西，最古老的部分是中间的双层中庭建筑，呈现出一个非常奇怪的十六边形状。 中堂中间，有一个八角形的厅，密集的排着座椅。 四周是一圈回廊，由八根珠子作为连接点，分成了八个空间。每个空间，都布满了精美绝伦的马赛鸽装饰，金色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发光。 这已经是于连第二次夜探教堂，上次是在巴黎圣母院，在那里他改变了一个修女的命运。 于连忍不住看了看让娜，发现让娜也正在看他。 目光接触，他仿佛看到了让娜眼中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不由一暖。 马修气不过两人的含情脉脉，嘀咕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眉目传情！” “你妒忌了？” 塔卡娜就在马修身边，她似乎很喜欢挑逗这个英俊潇洒的狼人贵族。 马修脸一白，“鬼才会妒忌。本男爵现在满脑子就是想着怎么找到魔法石。对于这种俗人的勾勾搭搭，在下是绝对不屑为之，哼，哼哼。” 于连看了马修一眼，“口是心非的半兽人！” “你……” “好了，大家别吵了，还是先找个藏身之处，然后赶快找到魔法石离开吧。” 让娜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回廊上的大理石宝座上。 “于连，这是查理大帝当年做过的位置！” “哦，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于连扫了一眼，轻声的说道。马修一皱眉，冷笑道：“皇帝做过的位置，很了不起吗？本男爵倒要看看，这狗屁位置坐着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说着就跳了过去，让娜想要阻拦，却没有能拦住。 马修一屁股坐在那大理石宝座上，晃着身子，轻轻摇头：“普通，非常普通！” 这时候，于连眼睛突然一亮：“让娜，那个位子平时是不是不让人坐？” “没错！” “那你说，那位带走魔法石的大法官，会不会把魔法石藏在那下面？” 话音未落，马修呼的就站了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 他双手抓住了宝座，弯下身子双臂用力，口中一声低吼，把那足有千斤重的大理石宝座搬离了地面。马修的脸涨的通红，把宝座轻轻放在旁边，探足踩了才地面，摇摇头说：“实心的，没什么机关，不在这里。” 让娜目瞪口呆，于连苦笑不停。 塔卡娜探了口气，“狼人男爵，阁下为什么不能长点脑子呢。西门先生只是说可能在……那个宝座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已经更换过两次了，如果魔法石在那宝座的下面，早就被人发现了，还用得着我们寻找吗？” “啊？” 马修面红耳赤，“你不早说！” “你的那些家族兄弟不是给你了一本游览手册吗？上面就有记录啊。” 于连冷笑一声，“好大的力气！麻烦阁下再把那座椅给归于原处。否则我们这种行为就是破坏公共财产。到时候光罚款都能让阁下倾家荡产了。” 他说完，向四周环视。 “这里太大了，加之年代久远，天晓得有没有什么地宫暗道之类的机关。我们这样查找，十天都未必能找到线索……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那怎么办？” 马修气喘吁吁的来到于连边上，“我们不可能像当初在教皇宫查找线索一样的先去寻找结构图。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我听马赛尔说：这个教堂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经过了很多次的翻修和扩建，很多图纸都已经没有了，最近一次改造的图纸，还是十八世纪时期的扩建结构图。” 于连捂住脸，低头沉思着。 教堂外，天光已经发亮，教堂里，传来了修士们起床准备早课的声音。 “先藏起来！” “藏哪里？” “那边有一排祈祷室，根据这本手册上的介绍，已经废弃了很长时间。” “那我们就藏在那里吧。” 几个人匆匆离开了中庭，来到后面的一排祈祷室里安身下来。这祈祷室废弃了至少有几十年的时间，很多窗户都已经没有了，房间的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偶尔还会有老鼠从地面上爬过，吓得让娜紧抓住于连的胳膊，苏珊更是害怕，缩进了于连的怀里，连头都不愿意露出来。 “你们家的这只猫……” 马修说着，把提箱放在地上坐了下来。 苏珊虽然外表是一只猫，可内心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让她去抓老鼠？ 于连可是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把提箱放好，于连脱下大衣，请让娜和塔卡娜坐下来，抱着苏珊在祈祷室里转了一圈之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还是我来吧！” “做什么？” 于连说：“还记得吗？当初我们是怎么找到教皇宫的线索？我对炼金魔法阵有一种非常强大的感知能力。只要它还在这教堂，我一定能感觉到那种能量的波动……只是这地方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覆盖过来。” 马修一听，立刻兴奋起来。 “那快点试试！我怎么忘了，詹姆斯说过，你对魔法力有着敏锐的感受力。覆盖不了整个教堂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分开区域进行查找嘛。” 当下，于连打开箱子，把西装脱下来，换上了那件天师道袍。 “你换衣服干什么？” “它能帮助我集中精神，对了，一会儿别打搅我！” 于连说完，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后，依照太无守真十六诀中的布气诀，把六识展开，气机延绵出去，渐渐的进入一种奇妙的空灵世界中。 这也是他在昏迷之后第一次行功，发现气机绵绵，六识较之从前有了不小的进步，堪堪能覆盖住整个教堂。于连心中暗喜，用气机扫过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那些修士的谈话，教堂中的风吹草动尽数被他掌握。 这一次行功，于连不知道用了多久。 等他收功起身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塔卡娜三人正焦虑不安的看着他，一见于连醒了，让娜立刻长出一口气。 “你吓死我们了！” 让娜说：“你这一座，就是真正一个白天。如果不是塔卡娜姐姐确认你还……我真的以为你又……”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马修上前问道：“有什么发现？” 于连安慰了让娜两句之后，轻轻点头，神色凝重的说：“当然有发现。” 第一第二十三章 巨蛇的另一半（4） 于连安慰了让娜两句之后，轻轻点头，神色凝重的说：“当然有发现。” “什么发现？” “唱诗班后面，是什么地方？” 让娜连忙打开浏览手册，查了一下后回答：“是放置查理大帝遗骨的金龛。于连，你不会是要说，魔法石在查理大帝的遗骨金龛里面吧。” “几点了？”于连并没有回答让娜的提问。 “九点，已经晚上九点了！” 让娜接口道：“按照教会的规定作息时间，再过一会儿修士们都要休息了。” “那好，我们都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我刚才用六识扫过整个教堂，发现在唱诗班的后面，有一种很异常的气息波动。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魔法石，但可以确定，和当初发现神圣守护的炼金魔法阵气息波动非常相似。哦，就是在那个放置金龛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就去！”马修急不可待。 “先不要激动，修士们还没有休息，我们过去万一被人看见可不妙。让娜也说了，过一会儿就是修士们的休息时间，我们等他们休息了再动手。” 让娜突然开口：“为什么我有一种在做贼的感觉？” 于连三人相视一笑，“嬷嬷，我们现在和做贼差不太多了。” ************************************************** 钟楼的古钟敲响十二下，已经是午夜。 于连四人又等了一会儿，见教堂里的人都休息了以后，从祈祷室中出来。 依照着浏览手册上的路线，他们穿过中庭回廊，越过了唱诗班堂，走进一座祭堂里面。这祭堂的面积并不算太大，马赛克的窗户，把灯光折射出妖异的气氛，令人感到鬼气森森，阴风阵阵。 “那就是查理大帝的金龛！” 让娜手指祭堂大门正对的一个金制龛洞对于连说：“Brehal大法官未免也太胆大了吧。把魔法石放在这里面，万一被人发现，他会被烧死的。查理大帝在德国，在法兰西都有着非常崇高的声誉，这是亵渎啊。” 于连没有回答，和塔卡娜、马修两人走上去仔细的搜索。 苏珊从让娜怀中跳下来，看似毫无目的的转悠，片刻后她在龛洞下的墙壁上猛扒，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于连蹲下身子，抱起苏珊轻声责备。 苏珊用爪子指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喵喵的叫个不停。 难道，是机关吗？ 于连看了塔卡娜两人一眼，也不理睬正虔诚向龛洞中的查理大帝遗骨祷告的让娜，伸手摸索了一下，按住一块凸出的石头，猛然向下用力。 祭堂地面一阵轻微的颤抖，于连觉得脚下猛然一空，呼的坠落下去。 在他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地洞口。 于连并没有慌张，祭出腾云咒，脚下一股气流轻盈转动，把他托了起来。 “于连，你没事吧！”马修在洞口轻呼。 “给我一盏灯！” 于连叫着，让娜立刻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手电，从洞口扔了下去。 打开手电筒，于连看清楚了地下的环境。片刻后他跃出洞口，轻声道：“地洞不深，下面有一个倾斜的甬道，我没往下面去，看样子好像是一个地宫。塔卡娜，让娜，你们跟我下去，马修在这里帮我们守着。” “为什么让我留下来？魔法石，可是属于我们黑暗生命的宝物。” 于连叹了口气，“半兽人男爵阁下，我知道魔法石是属于你们的，但我同样知道，您属于冲动派的首领。下面的地宫，不知道会有什么机关，万一阁下一冲动，引发出什么机关的话，我们想挽救都没有办法。” “可是……” 经历了阿尔贝事件之后，马修有点不太放心。 “你担心我们会像阿尔贝那样做，对不对？”于连看穿了马修的想法，“半兽人阁下，如果我们真的有这心思，让娜就不会告诉你这个线索，我刚才也不可能告诉你发现了炼金魔法阵的波动，至于塔卡娜……” 塔卡娜冷冷的说：“很抱歉，我对你们黑暗生命的宝物没兴趣。就算我得到了它，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现在，只对于连-西门先生有兴趣。” 让娜的眼中，闪过一抹火光。 于连讪讪一笑，而马修也放下了心。 “让你在这里，是害怕有人关闭了洞口，把我们困在里面。如果这里面再来个什么天主守护之类的封印，我们必须要依靠你在外面接应。咱们四个人当中，除了塔卡娜女士，就是男爵阁下您的力量最强大。” 马修点点头，“那好吧，你们多小心！” 于连抱起让娜，然后把苏珊放进了让娜的背包里，祭出腾云咒，再次跳了下去。塔卡娜紧随其后，三人从地洞口消失之后，马修靠着墙壁坐下。 祭堂中，非常的安静。 连掉根针都清晰可闻。马修百无聊赖，大拇指玩大拇指，目光注视着地洞口。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马修感觉有点困了。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好像都连在一起。虽然每天还是会按时作息，可这心里面却沉甸甸的有一块大石头，让马修无法好好的休息。 如今，似乎胜利在望。 经历过短暂的激动之后，马修的神经也快要到了极限。 他靠在墙上，半梦半醒，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种奇异的声波，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样的声音。马修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幻听而已。可渐渐的，他感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他声音越来越响，而且非常的真实。 在什么地方听过？ 马修呼的睁开了眼睛：维勒小镇……没错，他在维勒小镇听到过这种声音。 是蛇的嘶吟！而且数量很多，很多。 巨蛇星迪巴里吗？他，他不是已经死了！ 那巨蛇星的梅西耶天体，已经被海伦娜给融合了，怎么又突然的出现了？ 马修站起来，向祭堂外看去。 这一看，却吓了他一跳。只见庭院的地面上一排排的毒蛇，正在蠕动滑行，朝着祭堂里如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嘶-嘶-嘶……那蛇儿发出的声响，令马修不寒而栗。但最让他感到恐惧的，还是从外面涌进的蒙蒙雾气。 是星云…… 马修打了一个寒蝉，死人复生吗？ 数十条毒蛇在游进祭堂中以后，呼的抬起了身子，向马修飞射而来。 “狼爪！” 马修低声咆哮，瞬间完成了狼人的变身，利爪空中滑过，毒蛇被斩为数段。 他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话音未落，一颗流星呼啸着从庭院中冲进了祭堂内，马修猝不及防，张口发出狼嗷声响，只听轰隆一声，流星粉碎，尘烟滚滚。 马修噔噔噔后退了十几步，抬头再看去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一个巨大的蛇头，出现在祭堂的门口。 第一第二十四章 马修的咆哮（1） 地洞的甬道很长，许是太久没有人出现，到处都是灰尘。偶尔可以看到几个动物的脚印，但痕迹非常模糊，猛的一看，还以为是老鼠的足迹。 这地下深幽处，老鼠出没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于连等人并不觉得奇怪，所以也都没有放在心里，一路朝前的走了下去。 甬道是倾斜的，越走越深。 不过说来很奇特，这甬道虽然深幽阴森，可是却不潮湿。甚至可以用干燥来形容。于连忍不住好奇的用手电四处晃，浏览四周的景色风物。 墙壁上，顶壁上，都留有壁画似的图案。 岁月的侵蚀，让那些壁画看上去已经不再清晰了，可依然能让人领略到不同寻常的风情。让娜也发现了这些壁画，相比之什么都不懂的于连而言，让娜显然更清楚这些壁画的价值。她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盯着墙壁看上半天，还不停的发出惊叹，并且手舞足蹈的向于连进行解释。 “于连，快看这个……这应该是出自东罗马帝国宫廷画师的手笔。” “很珍贵吗？” “当然……这可都是古迹。对于我们研究东西罗马帝国对峙时期的宗教传播非常有意义……你看这个，背负十字架的犹大，应该是西罗马帝国的画师所留下的作品。啊，这个这个……天啊，这是日耳曼神话。” 让娜兴奋，于连不好意思打搅。 这行进的速度就可想而知。塔卡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于连两人一下子醒悟过来，让娜为刚才的那番举动更感到了莫名羞愧。 “你们喜欢这些，等事情办完了，可以专门找机会来这里观摩。不过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取走魔法石。那位狼人贵族可还在外面等着呢。” “是，是，是……您说的很对，我们快点走吧。” 速度加快了，但是于连等人还是非常的小心。因为他们必须要留意这甬道中是否有机关存在。有好几次，塔卡娜想要一路冲过去，但最终被于连阻拦。于连还是担心，如果这么冲过去触发了机关，会不会产生连锁反应呢？ 就这样，三人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咦，这是一扇大门！” 让娜惊奇的叫了起来。在他们的眼前，有两扇看不出年代的沉重铁门。 铁门通体是黑色的，遍布着岁月的斑驳。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于连迈步走上去，双手按在铁门上用力推了一下，然后扭头说：“好像没有锁……应该是可以推开。我可要开了。” 塔卡娜点点头，“开吧。” 让娜感觉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这地洞隐藏在金龛下面，按道理说应该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而且从甬道的壁画上来看，兴建这个地宫的人，应该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就这么简单的开门了？连一把锁都没有吗？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让娜刚要阻止于连，于连已经气沉丹田，双臂猛然发力，大喝一声：“开！” 那沉重的铁门应声而动，轰隆隆的开启了。 “于连，小心！” 让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铁门开启的一刹那，大声的呼喊起来。 于连在铁门动了的刹那，就觉察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机波动。 出于本能，他呼的向后飞退。从让娜身边掠过的时候，顺势把她抱了起来。于连的反应和速度都不算慢，可还是有点迟了。铁门轰的通红，化作溶液铁水在地上流淌。紧跟着一蓬火焰从大门内呼啸着扑了出来。 于连抱着让娜就地打滚，飞身跃起。 与此同时，塔卡娜也动力。她的表情凝重，踏步上前挡在于连的身前，白色长袍无风而动，一股霜雾从袍子下摆的缝隙中喷出，地面顿时结出坚冰。高温铁水和坚冰碰触，发出滋滋的声响，不住的蒸腾气雾。 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焰，塔卡娜手中出现了一个水晶球。 乳白色光晕散发，一蓬霜雾迅速在前方凝结，眨眼间就出现了一座冰墙。火焰撞在冰墙上，寒热两种气体瞬间纠缠在一起，迸发出旷狂野的气浪。 于连在塔卡娜身后看到这一幕景象，不由得暗自心中叫苦。 这火焰，他并不陌生。月前在罗马城的时候，他曾经和这火焰战斗过。 那一次在表面上看他似乎是赢了，可实际上是输的很惨。 塔卡娜告诉过他：当时凤凰星约翰-贝尔正处于一种涅盘的状态。事实上于连的火焰促发了约翰-贝尔的涅盘重生，并使之变得更加强大。 火焰呼的消失，坚冰随即融化。 不过地面依旧溜滑，铁水已经变成了黑色，被坚冰凝固在地面上。 “跟着我，小心点！” 塔卡娜头也不回，嘱咐了于连一句，大步走进了门内。 于连和让娜相视一眼，让娜一手把苏珊从背包里抱出来，抱在怀里，一手拉着于连的手，昂首大步跟随塔卡娜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圆厅，四周壁面上刻绘着蛮族人冲击西罗马帝国的每一次战斗场景。那骏马奔腾，血肉横飞的景象栩栩如生，更让这圆厅中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杀气。穹顶上有一刻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把这厅内照映的很通透。在圆厅正中央，有一座用水晶打造出来的祭坛，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棺材。 约翰-贝尔，依然是在罗马时的那种打扮，静静的坐在棺材上。 果然是他…… 于连心里叫苦：怪不得这地道里的空气如此干燥，原来是这家伙在啊。 “塔卡娜，看起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约翰-贝尔叹了一口气，目光转移到了于连的身上，突然一笑，“东方小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没想到，教会的那帮废物居然没有解决你，平白浪费了老大的一番算计。不过你放心，我今天不会和你交手。我想，有人比我更希望和你来一场决斗。塔卡娜，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发生战斗。” 话音未落，从祭坛后面窜出了一个人影。 他穿着宽大的袍子，乍看有点像是教会中的人。连肩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孔，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子。个头不算太高，双手收在大袖子中。 这个人出现之后，一声不响的站在约翰-贝尔身后。 于连觉得这人的体型有点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既然他跟随约翰-贝尔，那应该也是一个星相师，恐怕不好对付。 于连双手各握一枚七星遁剑，眼睛紧紧盯着那黑袍人。 塔卡娜的脸色非常难看，看看约翰-贝尔，又看了看约翰-贝尔身下的银棺，轻声叹息道：“看样子，魔法石已经被你得到了。不过，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约翰贝尔笑了笑说：“塔卡娜，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是这玩意儿带出去实在是太醒目了。老大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东西到了我们的手中，故而……不过很快，我们就可以顺利的把它带走，只是要费点手脚。” 约翰-贝尔站了起来，从袍子下面拔出了一柄通红的宝剑。 “圣女之剑？” 让娜一眼认出了那宝剑的来历，一边的塔卡娜眉头一皱，脸色更难看。 “塔卡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塔卡娜，我送你六段诀，帮我夺回魔法石。” 于连突然开口，目光依然盯着那黑袍人。他可以感受到那黑袍人对他的浓浓恨意，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人。 塔卡娜听于连说过，太无守真诀一共十六诀。 六段诀，就是六个诀，听上去似乎非常之诱人啊。 如果能掌握并且操纵的话，她很有希望达到黄道十二星的水准。那时候，就算是老大来了，她即便打不过，也足以逃脱。最重要的，是可以报仇。 只是……约翰-贝尔手里有炽天使的愤怒，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赢。 “六段诀，于连-西门，咱们成交！” 话音未落，塔卡娜踏步腾空而起，一双白色的羽翼自肋下出现，圆厅中顿时弥漫彻骨的寒流。在她的手中，有一把坚冰凝结而成的苏格兰双手阔剑，口中一声悦耳的鸣叫，那阔剑带着寒冰呼啸着劈向了对方。 第一第二十四章 马修的咆哮（2）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约翰-贝尔身后的黑袍人也动了。　　黑袍碎裂，一个小鼻子小眼的矮个子东方人吼叫着莫名其妙的语言向于连扑来。那张脸，因仇恨而扭曲的可怕，那双眼睛，更闪烁中血红的光芒，恨不得要把于连撕成碎片。　　这矮个子的速度很快，快的让于连吓了一跳。　　没等他祭出七星遁剑，东方人就扑到了，劈手砍向于连。　　于连脚踩七星步，飘然后退一步，然后使了一个罗汉拜佛，双手握着七星遁剑在胸前向外一分，蓬的挡开了那矮个子的攻击。　　这家伙的手，居然是用钢铁制成？　　于连虽然有防备，可还是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向后退出四五步。他忽然一声大叫：“我想起来，你是……你是在疯狂牧羊女的那个日本人！”　　“终于想起来了吗？我叫山本纯一郎，记住我的名字，该死的支那猪。”　　矮个子咬牙切齿，吼叫着再次扑了过来。　　这家伙的拳脚功夫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数，很简单，但很凶猛。　　于连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这家伙。当初在疯狂牧羊女的时候，山本纯一郎似乎没有这么凶悍的力量。可现在，他的力量已经隐隐超过了于连，甚至越来越强猛。看得出来，他对这力量的操纵还不算熟练。　　于连无暇使出七星遁剑，全神贯注的施展罗汉拳和山本斗在一起。　　而另一边，塔卡娜和约翰-贝尔的交锋也越来越激烈。　　圣女之剑在约翰贝尔的手里，发出了凄厉的咆哮，火焰熊熊，每一击都带着无坚不摧的灼热气浪。而塔卡娜也不示弱，双翅不停的鼓荡着，寒冰利剑不断碰撞那炽天使的愤怒。说来奇怪，从开始到现在，两把利剑从开始到现在碰撞了上百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流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诡异的气劲无声的向四周扩山。　　让娜已经退出了大厅，仍抵挡不住那气劲的侵袭。　　不过，在她胸前的十字架生出了乳白色的光亮，头顶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环，把气劲抵消了殆尽。让娜抱着跃跃欲试的苏珊，有心上去帮忙，可又担心越帮越忙。　　“杜鹃，该结束了！”　　约翰-贝尔突然大笑：“多么美妙的圣女之剑，没想到会帮助我变得如此强大。塔卡娜，你进步了，可是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该死的叛徒，来品尝一下不死鸟的愤怒吧，Phoenix，不死鸟之焰，爆斩！”　　火焰在空中掠过，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塔卡娜惨叫一声落在地上。　　空中纷纷扬扬的飘散着白色的羽毛，瞬间化作雾气，变成水珠滴落下来。　　翅膀已经不见了，塔卡娜的身体呈现出焦黑之色，连连吐出鲜血。　　“小犬星，结束战斗吧，时间快到了！”　　约翰-贝尔没有理睬塔卡娜的惨状，挥剑向让娜扑去。　　苏珊喵的从让娜怀中窜出，身形暴涨，一蓬黑色的云雾向约翰-贝尔罩去。　　她试图阻拦对方，可连塔卡娜都奄奄一息了，苏珊又岂是约翰-贝尔的对手？凤凰星连看都不看，身上的斗篷呼的化作火焰，席卷而去。　　火焰一抖，苏珊全身焦黑的落在了地上。　　同时约翰贝尔已经扑到了让娜的面前，狞笑着说：“嬷嬷，去死吧。”　　“让娜，快跑！”　　于连虽然和山本纯一郎缠斗在一起，但是却关注着另一场战斗。　　塔卡娜败的太突然了，让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眼见着利剑劈向让娜，于连心急如焚。而山本纯一郎则张狂的大笑着，弯下身子呼的化作一头牛犊大小的狼狗，口中喷出绿色的毒液，利爪向于连砸来。　　“怪事，这家伙怎么变成狗了？”　　于连猝不及防，被山本纯一郎打得手忙脚乱。他猛然捏碎一枚七星遁剑，口中轻喝一声：“化身！”　　山本纯一郎的利爪劈在了于连的身上，蓬的一声，于连变成了粉碎的骨头碎屑落在地面。与此同时，于连的真身向约翰-贝尔扑了过去。　　他知道他不是约翰-贝尔的对手，可还是希望能阻拦一下对方。　　但于连很快就停住了脚步，只见约翰-贝尔满脸的诧异表情，手中的圣女之剑火焰已经熄灭，凝在半空之中。一蓬月白色的光亮托住了圣女之剑，让娜双目紧闭，口中吟唱着赞美天主的圣歌。　　在她头顶，光环越来越醒目。　　在她身外，乳白色的光亮越来越夺目。　　“以圣女之心，合诸神之力，请平息炽天使的愤怒，善良归于天堂，罪恶回到地狱……圣女之剑，反噬。”　　让娜双手紧紧的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随着她吟唱完毕，被光环托住的圣女之剑呼的蒸腾出火焰。不过，火焰并非扑向让娜，而是向约翰-贝尔冲击而去。约翰-贝尔瞠目结舌的看着这诡异的变化，面对火焰，竟生不出躲闪的意识。　　身体被火焰包围，圣女之剑出现在了让娜的手中。　　让娜松开了十字架，双手握住利剑，面对着已经变成火人的约翰-贝尔，大声的说：“凤凰星，以圣女之名，裁决你有罪，归于地狱中去吧。”　　利剑呼的刺入了火焰中，包围着约翰-贝尔的火焰迅速没入剑身。　　约翰-贝尔睁大了眼睛，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让娜，突然笑了起来。　　“圣女之心……原来传说是真的……不过嬷嬷，已经晚了！”　　约翰-贝尔的火红斗篷轻轻摆动，在圆厅中划出一道火焰墙壁，一手握住圣女之剑，另一只手凝聚出一团火球，狠狠的砸向了圆厅墙壁。　　一条用火焰打通出来的甬道出现在墙壁上。　　“小犬星，带着魔法石，走！”　　约翰-贝尔的身体呼的窜出火焰。火焰中，约翰-贝尔的身体消失无踪，满天的火苗子洒落下来。爆裂的气劲，把让娜和于连都给撞击了出去。　　山本纯一郎也吓了一跳，本来好好的局面，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不过，他还是听从了约翰贝尔的命令，腾身窜到祭坛上，把银色管材抗在肩头，向那火焰冲击出来的甬道冲了过去。　　“于连，拦着那家伙！”　　“你们……”　　让娜说：“放心，我有净化之力，可以治疗他们。”　　于连也不迟疑，立刻祭出甲马，朝着山本纯一郎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让娜站起来，看着满地的火苗子，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在约翰-贝尔向她攻击的一刹那，在让娜的脑海中浮现出圣女贞德的声音。她教导让娜如何收回圣女之剑，以圣女之心配合圣女之剑，可以令敌人失去抵抗的力量。想当初，贞德就凭借此神力，大败英格兰人。　　让娜先是走到苏珊身边，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她将苏珊和塔卡娜并排放在一起。　　塔卡娜绝美的脸颊露出惨淡笑容，“嬷嬷，你要救我吗？”　　让娜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难道不害怕，等我恢复了之后，和你争夺你的于连？”　　“我不怕！”让娜说：“仁慈的天主会保佑我，我也相信，于连不会喜欢你。除非你用不正当的手段……可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同伴。”　　“同伴吗？”塔卡娜闭上了眼睛。　　让娜把手放在了苏珊和塔卡娜的头上，身上散发出乳白色的光亮，覆盖在她们的身体。焦黑的痕迹正在不断退去，让娜全神贯注的赞美天主。　　只是，她没有发现，满地的火苗中，有一团火苗正无声的向圆厅外溜走。　　…… 第一第二十四章 马修的咆哮（3） 噗，噗，噗…… 马修连续三十六击狼嚎，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那巨蛇的脑袋，把门厅的大门塞的满满当当。从口鼻中喷发出来的腐臭气息，让马修头晕脑胀。但这一切并不算最可怕，可怕的是巨蛇鼻下有两根胡须，可以随意伸缩，带着呼啸的历风一次又一次撕裂马修的防御。 同时，从巨蛇口中喷吐出一颗颗流星似的的气团。 马修拦得住气团，却阻挡不住那钢丝一样的胡须。利爪被缠绕，并破开体外的防御，勒进了他的肉里。另一根胡须则疯狂的抽打马修的身体。 纠缠了片刻之后，巨蛇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口中喷出的气团中更包含了一颗颗锋利坚硬的獠牙，马修终于抵挡不住了。 身体被破开了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巨蛇的胡须缠住了马修的腰肢，把他高高抛起，用力的摔砸。最后，马修被摔在了墙壁上，随着倒塌的墙壁，落入了废墟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从巨蛇的口中，走出了一个人。 他静静的看着马修，突然说：“我弟弟的天体衣不在你身上，在哪里？” 马修昏沉沉的抬起头，看着那头发金黄的男子，一怔之后突然明白了。 “你是缇斯，缇斯-本施耐德……该死，马赛尔说前些日子有容克贵族出现，我就应该知道事情不对劲儿。” 缇斯-本施耐德，这个名字对马修而言并不算陌生。 其实，对于所有的读者而言，这个名字或许很陌生，但提起他另一个名字，也许大家都会知道：巨蛇星。 马修记得在于连他们去罗马之后，他和海伦娜在无聊时的一次谈话。 “海伦，你融合了巨蛇天体，感觉如何？” 海伦娜似乎兴致不算太高，摇头说：“力量有了提高，但是好像还差一点。我现在还是属于男爵的力量，融合了巨蛇天体，按道理我至少能进入子爵的力量……马修，我觉得这件巨蛇天体，应该不算完整。” “哦？你的意思是……” “我让詹姆斯帮我调查了，巨蛇星依然闪烁。根据从德国传来的消息，巨蛇的名字叫做缇斯，而不是我们之前所认为的那个斯潘-迪巴里。” 马修非常吃惊，“这怎么可能！家族传递的消息，巨蛇星是迪巴里啊。” “所以我很疑惑。一个巨蛇星，居然有两个名字。而且，那个缇斯好像是一个容克。刚才我看到了一个资料，你猜猜是什么内容？根据星相学，巨蛇星有两个梅西耶天体……我想，那么缇斯会不会是另一个巨蛇星呢？” “一颗星，两个天体？” 马修摇头说：“不会这么邪乎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等于你只得到了半颗巨蛇星。” “星相学上是这么说，不过我还不能确定……” 是的，当时海伦娜没有确定，所以马修也就没有在意。可现在看来，海伦娜的猜测并没有错误，巨蛇的确有两个天体，海伦娜得到的只是其中之一。而这个缇斯-本施耐德的力量，显然比迪巴里要强悍数倍。 可怜的海伦娜，还真是个乌鸦嘴啊！ 马修惨然一笑，挣扎着从废墟中站立起来，他想起了于连在火车上教给他的那段口诀，虽然不是很明白，可这时候他还是决定做最后一击。 黄皮猴子，如果你的口诀没有用，我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缇斯的表情很古板，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粗鲁的狼人，只要你告诉我蛇尾天体在谁手中，我可以给你一具全尸，让你没有一点痛苦。当然，如果你愿意投效我们，我可以不杀你……其实，莱茵区的许多狼人都已经向我们效忠。你是个有力量的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老大很欢迎你这种人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如何？” “老大，就是那个东尼，是吧。” 马修试图拖延时间，来恢复自己的力量。不可否认，于连教给他的服气诀似乎有点作用，马修可以觉察到，几乎耗尽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 缇斯好像看出了马修的意图，“你在拖延时间吗？想等你的朋友来帮忙？呵呵，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早就发现了魔法石。如果不是为了等待时机，早就不在这里了……下面，有两个星相师，其中一个是拥有圣女之剑的不死鸟约翰-贝尔。就算你们有杜鹃的帮助，也休想活命。” 马修的脸色顿时变了，流露出绝望之色。 如果缇斯说的是真的，那于连三人绝对没有希望了。约翰-贝尔，马修没见过那家伙，可是却知道，家族中曾有一位侯爵狼人，就是被约翰-贝尔杀死。那位侯爵的力量，可不是马修能比拟。再加上圣女之剑中的不死鸟神力，于连他们恐怕…… 想到这里，马修反而轻松了。 既然没了希望，那就干脆拼死一搏吧。 “老子是伟大的狼人男爵，不会像那些卑微的狼人一样屈膝于你们的脚下。老子也不是一个会出卖朋友的人，想知道天体在哪里吗？自己去找吧……缇斯，让你尝尝本大人最后的一招，狼神咆哮，冲击波！” 马修再次变身，微微蹲下来，利爪扣住了地面。 天崩地裂的咆哮声从他的口中喷发出来，包含了马修毕生的力量，更隐藏着十二枚狼牙。一股无坚不摧的声波撕裂的地面，滚滚冲击而去。 缇斯脸色一变，“愚蠢的家伙！” 他旋身没入了巨蛇的口中，那巨蛇眼睛里射出凶光，迎着马修的咆哮，吐出五十五颗绿色的流星气团。那气团中有含着剧毒的獠牙，形成了一排，一颗连着一颗飞出。 轰隆隆，轰隆隆…… 巨响声撕裂的夜空的宁静，更把这祭堂摧毁只剩那供着金龛的墙壁。 一颗流星撞击一颗流星，五十五颗流星连续撞击，并且不断的融合，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五十五枚獠牙也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长矛。 随着声波和气团撞击，长矛破开一切阻拦，穿透了马修的胸膛。 巨大的力量，把马修撞击起来，钉在了墙壁上。 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这是他一声中最完美的一次咆哮，马修闭上了眼睛。 黄皮猴子，我帮不了你了！ …… 巨蛇的脑袋消失了，缇斯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来到了马修的尸体下，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狼人，你这又是何苦？我们都是不被这个世界所容纳的异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六十七年，这是我第一次受伤……你应该感到骄傲。” 缇斯咳嗽了一声，从上衣口袋中取出手帕捂住了嘴。 手帕瞬间变成了红色，他抬起手向空中一抓，钉在马修胸口的长矛立刻消失不见。马修摔在了地上，没有半点气息，而缇斯的脸色也更差。 一团火苗从地洞中窜了出来，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小人。 “我的天，约翰……你这是怎么了？” “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 “魔法石呢？” “小犬星已经带走了，我快要坚持不住了。那该死的教会说这世上没有圣女之心，我***在下面被……圣女之剑反噬，我马上要涅盘了。” “你不是刚涅盘没多久吗？” “可我***就是要涅盘，快点带我离开这里。圣女之剑刚和圣女之心融合，那力量不是我们能抵挡的。你***，不也被一个狼人打伤了吗？” “他是个男人！” 小人儿约翰-贝尔气得跳脚大骂：“该死的容克，不要再继续惺惺相惜了。老子也是男人，而且是你***同伴。快点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约翰，你真是粗鲁，比狼人还粗鲁！” 缇斯说着，捧起了小人儿。约翰贝尔立刻变成了一个红色的蛋形物体。 “差不多了，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即将兴起！” 缇斯看着马修的尸体，“狼人，好好见证这个光荣的时刻吧，这是你的荣幸。” 说完，缇斯就消失无踪。 第一第二十五章 只是开始（1） 按照约翰-贝尔的算计，小犬星是一个绝对服从上位者命令的星座。故而他让山本纯一郎带着魔法石离开，由他设法阻拦住于连等人的追赶。 在八十八个星相师当中，小犬星的力量绝对算不得出色。 它的优点在于耐力和速度，只要他一心离开，于连其实很难能追得上。 但是约翰-贝尔忘记了一件事。 山本纯一郎和于连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他出身于日本一个名门望族，自幼便得到了各方的关注和宠爱。按照他原本的历史轨迹，不出十年，山本纯一郎就会成为家族的执掌者，并且顺利的进入日本的高层当中。 可是在疯狂牧羊女中的一场遭遇，让山本纯一郎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他被于连击败，并且差一点被杀死。 如果真的被杀死了，山本纯一郎或许会快活一点。可偏偏他还活着，并且是被一个在他和他的家族眼中视为劣等民族的中国人击败。这是一种耻辱，山本纯一郎的顺位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在他醒来后就被取消了。 如果不是山本纯一郎的老师有那么一点地位，可能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这时候，一个星相师出现了，告诉山本纯一郎，他是受山本纯一郎的老师委托前来。他可以让山本纯一郎变成和正常人一样，但条件就是，山本纯一郎必须加入星相师的行列。对此，山本别无选择。 于是，山本纯一郎变成了小犬星，被于连撕下来的断臂，经过星相师的改造，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山本纯一郎的力量暴增了很多，与此同时他心中的复仇欲望，也就变得更加强烈起来。他要找到于连，用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于连，让他生不如死。只有这样，才能洗刷山本的耻辱。 …… 于连追出去，在亚琛外的山口，发现山本纯一郎正等着他。 银色的棺材放在山本的脚边，他赤裸着上身，用仇恨的目光凝视追过来的于连。 于连收回甲马，在山本身前大约二十步的距离停下来。 山本咬牙切齿的说：“支那杂种，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于连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从之前的交手可以看出，这山本的确变得很强。比不上马修，但是和马修相差的不会太多。最可怕的，是这家伙的变身术，忽而人，忽而狗的，有点无法捉摸，其他的倒是很普通。 “山本，怎么好端端的人不做，却要做狗呢？呵呵，既然你要求，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连说着，一道灵符祭出，轻喝一声：“隐身。” 他瞬间隐去了身形，同时祭出两只甲马，呼的向山本扑去。一记狮子抖身，于连的拳头诡异的出现在山本的面前，带着一股凌厉的罡风呼呼作响。 山本被打得飞了出去，不过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在空中翻滚了一周之后，突然硬生生的在空中扭转身子，一声历啸之后，陡然变身为狗，自空中俯冲而来。于连顺势后退，抬手化作虎爪，稳稳的扣住了山本的脑袋，向下一拽，抬手把它按在的地面上。 这叫罗汉捺虎。手中七星遁剑狠狠的砸向山本，于连轻喝一声：“化剑！” 七星遁剑立刻变成了一把一尺长短的短刃，闪烁森寒的光亮。 就在这时候，山本呼的又出现变化。他的前爪一样，一抹寒光骤然出现。 于连猝不及防之下，胸口鲜血崩现。 趁着于连松懈的一刹那，山本挣脱了于连的手，变成了人形。 他那只曾经被于连撕下来的手臂，此刻变成了一把似弩非弩，似匕首又非匕首的古怪兵器。山本冲上来，爆喝一声：“一角流，十字断首。” 如果于连对日本文化有所了解，一定会认出山本这奇怪的兵器是一种在日本颇有盛名的十字折匕，用于近身搏杀，威力非常的强大。与此同时，山本另一只手上出现了一副铁甲钩，钩、匕配合在一起，几乎让于连无处躲闪。 十字折匕划出一个诡异的十字图案，刺入了于连的身体。 山本的心中生出一种快感，面孔因为这快感而扭曲的更显出狰狞之色。 “支那猪，去死吧！” 他挥舞铁甲钩，狠狠的抓向于连的脑袋。 就在铁甲钩拍击在于连的头上时，于连的身子蓬的化作一团火焰蒸腾。 耳边突然响起于连的声音：“蠢货，你的确有进步，可这种手段对我没用……朱雀，展翅！” 火焰中生出一股巨力，拉扯着山本腾空而起。 一只巨型火鸟包围着山本的身子，口啄，爪撕，翻滚的炎浪令山本凄厉的嚎叫不停。于连祭出腾云咒，双手做出朱雀九变的手诀，一变，两变……这种利用七星遁剑法力而形成的道术，曾经让约翰-贝尔涅盘重生。其中所蕴含的刚猛力量，更不是山本这个刚成为星相师的家伙可以抵挡。 “七星遁，猛虎三击！” 于连又祭出一把七星遁剑，双手化作虎印，喷出一股淡淡的白雾。 七星遁剑在雾气中变成了一头巨型猛虎，张口咬住了山本纯一郎的双腿。 朱雀向上拉，猛虎朝下扯。 于连说：“小犬星纯一郎，干脆叫你小犬蠢一郎吧，尝尝我这自创出来的虎凤双击，撕裂！” 一手朱雀印，一手虎印。于连猛然双手向外一分，空中一声惨叫，山本被朱雀和猛虎撕成了碎片。 血肉纷落地面，于连长出了一口气。 这家伙的肉体真的是很强横啊！ 他暗自感叹，看到一个黑色的护臂落在身前。弯下腰，将护臂捡起来。于连咦了一声，这护臂上镂刻着星辰，看上去好像是一只犬形图案。 这是……小犬星天体吗？ 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于连已经见过不少天体，几乎每一种天体的形状都不一样。不过这小犬星的力量似乎并不是很强悍，不知道是那个日本人不会操纵的缘故，还是因为小犬星本身就是这种情况。 但，总算是个好东西，将来可以让海伦娜去研究。 于连把护臂收起来，走到银色的棺材旁边，就要把棺材扛起来。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山间回荡着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打雷。 地面，有轻微的颤抖，轰鸣声越来越近。 于连心中有些奇怪，抬手祭出腾云咒离地二十米，顺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手搭凉棚眺望过去。 他脸色突然大变，变得煞白，没有血色。 在远处，烟尘滚滚，一辆辆钢铁怪兽从烟尘中驶来，正轰鸣着逼近亚琛。 隐隐约约，于连可以看见那怪兽身上的倒卐字形图案。 德国人，是德国人！ 于连猛地想起约翰-贝尔的话。他们在等待机会！什么机会，难道说…… 这里是莱茵非军事区，难道德国人想要和法国开战吗？ 于连不敢多想，收起腾云咒，单手抓起那银色的棺材一声低吼，放在了肩头。必须立刻回亚琛，找到让娜她们。那些钢铁怪兽是德国人的坦克，天晓得后面还有多少德国士兵。塔卡娜现在重伤，让娜刚得到圣女之剑，能战斗的，就只剩下他和马修两个人。 于连不是一个狂妄的家伙，他可不认为马修和他能阻挡住德国人的坦克。 而且，这都是政府的事情，他和马修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于连祭出六只甲马，一阵风似的回到了亚琛大教堂。 说来也奇怪，昨天这个时候，大教堂的修士们都已经起来做早课了。可是今天，教堂里却冷冷清清，甚至连亚琛街道上的行人也非常稀少。 于连冲进了祭堂，“马修，马修……德国人进攻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话没说完，于连突然愣住了。 祭堂变成了一堆废墟，让娜和塔卡娜坐在废墟中，马修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的身上，遍布可怖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不再流血，呈现出一种黑色。 “马修！” 棺材哐的落在地上，于连呆呆的看着马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从认识到现在，总是和他斗嘴的半兽人，怎么了？ 第一第二十五章 只是开始（2） 让娜抬起头，看着于连，轻声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和于连的目光接触。 于连脑子乱糟糟的，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别看他平时和马修你挖苦我，我讽刺你，可实际上两人已经有了很深厚的友谊，只是谁都不肯低头罢了。想想当初在疯狂牧羊女的时候，马修为了于连整夜的奔波，把巴黎警察局的总局长都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这一切，于连都记在心里。 可……怎么就……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狼人不被砍下脑袋，就不会死吗？” 塔卡娜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一丝悲伤，“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致命的，而且还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我帮他检查过，应该是巨蛇星的手段。” “巨蛇星？巨蛇星不是死了吗？” 塔卡娜摇摇头，“巨蛇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星座，拥有两件梅西耶天体。继承蛇首的是一个容克，缇斯-本施耐德。他首先成为巨蛇星，不过由于力量不足以同时容纳两个天体，于是把蛇尾交给了他的弟弟……也就是你们杀死的那个迪巴里。迪巴里和缇斯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于连蹲在马修的身边迷茫了很久。他突然抬头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塔卡娜摇摇头，“如果他还有一口气的话，我们可以用纯正的黑暗能量把他挽救回来。可是他现在，生机已经断绝，难！” 于连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也许我可以让他回魂。” 塔卡娜一怔，“你说什么？” “我会一种道术，名为回魂咒。不过我从没有使用过，不知道效果如何。” 让娜疑惑的问：“回魂咒？什么用处！” “让他活过来。” “可我们去哪里找纯正的黑暗能量？” 于连和塔卡娜相视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个银色棺材上面。 让娜立刻醒悟，“你是说……“ 于连呼的站起来，将天师道袍脱下，平铺在地上。他把马修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天师道袍上，撕开了马修身上的衣服，咬破手指在马修的胸口画出一个非常奇特的符咒。一边画，于连一边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当符咒画好后，他深呼吸一口气，行布气诀运转周身，喷出一口血雾。 殷红的鲜血落在了马修的身上，放出蒙蒙的血色光芒。 那胸口的图案，竟开始变化，渐渐的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符咒，金光闪闪。 “让娜，还不赶快把魔法石拿过来！” 于连用一种少有的严厉口气向让娜咆哮。让娜一哆嗦，连忙站起来跑到了那银色棺材边上。她又停下来，有些疑惑的说：“怎么拿魔法石？” 于连已经把手掌放在了马修胸口的符咒上，左手抓出一枚符咒，呼的燃烧起来。一股蚀骨的阴风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让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不过，于连没有听到她的话，就算听到了，恐怕也无法回答。 塔卡娜苦笑一声，走到让娜身边，“用你的圣女之剑，劈开这个棺材。” “啊，我知道了！” 让娜连忙双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闭上眼睛，开始唱起圣歌。声音很低，但是却有一种很强大的神圣之力散发出来。于连在另一边猛地睁开眼睛，怒吼道：“远一点，离这里远一点……你的神圣之力让马修根本不敢靠近！” 塔卡娜听到于连的咆哮，连忙取出水晶球。 一股巨力，把让娜和水晶棺材推出去很远，她也紧跟着过去，在让娜身边守护。从让娜的背包里窜出一只白色的猫儿，快步来到了于连身边。 苏珊，这白色的猫儿居然是苏珊。 如果在平时，于连一定会惊叹不已。因为苏珊本来是一身黑色的皮毛，哪像现在这样如雪一样的洁白。也许，这是圣女之心的净化力量？ 一把三尺长短的无尖剑在让娜手中出现。 她双手握剑，高举过头顶，“以天父之名，摧毁人世诸般邪恶，圣光投影！” 无尖的慈悲剑上，出现了一蓬光焰。 让娜用力的砍向银色棺材，只听轰隆一声，一股巨力把让娜掀翻在地。 塔卡娜连忙扶起了让娜，“小修女，你没事吧。” “棺材，棺材怎么样了？” 塔卡娜扭头看去，只见银色棺材表面放射出夺目的银光。透过银光，那棺材好像变成了水银一样波动不停。一股气雾蒸腾而起，棺材渐渐消失，最后有一团液体凝聚成水银球体，上面遍布着一个又一个魔法阵的痕迹。 不得不说，这拳头大小的水银球体很漂亮，银色中透着一种血红的光芒。 让娜作为继承了圣女之心的人，对黑暗能量最为敏锐。 她立刻觉察到，那水银球体之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这就是魔法石！也不知道，当初尼古拉-梅勒是如何提炼和制作出如此巨大能量的东西。 塔卡娜对黑暗能量的感受相对迟钝，但是很快的，她也发现了那水银球体中的可怕力量。看让娜过去要用手捧起水银球，塔卡娜连忙把她推翻。 “小修女，你干什么？” “我，我给于连拿过去啊……” 塔卡娜苦笑道：“如此纯正的黑暗能量，和你的神圣之力只要一接触，立刻会产生爆炸。而且，你没看见，那是一个水银球体，你怎么拿起来？” “那怎么办？” 于连这时候疲惫的出现在让娜身后，轻声说：“让娜走开，让我来。” 说完，于连手中燃起一张符咒，紧跟着在他身前出现一团黑色的烟雾，迅速覆盖在水银球体上方，把魔法石托了起来。可以看出，烟雾正不断的被水银球体所吸收……于连手诀不断变化，黑色烟雾在空中移动，托着水银球体来到了马修的身体上方。他喘了口气，手诀一分，收起符咒。 水银球体从半空中落下来，掉在马修的胸口。 一股淡淡的黑雾，从水银球体中散发出来，从马修的毛孔中没入他的身体内。水银球剧烈的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蚀骨的阴风越来越强烈，围绕着马修的身子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如龙卷风般的冲天而起。 于连几人被那阴风逼迫的连连后退，苏珊也跑开了，窜进了让娜的怀中。 塔卡娜说：“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用纯正的黑暗能量就可以救回马修吗？” “可是也不需要这么大的能量啊！”塔卡娜苦笑着说：“我估计，这魔法石是尼古拉-梅勒从巴黎百万死魂中提取出来的黑暗能量。这些死魂之中，不但有可怕的怨气，并且记录下了黑死病的病原体变化过程。” “你是说……” “马修只需要一点点黑暗能量就能复活，你给他这么多的能量，天晓得会是什么结果。弄不好，你会让他因为身体无法承受这能量而死亡。” “你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我啊！” 于连和塔卡娜两人怒目而视，忽而同时苦笑起来。 一旁让娜弱弱的说：“于连，你刚才冲进来说，说什么事情不好了？” 于连一怔，猛地想起来，“德国人，德国人进攻了！” “啊？” “我刚才看到好多德国人的坦克正朝这里驶过来。” 让娜和塔卡娜的脸色都变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我们马上去通知城外的法国军队。” “那马修怎么办？” 塔卡娜想了想，“这样吧，我和于连去向法国驻军通报，你在这里看护马修。如果这家伙出现暴走的趋势，你就设法用神圣力量化解。记得，不要用全力，否则会激发黑暗能量的反击，到时候你的小命可危险。” 让娜点点头，“我记下了！” 第一第二十五章 只是开始（3） 亚琛城外，驻扎着一个法国的坦克团。 于连和塔卡娜本来去军营里通知，可没等出城，就听见城外枪炮隆隆。 打起来了？ 于连两人顺着枪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山谷盆地一片广袤的开阔地上，两只部队正纠缠在一起……不，说纠缠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准确的说，是德国人的坦克正在追着法国人的坦克爆揍，而法国人根本没有还击的力量。 想想，也正常。 一支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而另一支部队则花天酒地的，毫无半点防范的准备，仓促迎战。这胜负自然一眼可以看出，法国人注定要失败。 不过，让于连和塔卡娜感到奇怪的却是亚琛城内的气氛。 非常的安静，没有一点慌乱。 看样子之前于连等人的猜测很可能成了现实。亚琛这个以德国人为主的城市，并不欢迎法国人的统治。估计外面战斗一结束，那些德国人就会冲出家门，迎接属于他们的部队吧。 一辆法国人的坦克被轰的爆炸了！ 于连静静的看着战场，突然对塔卡娜说：“以你的力量，能全部消灭他们吗？” 塔卡娜扫了一眼，“你还真把我当作神吗？差不多有一百多辆坦克吧，还有步兵保护……我能摧毁半数坦克，然后就等着他们把我消灭吧。” 连塔卡娜都不行，也许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于连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法国人的胜负和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倒是身后的亚琛，那大教堂中还有两个同伴，让于连不免有些牵肠挂肚。 真的无可挽回了吗？于连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啸从亚琛城内的某个地方传来。那是狼的嚎叫，带着狼特有的高傲之气，在天际回荡，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都掩盖了。 是马修？于连和塔卡娜同时回头张望。 一道黑影从城内扑了出来。两人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黑影就带着狂猛的罡风从于连和塔卡娜身边掠过。那风极其狂猛，险些把两人都推翻在地。于连踉跄了好几步，幸亏有塔卡娜在旁边伸手搀扶，才没有跌倒。 “是什么东西？”于连晕头转向的问道。 塔卡娜抬头看去，顿时呆愣住了。于连见她不回答，顺着她的目光向远处看了一眼，也傻了。 在战场中，出现了一个体型巨大的狼人。 身高足有四五米的样子，全身闪烁着由炼金魔法阵幻化而成的黑色锁子甲，头上还带着一个遮挡住面孔的黑色樽形盔。它一手执绘有栩栩如生的金色狼头徽章的盾牌，一手拎着一人多高的巨型双刃战斧。 狼人的出现，令战场的格局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坦克轰鸣，向他发射出一枚枚炮弹，不过狼人只是用盾牌阻挡，那盾牌上的狼头徽章仿佛是活物一样，张口吞下一枚枚炮弹，然后再无声息。 狼人举起战斧，斧头上黑雾滚滚，似有万千冤魂凄厉嘶吼。 一斧下去，一辆坦克立刻被劈成两半。剧烈的爆炸产生滚滚火焰，可是才碰触狼人身上的锁子甲，立刻浮现出奇诡无比的炼金魔法阵，将火焰吞噬。 狼人不断的咆哮，不断的吼叫。 它可以和坦克碰撞，可以用战斧攻击。所到之处，只剩下一片狼藉。那些被黑雾扫过的尸体，瞬间变成了一具具森森白骨，风一吹，立刻成了粉末飞扬空中。 于连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是什么怪物？” “狼人的二次进化……不过，这家伙进化的未免太凶猛了吧，简直就是个怪物。”塔卡娜在一旁喃喃自语，算是回答了于连的提问。 “他是马修？” “除了那蠢货，还能是谁！”塔卡娜的语气中不无妒忌，目光依然锁在战场上。 这时候，让娜抱着苏珊出现在于连的身后，“对不起！” “让娜，马修，马修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让娜快要哭了，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刚开始好好的，然后突然就剧烈颤抖。我试图用神圣之力让他安静下来，可谁知道……他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于连，塔卡娜姐姐，实在抱歉。” 塔卡娜说：“抱歉？为什么要抱歉！那蠢货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 “于连的法术让他重生，魔法石上的魔法阵将他的肉体彻底改造。你的神圣之力，刺激了魔法阵把魔法石上的能量吸取……没关系，这家伙这会儿正向我们炫耀呢。他现在不过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能量而进行宣泄。等宣泄的差不多了，他就会恢复正常。不过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三个人说话的同时，马修已经把德国人的坦克全部摧毁。不过他并没有就此而停止下来，相反却把目光盯在了法国人的坦克上，凶猛的继续攻击。 德国人和法国人，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不得不联手合作。 德国步兵躲在法国人的坦克后面向马修开火，法国人的坦克掩护德国人的步兵进行突击。双方本来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却因为马修而配合的相得益彰。在远处观战的于连三人，不得不感叹这世界，太奇妙了！ 连续的攻击，让马修很舒畅。 子弹和炮弹打在他的身上，不断平息着马修身体内暴虐的杀意。不过虽然如此，马修还是非常愤怒，当摧毁了最后一辆坦克之后，马修举起盾牌，那徽章上的狼头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喷出一片黑色的烟雾。 烟雾滚滚，死气逼人。 于连三人距离战场挺远，可仍能感到那黑雾中的可怕能量。 三人连忙向后飞退，只见那黑雾把整个战场覆盖起来，隐约可以听见从黑雾中传来的凄厉惨叫和一声声可怖嘶吼。足足有十几分钟，惨叫声和枪炮声都消失了，黑雾也渐渐的散开。战场上，只有马修一个人站立着，四周不是正在燃烧的坦克，就是遍地的森森白骨，可怖至极。 于连有点口干舌燥，“这家伙……太凶悍了吧。” 让娜的小脸儿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不停的低声祈祷，身体更是剧烈的颤抖。 于连把让娜搂在怀里，看着塔卡娜说：“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有点生气。” “生气？” 塔卡娜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当初尼古拉-梅勒制造出来的魔法石不是用星辰之力？为什么他要制造出这种适合于黑暗生命的可怕武器？该死的狼人，我们大家拼死拼活的得到魔法石，最后却白白便宜了他，混蛋，混蛋……” “塔卡娜姐姐，你说粗口！” 塔卡娜目光凌厉，扭头看着让娜，“不可以吗？” 于连捂住了让娜的嘴巴。这时候和一个充满妒忌心理的女人争辩，而且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快看，马修他怎么了？” 战场中的马修，周身笼罩在一蓬黑色烟雾中。他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雾滚滚，身体在黑雾中剧烈的颤抖，铠甲、斧头和盾牌，都无声的消失了。片刻后，咆哮声消失，马修恢复到了原来的体型，赤身裸体的倒在白骨之中。 “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善后了！” 塔卡娜说着就飞了过去，于连搂着让娜，祭出甲马紧紧跟随在塔卡娜身后。 马修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很刺眼。 他的体型非常匀称，肌肉也是线条分明，颇具阳刚之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此刻……身无寸缕遮掩，赤条条的被一男两女外加一猫儿看的清清楚楚。 让娜的脸刷的红透了，扭过头去不好意思在看。 塔卡娜用轻蔑的目光扫了扫马修的身体，冷笑一声，“没什么大变化嘛。” 于连蹲下身子，扣住了马修的手腕。 脉搏跳动非常的有力，这该死的半兽人应该不会有事。他长出了一口气，摇着头轻轻苦笑。半年多来的辛苦，没想到最后却便宜这家伙。 “于连，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德国人出现在这里，恐怕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夺回莱茵非军事区了。这支部队虽然在这里覆没，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德国人来到这里。如果莱茵非军事区的法国军队都好像这里的军队一样，我想……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塔卡娜和让娜默默的点了点头。 于连抱起马修，目光扫视战场，突然想起了老路易的那句话：那个德国矮子，一定会给欧洲带来灾难。 是啊，德国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持续很长时间的欧洲紧张局势会不会因此而彻底的爆发呢？德国人，只是想要夺回莱茵非军事区，还是有更大的野心？那些星相师会心甘情愿的承认他们的失败吗？还有，还有梵蒂冈，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一切都还是谜！ 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 【第一卷尼古拉的魔法石】结束。 敬请期待第二卷【传国玉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本卷结束）-- 第二卷 传国玉玺 第一第二十六章 伦敦来客（1） “我们绝不会把斯特拉斯堡暴露在德国人的大炮炮口下。请民众们保持冷静，相信我们。我们已经向国联提出抗议，世界会做出最公正的裁决。” 1936年3月10日，法国政府针对德国人进军莱茵非军事区的行为做出了回应。几乎是在同一天，英国人、美国人也呼吁法国保持克制，等待国联的裁决。 一时间，全世界把目光都凝聚在了欧洲。 ************************************************* 位于莱茵河地区的山谷中，乱草丛生，犬牙交错的岩石形成了一个迷宫似的石林。在石林的深处，有一个被密密麻麻的藤蔓遮盖住的山洞。 山洞并不算很大，不过在洞内天然的被分割成几个小山洞，可以容纳十余人躲藏在洞中而不被人察觉和发现。 春光明媚，阳光普照。 从山洞中走出一人，年纪约在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乌黑微微带着卷曲的短发，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眼眶略微凹陷，使他的目光看上去犹如鹰隼般凌厉。不过大多数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半眯缝着，瘦削的脸颊线条也很柔和，掩盖了那凌厉的目光。再加上他的嘴角总是翘着，流露出一种令人感到亲切的笑意。 他的衣着有些破烂，但能看得出，那是由巴黎顶级裁缝师的手艺。 在洞口找了快干净的石头坐下，他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不一会儿就发出鼾声。这时候，从山洞中溜出一只胖乎乎的白猫，来到青年的身边，噌的就跳到了他的腿上，然后舒服的蜷成一团，闭上眼睛。 青年没有睁开眼睛，手指轻轻抚摸白猫的脑袋，口中念叨着什么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质真若渝之类的言语，时不时的脸上还会露出笑容。 山谷外，一抹白色的虚影一闪，很快就出现在石林当中。 一个面容绝丽的女人，身穿白色风衣在青年面前停下了脚步，眉头一皱。 “西门先生，您又在睡觉？” 青年睁开眼睛，对女人的美丽视而不见，笑道：“这不是睡觉，是在悟道。说了你也不懂，其实我也不明白，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最后一段话，青年是用汉语诵读出来，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 “塔卡娜姐姐，您回来了！” 从山洞中又走出一个少女，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青年，“外面情况如何？” “不是很好！”塔卡娜轻声道：“通往法国的道路都给封锁了。德国人检查的非常严密，而且还发出了针对你我的通缉令。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根本不敢去大的村落，只能在小村庄里买了一些食物和衣服，将就一下吧。” 青年开口道：“法国政府怎么说？德国入侵北莱茵区，好像是对他们的挑战吧。” “天晓得！”塔卡娜冷冷道：“法国政府说是要制裁德国人，可是却又按兵不动，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马其顿防线，一副防御的架势。据说他们向国联提出了抗议，但是估计……哼哼，英国人和美国佬也都是一边喊着要制裁德国，另一边又要法国保持克制，等候国联的裁决。” 少女目光黯然，“怎么会这样？” 青年说：“让娜，你还不明白吗？你们的政府需要德国人对抗东方的红色政权，区区北莱茵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相信英国人和美国佬也是这种想法。前两天，我看了塔卡娜带回来的报纸，就知道是这结果。” 这些人，自然就是于连-西门、杜鹃星塔卡娜和继承了圣女之心的让娜-戴高乐。 在亚琛郊外的一场战斗结束后，马修由于昏迷不醒，使得他们无法立刻立刻。同时，整个北莱茵地区都被德国人占领，从民众的情绪来看，他们对德国人的行动是举双手欢迎，并且配合德国部队封锁了交通。 几个人不得已躲入了山区，等待机会离开北莱茵。 塔卡娜的行动速度最为迅捷，加之她的力量在几个人当中最高，所以就负责购买食物和打听外界消息。一转眼，他们已经在这山里躲了二十天，可外界的封锁非但没有松懈，相反随着局势稳定越发的严密了。 让娜不高兴的说：“什么叫我们的政府？你难道不是法国人吗？” 于连捂着脸用力的搓*揉了两下，“我是法国人吗？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叫我黄皮猴子？可是那些黄皮肤的人，对我也怀有敌意……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人。” 塔卡娜一皱眉，“于连，你这两天情绪怪怪的，是怎么了？” “只是有点感触罢了。” 让娜好奇的问：“什么感触？说来听听。” 两个女人在于连身边坐下，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场面，倒是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左拥右抱，可于连却没有那种享齐人之福的念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塔卡娜，给我买烟了吗？” 让娜说：“于连，你这两天抽烟太厉害了。塔卡娜姐姐上次给你买了十盒香烟，你怎么这么快就抽完了？” “心烦！”于连叹了口气，“那些德国人，我是说亚琛的那些德国人，虽然被法国人统治，可是却念着自己的国家。德国人一来，他们立刻就冲出来欢迎，这是一种……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以前在维勒的时候，老路易提起拿破仑，提起圣路易，总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可是我呢？我又要为谁去骄傲呢？我有法国国籍，可连你们都认为我是东方小子；我是中国人，可我对中国一点认识都没有，所以我很感触。” 归属感！ 让娜和塔卡娜立刻得出了结论。 于连没有归属感！这让他很迷茫。想一下，虽然明知道于连有法国国籍，可在下意识中，她们不也是把他当作一个外国人来看待吗？ 而那些中国人呢？又会怎么想？ 让娜和塔卡娜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连，只能陪着他默默的坐着。 于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所以我笑了，否则连下士都不如，岂不是没面子？” “都说过了，不要用中国话，我们听不懂。” 于连说：“是你们要学中国话，我不说，你们怎么学呢？” 让娜学中国话，是想要和于连拉近关系；塔卡娜学中国话，是为了理解于连交给她的六段诀。可这说起来容易，学起来当真是困难无比。且不说别的，就外国人说中国话的口音，每次都会让于连捧腹大笑。 “对了，马修还没有醒过来吗？” 让娜摇摇头，“他的生命力非常旺盛，身上也没有半点毛病，可就是醒不过来。前些日子我的净化之力他还可以接受，这两天却产生了强烈的抵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起来我应该好好去研究医学了。” 塔卡娜冷冷一笑，“研究了也没有用！” “为什么？” 语气中依旧带着发酸的味道，塔卡娜说：“那个半兽人依靠你的净化之力，已经去除了魔法石中对他身体有所伤害的物质能量。现在他正在吸收纯粹的黑暗能量，天晓得会什么时候苏醒。你的净化之力也没用。” “可是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让娜撅起了嘴，“没有热水洗澡，每天都是吃这种面包，睁开眼睛就是这大山。刚开始还有点意思，可时间长了，我都快要发疯了。” 于连劝说：“让娜，你是圣女，圣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应该持有一颗平常心。我觉得这里不错，风景好，空气清新，也没有人来打搅。” “平常心，平常心！” 让娜长叹一声，羞愧的掩面走进洞内。 塔卡娜摇摇头，“好了，那你继续平常心吧，我要进去练功。肚子饿了去找让娜。” “去吧，去吧，都去吧！” 于连抱着苏珊，笑呵呵的说：“她们都去忙了，走，咱们去看风景。” 说完，于连抱着苏珊，祭出腾云咒，上了山顶。 第一第二十六章 伦敦来客（2） 在此处看，风景格外的怡人。 满眼的绿色，让于连感受到盎然的生机。他坐在山顶，靠着一块岩石，突然想起了老爹小时候教给他的一首中国民谣，忍不住大声歌唱起来。 歌声嘹亮，带着西北高原的豪迈之气风情。 苏珊听不明白，可是却竖着耳朵，静静倾听。 一曲完毕，于连心中的郁闷之情也似乎被一扫而光，于是闭目假寐。 夜了，明月洗去铅华，跃然星空。 繁星点点，把这仲春夜幕点缀的格外好看。 散落在夜空的星辰，看似混乱，却隐隐包含着某种神奇的规律。于连想起老爹的话：古人以无上智慧，将天空分为三垣二十八宿。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位于北天极附近，统称三垣。又以二十八宿为四大星区，统称四象，是东方苍龙、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 仔细想想，老爹的这些话，似乎和星相师的理论非常相似。 只是于连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什么，却无法准确的把这种感觉捕捉。 他索性什么都不想，在山顶席地而卧。 任清风拂面，任蝉虫名叫，他自守真笃虚，仰天看着夜幕。 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踞于右。朱雀奋飞在前，灵龟圈首在后。 近来一段时间里，于连经常会想起老爹在他幼年时所说过的一些话语。 以前，他总认为这些话是胡说八道，可现在想想，又颇感到有些道理。不过有道理是有道理，若让于连说出究竟是什么道理，他还真是讲不出个道道来。 真是困扰啊！ 就好像明明知道有个宝藏，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触不到，摸不得，那感觉简直就是难受到了极点。于连此刻就是这种想法，越想就越觉得心烦意乱，越想就越觉得难受。猛地坐起来，于连对着夜幕仰天长啸，任由那啸声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息。 “你发什么神经？” 塔卡娜人影一闪，出现在于连的身边。 于连用力的挠着头，用力的揉着脸，半天后苦恼的说：“塔卡娜，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明明知道，可是偏偏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它晃悠。” 塔卡娜一怔，摇摇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不明白啊！” 苏珊从于连的身上跳下来，于连站起，对着山间悠悠白云，伸直了脖子咆哮着：“老爹，你究竟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大半年没有消息啊！我现在很苦恼，真的很苦恼，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喊罢，于连心情好了一些，普通坐在地上。 塔卡娜突然笑了起来，那本就绝丽的面容，因这一笑而令繁星失色。 “你笑什么？” “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 塔卡娜靠着岩石，轻声道：“明白你现在这种感觉。一种即将突破，却无法突破的困境。明明知道突破的方法，可是又无法使用这种方法。” 于连忙点头道：“对，对，就是这感觉！”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情况。我以前也有过……那时候，我整整一年都好像发疯似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想要找人打架。后来还是老大……呵呵，于连，你相信吗，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大的样子。” “老大，就是那个东尼吗？” 塔卡娜点点头，“老大很神秘，而且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持有什么星座。每次见面的时候，他总是带着面具，身上的星辰之力都被掩饰起来。有一次，黄道十二星中的室女星不服老大，结果被老大一根手指压制住，任他如何挣扎都没有用处。那时候，我们所有人才知道老大的厉害。” 于连脸色一变，“这么厉害？” 塔卡娜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老大做对。他待我就好像父亲一样，总是在我迷茫和困惑的时候给我指点。我们都知道老大很厉害，可是没有人知道老大究竟有多么厉害。于连，你知道老大当时是怎么劝说我的吗？” 于连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老大说，想不明白，就放一放。哦，他说的意思和你那天在火车上说的很相似，水到渠成……他还对我说了一句你们中国的谚语，叫做，时间长了，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叫做，叫做，什么人急了，不能去吃热豆腐。”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啊，就是这个意思！” 于连笑道：“没想到你们老大还是个中国通。不过我有点奇怪，既然他这么厉害，你又这么和他作对，为什么他不出现对你进行制裁呢？” 塔卡娜说：“我不知道。不过老大在传授我杜鹃星天体的时候说过，冥冥中，总有那么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你。你的善，你的恶，总会有人知道。我不会出手惩罚你们任何一个人，但是总有老天会来惩罚你们，包括我自己……老大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苍凉，我不太明白。” 于连看着塔卡娜，突然说：“不明白，就放放吧。” “是啊，就放放吧。” 塔卡娜朝于连一笑，于连顿觉世上所有一切都为之失色。 “塔卡娜，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西门先生，您不觉得您这个问题很失礼吗？” 塔卡娜语气发冷，可于连却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于连刚想开口，塔卡娜的脸色却突然变化了，变得阴森，变得冷酷，呼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 “你听……” 于连疑惑不解，侧耳倾听片刻，摇摇头说：“听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有人来了！” “谁？” 塔卡娜没有回答，纵身跃下山顶。于连连忙抱起苏珊，祭出腾云咒。 在石林的洞口，于连放下苏珊，“去让娜身边，不要离开她。” 苏珊点点头，刚要冲进山洞，就看见让娜匆匆走来，“于连，我感到一种黑暗能量的波动。” “带着苏珊不要出来，照顾好马修。塔卡娜已经过去了，我也去看看。记得，如果有不认识的人闯入，就用你的圣女之剑，千万不要心软。” 让娜的脸色苍白，不过还是顺从的答应了下来。 不可否认，马修在亚琛的杀戮令她至今无法忘怀。可是对于连的要求，让娜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生命是自己的，她虽然是修女，虽然是圣女，可贞德也说过，最大的慈悲，就是把邪恶杀戮干净。 于连祭出甲马，朝石林外冲去。 在山谷的谷口处，塔卡娜俏丽在峭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向远处眺望。 看见于连过来，她招了招手。 于连立刻收起甲马，祭出腾云咒跃上了岩石，站在塔卡娜的身边。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塔卡娜身上发出，很好闻。于连从没有和塔卡娜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几乎是挨着她的身子。忍不住，于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塔卡娜皱着眉，扭头看了于连一眼。 于连的老脸一红，连忙抢先扯开话题，“看到什么了？发现什么了？” 塔卡娜果然上当，轻声回答：“山谷外面有动静。我刚才在山顶上发现有人行走时发出的声音，数量很多，而且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 于连说：“刚才让娜也说，有黑暗能量的波动。” “你觉察不到吗？” 于连讪讪笑道：“我必须要在运功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能量的波动。塔卡娜，会是什么人？敌人吗……或者，是星相师？” “我不清楚，如果是黑暗能量的话，应该不是星相师。” 塔卡娜话音未落，山野中刷刷刷窜出数十道人影。这一次，于连看见了，连忙施展出布气诀把六识散开，片刻后轻声对塔卡娜说：“人数可是不少啊。” “有多少？” “我刚才捕捉到的，大约有三百多个人的气机。不过他们虽然有黑暗能量的波动，但是波动并不强烈。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棘手的人物吧。” 塔卡娜白了于连一眼，“老大根本不会有波动，可是绝对能秒杀你我。” 于连正要正面，一声狼嚎在山野间突然响起。 紧跟着，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相互的应和着。 于连的脸色一变，惊呼道：“是狼人？” 第一第二十六章 伦敦来客（3） 是的，出现在于连视线中的的确是狼人，而且为首的狼人还是个熟人。　　数百个狼人，都处于变身的状态，随着狼嚎声起，迅速的聚集在山谷之外。为首的，是亚琛狼人工会的首领马赛尔-特罗姆。虽然狼人变身之后的相貌都差不多，可是马赛尔-特罗姆却非常容易辨认。他脸上那一道从眼睛一直到嘴角的伤疤，让于连的记忆可说的上是非常深刻。　　狼人们也发现了塔卡娜和于连的位置。　　在特罗姆一声嚎叫过后，所有的狼人都停止了嚎叫，迅速而无声的集结起来。　　“尊敬的客人们，我们又见面了！”　　特罗姆上前，向星相师微微欠身行礼，“您应该就是杜鹃星塔卡娜大人吧。”　　于连还在奇怪，这特罗姆怎么突然就找上来了？　　塔卡娜说：“不错，我是塔卡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记得当初马修好像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特罗姆眼中带着狼的狡猾，“这么说，阿斯卡隆男爵也在这里喽？不知道您能否带我去拜见他呢？”　　于连在塔卡娜耳边低声道：“小心，这家伙不安好心。”　　呼吸的热气喷到了塔卡娜的耳边，带着一种男性特有的气息，令她面红耳赤。好在塔卡娜侧着脸，所以于连并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她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扭头用嗔怪的目光看着于连：“我看着像是白痴？”　　那近乎撒娇一样的口气，让于连心中一荡，讪讪一笑闭上了嘴巴。　　塔卡娜的变脸很有一套，扭头面对特罗姆的时候，已经面罩冰霜，“如果我不带你去呢？”　　特罗姆恭敬的说：“希望您能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如果我不离开呢？”　　特罗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这里有一封信，是一位绅士让我转交给您的。他说，如果您看到这封信之后，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一位绅士？　　塔卡娜一怔，伸出手，“信呢？”　　特罗姆从腰间的遮羞布中取出一封信，塔卡娜身形一晃，没等特罗姆反应过来，就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信已经不见了。再看时，塔卡娜依然站在峭壁的岩石上，不过手里多了一封信。特罗姆不由得感到心寒。　　信是用一种古埃及语书写，于连看不懂。　　不过，他可以看出塔卡娜很害怕，脸上失去了血色，身子微微颤抖。　　“写的什么？”　　“塔卡娜，立刻离开，否则你将是我的敌人……东尼！”　　塔卡娜咽了口唾沫，轻声的翻译。她的内心很犹豫，同时也在挣扎。　　她看了看于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连笑了笑，“塔卡娜，你走吧。”　　“恩？”　　“当初我说过，你帮我取得魔法石，我传授你口诀。亚琛的时候，我又说你帮我抵挡约翰-贝尔，我传你六段诀。你都做到了，我真的很感激。”　　于连轻声道：“你刚才也说了，东尼就像你的父亲。一个女儿，是不能违背父亲的命令。你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完，于连看了一眼山谷外的狼人，突然一声长啸，从塔卡娜身边消失。在半空中，出现了一只燃烧的凤凰，笔直的向地面俯冲下来。特罗姆还在等候塔卡娜的答案，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火凤凰击中。　　只听轰隆一声，火凤凰坠落地面，剧烈的爆炸开来。　　火焰，吞噬了十余个狼人，凶猛的气浪更让特罗姆在地上连连打滚，才逃脱了性命。　　塔卡娜站在岩石上，气浪拂动她的大衣猎猎作响。　　她还是很犹豫，心情非常复杂。她知道，这是东尼对她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忍耐。他可以不计较塔卡娜之前的行为，但是却不允许塔卡娜继续和他作对。离开，只要塔卡娜离开，作为老大的东尼会继续保持沉默。　　但是，她真的可以离开吗？　　特罗姆险些送了命，愤怒的仰天咆哮。　　数百个狼人一起发出尖利的啸声，朝着出现在地面的于连冲击过去。　　于连祭出两只甲马，如同幽灵一样冲入了狼群。　　应该是狼群吧，这些狼人甚至比狼还要可怕，还要凶悍。它们咬、抓，扑，撞，手段无所不用。于连借助甲马的力量脚踩七星，忽而拳、忽而掌、忽而爪……另一只手不断祭出符咒，狼人虽然数量占优，但于连并不落下风。　　在后面观战的特罗姆脸色很难看。　　在他心目中，厉害的角色无非是塔卡娜和马修两个人。只要塔卡娜不插手，马修又没有出现，显然是受了重伤。那么这个东方人和那个教会的嬷嬷，并不会太吃力。事实上呢？塔卡娜的确是撒手不管了，可这个该死的东方黄皮猴子，竟然如此难缠，和阿斯卡隆男爵好像差不多。　　看起来，这功劳是没办法一个人抢占了。　　如果山谷里的那个嬷嬷和这个东方猴子一样，今天可能要吃亏呢。　　特罗姆一咬牙，手里出现了一把信号枪。　　他举枪向夜空发射，砰砰砰三声枪响过后，三枚信号灯照亮了夜幕。　　如此景象，相信就算是在山外也能够看的清楚。　　塔卡娜脸色一变，心知这是特罗姆召集人手的信号。而这信号，对她而言并不算陌生，那是星相师特有的联络方法。也就是说，将会由星相师到达。　　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星相师，可这样一来，于连他们……　　和东尼作对？　　亦或者是撒手不管，眼看着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在这里丧命？　　塔卡娜咬了咬牙，腾身从岩石上俯冲下来。　　四周的气温顿时降得很低，地面更出现了一层又一次的冰霜。塔卡娜的手中有一把利剑，带着无尽的冰寒肃杀之意在狼群中纵横闪掠。每一道剑光，都带起一蓬蓬的鲜血，狼人凄厉的嚎叫着，被砍了头，被分了尸。　　“塔卡娜大人，您这是干什么？”特罗姆有点慌乱了，大声的吼叫着。　　塔卡娜面无表情，“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话音未落，一抹寒光掠过特罗姆的脖子，把特罗姆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于连劈手砸碎了一个狼人的头，大声喊道：“塔卡娜，你这是干什么？”　　“黄皮猴子，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我不需要你帮忙。”　　“谁要帮你了，我是看中了你的口诀。记住，你又欠了我一段口诀。”　　于连心里暖暖的，知道塔卡娜这只是一个借口。　　他不再废话，连续轰出三枚七星遁剑。烈焰蒸腾，百余名狼人被火海吞没。　　战斗持续了不到三分钟，狼人全军覆没。　　于连大口的喘息，看着走过来的塔卡娜说：“杜鹃星，你真是个疯婆娘。我才干掉了一百多个人，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和符咒。你居然这么轻松的杀了这么多人……不公平，以后谁如果娶了你，认倒霉吧。”　　塔卡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黄皮猴子，看样子你比以前又有进步了。不过，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相信在十分钟内，会有星相师出现。”　　“啊！”　　于连不敢懈怠，连忙和塔卡娜向山谷内跑去。　　两个人穿过了石林，远远的就看见洞口外站着三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　　让娜手持圣女之剑，遥遥指着对方。苏珊也变了身，犹如一头老虎般大小，在让娜身边低声的咆哮，对着那三个黑衣男子张牙舞爪的恐吓。　　“嬷嬷，请听我们解释，我们不是您的敌人。”　　很明显，那三个黑衣男子对让娜手中的圣女之剑非常的顾忌，连连解释着什么。可惜他们的语言，于连一句都不懂，只能听出那是英语。　　“于连，塔卡娜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于连和塔卡娜站在三人身后，面对着表情错愕的三人说：“你们是什么人？和特罗姆是一起的吗？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的同伴，都已经死了。”　　三个黑衣男人，闻听这句话，表情更加愕然。 第一第二十七章 席薇娅（1） 中间的黑衣人，看上去有些岁数了。一脸的褶子，脑袋呈现出地中海的趋势。他的目光很锐利，配合他薄薄的嘴唇，鹰钩一样的鼻子，让人觉得非常阴沉。 旁边略显年轻的黑衣人走出来，“您应该是于连-西门先生，这位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杜鹃星塔卡娜阁下。呵呵，我想我们有点误会，我叫安德鲁-罗杰斯，这位是罗宾-阿斯卡隆大公爵，是特地来接应马修的。” 于连脱口而出：“接应？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接应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属下，接应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来，而是偷偷摸摸的……阿斯卡隆？” 于连扭头看着塔卡娜，“马修不也是叫做阿斯卡隆！” 塔卡娜一副明了的样子，“于连，他们应该不是敌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几位绅士应该是来自于伦敦。罗宾-阿斯卡隆大公爵，我听说过您的名字，马修曾经说您是阿斯卡隆家族三大公爵当中最强悍的一位，也是最有希望晋级大公爵的人。马修对您这位叔公，可是很崇拜。” 叔公？ 于连和让娜一怔，看起来这三个人的确不是敌人。 阿斯卡隆大公爵露出一抹很得意的笑容，让他的面部曲线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马修也是我最疼爱的侄孙。” 塔卡娜说：“好了，我们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解释。德国人的高手很快就会到达，我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这种局面，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我建议我们立刻撤离此地，您觉得怎么样？” 阿斯卡隆大公爵说：“我非常赞同您的建议。安德鲁，你和罗比负责照顾马修，于连-西门先生，您最好劝说嬷嬷收起圣女之剑，否则很容易激起我的反应。您应该知道，当年我们有很多同伴死在神圣力量之下。” 于连和塔卡娜连忙来到让娜身边。 让娜很害怕，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很明显，她刚才一直是在强撑着。当于连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让娜如释重负似的长出一口气。 “塔卡娜，你来照顾让娜。两位，马修就在里面，你们要小心一点，他正在吸收黑暗能量，不易惊动。苏珊，过来……”于连接连发出指令，苏珊变成小白猫的模样，跳到了他的怀里。然后于连对阿斯卡隆大公爵说：“大公爵阁下，请您在前面带路吧，我想您一定有好去处。” 对于连这种井井有条的安排，阿斯卡隆大公爵看在了眼里。 他一言不发的点点头，踏步腾空而且，沿着悬崖峭壁飞速掠出。于连祭出腾云咒，和塔卡娜、让娜并肩而行。那两个叫做安德鲁和罗比的狼人，看样子也不差。他们一个背着马修，一个在旁边照映。紧随在于连等人身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速度之惊人，让于连暗自咂舌不已。 且不说阿斯卡隆大公爵，就连安德鲁和罗比都没有使用变身。 塔卡娜看出于连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别灰心，那两个家伙都已经拥有了伯爵的水准……就算马修和他们交手也是只有被秒杀的份儿。你所修炼的道术非常高明，过二十年，肯定可以追赶上他们。” 二十年？天晓得还能不能活二十年。 “塔卡娜，如果换做你呢？如果是你和那两个伯爵交手，结果会如何？” 塔卡娜淡然笑道：“对付一个可以惨胜，对付两个我绝对没活路。” “那……马修的叔公岂不是更可怕？” “他？一根手指头可以要了我的命吧。” 于连忍不住嘀咕道：“好像很多人一根手指都能要了你的命，我不信！” 说着，他收起腾云咒，祭出最后四只甲马，和阿斯卡隆大公爵并驾齐驱。 大公爵倒是没在意于连这种挑衅行为，如闲庭信步一般的慢悠悠行走。于连已经把四只甲马催发到了极致，全身热气蒸腾，可是却不能超过阿斯卡隆大公爵半步。 “我就是不信！” 于连一咬牙，再次强提灵力，甲马呼啸着加速冲击，可阿斯卡隆大公爵依然保持这早先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和他并肩。 大约跑了半个多钟头，几人都已经离开了山区。 甲马终于不堪于连连连催发，在达到极限之后，蓬的一声化作烟云消散。 于连喘着气，对赶上来的塔卡娜说：“不行了，这老头的速度太可怕了。我用了全部力量都追不上他……哼，不过我老爹未必就会输给他。” “我们到了！” 阿斯卡隆大公爵突然开口，手指前方一座巍峨古堡。 “几位，请随我来吧。” “你们在莱茵还有这样的产业，难道德国人不知道吗？” 古堡很雄伟，青灰色的石壁显得格外厚重，上面还有一些刀枪炮火留下的痕迹。看得出来，这古堡的年纪绝对比阿斯卡隆的年纪要大很多。 于连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公爵说：“这座古堡的主人是德国人，而且曾经是一位容克贵族。我曾经救过他的曾祖父，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他现在在美国居住，这座古堡就交给了我，说是让我来这里办事的时候居住，环境还算凑合。” 一行人走进了古堡，里面有管家仆人迎了上来。 “约瑟夫，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过因为犯了一点小事，所以目前有点小麻烦。我相信，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对不对？” 叫做约瑟夫的管家大约在四十岁出头，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点了点头，“当然，尊敬的大公爵。只要进入这里的人，都是我们的客人。” 大公爵在前面走，于连三人紧跟在后。 这时候，安德鲁背着马修也进了古堡，随着约瑟夫一声令下，古堡沉重的大门关闭起来，外面的吊桥也随之升起，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不要担心，约瑟夫是法国人，也是一名吸血鬼。他的能力不高，但是很忠诚……二十年前因为在法国杀了几个警察，不得不背井离乡。是海伦娜委托我照顾他，我就把他安排在这个地方。东方人，并不是每一个黑暗生命都会像马赛尔-特罗姆那些人一样，无耻的背叛自己的家族。” 在古堡起居室里，大公爵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古巴雪茄。 袅袅青烟，还有的古巴雪茄特有的香气让于连有些垂涎。看出了于连的想法，大公爵递给了于连一支雪茄，然后对安德鲁说：“把小少爷送去卧室休息，明天一早安排他回伦敦，家族会派人在伦敦照顾他。” “马修要回伦敦？” 于连对雪茄并不熟悉，一口下去咳嗽不停。不过听到大公爵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大公爵点点头，“杜鹃星阁下刚才说，我是最有希望成为亲王的人。呵呵，以前是这样，不过现在……马修才是真正有可能成为亲王的人选。于连-西门先生，我非常感激您为我们黑暗生命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马修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事实上的确如此。” 于连有些羞涩的挠挠头，看着大公爵不好意思的抽了一口雪茄。 “不过，我不喜欢东方人，特别是中国人！” 大公爵突然转变了话题。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盯着于连，让于连顿时产生了一种几乎窒息的感觉。有仆人端上来了咖啡，大公爵泯了一口，似乎是陷入了一场非常可怕的回忆：“很久之前，那时候我才是个男爵，曾经去过一次中国。当时我自信满满，以为中国人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有一天，我们在上海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可怕的家伙。用你们的话说，他是个道士，我们一共有二十七个人，其中还有我的父亲，他是一位侯爵……结果，那家伙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我一个人活着。” 说到这里，大公爵仿佛是做了一个噩梦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可怕的家伙，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去中国。” 于连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大公爵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么一个话题。 不过说实话，在于连心中，升起了有一种骄傲悠然而生。 大公爵有些散乱的目光，再次凝聚，他盯着于连，“没想到时隔几十年，当我以为我已经忘记那段经历的时候，居然从你身上，又一次感到了那家伙的气息。” 第一第二十七章 席薇娅（2） 于连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气向他迎面扑来。 那杀气非常诡异，似乎仅仅是针对他一个人。匍匐在他腿上的苏珊按道理说对杀气感触最为敏锐，可是却丝毫没有觉察，静静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于连忙施展十六诀中的行气诀抵挡。 不过，当灵力刚展开，那杀气又突然消失不见。已经把灵力展开的于连，就好像一个壮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心里空落落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公爵恍若没事人，扭头向塔卡娜看去，“他很差。” “您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塔卡娜用了少有的敬语，恭敬的回应道。 大公爵说：“他连那个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正如您所看的！” 于连委屈的要死，心道：你这狼人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出，现在还这么讽刺我……可恨那杜鹃星，居然也不辩白一声，可气，实在可气。 大公爵说：“他的气息很像那个人，但是并不纯正，似乎出了什么偏差。倒是你的气息虽然和那个人的气息不相似，不过却非常的纯正。” 塔卡娜微微一笑，看了于连一眼。 “大公爵，既然您去过中国，应该知道中国有句谚语，叫做青色出自于蓝色，但是比蓝色更蓝。” 于连忍不住开口：“那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公爵没有理睬于连，而是对塔卡娜说：“相信您也知道，黑暗工会目前的情况也很复杂。海伦娜被召去伦敦，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但是却被取消了巴黎领主的身份。取代她的是席薇娅，一个极端分子。” 塔卡娜说：“我听海伦娜说过。” 让娜一旁开口：“海伦娜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大公爵露出慈祥的笑容，“圣女嬷嬷，海伦娜没什么事。这次如果不是那些自以为优雅贵族的家伙不想承担责任把她给召集回去，也许马修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现在，那些家伙正在相互推卸责任，所以海伦娜不会有事……相反，我估计她很快就会离开伦敦，只是接手什么职务，这就不是我一个粗鲁的老家伙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于连发现，大公爵甚至对拥有神圣力量的让娜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心里郁闷的要死，难道女人就是这么吃香吗？ 大公爵放下雪茄，站了起来，“天已经不早了，我相信你们也都很疲惫了。这些日子真的是太辛苦你们了，请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吧。” 大公爵说着，向起居室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说：“于连-西门先生，快点成长起来吧。我很希望能有机会和您一对一的做一次战斗。不过你需要更高明的指点……不客气的说，你现在的修炼，已经出现了偏差，这很危险。” 于连也站起来，大声询问道：“我想请教您，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 “他在上海，是一个道观的主人，叫做娄上楼。” 大公爵说完，就离开了。 于连站在原地，不停的念叨着那个名字，眼睛里流露出闪亮的光芒。 “于连，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只是……让娜，我想回中国。” “回中国？你回去做什么？” 于连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老爹曾经对我说过，在中国起名字是很有特点的。老爹学道的时候，应的是无上良品四个字。老爹叫做于良臣，也就是这无上良品的第三代弟子。那个人叫娄上楼，应该是我爹的长辈。” “那又如何？” “我想去向他请教！” 塔卡娜叹了口气，“于连，我知道你很自卑，也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是有一个问题，你知道上海在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上海有多大吗？你知道上海有多少人口吗？好吧，就算你熟悉，你就真的可以找到那个人吗？阿斯卡隆大公爵最少已经一百岁了，当年他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还很年轻……你能确定，那位娄上楼道长到现在还活着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于连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之后，他猛然恨恨的一跺脚，“难道就让我这样子偏差下去？” 于连可以不去听信塔卡娜的话，可以不去听信海伦娜的话。可是大公爵的话，却实实在在的打动了他的心思。一直以来，他总觉得在修炼的过程中可能出现了什么偏差，可是他又说不清楚，只能依着感觉继续。 大公爵可是和道士交过手的人，他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于连现在很头疼，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如果继续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 让娜忍不住轻声道：“于连，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说，你感觉出现了错误吗？那时候你也和我说过，有一个中国人曾劝告你，要注意心态。” 心态，心态！ 于连吼叫道：“我心态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塔卡娜在一旁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确定？真是这样吗？” 于连愕然，看着塔卡娜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睛，很无奈的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尊雕像。 “于连，你和我说过，凡事讲究水到渠成。可实际上，这句话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并不简单。我当年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而且是在老大的帮助下才克服了难关。你呢？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修行，但是我却清楚，你的根基并不稳固。所以，不论你进步多么迅速，都好像是在沙滩上建造房子一样，一阵风吹过来，就会变成一堆废墟，明白吗？” “我明白！” 于连回答的声音很涩，始终闭着眼睛，似乎不想再说任何话语。 让娜想要再劝说他两句，却被塔卡娜制止住了。 塔卡娜要让娜抱起苏珊，两个人走出了起居室之后，她才对让娜说：“让娜，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修行者。你所拥有的力量，都是凭借圣女之心送给你的力量。一个真正的修行者，遇到这种问题，只有靠自己。” “他……可以吗？” 塔卡娜微微一笑，“你应该相信他才对。” 让娜用力的点点头，扭头向起居室看了一眼，随着塔卡娜静静的离开。 第一第二十七章 席薇娅（3） 第二天，古堡准备好了轿车。 大公爵让安德鲁和罗比两人把马修扶进车里，然后和塔卡娜三人道别。 “那个东方小子呢？” 大公爵意外的发现，于连并没有出来送他，疑惑的向塔卡娜和让娜询问。 塔卡娜说：“不知道，早饭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 大公爵立刻明白了，笑道：“那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次马修会英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他见面，我还想再次向他道谢呢。还有，你们的行程我已经交代约瑟夫去安排了。请放心，约瑟夫是个很有经验的家伙，他可以顺利的把你们送回法国。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和他商量。” “多谢您的帮助！” 塔卡娜和让娜在古堡门口目送轿车消失在地平线，这才转身走进古堡。 “约瑟夫，西门先生在干什么？” “修女嬷嬷，他从昨天晚上和你们说完话之后，就独自躲在房间里。早上我叫他吃饭，他也没有答应。我估计他这会儿可能还没有起床呢。” 让娜摇摇头，“不可能，于连一向不睡懒觉的。” 塔卡娜轻声道：“嬷嬷，你还不明白。那小子心里在犯别扭呢！” “我去看看他！” 让娜带着苏珊上了楼，在于连的房间门口用力的敲了两下。但是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回应。让娜有点不高兴，不停的敲门，并且叫着于连的名字。 好半天，房门才打开。 于连穿着睡衣，懒洋洋的站在房门口，不高兴的看着让娜说：“你干什么？我想多睡一会儿也不可以吗？一大早的就吵个没完，真没意思。” “于连，你不是说今天要教我练功吗？” 于连摇摇头，“算了，你找塔卡娜学吧。跟我学有什么用处，我自己都可能练岔了路子……别到最后没教好你，还把你这个圣女变成魔女。” “于连……” “别吵，我要睡觉！” 于连用力的摔上门，再也没有出声。 塔卡娜站在楼梯口边上，看着让娜眼泪汪汪，一脸的委屈表情，叹了口气。 “嬷嬷，别开导他了。他自己的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外人是劝说不来的。人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低潮期，你将来也一定会有这种困惑。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好好去思考一下，也会效果会更好。”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去问问约瑟夫，看看他怎么给我们安排。大公爵虽然说这里很安全，但毕竟是德国人的地方，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那，好吧！” 让娜和塔卡娜下楼找约瑟夫去了。 于连则坐在圆桌旁边的摇椅上，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来点上。 窗帘是拉着的，外面的阳光照射不进来，让房间显得非常幽暗。 火红的烟头在幽暗中一闪一闪，伴随着袅袅的烟雾。于连现在非常苦恼。在山谷里还觉得自己有了进步，可一眨眼却被别人给彻底的否定。 他不能不相信大公爵的话，而且大公爵也没有理由欺骗他。 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于连仔细的回忆老爹教给他的每一种道术，包括各种口诀，各种符篆。他可以肯定，他的修炼并没有错误，一切都是按照小时候老爹教给他的那些程序进行练习，绝对没有错。 但大公爵总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吧。 让娜说他是心态有问题。当初王德裕也说他心态不正常。 可究竟哪里不正常呢？于连不知道答案。要说当初他是急于求成而造成的心态不稳，但现在他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一直都保持着很平和的心态啊。 真是烦闷啊！ 于连把香烟掐灭，走到了窗前把窗帘拉开。 阳光照进房间里，很刺眼。于连忍不住眯起眼睛，用手遮挡了一下光线。 房间的视野非常好，可以俯瞰一片绿油油的田园。 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抬起头，可以看见云彩悠闲的挂在湛蓝的天空。一切都似乎非常美妙，让于连燥郁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一些缓解。 马修被带走了！ 于连并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想和朋友分别，所以就没有去见最后一面。 虽说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聚，但总有相聚的一刻。 老爹以前曾对于连说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给别人送行，总会有生死离别的悲酸。不过，如果朋友回来了，再大的风，再大的雨我也一定去迎接，那是一种快乐。” 也许是潜移默化，于连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不过说真的，老爹在外面晃了大概有七八个月了吧，怎么着也该有消息。 想起老爹，于连感到了一丝振奋。 说不定他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越是这样想，于连就越是思念老爹。他突然有种迫切想要回到巴黎的冲动。不管怎么说，那是法国。在法国的地面上，找起来总是容易些。 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于连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让娜、塔卡娜正在起居室里和约瑟夫热烈的讨论着什么话题。苏珊第一个发现于连下来，立刻喵的一声从让娜腿上跳下来，跑到了于连面前。 “于连，心情好些了？” “算是好了些吧。你们在说什么呢？好像很有趣。” 约瑟夫没有回答，而是出了起居室，让古堡的仆人端来咖啡，然后又坐了回来。 塔卡娜说：“约瑟夫正在和我们讨论回巴黎的办法。” “哦，有什么困难吗？” 约瑟夫开口，说的是道地的法语，字正腔圆，“困难有很多。德国人封锁了铁路和公路，所有的车站都有盖世太保，那些该死的秘密警察进行盘查。他们没有说究竟在盘查什么，不过我相信和你们三位有关系。” “那怎么办？” “北莱茵已经是德国人的世界了，现在我们有三个办法：第一是等待德国人松懈。他们不可能长时间的封锁下去。你们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等德国人一取消戒严，就可以马上回法国。但我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那第二种呢？” 于连和让娜异口同声的拒绝了这第一种方案。毫无疑问，让娜也觉得这样子等下去会很危险。至于塔卡娜，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也不太赞同。 约瑟夫点点头，“很好，和我估计的一样。” 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第二种方法就是我们强行冲破封锁，谁阻拦我们，我们就杀死他们。” 塔卡娜冷笑一声，“约瑟夫，不是我说丧气话。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高手等着我们出现呢。普通的星相师，我们或许还能对付一下。如果是黄道十二星出动，那我们就等着送死吧。风险太大，说说第三种。” 约瑟夫笑了笑，“第三种方案其实也非常简单，我们乔装打扮离开这里。” “乔装打扮？怎么说？” 让娜觉得有点意思，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轻声的询问。 “三位的特征都很明显。塔卡娜大人很漂亮，而且气质很冰冷，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嬷嬷相对还好些，不过您的气质和您现在的妆扮很不相称，我认为您换上修女的衣服，相对更易于隐藏。我可以弄来相关的证明。” 让娜有些迟疑：“可我已经不是修女了啊。” 约瑟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那又能怎么样？现在冒牌的神甫可不少。” 说着，他看了于连一眼，露出了为难之色。 “西门先生的问题相对就要麻烦一些……您有东方血统，而且是中法混血，外表特征很容易被人辨认出来。而且，您除了中国话，只会说法语，这也是一个问题。要让人不去注意，就必须要掩去您的这些特征。” 于连也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觉得约瑟夫说的很有道理。 “您说的这些，的确都很有道理。不过我想听听，您是否有了解决的办法？” 约瑟夫说：“塔卡娜大人的气质很高贵，可以装扮成贵族的小姐。头发的颜色要变化一下，恩……金黄色，非常适合您的气质。再换一件衣服，应该问题不会很大。让娜小姐的方案，我刚才已经说了，修女是最好的选择……一个贵族小姐和一个嬷嬷在火车上用法语谈论神圣的宗教，我个人觉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二位觉得这样可以吗？” 让娜一耸肩膀，“谈宗教，我可以谈一天一夜不会疲惫。不过塔卡娜姐姐就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了。” “呵呵，这就容易了。事实上作为嬷嬷劝说贵族小姐多行善事。贵族小姐是否对宗教很了解，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塔卡娜眼睛一眯，“谁说我不懂宗教？成为星相师前，我也是一名教徒。” 约瑟夫鼓掌道：“那就更好办了！” 于连忍耐不住了，“那我呢？我应该如何乔装打扮？” 约瑟夫看了看他，“西门先生，请您先站起来一下，好吗？” 于连抱着苏珊站了起来，不解的看着约瑟夫。约瑟夫呢，也站了起来，围着于连转了几个***，时不时的还伸出手比划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他眼睛一亮。 “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塔卡娜和让娜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约瑟夫说：“西门先生的眉目很清秀，身材比例也不错。如果让他换上女装，妆扮成贵族小姐的仆人，抱着小猫，拎着行礼，会有不错的效果。” “什么？你让我妆扮成女人？我不干！” 于连愤怒的吼道：“我坚决不要妆扮成女人。” 让娜和塔卡娜先是一怔，而后同时捧腹大笑起来。连苏珊也喵喵的叫，从它的眼眉可以看出，她也在笑呢。 两个女人直接忽略了于连的抗议，“约瑟夫，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这需要非常高明的化妆师，而且必须要值得信任，您有没有人选呢？” 约瑟夫露出骄傲的笑容，“当然有，我就是！” 第一第二十八章 吸血鬼分家（1） 天刚亮，火车站来了一群乘客。 说是一群，其实也就是四个人和一只猫儿。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衣着华贵，气质高雅的妙龄女子。一顶白色的高贵蕾丝连带无边帽，轻纱遮面。紧身对襟长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胴体的美妙曲线。带着一双刺绣手套，一手还拿着一根象牙做成的手杖，脚下穿着一双垫底鞋。 和她并肩一起的，是一个穿着非常简朴的修女。 两人一边走一边大声的用法语交谈着一些宗教问题，对四周的砍过来的目光毫不理睬，恍若无人的走上了站台。两人身后，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高挑，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子。 举手投足，带着一种墨守成规，小心翼翼的谨慎感觉。他跟在两个女人的后面，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低垂，看上去很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管家。 管家的旁边，抱着一只白猫儿的青年女侍，低着头向前走。 她，很漂亮。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没有施任何粉黛，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颇为性感的嘴唇，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边眼睛，很漂亮，可是又让人觉得很呆板。 她身材很高，和管家差不多，大约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抿着嘴，看不出表情，走起路来小蛮腰一扭一扭，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你们几个！” 一名盖世太保拦住了四个人。他看了一下四个人，上前恭敬的说：“尊贵的小姐，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这只是例行检查，希望您能配合。” 贵族小姐没有理睬他，而是由后面的管家上前，掏出一张证明递给了盖世太保。 “这是莱茵哈克小姐，是尊贵的容克贵族。我们老爷和元首有着多年的友谊，相信您一定听说过我们老爷的名字……这是北莱茵地区行政长官颁发的通行证，请您检查。” 盖世太保听到那个名字，顿时露出尊敬的表情。 他向贵族小姐连忙欠身行礼，目光扫了一眼小姐身边的修女，“这位是……” 修女不慌不忙，取出身份证明递给了对方。 “您是巴黎圣母院的嬷嬷？” 管家说：“嬷嬷是小姐幼时的好朋友，从小在巴黎圣母院苦修。她这次是奉我们小姐的邀请，来城堡做客。您知道，我们小姐是一个笃信天主的教徒，和嬷嬷交谈的非常愉快，决定去巴黎圣母院进修一下。” 盖世太保的目光变了，有点不屑。 在他看来，这嬷嬷分明就是诈骗钱财来的。不过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盖世太保插嘴。他看了一眼管家和那个女侍，“你们是……” “我叫约瑟夫，是城堡的管家，已经为家族管理城堡有二十年了。她是小姐的女侍，叫安娜……别看个子挺高，平时笨手笨脚的，不过小姐很喜欢她。您看见她那只猫儿了吗？是小姐最喜欢的宠物。除了小姐，也只有她能照顾。所以这次去巴黎，小姐就把她也给带上来了。” 一旁贵族小姐有点不耐烦了，“约瑟夫，我们还要赶火车。” “是，是，马上就走！” 约瑟夫对盖世太保苦笑一声，“先生，您看……” “好了，走吧！” 四个人向火车走去，盖世太保目光凝聚在约瑟夫身上，突然大喝一声：“于连-西门！” 约瑟夫毫无反应，恭敬的请三人上车，然后朝着盖世太保诧异的看了一眼，也上车了。 盖世太保摇摇头，“该死的家伙，究竟跑那里去了？上面也不知道想要怎样，犯得着为一个东方人这么兴师动众？不晓得还要持续多久。” 十分钟后，火车在一声汽笛声中，隆隆开动。 在包厢里，女侍一把扯去头上的棕色假发，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下来。 “总算结束了！” “西门先生，还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火车在驶入法国境内之前，您最好保持现在的这种装扮。您知道，沿途有很多车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盖世太保上车进行检查。”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想必大家都已经明白了这四个人的身份。 贵族小姐自然是塔卡娜，修女嬷嬷就是让娜。而那个很漂亮的女侍，嘿嘿，当然是我们的主角，于连-西门先生。 三天前，约瑟夫拿定了主意，要把于连妆扮成一个女人。 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改妆的高手，正如他向塔卡娜和让娜介绍的那样，当年在巴黎的时候，他就以化妆术而闻名。据说他曾经化装成当时的巴黎警察局总局长，轻而易举的把一个多年的好友从监狱里提走。 为了这件事，巴黎警察局总局长黯然下台，整个巴黎的警察都视他为仇敌。后来，约瑟夫被出卖，不得已杀死了十几个前来抓捕他的警察。并在海伦娜的帮助下离开了巴黎，隐姓埋名的在古堡中躲了二十年。 塔卡娜和让娜对这件事并不太清楚。不过当约瑟夫把于连化妆改造完毕之后，两个女人立刻都相信。站在她们面前的，那里还是于连，分明就是一个具有千娇百媚的大姑娘，哪里还能看得出她竟然会是一个男人。 于连快要烦死了这两天不仅是塔卡娜和让娜笑话他，连苏珊也笑话他。 想他堂堂男子汉，如今却要做小儿女状。 为了这个，于连可是没少受罪。顶着这个装扮已经有两天，稍有不正确，就会被约瑟夫呵斥。甚至连塔卡娜和让娜也在旁边指指点点，说这不对，那不对，应该如何走，应该如何吃饭，应该如何喝水，简直是一场灾难。 于连宁可去和德国人大战三百合，也不愿意顶着这装束装下去。 可他也知道，约瑟夫说的非常正确。在没有到达法国境内之前，这一路上并不安全。 我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那两个女人笑得太，太可恶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是说笑话给她们听。风水轮流转，啥时候才能转到我这边呢？ 于连咬着牙，任由约瑟夫为他带好了假发。 他坐在软座上，闭上眼睛不去理睬让娜和塔卡娜的调笑。 让娜变了，以前多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子，现在被塔卡娜调教的没心没肺。 于连心中哀叹，叹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从这个世上消失。 可让娜似乎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凑过来坐在于连的身边，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一下于连软绵绵，圆鼓鼓，还颇具弹性的丰满胸部。 “你干什么！”于连横眉立目。 让娜没有理睬他，对约瑟夫问道：“约瑟夫先生，我一直在奇怪，您是怎么做到的？这里感觉好像是真的一样，于连，我这样子你有没有感觉？” 说着，让娜又戳了一下。 塔卡娜笑得捂着肚子叫痛。苏珊更是在椅子上仰面朝天，四爪不停弹动。 “哦，这是我发明的一种小玩意儿，理论上是应该移植入人体的胸部，可以让女孩子看上去更饱满，更具有吸引力。不过于连先生不同意我这么做，所以我只好做出一个假的。很可惜，于连先生不会感觉。” 于连咬牙切齿的看着让娜，“让娜！” “好了，我明白了，我不问了！” 让娜捂着嘴坐回到塔卡娜的身边，两个女人相视一眼，猛地大笑起来。 于连脸色有点难看，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正色的说：“约瑟夫先生。” “您吩咐！” “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回巴黎呢？” 约瑟夫笑了笑，“离开的久了，有些想念巴黎了……一眨眼就是二十年，那个风花雪月的名利场，不知道变得怎么样了。好了，我说实话。” 看到于连目光凌厉起来，约瑟夫连忙收起刚才那副怀念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其实，是海伦娜小姐让我回去。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海伦娜小姐邀请我回巴黎，说是需要我的帮忙。您知道，当年她帮助过我……” 也就是说，海伦娜至少也有三十岁喽！ 不过吸血鬼的年纪，可真的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去推测。听詹姆斯说过，吸血鬼的成长时间比普通人要长很多，三十岁，也就是人类的十七八。 于连疑惑的问：“是海伦让您回去的？她什么时候通知您的？” 约瑟夫刚要回答，包厢的门，却突然间被人敲响了。 第一第二十八章 吸血鬼分家（2） “查票！” 原来是一场虚惊。不过也幸好之前有约瑟夫的提醒，于连才没有露出马脚。 陪同列车长来查票的，还有两个盖世太保。 他们看了一眼包厢里的情形，点点头和列车长去检查另一个包厢去了。 被这么一打搅，于连等人都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四个人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交谈下去，于连闭上眼睛也不说话，脑海中又浮现出大公爵的那些话。究竟，他的修炼在哪里出了岔子呢？ 就这样，一路无事。 抵达巴黎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早在进入法国国境之后，约瑟夫就为于连更换了衣装。说实话，他很不舍得。在约瑟夫的眼中看来，为于连设计的装扮非常出色，是他的一件杰出作品。 出了车站，让娜问道：“于连，我们现在去哪儿？” 于连没有回答，而是向约瑟夫看去。既然海伦娜邀请约瑟夫回来，想必他应该是有主意的。 “别看我，我离开巴黎二十年，可不知道劳伦斯女男爵现在的住处。” “海伦没有告诉你接头的地方？” 约瑟夫摇摇头，“没有！” 让娜轻轻的说：“要不先去我叔叔那里？他的地方虽然不算太大，可是足够我们住下的。先安定下来住处，我们再想办法寻找海伦姐姐，好吗？” 塔卡娜说：“用不着这么麻烦。海伦娜既然知道约瑟夫和于连在一起，当然是没有更换住址。否则，她一定会告诉你新的住址，让于连带路吧。” 想想也是，塔卡娜说的很有道理。 于连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约瑟夫坐在前排，于连坐在后排中间，两边各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坐下，簇拥着他。可是于连并没有那种环肥燕瘦的感觉，只觉得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变得更加艰难。 不管是马修还是大公爵，都不止一次的向他提起一个名字。 席薇娅！ 新任的巴黎黑暗领主，一个非常强势的女吸血鬼。 海伦娜真的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也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算了，不去想了。等一会儿，一切就都知道了。 …… 远远的，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小洋楼。 于连突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看见那小洋楼，就好像看见了家一样。 从维勒小镇被摧毁之后，于连已经没有家了。 事实上，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这座小洋楼就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二个家。 出租车停了下来，约瑟夫支付车费，于连三人先下了车。 “灯亮着呢！” 于连握着让娜的手，“符合海伦一向的规律。说起来还真的有点怀念老詹姆斯的咖啡和小点心。呵呵，说起这个，我还真的觉着有点饿呢。” “好了，别缅怀了，我们进去吧！” “走，回家了！” 于连不经意的，用了回家这样一个词句。他拉着让娜大步流星的上前，叩响的房门。 屋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房门打开。 “海伦，我想死你了！” 于连看清楚开门的人之后，笑着张开双臂，和对方拥抱了一下，还行了贴面的礼节。 不过，海伦好像比以前丰满了啊。 “该死的东方人，我杀了你！” 海伦娜的声音和以往不太一样，语气中带着一种冷历之气。一股巨力劈在了于连的胸口，把他打得向后连连倒退。没等于连站稳身子，海伦娜怒喝一声，抬手抓向于连的头顶。两人明明有些距离，但是海伦娜呼的就出现在于连的面前，手掌带着一股锐利的罡风，恶狠狠的出手。 让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平时海伦娜和他们都是嘻嘻哈哈的，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 于连胸口被击中了一下，四肢好像被凝固了似的，无法动弹。这是凝血术，以前海伦娜也对他使用过。不过似乎以前海伦娜没有使出全力，而这一次……于连眼睁睁的看着海伦娜的手掌抓来，已经忘记了躲闪。 锵-- 一把寒冰凝结而成的利剑挡住了海伦娜的手掌。 掌剑交击，发出犹如金属撞击的声音，刺耳至极。塔卡娜的冰剑摩擦海伦娜的手掌，神色有些凝重。海伦娜一击落空，飘然退后，周身腾起一蓬血色的雾气。 “海伦，你疯了？” “笨蛋小子，她不是海伦！” 塔卡娜挡在于连身前，冰剑遥指对方，轻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席薇娅。” 血雾和冰雾如同两团棉花球碰撞，无声无息。 却有凌厉的罡风四溢，令于连和让娜连连的后退。 “都住手！” 从小洋楼中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紧跟着又一个海伦娜出现了。 “你们把我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席薇娅，虽然你现在是巴黎的黑暗领主，但这是我的领域。塔卡娜，收起武器，你们想在这里大打出手吗？” 塔卡娜淡然一笑，收起利剑。 “她想杀死于连！” 于连这时候也弄明白了，原来早先他拥抱的不是海伦娜，是席薇娅，新一任的吸血鬼黑暗领主。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深恶痛绝。刚才如果不是塔卡娜出手的话，可能席薇娅真的会要了他的这条小命。 “海伦，你现在还要维护这个黄皮猴子吗？” 海伦娜阴沉着脸，看着席薇娅说：“他是我的客人，在我这里，我当然要维护他的安全。” “你维护他？”席薇娅突然怒道：“就是这个黄皮猴子，把你辛辛苦苦寻找的魔法石送给了马修那个粗鲁的家伙。如今，狼人即将出现一位黑暗亲王，你忘记了长老会是怎么批评你的吗？你还要这样维护他。” “那是我的事情！” “你……” “好了，我现在有客人，你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詹姆斯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您带他走吧……詹姆斯，希望您能像当年辅佐我一样，好好的辅佐我姐姐……姐姐，时代不一样了，有时候我们要改变思想，不要和以前一样与人类闹得剑拔弩张。我们要做的，是让所有……” “住嘴，我做事，用不着你来教训！” 席薇娅说着，朝屋里说：“詹姆斯，我们走吧。” 让于连困惑不解的是，随着席薇娅的一声命令，一身笔挺西装的老詹姆斯，拎着一个箱子出现在门口。 “女男爵，老詹姆斯走了……您，以后要多保重。” 说着，詹姆斯看到了走上来的约瑟夫，放下行李和约瑟夫拥抱了一下。 “约瑟夫，照顾好女男爵。” “叔叔，我会的。” 席薇娅诧异的看了约瑟夫一眼，眉头一皱。她不太高兴的说：“詹姆斯，我们快点走吧……海伦，我是为你好。你这样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接触，迟早会惹出大麻烦的。后天是我的领主加冕典礼，你……想来就来吧。” 她带着詹姆斯向外走。 和于连擦身而过的时候，席薇娅的身子微微停了一下，目光扫了于连一眼，“黄皮猴子，你以后小心点。今天有海伦保护你，但迟早我会要了你的命。” 詹姆斯开着一辆银灰色的雷诺轿车，席薇娅坐在后排。 透过车窗，于连看见詹姆斯朝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门口的海伦娜。 那意思分明是说：“于连，拜托了！” 于连用力的点点头，詹姆斯笑了，开着车走了。 “都进来吧！” 海伦娜露出淡淡的笑容，“杜鹃星，感谢您的帮助；让娜，一路辛苦了……约瑟夫，欢迎回到巴黎。好了，大家别在这里说话了，进屋吧。” 独独没有和于连打招呼，让他感到心里很不平衡。 我也是九死一生，我也是为黑暗生命卖过命，流过血，凭什么不理我？ 于连不满的走进小洋楼，坐在他往常所坐的位置上。 似乎少了一点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少！ 于连环视这起居室，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马修走了，詹姆斯走了……不过塔卡娜来了，约瑟夫来了。人数没有变化，可人却已经变了样。 这，又预示着什么吗？ ----------------------------------------------------- 第一第二十八章 吸血鬼分家（3） 于连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其他人可就忙碌起来。 由于提前接到了阿斯卡隆大公爵的通知，海伦娜知道这座小洋楼可能要热闹起来。早早的就把当初于连堆放书籍杂物的卧室腾空，方便塔卡娜居住，至于那些书籍呢，则被搬进了二楼的一个书房。海伦娜不认识汉字，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书籍该如何摆放。所以就放在那儿，等于连自己来整理。 虽然知道让娜在巴黎有住处，可海伦娜还是为她准备了一间卧室。 让娜很高兴，这里环境好，不远处还有大教堂，又能和于连在一起生活，很符合她的心愿。不过她还是给叔叔打了一个电话，可叔叔并不在家。 约瑟夫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看一切安排妥当，海伦娜才回到起居室坐下，拿了一块小点心就勾引走了正在于连腿上休息的苏珊。 “怎么不说话？” 于连笑了笑，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约瑟夫，“他是老詹姆斯的侄子？” “是的。”海伦娜说：“席薇娅接手巴黎黑暗势力，需要有忠诚的人来辅佐。老詹姆斯五代辅佐劳伦斯家族，可以说是非常忠诚。父亲让他去帮助席薇娅，我也比较放心。詹姆斯和我合作了很多年，能在一定程度上劝阻席薇娅一意孤行。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很好。” 于连说：“我听马修说，你们家族要审判你，结果如何？” “结果？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席薇娅接手了我的势力，我呢，继续在这里生活，不过不再是一名黑暗领主，而是一个不受约束的吸血鬼喽。” “不，我是说……席薇娅好像对我意见很大啊。” 海伦娜轻轻揉着太阳穴，“其实这只是长老会做出的某种误导。当初他们把我召回了伦敦，致使你们去亚琛寻找魔法石。可偏偏魔法石被你们找到了，还给了马修……狼人家族现在盛传，马修将成为新的黑暗亲王。长老会很尴尬，所以就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说你没有资格分配魔法石的归属。” 于连恍然大悟，“所以席薇娅对我非常恼火，因为我自作主张分配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是吗？” “差不多吧！” “可是当时马修……” 海伦娜抬手制止于连的解释，“于连，你们在亚琛的遭遇，我都听说了。如果当时换做我在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魔法石送给马修。这并不能怪你，你只是恰逢其会，被长老会的那些人推出来做替死鬼罢了。” 于连长出了一口气，“你能理解就好。至于其他人，随他们说去吧。” 海伦娜目光异彩闪烁，突然笑了起来：“知道席薇娅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你不是说了，我分配了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那只是原因之一。”这时候，从厨房里飘出了浓浓的咖啡香气，令于连颇为垂涎。约瑟夫端着两杯咖啡走出来，放在于连和海伦娜面前，转身准备回厨房。 “约瑟夫，二十年不见了，坐下来一起说说话吧。”海伦娜笑道：“以前你叔叔在的时候，经常和我聊天。我的规矩不多，大家随意就好。” 约瑟夫又端了一杯咖啡，在沙发上坐下。 他有些拘谨。可以看得出来，约瑟夫对于海伦娜，还是非常之尊敬的。 “知道他刚才问了什么吗？” 海伦娜笑指于连，对约瑟夫说：“他问我，为什么姐姐好像很憎恨他。” 约瑟夫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于连不高兴的说：“你们笑什么？” 海伦娜说：“姐姐长这么大，除了父亲和家里的长辈，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拥抱，而且还贴面……哈哈哈，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个东方小子。于连，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我，我还以为是你嘛！” 海伦娜的脸红了一下，不过并没有生气。 “于连，其实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明白。不要看我和马修的关系那么好，可实际上呢，你可能不知道，狼人和吸血鬼是天生的敌人。” “啊？” “自吸血鬼和狼人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彼此就在争夺着黑暗生命的主导权。事实上在本世纪初，我们还彼此进行着战斗，不过规模并不大。” 于连有点好奇了，“那你们为什么要合作？” “其实，原因很简单！”海伦娜抿了一口咖啡，解释道：“本世纪初，黑暗生命中拥有四个亲王，一个是狼人，两个是吸血鬼，还有一个是波兰的亡灵女巫。那时候，黑暗生命很强大，可以和教廷抗衡。但是随着一次游历，四名亲王全军覆没，最可怜的是波兰的亡灵女巫，几乎被杀了一个净光……如今的亡灵女巫，只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于连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这么可怕？” 海伦娜看着于连，叹了口气，“你们，就是你们这些中国人。” “啊！” 海伦娜似乎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我们元气大伤，又要面对教廷咄咄逼人的进犯。没办法，我们只好决定联手，狼人和吸血鬼联手……我们规定，黑暗生命停止内斗，谁拥有了第一个黑暗亲王，谁就是黑暗生命的主宰。” “那，现在一个亲王都没有出现？” 海伦娜摇头苦笑：“你以为黑暗亲王那么容易出现吗？纵观黑暗生命的历史，几千年的时间中才出现了不到二十个黑暗亲王。亡灵女巫已经不足以和我们争夺，这些年来，最有希望成为亲王的是我的祖父和狼人的罗宾大公爵两个人。不过现在看来，最可能第一个成为亲王的，是马修。” “因为魔法石？” “魔法石不禁具有强大的黑暗能量，更重要的是里面的炼金魔法阵。马修的运气很好，魔法阵会改造他的身体，黑暗能量可以让他迅速成长……也许再有二十年，他真的就能够成为一个黑暗亲王，我们输了。” 海伦娜的表情很落寞，约瑟夫也叹了口气。 是的，自诩为优雅贵族的吸血鬼，却要向他们最看不起的粗鲁狼人俯首称臣，这种身份和地位的变化，想来就算是开朗如海伦娜也无法接受。 于连不知道该说什么，“海伦，真的抱歉！” 海伦娜展颜笑道：“你不用道歉，我说过，如果当时我在的话，也会把魔法石给马修。其实，不管是谁做主，我只希望不要在斗下去了。黑暗生命，经不起这样反复的内斗，只能平白便宜了那个卑鄙的教会。” 于连觉得，海伦娜是个非常睿智的女人，也非常深明大义。 “对了，和我说说你们的经历吧。呵呵，我听到的都是从别人口中转述的故事，很想听听你们这些亲身经历这个过程的人的口述，别演绎。” 于连笑了起来，于是从他清醒过来后，和马修等人一同前往亚琛的经历说了一遍。 “你是说，塔卡娜是女人？” “她不是女人，难道还是男人吗？” 海伦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道：如果塔卡娜是个女人，倒有些麻烦了。不过，她口口声声要为罗姆报仇，可罗姆明明是一个同性恋啊。 于连又把他们在山谷和阿斯卡隆大公爵见面的情形说了一下。当提到阿斯卡隆大公爵对他的评述时，于连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 “海伦娜，我老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海伦娜摇摇头，：“说起来很奇怪，我让人帮我查阅过去一年的出境记录，可是却没有发现于良臣这么一个名字。可他如果是在法国国内，应该和你联系啊……不过，去年你到巴黎的时候，很多中国人在马赛乘船回国。如果他换了名字，那我们就不好查找了。你知道，在我们眼里，中国人，不，东方人的相貌特征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的。” 于连也觉得头疼，捂着脸，在心里自言自语：老爹啊，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对了，你父亲有没有其他的名字？” 于连想了想，“没有吧……唔，想起来了，我记得小时候老路易好像称呼我爹‘大卫’，不过我爹不是很同意，后来镇上的人就都叫他‘于’了。” “大卫？” “没错，是大卫……好像是叫大卫-西门。” “恩，这样可能好办一些。如果你父亲拥有法国国籍，很可能使用的是大卫-西门这个名字出境。这样吧，我再让人帮我查找一下，不过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好吧！” 于连无奈的靠在沙发上，“老爹啊，您究竟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还出国了呢？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现在正面临着很大的麻烦，需要您来帮助啊。” 第一第二十九章 家乡来人（1） 转眼间，就要进入五月了。 这是四月末的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于连、塔卡娜在草坪上逗苏珊，让娜则是风雨不断，坚持每天去教堂里做祈祷。据说，这样的祈祷对她和圣女之心的融合很有帮助。才短短的一个月，让娜的进步可以说是非常惊人，已经可以初步控制圣女之剑。 于连很羡慕，可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大公爵的提醒让他提心吊胆，生怕继续练下去会闹出大乱子。这些日子，他尽量不去想修炼的事情。每天打打拳，喝喝茶，或者整理一下书房里那堆王德裕留下来的古籍，日子过的倒也非常的逍遥快活。 塔卡娜已经背熟了六段口诀，至于修炼的结果如何，现在还看不出。于连把一枚小球扔了出去，苏珊快乐的在草坪上奔跑，追逐着小球。看得出，她很高兴。可是在于连看来，却非常的凄凉。她本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和正常人一样享受阳光，享受小孩子应该有的快乐。 可现在，她只能去追逐一枚小球。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只小猫儿。 “塔卡娜，有没有办法解除苏珊身上的天体？” 塔卡娜正在出神的想着事情，听于连这么一说，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要解除？苏珊现在的进步可是非常大，拥有梅西耶天体的她，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成为我们得力的帮手。如果要解除了，她可就成普通人了。” 于连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我宁可她像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也不希望她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两人走到草坪的小桌旁坐下，苏珊咬着小球跑过来，一下子跳到了于连的腿上，吐出小球后喵喵的叫着，似乎是在向于连撒娇。 于连从小桌上拿了一块点心给她，然后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塔卡娜，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回答什么？” “有没有办法啊！” 塔卡娜看了一眼苏珊，苦笑道：“没有！梅西耶天体是和人的精血紧密相连。一旦拥有，除非持有人死了，天体是不会脱离她的。不过，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老大说如果能找到古巴比伦的通天塔，也许会有希望。” “通天塔？” “相传是人类的一个建筑，当初全世界的人类都是用一种语言，一起建造通天塔，试图连接天地。可是上帝看到这一幕后，感到恐惧。他害怕有一天人类会脱离他的控制，就让人类产生了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语种，彼此无法正常的交流……于是，在某一天，即将成功的通天塔倒塌了。” 于连说：“这只是个神话。” “也许吧……可是在你没有遇到我们之前，不也认为吸血鬼是个传说吗？” 也许，真的也许通天塔的存在吧。 可那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的虚幻，一样的不可捉摸。古巴比伦已经灭亡了，通天塔是否还存在于这世上，也是个疑问。不过，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苏珊吃了一块点心，舒服的躺在于连的腿上打盹儿。 “海伦呢？” “她？刚才约瑟夫说，好像来了什么客人。海伦在起居室里接待呢。” “客人？” 于连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很精致的纯银烟盒，从里面摸出一支香烟，然后擦着了火柴。 “唉，好无聊啊！” “无聊？” “是啊！”于连说：“经历了那么多动荡，一下子这么平静的生活，还真的有点不习惯。对了，法国政府对德国人侵占北莱茵地区究竟什么看法？” 塔卡娜扫了他一眼，“你不看报纸吗？” “还真没那习惯。” “无非就是抗议抗议再抗议，再过两个月，估计连抗议的声音都不会有了。德国人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法国人还需要德国人去抵抗东方的红色苏联政权，至少在目前不会因为北莱茵地区和德国人翻脸。” 于连吹了一声口哨，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 脚步声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传入于连的鼻中。他也没睁眼，懒洋洋的说：“海伦，是谁来找你？” 海伦娜在塔卡娜旁边坐下，看了一眼于连，“您现在可真像是一位贵族大老爷。” “这话怎么说？” “您看您，晒着太阳，逗着苏珊，旁边还有美女作伴。以前的贵族大老爷们可能也就是您现在这幅尊容。唉，懒惰会毁了一个人，您现在比我还要男爵啊。” 于连呵呵一笑，睁开眼睛坐好。 “一个熟人！”海伦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也认识，是特情处的让-杜马松先生。最近巴黎不太安静……唉，还不是席薇娅，我就知道她会这样子做。她放松了对那些黑暗生命的约束，一个月来发生了十几起案件，都是和她有关。杜马松问我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看样子我要去见见她了。上次她加冕黑暗领主的时候我没有去，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要不，我陪你去？” “你？算了吧。席薇娅看见你就想撕了你。要是你也跟过去，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对了，你最近很懒惰，也不见你练功什么，怎么回事？” 于连苦恼的说：“你以为我不想练？是不敢练啊……没找到老爹之前，我真不敢接着练下去了。万一这中间再出什么岔子，可就真麻烦了。” “可怜的孩子！”海伦娜一副慈祥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于连脑袋。 “我又不是小孩子……您还是别把精力放我身上了，好好想想怎么去劝说你那个姐姐吧。嘿嘿，席薇娅听说可不好劝说，有的你头疼了。”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孩子。” “海伦，我老爹……有消息了吗？” 海伦娜摇摇头，“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已经让人重新查阅了过去一年中法国几个主要的出境港口，即没有于良臣，也没有大卫-西门。于连，要不然……是你父亲出了什么事？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啊。” “不可能！” 于连呼的站了起来，“老爹的本领我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他比我高明百倍。我经历了这么多危险都没事情，他更不会有事。海伦，熟归熟，你要再这么诅咒我老爹，我可要和你翻脸了。” 说完，于连抱着苏珊怒气冲冲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海伦娜感到莫名其妙。 “他怎么了？我只是叙述了一个可能，又不是真的诅咒他父亲出事。” 塔卡娜笑了笑，“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我们还是不一样。就算于连的生活习惯已经和我们同化，可骨子里还是一个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而且他最近心情确实不太好，连让娜都在飞速的进步，他却不敢继续修炼……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找席薇娅？需不需要我出面帮忙呢？”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管！” 海伦娜站起来也走了。塔卡娜则坐在远处，抬头看着天上的骄阳，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多好的天气，干嘛都那么多火气？真是不懂得享受啊。 回到卧室，于连把苏珊放在床上，拿起那本太上灵宝感应书翻阅起来。这本书不知道已经看过了多少遍，可是于连却无法从中找出半点头绪。 看了一会儿之后，于连感到有点心浮气躁。 他放下书，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片刻后又大步来到衣橱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拎出了一个提箱。于连把提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件天师道袍。他的天师道袍在亚琛的时候被马修给弄坏了，找遍了唐人街，也没有发现一件能够替代的。如今心情烦躁，他干脆把老爹的那件道袍拿出来。 抖开道袍，从里面掉下来一个小册子。 于连一怔，把小册子捡起来，翻开扫了一眼。他有些迷惑了，册子里好像是一种符咒，但是和他以前学过的符咒比较，这上面的篆文明显不一样。旁边写着：天魔解体咒。还有相应的制作方法和使用口诀。 最后一页，还提到了一种天师剑的用法。 于连一目十行的扫完上面的内容，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提箱里的那把看上去非常古老的宝剑上面。难道，这把剑，就是书上所说的天师剑？ 第一第二十九章 家乡来人（2） 天师剑又名天罡北斗七星剑。 说实话，自从看让娜得到了圣女之剑，并且大败了凤凰星约翰-贝尔之后，于连也是心里痒痒的，就总想着也去弄一把趁手的家伙来使用。 在这一群伙伴中，除了让娜之外，可能就是他最弱了。 也就是和苏珊伯仲之间。而且，苏珊自从吃了星之钻后，也在不断成长。如果这样子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于连就要变成这些人当作最差的一个了。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无法静心修炼，于连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天师剑的出现，似乎给他带来了一线曙光。 我不修炼，但是我有一把很厉害的武器，至少也能让能力提升不好吧。 想到这里，于连伸手抓起了那把黑黝黝的铁剑。 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拿着铁剑。于连在小桌旁边坐下，就着窗外的阳光，认真阅读起来。 天魔解体咒，是一种类似于压榨生命精气的符咒。 其符文不同于普通的符咒篆箓，很奇怪，但是还可以理解。于连背诵咒语，同时把制作方法牢记在心中。天魔解体咒所需要的材料很多，五花八门。不过好像大部分材料，王德裕送给他的那些东西里面都有。 于连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从没有见过这种篆箓呢？ 老爹也没有提起过这样的篆箓，这让于连感到非常困惑。是老爹忘记了，还是老爹根本就不知道呢？想一想，第二种可能性不大，既然是在老爹的物品中发现的这本小册子，那一定是属于老爹的。可为什么老爹从来没有教过他这种篆箓？于连坐在椅子上，好一阵子的发呆。 天师剑的主体是玉，玉的成色越好，剑的威力越大。 以特殊手法在剑体凝聚篆箓，从而激发天师剑中的能量。再配合相应的步法和口诀，从而就形成了天师剑的强大威力。较之七星遁剑，天师剑无疑提高了一个档次。不过铸造天师剑除了玉，还需要一种独特的篆箓，叫做云篆。于连从没有听说过这种篆箓，一时间有点发晕。 难道说，又是可以看，不可以吃吗？ 于连有种痛哭的冲动。他抓起小册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老爹，您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把铁剑，于连灵机一动。老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这么一把破剑郑重其事的保存起来吧，说不定上面有什么奥妙呢。 抓起铁剑，于连按住鏰簧。 锵的一声龙吟，铁剑离鞘而出。听声音，悦耳动听，格外的清脆。可看这铁剑，于连立刻大失所望。三尺青锋，锈迹斑驳，比破烂还不如。 这会是天师剑？ 于连打死都不相信，甩手把铁剑扔出。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噗的一声插在了地上。剑身没入地下一半，丝毫没有什么阻碍。 于连可知道，这小洋楼坚固的很。 当初海伦娜可是花了不少钱找人反复改造，楼板足有半米厚，而且上面还铺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这破破烂烂的铁剑，居然会如此的锋利？ 于连走过去，将铁剑拔出。 他好奇的上下打量，发现剑脊上似乎镂刻着什么图案。只是由于岁月久远，那图案已经被锈迹遮盖了大半，看不太清楚。想了一想，他取出一张烈焰咒，口诀念出，手掌蓬的一下子被一团火焰给包围住了。 于连抓住剑身，用力的摩擦。 还别说，这破剑挺锋利，竟然能穿透符咒的保护，割裂于连的手掌。 火焰被鲜血激发，更盛。 破剑开始发出铮铮声响，一股凌厉的气息从剑上散发出来，于连不由得心中狂喜。他忍着手上的疼痛，收起了烈焰咒。锈迹似乎少了很多，露出一种晶莹的玉色光芒。虽然很微弱，但已经能看出他的材质。 还真的是一把制作好了的天师剑？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那么无聊，在天师剑上附着了一种类似于封印的力量，这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封印，这把天师剑才能保存到现在吧。 想到这里，于连把铁剑放在桌上。 “塔卡娜！” 没想到上楼的是让娜，对于连解释道：“塔卡娜姐姐和海伦姐姐出去了。我刚回来……你有什么事？” “唔，你也行！” 于连说着，把苏珊抱出来，“我要练习一种道术，需要绝对的安静。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别叫我，嗯，你们最好也不要来打搅我，好不好？” “要不要帮你守着？” 于连笑了笑，“如果可以，当然是求之不得。” “那好，我帮你守着！” 让娜抱着苏珊高高兴兴的下楼，把于连的话告诉了约瑟夫，又搬着一张椅子上楼来。于连已经关上了房门，让娜把椅子放在楼道口边上，悄悄的坐下来，拿出一本书，轻手轻脚的阅读起来。苏珊匍匐在她的脚边，也不出声。那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中，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于连用符咒止住了手上的伤口，沐浴更衣，换上了那件天师道袍。 焚上三注香，房间里青烟缭绕，带着一种令人头脑清醒的香味。于连先是用朱砂在地板上画出了一个符咒，这叫做封魔咒，可以避免灵力爆发而产生出来的破坏力。他听老爹说过，破解封印，特别是破解一件法器上的封印，很可能会产生出剧烈的灵力冲突。 他曾经用玉碟金书破解了神圣守护，天主的封印。 对于当时造成的结果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可也从马修的口中得知一二。 所以这一次，他很小心。 即便天师剑上的封印力量远远比不上神圣守护，他还是画出了封魔咒，以防万一。 在符咒中间坐下，于连调整了呼吸。 他猛然伸手，虚空一抓，面前的符咒立刻落入手中。 烈焰蒸腾，灼热的气浪翻滚。这一次于连留了小心，在抓住剑身的同时，还用灵力保护住了手中，用力向外一拉。锋利的剑气撕破了他的保护，把手掌再次割裂。这次的伤口比上次还要严重，疼的于连一呲牙。 好在，他也有了心理准备，强忍着痛，任由血汩汩流淌。 烈焰合着鲜血流淌在天师剑的剑脊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漆黑的剑身变得通红，锈迹越来越少，露出了剑的本来面目。那是一把用白色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剑身上是北斗七星的图案，栩栩如生，灵气逼人。 只是，在七星的位置上却是空的，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有东西镶嵌在上面。 于连不断用灵力催发烈焰咒，火焰不停的跳动，只听锵的一声龙吟剑啸，剑身光毫闪动，锈迹全部消失。于连脑子一阵阵的发晕，好像是灵力损耗过甚的结果。他再次拿起一张符咒，止住了掌心的伤口。然后把天师剑抱在怀中，来了一个仙人捧印的姿势，五心朝元，调整呼吸。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于连的脸色变得非常红润。 直到他感到元气充沛，精神盎然，猛然从醒转过来。天师剑掩去了早先的光泽，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玉制法剑，没有任何的稀奇之处。 可是，于连却和这把宝剑生出了血脉相连的感觉。 捧在手中，觉得爱不释手。那心里的快活，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把七星剑收入剑鞘中，于连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 仙人捧印这个姿势，是于连老爹教给他的一种无上妙法，可以和法器生成感应。不过缺点就是，站的时间长了，会感到很疲惫。 嗯，吃点东西，然后再研究那个天魔解体咒。 虽然于连并不想学这种符篆，可是想想他现在的能力实在太弱。如果遇到像塔卡娜所说的那种高手，他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掌握了天魔解体咒，至少能在危险的时候保命。它虽说是依靠榨取生命精气来提高能力，但总比被人秒杀了的感觉要好很多。 打开房门，一团白影扑了过来。 是苏珊！ 她一直在门外守护着。于连抱着苏珊，看到让娜正在楼道口打盹儿，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他走过去，轻轻的推了推让娜的身子。 “于连，你成功了？” 让娜格外高兴，说着话想要站起来。 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四肢发软，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于连连忙扶着她，摇头笑道：“让娜，你这样子如果来了敌人，别说保护我了，自己恐怕都没法子保护。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两天了！” “啊？” 于连大吃一惊，“我居然修炼了两天？” 第一第二十九章 家乡来人（3） 从楼上下来，意外的看到客厅里只有塔卡娜一个人，无聊的拿着一本杂志翻阅。 “气色不错嘛！” 于连有些恼怒的说：“你们搞什么？让娜在楼上坐了两天，你们也不替换她一下。” 塔卡娜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说了要帮她守着，可她不愿意。我还奇怪，你有什么好？让这么一个好姑娘不但被教会开除，还成了一傻姑娘。” 万丈怒火，被塔卡娜一句话说的是烟消云散。 于连满脸通红，扶着羞得抬不起头的让娜坐下来，狠狠的瞪了塔卡娜一眼。 “西门先生，吃点什么吗？” 约瑟夫一身和老詹姆斯一样的打扮出现在于连身边，“我刚做了些鹅肝，味道不错。” “那就鹅肝吧……给让娜也来一点。” “稍等。” 约瑟夫回厨房了，于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他可是越来越像老詹姆斯。对了，海伦呢？怎么没看见她，那件事情结束了吗？” “哪件事？” “就是席薇娅的事情。” 塔卡娜冷笑一声，“当然结束了。幸亏那天我跟她一起去，否则小海伦还真的危险了。” “哦，怎么说？” “你知道席薇娅是什么身份？” 于连一怔，“当然知道，不就是新一任的巴黎黑暗领主。” “错！”塔卡娜说：“那丫头竟然已经拥有了子爵的力量，差一点就赶上我了。这小丫头有手段，短短的时间里就聚集了一帮子高手，而且把那些家伙收拾的是服服帖帖。她差点和海伦翻脸，如果不是我跟着，恐怕海伦就要留在那里了。其实，黑暗生命的能力，也不算太差。” 于连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那海伦没有受伤吗？” “没，总算是说服了席薇娅收敛一些。我看如果不是海伦去，席薇娅还真的是想要让巴黎的黑暗生命和人类打一仗呢。那丫头比那个矮子还要疯狂，纯粹的黑暗生命至高无上的思想。她……可是个危险人物。” 于连听到海伦娜没事，总算是放下了心。 “那她现在呢？” 这时候，约瑟夫端上来了一碟鹅肝，还拿来了一瓶红酒。 塔卡娜立刻跳过来，用叉子挑起一块鹅肝，连连点头，“约瑟夫，你的手艺可真不错。比外面那些大厨的手艺还要好，以后如果吃不上你做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啊！” 约瑟夫很得意，“您喜欢，是我的荣幸。” 于连一皱眉，“塔卡娜，形象，要注意形象……你还没说，海伦娜呢？” “有事出去了！” “又出了什么事？” 塔卡娜到了一杯红酒，心满意足的品了一口之后说：“还不是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早上警察局来电话，说有个人在维勒，打听你的消息。据说是个东方人……海伦娜已经过去了，如果顺利，这会儿说不定正带人回来呢。” “有人找我？在维勒！” 于连的脑袋嗡的一声好像炸开了锅。 美味的鹅肝，已经品尝不出什么味道了，上等的红酒，似乎也失去了滋味。 他在起居室里坐立不安，忽而站起来跑到门口向外张望；忽而又坐下来，和塔卡娜、让娜说一些云山雾罩的话。他甚至是满嘴的中国话，也不管让娜两人是否能听懂，忽而笑，忽而紧张，表情变幻格外丰富。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外面传来汽车马达的声音。 紧跟着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听起来似乎人还不少。 门开了，海伦娜推门进来，看到于连先是一愣，旋即笑道：“等急了吧。” “人呢？” 于连伸着脑袋向外张望。 从海伦娜身后，闪出一个中年男子，一副东方人的面孔。 他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燕尾服式的服装，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拄着一根手杖。两撇小胡子微微翘着。眼睛也不大，但是很有神。他一进门，就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举手投足中，无不流露上位者的气势。 于连不认识这个人，愣住了。 “他是谁？” 那人显然听得懂法语，微微一笑：“你一定就是于连吧。我姓纳，是令尊多年的至交好友。此次途径法国，令尊特地让我带一封家书给你。” 姓纳，很古怪的姓氏啊！ 于连好歹也是读过百家姓，千字文的人，还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姓呢。 不过，既然对方说是老爹的好友，于连也不好太过失礼。 “请进，快请进，我就是于连。” 纳先生进了房间，于连才发现他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随从。看外表，一个个都是精装无比，太阳穴突突着，胸脯挺着，眼睛翻着，嘴角还翘着。 “你们在外面等候！” “喳！” 随从答应了一声，在门口站立守候。 看样子，这位纳先生还是一个大人物。至少在于连认识的这么多人当中，还没有那一个人能有纳先生这种派头。老爹怎么会和他认识呢？ 怀着疑惑的心情，于连请纳先生坐下。 海伦娜三人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这位纳先生。 “您说，我父亲委托您带来书信？” 纳先生取下了帽子，发式有点古怪。他放下帽子，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约瑟夫，泡茶！” “算了，洋鬼子泡的茶我打死都不想喝。上次在英吉利国喝了他们的红茶，恶心了我大半个月。这泡茶的艺术，可不是洋鬼子能掌握好的。” 说着，纳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于连。 吾儿品莲亲启。 是老爹的字迹。而且品莲这个称谓是老爹给于连取的别名，据说是非常重要意义在里面。全天下，除了老爹之外，也只有于连知道这名字。 确认了，的确是老爹的信。 信封口上有火漆封口，还有一个于良臣印的印章。 于连一边拆开信，一边疑惑的看着纳先生问道：“纳先生，我爹他……现在何处？” “自然是在……中国！” 纳先生向东方拱手，话语间有些停顿。 于连没有听出来，只是觉得奇怪：“中国？我老爹去中国做什么？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偷偷摸摸的就回去了？” “于连，怎么能用偷偷摸摸四字来形容令尊，这可是大不孝啊！” 于连一阵剧烈的咳嗽，怎么平时说惯了的话语，突然就成了大不孝？ “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话，我是说我爹怎么丢下我自己回去了？” “令尊是中国人，回中国也是正常的事情。于公心怀故国，其忠义之心，实在是我辈之楷模啊。相比之下，老朽……唉，实在是惭愧，惭愧！” 这纳先生说话古里古怪，着实的考校了一番于连的汉语能力。 好在，于连总算是听明白了，心里却说：“老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老怪物？” 他刚要再问，纳先生却一摆手。 “有什么疑问，令尊想必都已经在信中交代明白。” “唔，那我先看信……” 于连挠挠头，打开信纸，入眼是极为熟悉的字迹。老爹的字迹依然苍雄，这一手毛笔字，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模仿。小时候于连曾被老爹逼着练习毛笔字，所以也能看出这字体的好坏。 看着信，于连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旁边三个女人凑过头，看着满纸的龙飞凤舞，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于连，信上怎么说，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于连没有回答，看完了信之后，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怀中。 “纳先生，多谢您带来家父的消息。知道他老人家一切安康，小子总算是放心了。不知您这次来欧洲有何要务，若有小子可以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 看到这里，聪明的读者朋友一定猜出了一些大概。 于连的父亲，不是东尼！ 呵呵，是不是有点失望？ 《传国玉玺》，是一个很错综复杂的故事，于连需要寻根，需要回中国。 不过不用担心，道士的故事主体并非发生在中国，害怕郁闷的朋友，可以放下心。还是那句话，回国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因为在中国，于连将迅速的成长起来。 其实，这一卷很难写，小新既要避免一些敏感的话题，还要让大家觉得爽，又不能太俗套。 总之，小新会尽全力写出不一样的故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第三十章 慕尼黑（1） 送走了纳先生以后，于连一脑门子的心思。 就连海伦娜等人的询问，也都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美味的鹅肝更是如同嚼蜡一般，没有半点滋味。晚饭后，于连满怀心事的上楼去了。他没有回卧室，而是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书房里，在茶船后坐下开始泡茶。 这还是王德裕教给他的办法，心烦的时候泡两杯茶，再坏的心情都会好转。 在此之前，于连一直都是用这个方法排解忧愁。不过这一次，却似乎是失去了效果。大红袍的香气缭绕，可是喝进口中却变得毫无滋味。 房门推开，让娜抱着苏珊走了进来，在于连对面坐下。 “有事吗？” “嘻嘻，看你泡茶。” 于连用茶道夹起一个杯子，分出茶汤，推到了让娜的面前。 “我爸有消息了。” 让娜抿了一口茶，闭上眼睛回味茶香在口中萦绕。听到于连开口，她睁眼点点头，“这是个好消息，可是我看你好像并不开心，似乎很烦躁。” “你说，我爸这么做是为什么？” 让娜奇怪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回中国，光明正大的回去好了。可是却要偷偷摸摸的回去，还瞒着我。他没有告诉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只是说他在中国，目前很好……还有，那个纳先生不是普通人，我爸在信里说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一直到他安全的登船离开欧洲。我不明白，老爹他究竟在搞什么。” “你父亲没有别的话吗？” 于连摇摇头，“没有别的交代，只是要我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说过一阵子他忙完了就回来看我。还说，不让我去中国，这算是什么意思？” 让娜也不明白，轻轻抚摸着苏珊的脑袋，低头沉思不语。 “对了，你叔叔回来了吗？” “前几天打了个电话，说是回来了。不过他好像要马上离开巴黎。” “哦，他很忙啊。” 让娜说：“忙什么，被调出秘书处了。马上要被派往部队，好像是一个坦克部队。具体的事情，他也没和我说。不过，回部队，也是他的愿望。” “那就好，那就好！” 让娜沉默了片刻，“对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父亲不是让你保护那个纳先生吗？你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吗？” 于连依旧是摇头，“他还没说，让我明天去他住的酒店。那个人神神秘秘的，我总觉得很古怪。你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太能理解。” “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和我印象里的中国人差别很大。” “是吗？”于连不禁好奇的问：“那你印象中的中国人，应该是什么样？” 让娜嘻嘻笑道：“和你差不多。” 于连噗嗤笑了起来，“那你可错了。老爹以前经常说我不像个中国人，和你们这些洋鬼子没什么差别。其实，我也不知道中国人该是什么样子。我认识的中国人里，老爹和王老先生很相似，但是和张钰他们差别可大的很……对了，你叔叔有没有告诉过你，张钰他们的消息？” 让娜回答：“那倒是没有说过，要不我回头帮你问问吧。” 第二天，于连按照纳先生留下来的地址，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下榻的酒店。 那是一家位于风车大广场边上的酒店，很豪华，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这家酒店的名声，和当初于连在罗马住下的酒店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般人莫要说在这里住下，恐怕进来喝杯咖啡，那价钱都会让他心脏狂跳。 于连的衣着是由海伦娜找人设计的，很有品味。 用海伦娜的话说：这世界重衣装不重人品。一件好的衣服不仅仅是用来遮羞御寒，还有着更深层的含义。身份，地位，权势，一身装束可以让人另眼看待。于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巴黎顶级裁缝师的作品，所以那酒店门口的侍者看到他的时候，一个个都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恭敬。 果然应了海伦娜的那句话！ 如果换一身普通的装束，恐怕在门口就要被盘问半天。 于连坐上电梯来到了五楼。 纳先生的出手果然不凡，包下了整整一层楼的房间。 电梯门口有两个男子站立，从他们的体表特征来看，属于那种练家子。 于连走出电梯，两个男子立刻伸手阻拦。 “我和纳先生约好了，他正在等我。” “可有名帖？” “名帖？”于连可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愣了一下说：“名帖我没有，烦请您通报一声，就说于连前来拜见纳先生。” “等着！” 一个男子顺着楼道匆匆走开，进了一间客房。不一会儿，他又匆匆出来，到了于连面前，表情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嘻嘻的说：“于先生，纳公有请，请随我来。” 于连跟着那男子走进了客房，见纳先生正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着一套简易的茶具。说是简易，可一看就知道是价值非凡。雕金丝，走银线，茶船上镂刻栩栩如生的梅花图案，一套紫砂茶具，形状也非常独特。 “贤侄，坐！” 于连坐下来。纳先生挥了挥手，房间里的人一下子都出去了。 “贤侄想必有很多疑问吧。呵呵，昨日在你家中，人多口杂，老夫不好说的太多。相信令尊信中都已经交代过了，贤侄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 “纳先生……家父心中说要小侄保护纳先生的周全。可小侄看得出，您的那些随从之中，也有不少高手在。不知道先生需要小侄做什么呢？” “他们？只是个幌子。” 纳先生熟练的摆弄茶具，分汤之后把一个青花瓷茶盅推到了于连面前。 “这是极品贡茶，采自琉球高山之上，可是有价无市的好茶。贤侄先品一品，看看老夫这手功夫茶是否还过得去。” 于连这会儿哪有心情喝茶，不过纳先生沉稳的气度，让他倒不好推辞，当下喝了一口茶，点头笑道：“纳先生，果然是好功夫啊。” 纳先生很开心，畅快的大笑起来。 片刻之后，他猛然收起笑容，凝视于连说：“贤侄，我不瞒你。我此次来欧罗巴，是为了去德意志国。” 于连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德意志国？ 那不就是德国！他刚从德国逃出来，估计那边现在还没有取消对他的通缉吧。去德国？那不是和找死没分别。如果让那些星相师知道了，肯定会没了命的要追杀他。 “先生去德国做什么？” 竒 書 蛧 ω Ｗ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Ｃ ǒ m “为拿回皇家的体面。” 纳先生从身边的一个公文箱中取出一摞黑白照片，伸手递给了于连。 照片上，有各种各样的物品，看上去好像是为了宣传而拍照下来。 于连疑惑的看着纳先生，“这个是……” “照片上面的，都是从大内流出的宝物。你看这个，是当年康熙爷的亲笔字画；还有这个，是唐朝时期玄宗皇帝的随身物品。这些东西都是国宝，可惜被洋鬼子……我这次来，除了要收购这些之外，还要拿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不但是我皇家的体面，更是天朝传承的荣耀。” 于连糊涂了，“皇家的体面？” “好吧，看样子你还不太明白。令尊，于公良臣，是我大清国的护国法师。” “大清国？不是已经灭亡了吗？” “胡说！”纳先生顿时面罩寒霜，他怒视于连，片刻后突然又苦笑道：“算了，和你说不清楚。总之，令尊和我是同僚，我此次前来是要拿回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日本人也想得到那件东西，你知道日本人吗？” 于连点头，“知道，我还杀了几个日本人呢。” 纳先生眼睛一亮，看着于连赞赏的说：“虎父无犬子，贤侄果然了得……日本人也想得到那件东西。我这一路上，已经遭遇了好几次暗杀。当初我离开中国的时候，有一百多个随从护卫，如今只剩下这十几人了。” 于连眼睛一眯，“他们很厉害吗？” “厉害？也许吧。他们用的都是诡道之术，让人防不胜防。令尊法术高深，可惜无法随我一同前来。我无奈之下，只好向贤侄求助，不知贤侄是否愿助我一臂之力呢？我知令尊心思，所以贤侄只要能助我拿到那件东西，我回去之后，定然会奏明圣上，让令尊回来和贤侄团聚。” “当真？”于连紧盯着纳先生。 纳先生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一第三十章 慕尼黑（2） 于连和纳先生又谈了一会儿，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和碰面的地点后，就告辞离开。 不过，于连还是很糊涂，纳先生说的什么朝廷，什么大清国，包括什么皇室的体面，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圣上，听上去似乎是乱七八糟。他对中国目前的情况有所闻，可是却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皇上和朝廷。 回到小洋楼，于连依然是一脑门子心思。 海伦娜叫住了他，让于连坐在他对面，“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一脸心事，回来后还是心不在焉？” 于连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海伦娜。 “海伦，中国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体制，还有没有朝廷啊，皇上啊之类的说法。” “没有吧！”海伦娜被于连这莫名其妙的问话问的有点糊涂了。她对中国了解也不算太多，但比起于连来，知道的事情还是多一些。海伦娜想了，“应该没有。好像你们的皇帝在好多年前就被推翻了吧。现在中国的掌权政府似乎是什么国民政府，皇帝这个说法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唔，那可就奇怪了！” 于连靠着沙发，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着话，“那他口中的圣上是谁？” 这时候，让娜和塔卡娜笑呵呵的从楼上下来。 “在谈什么呢？” 塔卡娜见海伦娜一脸困惑，于连喃喃自语，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嘛。” 让娜靠着塔卡娜坐下，笑嘻嘻的说：“是啊，如果有什么疑惑，说出来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不是更好。对了，你今天不是去见那位纳先生了吗？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后面一句，毫无疑问是问于连。 于连捂着脸用力的搓*揉，但是没有回答。 海伦娜眼睛一亮，“让娜，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曾经帮你叔叔做过一些信息分析之类的工作，对不对？” 让娜点点头，“是啊，我叔叔有时候工作上遇到麻烦，回家后会和我聊聊。我帮他做一些分析，不过也说不上是什么分析，只是随口乱说。” “那你对中国了解吗？” “你是说现在还是过去？过去的了解少一些，现在的也是一知半解。” 于连立刻放下手，“那你知道中国现在有没有什么皇上？” “皇上？”让娜摇摇头说：“我记得中国好多年前有一个什么辛亥革命，取消了君王制度。你们的国家现在当政的是国民党，掌权的是一个人叫做……我记不起来了。反正君王制度已经被取消了好多年了。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你们原来的皇帝陛下还活着，不过后来被什么人赶出了首都。去那里我记不起来了，印象里好像那个皇帝没有再回去。” 于连说：“那可就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于连把今天和纳先生碰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末了苦恼的挠着头说：“我已经答应那个纳先生了。不过交换条件是他让老爹回来。” 让娜若有所思，“如果按照你的这种说法，你父亲回去恐怕并不是自愿，而是迫于某种原因才回去的……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日本人？” “是啊，纳先生说有日本人试图阻止他。” 让娜一拍手，“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我记得在叔叔的书房里看到过一份报纸，是说几年前你们的东北地区被日本人占领，并且在那里成立了一个国家，叫做满洲国。恩，你们的国家之前叫做大清国，似乎说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还有那个皇帝被赶出首都之后，被日本人请到了满洲国继续做皇帝。于连，纳先生不会是满洲国的人吧。” 于连愣住了！ 海伦娜和塔卡娜连连点头，“恩，这很有可能。” 可既然那个大清国的皇帝被日本人请去了，为什么日本人还要阻止纳先生？ 这似乎又说不通啊。 塔卡娜说：“你想这么多干嘛？不是已经答应那位纳先生了吗？跟着他不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还有，他说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于连说：“我怎么知道！” 没错，跟着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于连，纳先生有没有说，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于连苦笑一声，站起来朝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说：“德国，慕尼黑。” 噗-- 海伦娜一口咖啡喷向塔卡娜，不过才一靠近塔卡娜的身子，咖啡就变成冰珠洒在了地上。塔卡娜怒视海伦娜一眼，见她一脸的愧疚和道歉，旋即没有发作。 “于连，你站住！” “干什么？” “你打算去慕尼黑？” “是啊。” “你知道慕尼黑是什么地方吗？” “德国的一座城市。” 塔卡娜一拍额头，呻吟道：“于连，你知不知道，慕尼黑是纳粹的发源地，同时目前也是所有星相师的大本营。” 于连正朝楼上走，腿突然一软，差点滚下来。 他知道慕尼黑是纳粹的发源地，可不知道那是星相师的大本营。 那边正哭喊着要把他碎尸万段，他可倒好，自己送上门去了。于连扭头，“星相师的大本营，不是在柏林吗？” “柏林，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家伙……事实上老大也有心思把大本营迁往柏林，可目前还没有搬迁。大本营里有很多设施和装置，搬迁起来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于连捂着脸，把头发向后狠狠的捋了一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已经答应了纳先生，总不成反悔吧。我记得老爹说过，越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说不定星相师的注意力都在外面，我去慕尼黑，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没关系，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出发。” “明天就出发？” 海伦娜眼珠一转，“这样吧，让娜跟着你。” “为什么？很危险的……再者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把让娜扯进来干嘛？” “东方小子，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分彼此吗？”塔卡娜苦笑道：“事情到了目前的地步，我们都已经是一体了，休戚相关，谁都逃不脱。” 海伦娜也说：“没错，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可是让娜……这太危险了。” “危险？”海伦娜说：“让娜精通多种语言，而且拥有圣女的神圣力量。打起来，她不见得能打得过你，你也未必能胜得了她。你一句德语都不会说，再加上你现在这模样，没等你到慕尼黑，恐怕就被轰成渣了。” 塔卡娜点点头，“我们兵分两路，约瑟夫替你化妆，尽量让你看上去像个欧洲人。让娜跟着你，可以做翻译，必要的时候也能应付敌人。恩，苏珊不能跟你去，她还不能掩饰星辰之力，很容易被人发现。我和海伦在暗中跟随，保护你此次行动的安全。一明一暗，应该会好一些。” 于连想了想，觉得她们说的很有道理。 海伦娜立刻拍拍手，“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约瑟夫，约瑟夫你出来一下。让娜最好也要做个简单的化妆，约瑟夫，滚出来！” 一时间，小洋楼里变得热闹起来。 不得不说，约瑟夫的确是个化妆高手。 在听了海伦娜的要求之后，他用短短的时间设计了几套方案，然后选择出最佳的办法。 这一次，在于连的抗议下，约瑟夫没有把他变成一个女人。 眼眶再凹陷一些，头发染成了棕色，鼻梁稍稍垫高，又在脸颊涂抹了一些东西。 站在镜子前面，于连简直不敢相信那里面的人就是他。 比原来瘦了一些，皮肤看上去黑黑的，在某种程度上掩去了亚洲人特有的肤色。猛一看，还真的让人以为是一个法国人。约瑟夫围着他打转，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好像还少了一点什么，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转身，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一个眼镜盒，递给了于连。 “戴上它！” 是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约瑟夫得意的说：“我在镜片上洒了一些变色粉，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但是却能掩盖住你黑眼睛的特点。” 于连戴上了眼睛，除了有点不习惯，并没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 海伦娜在屋外喊了起来：“约瑟夫、于连，你们弄好了没有？时间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 约瑟夫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子，“于连，这里面的药片可以让你的皮肤保持现在的状态。一片药可以维持二十四小时，一天一片，直到事情结束。记住，尽量不要说中国话，有时间和让娜学几句德语，有好处。” 于连点点头，准备出去。 约瑟夫又拦住了他，“慢着，把你身上的一副换下来，穿这身衣服。” 他用手一指，于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满脸通红。 第一第三十章 慕尼黑（3） 那是一件灰色的长下摆罩衫，带着一个连肩头套。银制的十字架，手抄本的圣经，还有一条腰带和一串玫瑰念珠。这，分明是神甫们穿的衣服。　　看见这身衣服，于连立刻想起了当初和让娜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心里感到有些羞涩，在约瑟夫的催促下，换上教士的服装。　　走出房间，于连又是一怔。　　让娜也是一身修女的打扮，也带着一副眼睛，流露出一种知性的美。　　很显然，让娜看见于连这身衣服，也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　　她的脸很红，但是看上去也很开心。　　海伦娜在旁边点头说：“不错，向神权戒律挑战的神父和嬷嬷，又回来了。”　　塔卡娜显然不知道这么一段典故，疑惑的看着海伦娜。　　“回头和你说，有趣极了……好了，好了，约瑟夫开车，把这对小……不，是神父和嬷嬷送走吧。你们看他们现在脸都红了，再呆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于连恶狠狠的瞪了海伦娜一眼，心里说：绝对是这个吸血鬼的主意。　　他和让娜也知道，这时候开口只可能换来更多的取笑。　　于是，跟着约瑟夫走下了楼，苏珊恋恋不舍的和他们告别。　　坐上轿车，于连和让娜很快就来到了火车站。这一天，火车站的站台上，并没有很多人。特别是在前往慕尼黑的列车站台上，旅客更稀少。　　一眼看过去，稀稀落落的也就是七八个人的样子。　　于连放下手里的提箱，取出怀表看了一下，已经过了和纳先生会面的时间。　　纳先生迟到了？　　于连和让娜相视一眼，心里有点不太高兴。　　这位纳先生未免太不知道遵守时间了吧。正想着，从远处驶来了一列火车，稳稳的在站台前停下。这是一列从马赛到慕尼黑的火车，在巴黎停留三十分钟。于连和让娜耐着性子等下去，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　　眼看着，火车就要开了。　　列车员不停的呼喊，纳先生还是没有出现。　　“于连，纳先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由于心情烦躁，于连的口气也不是太好。幸亏是让娜，换做海伦娜或者塔卡娜，铁定要和他翻脸。就在这时候，一个一直在站台的角落里看报纸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两个人，摘下墨镜，“是贤侄吗？”　　“纳先生？”　　于连认出，那人正是纳先生。　　“我还在奇怪，你们怎么没有来呢。别说什么了，我们上车再解释。”　　于连和让娜一头雾水，跟着纳先生上了火车。　　说实话，也难怪于连没有认出他。纳先生此时的衣装打扮和之前完全不同，很朴素。而且脸色蜡黄，看上去好像生病似的无精打采，那里还有刚见面是那种威严。三人进了车厢，纳先生关上车门，把帽子放在桌上。　　“总算是汇合了！”　　于连和让娜坐下来，疑惑的打量着纳先生。　　没等他开口，纳先生先说：“贤侄，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这个，我做了一些化妆……您呢，脸色看上去好像很差，是不是不舒服？”　　纳先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在脸上抹了一下。　　“一样，我也是化妆。这位是……”　　“哦，我的同伴，值得信任。她精通各种语言，而且还有教会的身份。”　　纳先生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于连，开口用并不纯正的法语说：“因为我的事情，还麻烦嬷嬷劳累，实在是抱歉啊。”　　“您会法语？”　　“废话……我在法兰西人开办的学堂里听过课，会说一些，但并不熟练。”　　于连笑了笑，“您怎么这身打扮？您的随从呢？”　　纳先生把上衣挂在衣架上，苦笑道：“你昨天前脚走，我后脚就离开了。那些随从会在明天动身……这一路上可真的是被弄怕了。你不知道，日本人派出来的那些家伙，精明的很。我担心再被他们拦截，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溜出来。我们先走，那些随从会拖住对方一天。”　　于连一怔，旋即醒悟。　　那些随从护卫，恐怕是很难活着和他们汇合了。　　死士，应该可以这么称呼他们。于连看了一眼纳先生平静的面容，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恐惧：我们，会不会也是纳先生手中的弃子呢？　　火车驶离车站，隆隆的在平原上飞驰。　　于连心里有事，所以没心情说话。倒是纳先生的谈性很高，居然用法语和让娜交谈起来。看样子这位纳先生属于很博学的那种人，让娜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为何，于连更厌恶这位纳先生了。　　“我出去抽支烟。”　　于连走出车厢，在过道上点燃一支香烟。　　看着飞速向后倒退的车外风景，于连的心情却并不是非常的轻松。　　此次慕尼黑之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眼前的风景在几个月以前他曾经看过，不过当时正是满目的萧条，而如今已经充满了盎然的生趣。上次去德国，损失了一个马修，这次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于连靠在车窗旁，吐出一口烟雾，缓缓散开。　　夜深了，车厢里非常安静。　　纳先生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早早的就休息了。这是个很豪华的包厢，有一间卧室和一间起居室，洗漱间之类的设备也非常完善，还有一个收音机，放在车窗的边上。　　“于连，你好像心事重重。”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看让娜一脸的焦虑，于连突然一笑，“没什么，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于连，我刚才和纳先生说话的时候，一直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消息。”　　“什么消息？”　　让娜犹豫了一下，“我想知道，他要取回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哦？”　　“我听得出来，那些照片上的物品，纳先生并不是非常放在心上。他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对你说过的‘那件东西’。听你的口气，‘那件东西’应该是很重要，否则他也不会接二连三的被日本人追杀，我有点好奇。”　　“那，打听出了什么了吗？”　　让娜伏在于连的耳边，“我听他的意思，‘那件东西’应该是……”　　车厢中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　　紧跟着，从车门的缝隙涌进来一股烟雾，迅速蔓延开来。　　于连和让娜一怔，同时发现四周的环境变得格外安静。那烟雾迅速在起居室中凝聚，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两米高，浑身好像冒着火光的怪物，身外烟雾蒸腾，带着一股刺鼻的焦臭气息，令人作呕。　　怪物根本没有理睬于连，径直朝着卧室冲去。　　于连手中出现了一张符咒，抬手拍向怪物，一手掐出手诀，轻声喝道：“定身，赦！”　　他无法做到像老爹那样，一个字就可以解决一切。　　不过即便是这样，于连施法的速度较之从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符咒化作一抹青光，没入妖怪的体内。那妖怪僵了一下，猛然回身，铜铃般的眼睛凶狠的瞪着于连，周身浓烟呼的翻滚，张口喷出一股火焰。　　让娜起身想要抵挡，却被于连拦住。　　“去门口，保护纳先生。”　　说着，他脚踩七星步，躲过了迎面扑来的火焰，拎起提箱轻轻一抖。　　这提箱，是经过约瑟夫改造的。　　上面有几个机关。　　天师剑就插在提箱的外缘，再加上一些小设计，看上去有点像是提手。　　于连一抖，天师剑立刻脱离了箱子。　　这家伙居然能抗拒定身咒？于连不禁感到吃惊。　　虽然说他这段日子没什么进步，可也没有退步啊。以往百试百灵的定身咒居然落了空？这又是什么怪物？　　不过，于连也看出来了，怪物的行动并不算迅速。　　他回忆那小册子中的内容，猛然踏足跃起，天师剑脱手飞出，同时用心念之术迅速念出口诀，轻喝一声：“赫赫阴阳，天师法令，破魔除妖，天枢斗转，七星闪耀……急急如律令……” 第一第三十一章 式神（1） 一抹光毫掠过空中，穿透了怪物的身子，叮的一声似乎击中了什么东西。 怪物发出凄厉的吼叫，张牙舞爪的在原地不停舞动，从体内喷出一蓬蓬火焰，烟雾变得更浓。 蓬-- 随着一声轻响过后，怪物化作烟云消散。 火焰和浓烟同时不见了踪影，地面上静静的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 包厢里，又恢复了早先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从包厢四壁残留的焦黑痕迹来看，刚才的一切变故，其实并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于连收起天师剑，轻轻咳嗽了几下。 他走过去把木偶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 让娜也走了过来，看着那样子丑陋的木偶，有些奇怪的询问。这木偶的样子很奇特，和刚才那怪物的形状非常相似。木偶的身体上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痕迹，于连可以感觉到，这些模糊的图案中，隐藏着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但究竟是什么力量，他说不准…… 卧室的门开了，纳先生穿着睡衣走出来。 “出了什么事？” 他目光扫过于连手中的木偶，突然间脸色大变，“贤侄，你手上的东西从何得来？” 于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纳先生的脸色更加难看。 “纳先生，您认识这东西？” 纳先生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说：“我听说过，这东西叫做式神，是那些日本人的诡道之术。听你形容怪物的样子，和之前我遇到的非常相似。就是这东西，杀了我不少的护卫……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吗？那我留在巴黎的那些护卫现在恐怕也……” 于连没有插嘴，但很清楚纳先生想要说什么。 他的护卫恐怕已经死了！ 可日本人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于连忍不住低头打量手中的木偶。他施展布气诀，把六识投入木偶之中，片刻后露出了然之色，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转身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符咒，递给了纳先生。 “纳先生，请您解开衣服。” “干嘛？” 于连解释道：“日本人之所以能这么快追上来，是因为这东西能根据气味追踪。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并不在车上……您不用担心，我将这张符咒打进您的体内，就可以掩盖住您原来的气息。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日本人不会轻易找到我们。” 纳先生看了让娜一眼，发现让娜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又不好赶走对方，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于是，纳先生用请求的目光看向于连。 于连不太明白纳先生是什么意思，“请您快点。如果那些日本人还有这样的东西，很可能会再来刺杀您。” “好吧！” 纳先生心中一声哀叹，解开了衣服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 他的皮肤保养的很好，白白嫩嫩。让娜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让纳先生心里好不自在。 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蛮夷女子果然是没有羞耻之心，哪能这么赤裸裸看着男人的身子？ 于连施诀，手中符咒顿时化作一团青色的火焰。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掌拍在了纳先生的胸口。火焰并没有烧伤纳先生的皮肤，而是从他的毛孔渗透进去。纳先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体一下子轻灵的很，精神也变得非常矍铄。 于连退后一步，长出一口气。 “好了，在符咒没有失效之前，我想日本人不会轻易找到您的。” 纳先生紧张的问：“那究竟能保持多久？” 于连挠挠头，“我不知道。老爹当初教我这符咒的时候，说要看个人的修行。修行越深，时间就越久……我也不知道能保持多长时间，不过估计四五天没有问题。” “那就好，四五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纳先生受此一惊，睡不着了。 于连本来想要问让娜，刚才要说什么？可纳先生在旁边，他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把满腔的好奇之心暂时按耐下来，琢磨着等找个机会再问让娜。 一夜无事，火车在天亮的时候驶出了法国国境。 路上的盘查突然变得严密起来，即便是在车上，于连也可以感觉到那种浓浓的紧张气息。 沿途小站，时常会有秘密警察上车。 他们几次检查了于连等人的行李，特别是纳先生，更是做了几次盘问。 可以看得出来，纳先生感到非常屈辱，甚至有些愤怒。幸好有让娜在边上做翻译，纳先生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些秘密警察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在寻找另一个中国人。 “唉，丢人，真的是丢人啊！” 纳先生捶胸顿足，“祖宗的脸面都被丢光了。你说堂堂天朝男儿，怎么跑到这蛮夷之地就做起了小偷小摸的勾当？” 于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哼哈了两句，没有接纳先生的话茬。 …… 慕尼黑是一座古城，历史很悠久，也是巴伐利亚州的首府。 在德国，巴伐利亚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地方，具有非常排外的情绪。作为那个德国疯子的发家之地，慕尼黑聚集了很多纯粹的雅利安人。而这些人，也是冲锋队的主要成员，对于非雅利安人，总是怀有一种强烈的排斥和敌视意识。 于连三人一下车，就立刻有了这种被排斥的感觉。 好在纳先生一副东方人的面孔，而于连和让娜又是神职人员的打扮，所以还好算好一些。 坐在出租车上，可以看见路边有很多店铺都有被砸过，被抢过的痕迹。 司机是个本地人，向于连三人解释说：“先生们，请不用担心，慕尼黑的治安非常好。我们只针对那些犹太猪，你们只要遵守我们的规矩，就会发现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人们都很友好。” 他的口气听上去很高傲，似乎是在施舍。 谈起他们的元首，司机的兴致变得更高了，口沫横飞的唱着赞歌，让于连感到肉麻。 这还是让娜在翻译的时候，做了些许的改动，否则于连当时就要呕吐。 好不容易来到纳先生所说的酒店，让娜掏出马克，支付了车费以后，提着箱子逃难似的离开了。 纳先生已经在这里定好了房间。 三人上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口，纳先生抬手在房门上三重两轻的拍击房门，不一会儿门开了。 “公爷，您可算是来了，奴才们刚才还说呢，您要是再不来，就去找您。” “三德子，你***就知道耍嘴皮子，不过爷爱听！” 纳先生换上了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扭头对于连说：“贤侄，这是我的家奴，你叫他三德子好了……三德子，这两位是爷的贵客，好好招呼着。东西都安全吗？” “好着呢，在里屋放着，麻二爷几个守在那里，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干的不错！” 纳先生走进了客房，三德子笑容满面的把于连和让娜也迎了进去。 关上房门，纳先生似乎又恢复了早先那种尊贵的仪态，对于连两人说：“贤侄，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三德子，好好招呼客人，有一点怠慢，爷就扒了你的皮。” 三德子笑呵呵的说：“爷，您就放心吧。” 他端来两杯香茗，茶杯是康熙年间的青花瓷盖碗。 于连和让娜坐下，好奇的打量房间里的摆设。这房间的摆设很有趣，一派古香古色。所有的家具都好像被换了一遍，充满了中国特色。 “于连，这位纳先生……我越来越觉得神秘了。” “恩，我也这么觉得！”于连点点头，“这谱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摆出来的。你看他一路被追杀，结果这里居然还有人接应。如果他真是满洲人，恐怕地位不低啊。” 于连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看了三德子一眼，轻声道：“让娜，你在火车上说，‘那件东西’是什么？” 让娜说：“我觉得，‘那件东西’可能是……” “贤侄，我们走吧！” 让娜刚要说出答案，纳先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利索的衣服，身后面还跟着十个人，两个人抬一口箱子，一共有四个箱子。 箱子是用普通的木头打造，有铁箍固定，看上去沉甸甸的。 于连站起来，疑惑的问道：“走？我们去哪里？” 纳先生微微一笑，“呵呵，参加一个拍卖会。走吧，咱们在路上再说。” 第一第三十一章 式神（2） 汽车早已经准备好，是三辆奔驰轿车。 于连在车里坐着，满脑子都是疑问。拍卖会？还真的是奇怪了！纳先生去拍卖会他能理解，可能在拍卖会上有纳先生想要的东西。但是带这么多箱子做什么？ 于连觉得他们不是去拍卖会买东西，倒像是去拍卖会卖东西。 轿车沿着街道七转八拐，很快就来到慕尼黑郊外。从森林中的一条林荫道穿过去，远远的看见一座山。山脚下，有一家看上去好像是工厂似的建筑。工厂外，可以看见荷枪实弹的巡逻队，打扮很像是私人护卫队。在工厂门口，轿车停下来，纳先生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看守，然后顺利的进入工厂。 汽车停在了一个仓库前，纳先生下了车。 于连和让娜紧随在他身后也走出车门，向两边看看，这里的守卫非常森严。 仓库门口停着很多辆轿车，还有不少保镖打扮的人在周围转悠。 纳先生再次掏出了那风信，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人出来，还隔着老远就笑呵呵的招呼起来：“尊敬的纳兰先生，您终于赶来了。呵呵，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请随我来。” 纳先生原来叫纳兰！ 于连和让娜并肩紧随纳先生朝仓库里走，在门口却被拦住了。 “纳兰先生，这两位是……” 纳兰连忙说：“你看，我都忘记介绍了。这两位是意大利的苦修会成员……亲爱的多尼，你知道我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我都会带着他们，可以给我带来一些好运气。呵呵，我今天可是势在必得，你可要准备好了，多尼先生。” “哈哈哈，只要您带来了足够的筹码。” 那位多尼先生挥手示意守卫放于连两人进来，他在前面带路。 纳兰和多尼的对话，大都是通过中文。多尼的中文很熟练，不过口音有点怪异。 不过大多数洋鬼子说中国话，都是那个味道。 于连总觉得，多尼和纳兰话里有话。可是他又不好多问，只能拎着提箱，闷着头进去。 “于连！” “恩？” “我怎么觉得这里充满了罪恶。” 让娜小声的对于连说。也难怪，仓库四周的守卫一个个都是满脸横肉，看上去如同凶神恶煞一样。让娜虽然拥有圣女之心，可是女人天生的特质，让她感到有点害怕。 不自觉的，让娜握住了于连的手。 于连笑了笑，“别怕，这些家伙，你一剑就够了。” “嘻嘻，我才没有那么暴力。” “咳咳……” 纳兰扭头看见于连和让娜窃窃私语，咳嗽了几声，落后一步低声说：“贤侄，注意身份。你和这位小姐现在都是神职人员，最好注重一下行为方式，不要太亲热。” 于连和让娜闹了个大红脸，讪讪一笑，彼此拉开了一点距离。 …… 仓库的面积很大，大约有三千多平方米，分上下两层。 中间是一个大空地，有一个木制的高台。两边楼上分有很多小隔间，可以让人彼此互不干扰。 “纳兰先生，这是您的号牌。您的房间是八号，呵呵，我知道，这可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亲爱的多尼，您真是有心了。” 纳兰拿着号牌带着于连等人进了八号房间。 “纳先生！” “恩？” “您的随从，还有那四口箱子呢？” 纳兰一笑，“你以为箱子里是什么？告诉你，都是黄金。你知道，我一直担心路上出事，所以兵分两路，我和随从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其他人带着黄金偷偷抵达。这些黄金，是我们所有能凑出来的资金……万一我出事，三德子会代我出面。” “您这是……” “呵呵，要钱不要命，对吗？” 纳兰苦涩一笑，“贤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现在并不富有，为了这四箱黄金，可是掏干了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家底。人出了问题也就罢了，黄金出了问题，我们的希望可就要彻底断绝了。” “希望？什么希望？纳先生，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 纳先生说：“贤侄，有时候糊涂是好事。知道的太多，反而对你没好处。放心，只要这次事情顺利的办完，我一定会实现我的承诺。说实话，令尊本来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这些年在欧洲过的也逍遥自在……都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把他卷进来了。” 于连不再询问，和让娜坐在纳先生的身后。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分别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铛-- 多尼走上高台，站在一张半人多高的柜子后面，敲了一下上面的铃铛。 清脆的声音，让仓库立刻陷入了安静。 多尼用德语讲话：“先生，女士们，欢迎参加第六届慕尼黑拍卖大会。呵呵，今天的拍卖品有很多，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相信一定会让各位满载而归的。” 让娜为于连翻译，突然低声惊呼一声。 “怎么了？” 让娜说：“慕尼黑拍卖大会？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所有拿来拍卖的物品来路都不是很正……说好听了叫做拍卖会，说的难听了，恐怕要称之为销赃大会。” 于连嘴角抽搐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早该猜到。” 纳兰扭头问道：“贤侄，她说什么？” 于连把让娜的话转述了一边，纳兰却笑了起来。 “嬷嬷说的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一个地下销赃场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不能露面的东西才会出现。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次的拍卖品，有很多都是德国人从犹太人手里抢来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于连快速的把纳兰的话翻译给让娜。 让娜目光一闪，流露出骇然之色。于连翻译完，也呆住了。 他明白了纳兰的意思，轻声问道：“纳先生，您是说这个拍卖会，是德国人背后……” 纳兰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 于连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可是帮助叔叔分析过资料的让娜，却读出了非同寻常的信息。 德国人在筹集资金，而且是从六年前就开始筹集资金。 他们要这么多资金做什么？刚夺回了北莱茵，德国政府可以说扭转的资源缺乏的局面。叔叔说过，英国、法国包括美国，在私下里输入了不少资金供德国人使用，他们为什么还这么缺乏资金？要知道，这事情一旦宣扬出去，德国人会丢尽了面子。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吸纳资金呢？ 这里面，恐怕是有阴谋！ 这时，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紧跟着一个穿着简练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看了看房中的三人，“谁是纳兰先生？” 他用的是法语，三个人都能听明白。 纳兰站起来，“我就是。” “先生，请随我来，可以开始了。” 于连和让娜想要跟着纳兰一同前去，但是被纳兰阻止住。 “你们在这里，也可以涨涨见识。我和朋友谈一笔买卖，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跟着那个人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于连和让娜两个人。 外面，多尼正兴奋不已的主持拍卖，不时发出几声夸张的惊呼。 气氛很热烈，但是整个会场却很安静，除了多尼不断的说话之外，几乎没有声音。 透过窗户，于连发现所有房间的窗帘都是掩着。 不时的，会有人从房间窗帘的缝隙中伸出不同颜色的牌子，似乎代表着不同的价钱。 八号房也有这些牌子，不过之前于连并没有在意。 一件又一件拍卖品，在高台上出现。有很多拍卖品是来自于中国，多尼舌生莲花，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可是于连的心情却开始变得很坏。 这都是中国的古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连虽然并不清楚那些古董的来历，可是从照片上看去，每一件凝聚着中国人独特的智慧。 “于连，你怎么了？” 让娜正在欣赏照片，突然发现于连的眼角，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她吓了一跳，和于连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于连流眼泪。让娜拿着手帕，想要为于连擦拭，却被于连阻止了。 “让娜，为什么我的祖国曾经拥有那么璀璨的文明，如今却要任人欺凌呢？” 让娜没有发现，于连第一次使用了‘我的祖国’这样的字眼。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只恨我是一个穷光蛋，如果我有钱的话，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都买过来，送回中国。这些东西，只有在中国，才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让娜，我发誓，有朝一日，只要我还有一息在，我一定会把这些文物重新收购回来。” 于连的目光格外专注，让娜看着他，痴了！ 第一第三十一章 式神（3） 拍卖会的气氛很热烈，竞价也非常激烈。 一件又一件文物被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人买走，于连越看越觉得心里面难受。 好在这时候，纳先生回来了。 他看上去很轻松，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在两个拍卖会保镖的保护下走进八号房。 纳先生一脸欢快笑容，进屋后随手把门关上，坐在沙发上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纳先生，事情办妥了？” “呵呵，办妥了，办妥了！” 纳先生摇头晃脑的说：“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它拿回来了。贤侄，我们准备走。” “走？”于连看了看外面高台上的多尼，脸色难看的说：“您难道不想把那些东西买回来？” 纳先生苦笑道：“贤侄，我也想把那些属于咱们的东西带回去，可是我没有钱了。” “没钱了？您不是带了四箱黄金吗？” 纳先生拍了拍怀中的箱子，“都在这里了。” “四箱黄金……” 于连有点懵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价值四箱黄金。要知道，那纳先生的那四口箱子每一个看上去最少也要在二三百斤左右。四口箱子，少说也是一千斤啊。价值千金，价值千金，莫非说的就是纳先生怀里面的那个箱子不成？ 纳兰已经起身，向屋外走去。 于连还想再问一问，但是被让娜拦住，在他耳边轻声说：“别问了，我回头告诉你。” 三个人在保镖的带领下，悄悄的走出了仓库。 三德子一看见他们，立刻迎上来，轻声道：“爷，事情都办妥了？” “妥了！”纳先生说：“我们先上车。” 就这样，三德子开车，让娜坐在前排，于连和纳兰坐在后排。十个保镖分别坐在其他的车子上，一溜烟儿的驶出了工厂。 在森林中的林荫道上，纳先生有点坐立不安。 “三德子，让你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好了吗？” “爷，您交代的事情，三德子怎么敢怠慢。我们一到这里就找人打听了……这个星期有两艘船回去。一艘是从马赛出发，豪华客轮，据说条件非常好，不过要七天后出发。另一艘是在鹿特丹，四天后出发，就是那船有点破，怕辱了爷的身份。” “去鹿特丹！” 纳先生斩钉截铁的说，“在欧洲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我去鹿特丹……” “奴才回去就安排。” 纳先生神色复杂的看着三德子的背影，片刻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回到酒店里，三德子就出去了。 傍晚时分，他兴冲冲的回来，“爷，都安排好了。还有三个时辰，有前往鹿特丹的火车。明天下午可以到达，船票的事情，奴才也已经着人定了，四天后一准出发。” “三德子，辛苦了。” “爷，看您说的。替您做事是奴才的本分，怎么能说辛苦不辛苦呢？” 纳兰笑了起来，“你这家伙的嘴啊……不过，爷喜欢听。” 于连在一旁，总觉得纳先生的笑容有点古怪，似乎是硬挤出来的笑容。也许是他们这种人特有的习惯？不过于连也感到很轻松，事情办妥了，只要纳先生一登船，他的任务就完成了……等纳先生回去，用不了多久，老爹就可以回来和他团聚。 ……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到了晚上准备出发的时候，纳先生突然把三德子单独叫了进来。 两个人在房间里说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三德子抱着一个小铁箱子，眼泪汪汪。 “三德子，就拜托你了！” 纳先生向他拱手一揖。三德子连忙说：“爷，您这么说不是抽奴才的脸吗？把您一个人扔在这里，三德子实在不放心。要不，我跟您换换，我留下来怎么样？” “胡说！” 纳先生的脸色一沉，“你以为自己是谁？你留下来，能吸引住日本人的视线？三德子，你从小就跟着爷，在这个时候，爷只能相信你。带着大伙回去，现在就走。” 于连和让娜都在起居室。 他正对让娜介绍茶的泡制方法，听到纳先生和三德子的对话，都不禁有些愕然。 三德子带着保镖，再三向纳先生磕头，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当他们离开之后，纳先生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阴沉，转身进屋，换了另一身装束，拎着一个黑皮箱子走出来，轻声的说：“贤侄，嬷嬷，我们立刻离开这个酒店。” 三人匆匆的从酒店后门溜出去，沿着一条小巷来到大街，拦住了一辆车。 已经很晚了，街上几乎不见什么人。 “贤侄，你让嬷嬷打听一下，有什么便宜的酒店没有？” 于连点头，和让娜翻译了纳先生的话。 “前面三个街区，有一家酒店。价格不算贵，就是有点偏，不过环境还算不错。” “就去那家。” 于连一脑门子的糊涂，想要问问，发现纳先生脸色阴沉，于是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很快的，出租车带着于连三人来到了一家小旅店。 让娜要了三个房间，三个人各自回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在纳先生的房间里汇合。 “贤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 “没错啊！”于连说：“您明明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为什么要留下来呢？四天后不是鹿特丹有轮船吗？” 纳先生摇摇头，“不，我们坐马赛的轮船。” “为什么？” 纳先生长出了一口气，“贤侄，虽然你帮我掩住了气息，但我还是担心，日本人如果追上来，怎么办？所以，我让三德子带着东西走，我留下来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 “您……” 让娜拉了拉于连的衣服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个人看天色不早，就向纳先生告辞。在楼道上，于连轻声说：“让娜，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于连，你难道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这位纳先生，又在玩儿弃子的游戏。” 于连身子微微一颤，立刻明白了让娜话中的含义，眼中流露骇然之色，低声道：“让娜，你是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东西一定还在纳先生手中。” “这么肯定？” 让娜说：“纳先生不像是一个能视死如归的人。之前在火车上，我们都能看得出来。我猜想，那个三德子的箱子里，一定是赝品，为的就是让他们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而后他悄悄的从马赛溜走。你要知道，马赛的轮船可是比鹿特丹的要快。” “那就是说，三德子死定了！” “算是吧！”让娜冷冷一笑，“这位纳先生的算计非常巧妙。从马赛出发，虽然看上去比鹿特丹晚了三天，但实际上，他可以比鹿特丹的轮船早三天到达中国。” 想想纳先生阴沉的脸，于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 “让娜，我们可要小心一点，别到时候让他给弃子了，我们还要感恩戴德。” 两人在于连的房间里坐下，都没有睡意。 于连忍不住轻声问道：“让娜，你还没有告诉我，纳先生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让娜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们国家以前皇帝用的玉玺。” “玉玺？” 于连睁大了眼睛，显得格外迷茫。 第一第三十二章 让娜失踪（1） 玉玺，对于连而言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 而让娜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简单的说出那是一种印章，在古代代表皇帝的权威。可单单如此的话，能价值千金吗？于连有点想不太明白。 总体来说，纳先生的两次弃子，已经让于连产生了危机感。 天一亮，于连就来找纳先生商量，怎样才能尽快的离开慕尼黑这鬼地方。 按照纳先生的计划，他们将从慕尼黑抵达巴黎，然后在巴黎转乘火车到马赛。七天后从马赛港口登船回国。于连现在巴不得赶快送走纳先生这个瘟神。在于连看来，纳先生很阴沉，也很无情，跟着他实在危险。 于连和让娜都同意了纳先生的安排，详细的计划了一下之后，由让娜去购买火车票，于连和纳先生在旅店里等待她买到车票，然后立刻离开。 让娜离开以后，于连无聊的拿着一本古书翻看着。 纳先生来到他的房间，坐定之后说：“怎么，贤侄也喜欢看这种书？” 于连一怔，点点头说：“说不上喜欢，只是一个老朋友送的，我就拿来当解闷儿。不过这本道德经我已经看了无数遍，每次看都觉得有新收获。” 纳先生不无感慨的说：“没错，这可是老祖宗为我们留下来的宝物。这道德经只有五千言，可后世子孙因它而留下的篇章，五百万字，五千万字都有。老夫平时也喜欢读书，只不过更喜欢诗词歌赋多一些罢了。” 于连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纳先生，嘴巴张了几张，欲言又止。 纳先生的眼光何等毒辣，如何看不出于连是心中有很多疑问，当下笑道：“贤侄，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只要能回答，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纳先生，我父亲……您能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吗？还有，您究竟是中国政府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的人？我父亲，怎么就成了护国法师呢？” 纳先生犹豫了一下，“好吧，那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他让旅店的主人送来了一瓶热水，泡了一杯茶之后，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纳先生说：“我不是中国政府的人，我也不姓纳。我姓纳兰，是八旗后裔。祖上曾经在康熙年间效力……后来嘛，家世渐渐的败了，留了一些祖业，一直都在东北三省呆着，做点小生意。” “您是八旗？那您是满洲国的人？” “什么满洲国！”纳先生，不，应该是纳兰先生生气的说：“那是日本人的说法。咱是大清国的人，东三省是大清国的龙兴之地，泱泱中华，都曾经是咱大清国的治下，老夫是坚决不承认什么满洲国的说法。” 纳先生很激动，说到最后好像吵架一样，手舞足蹈的对于连咆哮。 于连委屈的很，心说：这又不是我叫出来的，全世界都知道叫做满洲国。 纳先生冷静了下，平息了心中的激动。 “老夫刚才失态了！”他喝了口茶水，“想当年，太祖建州起事，八旗雄兵不过数千，兵锋所指，无人可挡。至圣祖康熙爷，大清国何等强盛，万国来朝，堪称天朝上国。可惜啊，儿孙们不争气，把诺大的家业给败了……不到百年，竟然……耻辱，真是耻辱，我等做儿孙的，死后也无颜去见祖宗。” 纳先生说到后来，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于连静静的看着他，心里面也挺难受。有心去安慰，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又过了一会儿，纳先生连连深呼吸，总算是让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 “内忧外患，我大清国被迫退回了东北。不过，别以为我们会心甘情愿的承认失败。日本人的那点心思，我们清楚的很。皇上是好皇上，可惜就是太年轻了，被小人所惑，不知道隐忍，居然承认了满洲国。” 于连说：“那你们为什不劝他呢？” “贤侄，你是在洋鬼子的地方长大，很多事情不了解。那可是皇上，我们劝谏过，但皇上复国心切，听不进去啊。其实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明白，皇上现在要钱没钱，要枪没枪，不靠着日本人，又能如何？” 于连眉头一皱，觉得纳先生这话说的有点过了。 他的表情，自然看在了纳先生眼中，微微一笑，“贤侄，我知道你不能苟同我的说法，事实上我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子……不过三年前，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找到了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那钥匙就是它。” 纳先生说着，拍了拍怀中的箱子。 “哦？” “有了它，我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皇上就可以摆脱日本人的控制，光明正大的复国。我知道，你有点看不惯我欺骗三德子的行为。可这没办法，想要成大事，就必须要心狠手辣。三德子从小跟着我，他能明白我的苦衷。” 纳先生的目光显得非常深邃，凝视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他一定能明白。” 于连问道：“那我父亲呢？他怎么成了护国法师？” 纳先生回过神，“良臣和老夫是幼时的伙伴，在老北京的时候，都住在一个胡同里。后来他随高人去学艺，我们就断了联系。我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这些年到处到处打听他的消息。一年前我偶然得知他在法兰西国，于是写了一封信，派人给他送去，请他回来帮我。” 于连似乎有点印象。 老爹失踪之前的半年，好像确实收到过一封信。不过老爹看完之后，就把那信给烧了。然后好一阵的寝食不安。 原来是纳先生给他的信啊！ 纳先生说：“我们做的这件事情，钱我们可以想办法，人也可以不要命。可我们走了，皇上身边却不能没有个人照应。我请良臣帮我保护皇上，一俟事情有了眉目，他随时可以离开。所幸……皇上也信他。” 纳先生似乎为自己的安排感到满意，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可是于连有点不高兴了。 你把我老爹给叫走了照顾你们那个皇上，可是我呢？谁来照顾我？ 不自觉的，于连想起老爹临走之前的那一屁股债，顿时心头火起。 如果不是他欠了老路易的酒钱，自己又怎么会离开维勒小镇，跑到巴黎想着打工赚钱还债？如果不离开维勒，想来他现在还会很快乐的在维勒生活吧。何苦似如今，出生入死不说，还舟车劳顿，不知所为何几。 越想，于连心中的火越大。 有心指着纳先生一顿臭骂，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纳先生又和于连扯了一会儿闲话，回房休息去了。于连坐在房间里，也没心思看书了。满脑子都想着老爹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老爹在那个环境里呆着，实在是危险。 让娜怎么还没有回来？ 于连迫切的想要把纳先生赶快送回去，然后把老爹给换回来。 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十一点了。让娜出去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就算是顺路去教堂做祷告，也应该结束了。走出房间，于连来到了旅店门口，朝着外面张望不停。到了十二点的时候，让娜还是没回来，他有点觉得不对劲儿了。 “纳先生，让娜怎么还没有回来？” 纳先生也有点急了，“我也觉得时间好像太长了。贤侄，她不会出事吧。” “出事？出什么事！” 于连摇头，“她在慕尼黑又没什么仇家，平白无故的谁去找她一个修女的麻烦……” 话说出来，于连愣住了。 真的没有仇家吗？那些星相师算什么！ 也不可能。于连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有海伦娜和塔卡娜在暗中保护，就算有人找让娜的麻烦，也可以顺利的解决。别是在慕尼黑迷路了吧。 纳先生想了想，“贤侄，我们马上换地方。” “换地方？” “离开这里，另找一个落脚之处。天黑的时候，如果嬷嬷还没有回来，我们就想办法尽快离开慕尼黑。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能离开。” 第一第三十二章 让娜失踪（2） “不行！” 于连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把让娜一个人扔在这个鬼地方撒手不管。” “贤侄，国事要紧，儿女私情暂时放在一边吧。” “国家大事和我无关，我只知道，我不能丢下伙伴一个人逃跑。” 于连和纳先生争执起来。两个人互不相让，谁也劝说不了对方，最后气鼓鼓的坐在房间里都不再开口。 笃笃笃，有人敲响房门。 于连一皱眉，起身吼道：“谁！” 门外的人说的是德语，于连一句都没有听懂。纳先生更是张飞看绿豆，大眼瞪小眼。 打开门，是旅店的服务生。 于连用非常缓慢的语速说：“会说法语吗？” 服务生摇摇头，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堆话，见于连听不懂，干脆把一封信塞在他手里，同时拇指、食指和中指非常熟练的做了一个动作。 要小费！ 于连忍着心里的不快，塞给了服务生一些小费，然后关门又回到房间。 打开信，是海伦娜的字迹。 “让娜出事，我们已跟踪……一小时后，慕尼黑卡伦佐大街的黑鸭子啤酒馆碰面，海伦。” 让娜果然出事了！ 于连心里腾地一下子窜起了一团火，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 “贤侄，出了什么事？” “让娜，让娜真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于连有点魂不守舍，纳先生连着问了好几次才回过神说：“不知道，还不知道。海伦她们已经跟下去了，让我在一小时后去和她们碰面。” 纳先生想了想，“于连，你估计会不会和日本人……” “不可能，日本人不可能知道让娜。就算知道，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动手。这里是慕尼黑，让娜现在有教会的身份，教会和德国人是同盟关系。” “那会是谁？” 听说不是日本人，纳先生松了一口气。 于连挠着头，“德国人，很可能是德国人……纳先生，您不了解情况。其实我们和德国人之间有点冲突。三月份刚和他们动过手，所以……” “如果是德国人的话，也许老朽能帮你一点小忙。” 于连眼睛一亮，“您说！” “我们在德国还是有些关系的。和他们的政府交往也还算是密切。这样吧，你先去和同伴汇合，问清楚情况之后，再告诉我。我们想想办法。我想着也不该是日本人，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跟踪三德子他们。” 纳先生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着急。 废话，让娜和他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看于连着急，他才不愿意节外生枝。 两人商量了一下，于连看看时间，决定先和海伦娜碰头。 “贤侄，你等一下！” 出门的时候，纳先生叫住了于连，似乎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抱着那个黑箱子走到于连的面前，“贤侄，你把这东西带在身上。” 于连一怔，“您这是什么意思？” 纳先生苦涩一笑，“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成见，但……这东西在我身上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有保护它的能力。你拿着，但是你要用你的性命向我保证，一定要保护周全。东西在你手里，我放心，你也放心。呵呵，至少你不需要担心担当我的弃子，你说是不是？” 于连看纳先生的目光有点变了。 这老先生有时候阴险的很，有时候又真诚的要命。 很难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就冲他这份信任，足以让于连感动。 “纳先生，只要您信得过我，我保证。” “我当然信得过你。呵呵，良臣的儿子我怎么能不相信？快去快回。” 于连点头，拿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黑色的皮箱子放进他的提箱，然后匆匆的离开了酒店。 他对慕尼黑一点都不熟悉，不过好在旅店的老板会一点法语，讲解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卡伦佐大街的位置。走出旅店，于连依照旅店主人的说法，穿过两个街口，转进一条小巷，笔直的朝前走，大约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卡伦佐大街。 这是一条很宽敞的马路，不过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看在于连一身教会修士的打扮，两个路人告诉了他黑鸭子啤酒馆的位置。 沿着大街又走了十分钟，于连看到了一个带有黑鸭子图案的啤酒馆。 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很少。 “于连，在这里！” 海伦娜坐在一个角落，看到于连连忙伸手向他打招呼。 于连走过去，没等坐下，就急切的问道：“海伦，让娜怎么样了？” “你先喝口啤酒，塔卡娜过一会儿就回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 于连哪有心情喝啤酒，不停的向海伦询问事情的缘由。这时候，啤酒馆的服务生送来了两杯啤酒，海伦娜抓起一杯，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 “和我塔卡娜一直跟着你们，不过你们的行踪太诡异了，一会儿一变。今天早上，我们看见让娜出旅店，就暗中跟着她。在法尔伦斯大街，塔卡娜说要买点吃的，就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发现让娜被塞进了一辆轿车，我和塔卡娜追出去三条街，结果最后……还是追丢了。” “啊？追丢了？” 海伦娜觉得很没有面子，点点头，“对方很狡猾，而且手段不一般。你知道，让娜拥有神圣力量，居然那么轻易的被人绑架走，显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塔卡娜也不敢追的太猛，担心会引起对方的注意，结果……” 于连手指急促的敲击桌子，“是星相师？” “还不确定！”海伦娜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说：“这一次可真的是栽到家了。” 啤酒馆的门开了，塔卡娜抱着苏珊走了进来。 她二话不说，挨着于连坐下，抓起于连面前的啤酒一阵猛灌，又狠狠的把杯子摔在了桌上。 “找到了？” 塔卡娜阴着脸，“找到那辆车了，可是没有看见人。” “那确定是谁干的吗？” “能在瞬间破解神圣力量，并且制服让娜……除了黄道十二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谁？” “六分仪，塞克斯坦。” 于连愕然的看着塔卡娜，“什么六分仪？塞克斯坦又是谁？星相师吗？” “慕尼黑能破解神圣之力的人，除了东尼的手下，还能有什么人？” 海伦娜很忧虑，敲击着桌子说：“那就是说，让娜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找你，而去找让娜的麻烦？六分仪……什么来头？” 塔卡娜解释道：“塞克斯坦是个变态，那家伙有着天才的头脑，具有强大的精神催眠能力，而且具有变幻外貌的手段，能用意念操纵各种物体，进行稀奇古怪的攻击。以前老大说，那家伙就是一个优雅的疯子。” 于连急了，“那让娜现在……” “塞克斯坦很会躲藏，我猜测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把让娜带走了。我联系了以前的一个朋友，请她帮忙打听。不过，我不确定她是否会答应。” 于连忧心忡忡，“让娜不会受到伤害吧。” “应该不会！”塔卡娜说：“塞克斯坦的变态是指他在某些方面的研究。这个人……虽然很可恶，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面对面交手的话，他不是我的对手，可关键是在于他的精神攻击法。于连，你如果以后遇到他，一定要小心。记住一点，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很容易失控。” “那是以后的事情！” 于连顶了塔卡娜一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让娜不会有事，她一定可以摆脱那个塞克斯坦，然后和自己汇合。 会吗？不会吗？ 于连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坐在那里发呆。 第一第三十二章 让娜失踪（3）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小孩儿，一进门就说：“谁是杜鹃？” “我就是！”塔卡娜连忙站起来。 小孩儿走过来，抹去了脸上的汗水，“有人让我送一封信，说你会给我二十马克。” 塔卡娜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二十马克递给了小孩儿。 小孩儿把一封信交给塔卡娜，转身走了。塔卡娜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露出一丝愉悦的表情，“还好，她还认得我这个朋友。” “有消息了？” 于连立刻来了精神，眼巴巴的看着塔卡娜手里的信。 塔卡娜笑道：“你要看吗？你看不懂，都是德语……，没想到这么快。” 她抽出了信，打开来扫了一眼，脸色突然一变。 “信上说什么？”于连心里一揪。 海伦娜接过信，“立刻离开慕尼黑，老大很生气。所托之事已询问，尚不明朗，听闻和凤凰有关。另，小心妖人，见信速离，切记，切记。” 塔卡娜面颊抽搐，看上去很害怕。 海伦娜站起来，“我们马上走。” “去哪儿？” “先换个地方，这里太危险了。信里说的很明白，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听了这话，于连也不敢再问。 三人带着苏珊匆匆离开了啤酒馆，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远处疾驰。 海伦娜和塔卡娜都精通德语，找到了一家小旅店安顿下来。 “妖人是谁？” 塔卡娜这时候总算是回过神了，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是星相师？” “也许吧。” 海伦娜制止于连继续询问下去。她看得出来，塔卡娜有点心不在焉。 老大很生气！想来她是为这句话而感到恐惧吧。 可是让娜和凤凰星有什么关系？听信上的口气，不是黄道十二星出手。 六分仪，凤凰星？ 于连越想越觉得混乱，猛地站起来，推开窗子大吼两声，发泄心中的燥郁情绪。 “接下来怎么办？” “走！”海伦娜想了想，回答道。 于连一皱眉，“走？难道不管让娜了吗？不行，这样做没有道义。让娜是我们的伙伴，就像当初我们不肯放弃马修一样，绝不能放弃让娜。” 海伦娜苦笑道：“可是你现在有把握对付东尼吗？” “我……” “东尼已经知道塔卡娜来了，那我们的行踪也都暴露了。如果呆下去，就会全军覆没。先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放心，不会丢下让娜不管。” “那……好吧，我回去找纳先生。” 塔卡娜这会儿情绪稳定了一些，抬起头说：“晚上十点，有一趟往奥地利的车。我们先离开慕尼黑，其他的事情，等到了奥地利再说吧。” 海伦娜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还有四个小时……于连，你现在回去接那位纳先生，我们十点钟在车站汇合。恩，塔卡娜说的对，先离开再说。” 于连打开箱子，取出天师剑和十枚七星遁剑。 “箱子交给你，里面的东西保管好。我们在车站汇合之后再交给我。” “好！” “要记住，千万要保护好箱子里的东西。” “废话，在我这里，比在你手里要安全的多。” 三人告别，塔卡娜送于连出旅店，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址。 “于连，记住十点钟……你可能觉得委屈，可能认为我们无情。可我知道，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就没有人能救让娜了。记住，十点钟。” 于连慎重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出租车在街道上疾驰，于连的心却已经乱了。 他开始觉得，这次把让娜卷进来，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让娜，让娜，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于连心烦意乱，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 到旅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旅店里静悄悄的。原本应该在柜台后面值班的服务生都不在，也看不见一个人。 不过，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旅店的生意并不好。 所以，于连也没放在心上，急匆匆的上了楼，来到纳先生的房间门口。 门关着，里面没有声息。 可能是休息了吧！ 于连敲了敲门，“纳先生，我是于连。” 屋子里没有回应。于连又敲了几下，见里面还是没有答应，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抓住门把手，用了一个巧劲儿，震断了里面的插销。 “纳先生？” 屋里黑洞洞。于连伸手想要开灯，从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阵奇异的声音，点点星光骤然出现，呼啸着飞向于连。 砰砰砰。 星光打在了于连的身上，发出一声惨叫，倒了下来。 紧跟着，光线大亮，有人打开了灯，十几个身穿黑衣，装扮怪异的人出现走了出来。 纳先生倒在血泊中，遍体鳞伤。 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的肉甚至被刮了下来，露出森森的骨头。 “于连，快跑……” 纳先生看着身体被钉满了车菱的于连，用细弱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 就在这时，于连的身体突然腾出一股烟雾，紧跟着消失不见。 他倒地的地方，只剩下一张空白的黄色符咒。 “七星遁剑，凤凰涅盘！” 一团火焰骤然出现于房间上空，然后化作一只燃烧的火凤凰，自上而下俯冲下来。大半的黑衣人被凤凰笼罩，紧跟着那凤凰身上的火焰猛然收缩，轰的一声炸开。炎浪翻滚，黑衣人被瞬间汽化，只留下了一堆堆骨粉。 于连出现在纳先生的身边，天师剑从一个黑衣人的口中刺穿进去。 那黑衣人眼睛睁得很大，带着不可思议的光彩。 “纳先生……” “于连，快走！” 纳先生已经失去了意识，嘴巴里依旧低声的呢喃。 于连看了看，房间里还剩下四个黑衣人，看模样，似乎是日本人。 失算了吗？ 于连目光一冷，祭出两只甲马，身形如同鬼魅一样的穿梭，寒光连连闪烁，四个黑衣人被天师剑切成了八片。 收起天师剑，于连匆匆来到纳先生的身边。 他抬手祭出一张混元止血咒，符咒没入纳先生的身子，伤口开始停止流血，并且发出一种奇异的光亮。 “于连，快点离开！” 纳先生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于连逃走。就算对纳先生有再多的不满，这会儿于连的心里，只剩下了感动。 “纳先生放心，敌人都被我杀死了！” “快点走啊……于连，听我说。如果我不行了，就带着那东西去中国。到长春，找一个叫做图额素真的人，交给他……快点走，快点走。” “纳先生，您不会死，您还要把玉玺带回去呢？您还要让我爹回来呢……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安全的送回中国，您放心，放心好了！” 纳先生昏了过去。 其实，他早就撑不住了。在对方惨无人道的酷刑之下，他强忍着没有说出玉玺的下落。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于连带着玉玺离开。 现在，于连回来了，敌人也都被消灭了。 纳先生似乎是放了心，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于连背起纳先生，拔脚向外面走。走下来，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旅店的大厅里，坐着五个人，装扮都很奇怪。 其中一个人，和楼上那些人的打扮相似，背着一把长柄的日本武士刀。 他的打扮怪异，但是和其他四个人相比，已经是很正常的装束了。 那四个人都是穿着白色的大袍子，好像唱戏的一样，脸上涂抹油彩。 有的，手里是一把扇子。有的，背着一个好像棺材一样的物品。 一个人拄着蛇头的拐杖，还有一个，干脆两手空空，收拢在大袖里面。 于连心里不由得一紧。 这五个装束怪异的家伙，显然不同寻常，比刚才楼上的人强太多了。 “年轻人，把玉玺交出来吧。”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教会的人……” 手拄蛇头拐杖的怪人呵呵的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的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子，非常难听。 他的汉语很好，发音很纯正：“是吗？教会的人……我知道你，你叫于连，是个中法混血。如果不弄清楚你的底细，我们怎么可能来找你？” 于连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天师剑。 “你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看你也是这样。你杀了我的那些手下，可不代表就能闯过我们这一关。算了，杀了你，一样可以得到玉玺……还能为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出一口恶气呢。” 怪人说完，拐杖一顿。 “鬼二十四，看你了！” “嗨！” 黑衣人呼的站起来，恭敬的向怪人应了一声。那‘嗨’字刚起，他突然消失。紧跟着一股可怕的气息在大厅中回绕，一抹寒光扑向了于连。 第一第三十三章 天魔解体（1） 于连本能的举剑封挡。 铛，好像有一把大锤砸在了天师剑上，巨大的力量震得于连手发麻，虎口一下子破裂开，鲜血顺着天师剑流淌。于连自己也被撞的飞了出去，把陈旧的木质楼梯撞的粉碎之后，重重的摔在墙上，滑落向地面。 于连喷出一口鲜血，骇然看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手中的长柄武士刀大约在一百一十公分左右，刀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刀身是黑色的，不见半点光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一层蒙蒙的雾气浮在刀面上，同时还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和腐臭味。 “年轻人，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这时候，纳先生被撞的醒过来，“贤侄，要小心，他们用的是诡道之术。” “纳先生……” “放我下来，如果有机会就逃走。我已经不成了，你带着我，只能把你自己也连累了。”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 于连说罢站起来，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抬手用天师剑指住了黑衣人。 “鬼二十四，小心他手上的那把剑，好像有古怪。” “神乐大人请放心，那把剑的确不一般，但支那人的力量很普通。千村正就足以杀死他，大人无需担心。” 鬼二十四信心十足，手中的黑刀低垂，似乎根本没有发于连放在眼里。 于连也没有开口，默念行气诀，脑海中浮现出天师剑的使用方法。 那本小册子对天师剑的介绍并不算太大，只是介绍了一套剑法，名为北斗天罡剑。剑法有七个招式，分别以北斗七星的名字命名，据说一旦练成了，威力自然无穷。 可惜于连对里面大多数口诀似懂非懂，如今只练成了两招。 一招是之前在火车上杀死式神的天枢剑，另一只则是他从没有使用过的青牛剑。于连心里很清楚，这些日本人的力量非同寻常，即便使出全力也未必能够取胜。可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死也要再拉几个垫背。 心里主意拿定，天师剑上天枢星光毫一闪。 鬼二十四看着于连说：“支那人，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鬼二十四，神道二十四鬼之一。我手上的这把刀名叫千村正，饱尝过一千个人的鲜血，你即将成为第一千零一个人……千村正，百鬼夜行术！” 鬼二十四用手在千村正的刃口一抹，手掌顿时被割破。鲜血沾染在千村正的刃口上，迅速渗透入刀身之中。随着他一声轻喝，千村正仿佛是拥有了生命一样，从刀身中传来令人恐惧的厉鬼呼号声，刀身蓬的化作一团黑云，带着鬼二十四升空而起，乌云盖顶般向于连俯冲而来。 “斗转星移，天枢！” 天师剑上的天枢星光芒夺目，一抹寒光破空而出。只听空中传来噼噼啪啪如雨打芭蕉般密集的声响，厉鬼的呼号声越来越响亮，直若夺人魂魄。于连手诀连连变化，不断催动天枢剑诀，一抹抹剑气在厅内纵横。 神乐大人在旁边观战，突然一皱眉，“你们，去帮帮鬼二十四！” 三个白袍人立刻应了一声，闪身而出。那手拿扇子的人啪的将折扇打开，大袍飘飞身体在空中奇妙的一个回旋，从扇子中发出强劲的罡风。 “傀儡术，幽之法！” 背着棺材一样物体的白袍人则把棺材竖在地上，一个木乃伊似的家伙从棺材里冲出来，双臂直伸，轻轻一个跳跃，呼的就出现在于连面前。 于连被这木乃伊吓了一跳，心神不由得分散。 罡风在此时袭来，迷了于连的眼睛。于连下意识的一抬手，天师剑立刻失去了空中。而木乃伊身上的布条如灵蛇一般的飞出来，缠绕住了于连的身体。 “风之雷！” 手拿折扇的白袍人抬起手，虚空轻轻做敲击的动作挥舞了三下。 于连正试图挣脱布条的舒服，可是也不知道那布条是什么制成，竟然刀砍不断，结实的很。胸口好像被重锤击打，砰砰砰三下过后，于连倒飞了出去。还在空中，乌云袭来，鬼二十四的攻击接踵而至，一连串的阴鸷寒意透入身体内，于连连喷鲜血，踉跄着刚一落地，布条又猛地回拉。 木乃伊再次出现在于连的面前，好一番拳打脚踢。 一刹那间，于连甚至生出了几乎死去的感觉。但凭借灵台中的一丝清明，他大吼一声，下意识的挥舞天师剑，刷的一下子劈在了木乃伊的身上。 木乃伊后退，头部留下了一道伤口。 于连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手指突然一疼。不知何时，大厅遍地的毒蛇。一条黑色的三角头怪蛇咬住了于连的手指，于连挥剑把怪蛇斩断，可蛇头还挂在他的手上。他站起来靠着墙壁，哪知两条毒蛇蓦地弹身飞出，恶狠狠的咬在了于连的肩膀上。 连番的打击过后，于连已经麻木了。 毒蛇的毒液一入体内，就产生的作用。他开始觉得看不清东西，开始感到手脚无力，天师剑突然变得非常沉重，已经很难再平举起来。 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倒下就要死了！我还没有救出让娜呢…… 于连脑海中不停的响着一个声音，一咬牙猛然抓住肩膀上的毒蛇向外一拉。毒蛇扭头又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于连索性不再去管它了。 手中出现了一张黑色的符咒，于连咬破舌头，保持头脑的冷静。 神乐依然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三个白袍人和鬼二十四都退到他身后，恭敬的垂手而立。 “支那人，你很顽强，我很佩服你！”神乐的语气很冷淡，似乎说的是在对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做出评价。他说：“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继续顽抗下去吗？八门的毒蛇，仓津的风雷，造麻吕的尸毒再加上鬼二十四的千村正，你撑不下去的。把玉玺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你能很快乐的死去，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痛苦，快点交出来吧。” 神乐的声音冷淡，却充满了一种蛊惑的气息。 于连大脑一阵阵的眩晕，几乎忍不住说出玉玺的下落。他猛地一咬舌头，剧痛令他脑子在片刻中恢复了清醒。此时的于连，衣衫褴褛，满脸的血污。 “不，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开始！” 神乐一怔，意外的发现于连手中那张黑色的符咒，正散发出一种乌芒。 “拦住他！” “晚了！” 没等鬼二十四等人做出反应，于连张口吞下了那张符咒。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身体内爆炸开，滚滚的洪流瞬间充斥于连的四肢百骸。 咬在他身上的毒蛇被那股力量震的血肉横飞，于连仰天一声长啸，天师剑再次光芒大盛。他的全身充满了力量，有一种想要杀人，想要宣泄的冲动。天枢剑法的灵巧已经不能再满足他的这种需要，于连身上的教袍蓬的被身体胀裂，双眸通红，好像喷火一样，整个人似乎大了一圈。 “天罡北斗，青牛剑法。” 天师剑在于连的喊喝声中呼的变化，变成了一种酷似双手大剑的形状。 于连祭出六只甲马，身形呼的消失。 “你说我速度不快，现在呢，快吗，快吗！” 天师剑化作一团玉色的光团，凶狠的劈斩向鬼二十四。鬼二十四刚才还说于连的动作慢，可现在他的千村正完全释放，依然跟不上于连的速度。他甚至看不清楚于连的影子，只能凭借千村正本能的去抵挡。 铛铛铛…… 一连串的声响过后，千村正似乎抵挡不住天师剑凶猛的攻击，发出一声哀嚎折为两段。鬼二十四一口鲜血喷出，但没等其他几人前来救援，光毫一闪，鬼二十四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洒，脏器横飞。 受到鲜血的刺激，遍地毒蛇不再受控制，疯狂的爬上了鬼二十四的尸体。 说时迟，那时快。 于连回身，一枚七星遁剑轰得飞出。 在天魔解体咒的催发之下，于连的力量几乎增长了数十倍。七星遁剑在这种力量的催发下，变成一团熊熊烈焰，把整个大厅都覆盖了起来。 “风……” 仓津连忙挥舞扇子，想要熄灭火焰。可是他刚举起手，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攫住。于连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把这扇子给我吧。” 喀吧一声，仓津的手被硬生生的折断了。 第一第三十三章 天魔解体（2） 仓津至死都没弄清楚，于连刚才明明距离他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有，他从何而来的力量，居然能断了他的手臂？一抹寒光从他的脖子下面掠过，一腔鲜血冲天而起，仓津的头滚入了火海之中。 连折两人，神乐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手中的蛇头拐杖用力一顿，“八歧神杖，地东波。” 大厅的火焰一阵剧烈翻滚，地面出现了一道道可怕的裂痕。火焰没入裂痕之中，一种波浪似的震动从四面八方向于连疯狂涌来，带着山呼海啸的轰鸣声，旅店轰然倒塌。 于连恍若未觉，呲牙狞笑着，“还差了有点，旋龟，返照。” 一头巨型旋龟从他身下出现，托着于连立于高处。而大地的震动在到达旋龟的脚下之后，它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向空中跃起，狠狠的遁地。 波动以旋龟为中心，又向外蔓延出去。 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在深夜中响起，神乐万没想到于连居然能抵挡住他的攻击，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狂野的波动震的口吐鲜血，于连高高跃起，一招力劈华山斩了下来。神乐举杖相迎，咔嚓一声，杖断……寒光消失，神乐怔怔的立在原地，紧跟着一股波动涌来，把他挤压成了肉饼。 造麻吕和八门这时候都傻了。 刚才还不堪一击的于连，突然变得勇猛无敌。 “撤退！” 造麻吕大叫一声，刚要逃走，衣服领子突然一紧，被人紧紧的攫住。 于连一拳把造麻吕打翻，一手抓住他一条腿，大喝一声，“开！”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造麻吕被于连活生生的撕成了两片，扔在了地上。 八门想跑，可是腿却不听使唤了。 看着于连一步步的逼近，他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涂满油彩的脸颊剧烈抽搐。 可就在这时候，于连开始感到不对劲儿了！ 身体中那股狂野的力量似乎在迅速消失，天魔解体咒的效用正在减弱。 心有不甘，可是却别无他法。 于连一顿脚，趁着头脑还清醒，背着纳先生撒腿狂奔。他祭出了六只甲马，不断催促甲马提速。开始还好，可随着速度越来越快，于连有点顶不住那高速飞驰而带来的眩晕感觉。 旅店已经远远的在身后，看不见了踪影。 于连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当天魔解体咒的效用消失之后，身体再也无法支持下去。收起甲马，半跪在马路当中，于连眼皮子打架，脑袋昏沉沉的，感觉着生命正离他而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让娜，别害怕，我马上来救你！” 于连在失去意识之前，口中低声的呢喃。 恍惚间，他听到了汽车马达的声音。恍惚间，他看到人影晃动，还有一种熟悉的语言，在他耳边响起。再接下来，于连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慕尼黑火车站古老的钟声，铛铛铛的敲响了。 塔卡娜和海伦娜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四十五分了，可于连还没有出现。 “海伦，那东方猴子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海伦娜回答的有点没底气，仿佛自言自语般，“他怎么可能有事。” 塔卡娜看了海伦娜一眼，“马上要开车了，还等他吗？” “不用等了！” “谁，谁在说话？” 塔卡娜和海伦娜倏然一惊，环视空空的站台，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想知道你们的伙伴？” 不远处，火车顶上人影一晃，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一身乳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巨蛇的头像。 “想知道吗？随我来……” 男人一晃，消失无踪。海伦娜和塔卡娜几乎没有考虑，循着那人的气息就追了下去。 三人你追我赶，一眨眼就离开了慕尼黑，来到郊外。 男人停下了脚步，等海伦娜两人站稳之后，才轻声问道：“杜鹃，老大派我来，问你一句话。” 塔卡娜一颤，声音有些发抖，“什么话？” “你真的铁了心，要和他作对，是不是？” “我……” “不要废话，是，还是不是？” 塔卡娜的神色格外复杂，闭上眼睛，似乎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惊慌，“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缇斯！” 海伦娜心道：巨蛇星？ 男子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怪不得老大以前总是夸你聪明，即使你后来叛出组织，老大也一再的原谅你，说你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他……这么说吗？” 缇斯根本不理睬海伦娜，“杜鹃，回来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老大可以原谅你过去所做的一切事情，只要你能回头，你会继续得到老大的宠爱。” 塔卡娜眼中升起一团雾气，目光有些迷离。 “杜鹃星，我在等待你的回答。” 塔卡娜说：“巨蛇星，请告诉老大，塔卡娜感谢他的厚爱，可是我现在……很抱歉，我无法回头。如果老大要处罚我，我心甘情愿的接受。” 缇斯笑了起来，“果然和老大猜测的一样！塔卡娜，我真的有点妒忌你了。” 说完，他不再理睬塔卡娜，目光凝视这海伦娜说：“血族的女男爵，是你杀了我的弟弟，抢走了那半件巨蛇天体，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凭什么？” 塔卡娜拦住了海伦娜，对缇斯说：“你刚才说，你知道于连的下落？” 海伦娜也紧张起来，不过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看了塔卡娜一眼。 缇斯笑道：“当然知道，不禁是他，包括那个修女的下落，我也非常的清楚。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的那个男性伙伴，现在应该是死了。” “死了？是你干的？” 海伦娜的声音格外尖利，凝视这缇斯，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缇斯摇头说：“不不不！我承认，我对那个东方小子很感兴趣，可是……呵呵，有人要杀他，可惜不是我。你们应该知道，他卷入了一件他本不应该卷入的事情，要杀他的人同样来自亚洲，是日本的神道巫师。” “神道？巫师？” “你不知道吗？教会、神道、还有我们，已经达成了同盟。那些日本猴子的本领相当不错，其中有几个人已经达到了下位星相师的水准，还有一个人接近于中位星相师。他们的手段非常古怪，有点妖的味道。” 缇斯说的很轻松，但是塔卡娜和海伦娜两人好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半天说不出话。 “妖人吗？”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对他们的称呼？” 塔卡娜明白了。那封信里要她们提防的妖人，原来指的是那些日本人。 原以为说的是某一个星相师，她们都没有在意。 可现在看来，于连也许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中位的星相师，已经是属于和海伦娜一样的程度。在加上其他人的配合，于连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海伦娜咬牙切齿道：“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 “不，当然不是！” 缇斯笑了笑，“我要夺回属于我的梅西耶天体，同时杀了你替我弟弟报仇。当然，如果塔卡娜回头也就算了，可惜她很执拗，只好一并解决。” “就凭你一个人吗？” “不不不，尊敬的女男爵，我还没有这么自大和狂妄。”缇斯目光一寒，“我的目标是你，至于塔卡娜，自然有人来对付她，不需要**心。” 塔卡娜倏然一惊，“谁？” “姐姐，是我！” 一个非常悦耳的声音，在林中响起。紧跟着，一抹虚影从天而降，俏生生落在的缇斯的身后。她同样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上面绘着闪电图案。身材不高，小巧玲珑，脸上和塔卡娜当初一样，带着一副面具。 一头棕发披散肩头，风掠过，荡起她的长袍，更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胴体。 塔卡娜看见此人，脸色蓦地大变。 “贝弗尔，竟然是你！” 海伦娜虽然不太清楚来人的身份，可是也能感觉出来，这女人所拥有的巨大能量。她轻声问道：“塔卡娜，她是谁？” 塔卡娜咬着嘴唇，表情非常怪异。 “五禽星……雷电掌控者的孔雀星，贝弗尔-戈林，号称星相师中拥有最强悍躯体的女人，即便是约翰-贝尔也要退避三舍的强悍星相师。” 第一第三十三章 天魔解体（3） 这一串的介绍，让海伦娜不免心生恐惧。 看样子，塔卡娜应该是吃过这个贝弗尔的亏，以至于脸色非常的难看。 “贝弗尔，杜鹃星就交给你了！” 缇斯对这位孔雀星非常的恭敬，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细声细气的说道。 贝弗尔叹了口气，“姐姐，你真的是让我为难了。” “贝弗尔，很抱歉。” “唉，想当初我们姐妹一起随老大修炼，他经常说你的资质是我们五个中最好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老大呢？你知道，他有多么的难过。” 塔卡娜突然拉住了海伦娜，再次轻声道：“对不起！” “姐姐，我也要说抱歉了。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姐妹，但是……缇斯，你对付吸血鬼，姐姐就交给我吧。” “有劳贝弗尔大人了！” 缇斯说完，衣衫抖动，虚空迈出一步，抬手向海伦娜拍去。 海伦娜作势就要冲上去，却被塔卡娜死死的抓住了胳膊，“塔卡娜，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缇斯突然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贝弗尔出手了，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黄金打造的长矛，上面雷光闪动。 不过，长矛却贯穿了缇斯的胸口，一眨眼的功夫，缇斯身上的衣服便被雷电打的粉碎，全身焦黑的挂在长矛上，挣扎着扭头向贝弗尔看去。 雷电的力量依然肆虐，方圆二十米内，遍布焦黑的痕迹。 海伦娜突然明白塔卡娜为什么要抓住她。如果她刚才上去，恐怕和现在的缇斯没什么区别。我的个天，这贝弗尔不愧是强悍的女人，居然如此可怕。 贝弗尔单手执矛，周身放射雷电光芒。 她说话依然如同之前那样，细声细气的非常柔和，“笨蛇，你明知道我和姐姐是最好的姐妹，为什么还要我来帮忙？我不想杀她，所以只好杀了你。” 说完，贝弗尔轻轻一抖长矛，缇斯的身体化作焦黑的碎块从空中落下。 一件点缀星钻的衣服，落在了地上。 “姐姐，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快点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吧。” “贝弗尔，谢谢你！” 贝弗尔收起长矛，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塔卡娜，“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她被押去了柏林，但具体的情况我不好问的太多。至于另一个人……缇斯说的没错，别抱什么希望了，他绝对死定了。” 话音未落，人已无踪。 苏珊从海伦娜身后的背包中探出头，迷糊着眼睛，似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伦娜脸色铁青，走到那件星钻长袍跟前捡了起来。 “塔卡娜，我们怎么办？” 塔卡娜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握成了拳头，仰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我们去柏林！” “决定了吗？” “于连虽然走了，可是我们还应该对让娜负责。等救出了让娜，我就去日本。” “日本？” “我要大开杀戒，为于连报仇！” 塔卡娜咬牙切齿，几乎是咆哮出来。海伦娜眼中寒光闪烁，“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女人相视了一眼，转身腾空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到处都是火……是地狱吗？听说那里有很多火！ 于连在火海中挣扎，周围到处都是火焰，灼热的气浪不断袭来，烧灼他的身体。那火焰的形状非常奇怪，不停的变化着，变化成一张张于连熟悉的面孔。 是老路易…… “于连，还我钱……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因为你，我们被杀死了，可你到最后，还是没有把钱还给我们！” “我想还的，我去巴黎就是为了赚钱还债，可没想到害了大家！” 于连大声的叫喊着，四周火焰聚拢过来，变成一个个维勒小镇的乡亲，抓着他，哭喊着，厮打着。于连不停的挣扎，痛苦的说：“我真的不是有心啊！” “于连，玉玺送回去了吗？” “谁，谁在说话！” 火焰突然退了下去，从火海中走出一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纳先生？” “你答应过我，要把玉玺送回去，你忘记了，令尊还等着你呢。” “我，我，我……” “你要食言吗？你这个败类，你这个坏小子，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国家被人欺凌吗？” 纳先生愤怒了，化作一团火焰，凶猛的扑向于连。 于连一抬手，向外推去，“我没有要食言，我也想把玉玺送回去的。” 纳先生消失了，火海也不见了。 周围的景象一下子变化成了一幕于连非常熟悉的场景。 是维勒，他的家！门口的梧桐树正茂盛，老爹坐在梧桐树下，笑嘻嘻的看着他。 “于连，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老爹……” “嘿嘿，让我来考校你一下。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告诉我，这一段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于连闻听不由得愕然，久久没有回答。 老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失落。 他站起来，背着手朝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魁梧的身子看上去非常落寞。 “老爹，你别走！” 当老爹进屋的一刹那，回头向于连看来。他和房屋一下子变得模糊了，渐渐的消失。 于连大声的喊着，伸出手向老爹抓去，“老爹，你别走，别走，我以后一定好好好的跟你学……老爹！” 眼前一阵刺眼的光亮，于连蓦地睁开了眼睛，犹自叫喊着：“老爹，老爹！” “小施主，醒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于连耳边响起，紧跟着传来一声佛号，令他心思顿时变得宁静起来。 原来是一场梦！ 于连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他躺在一个车厢里，身上被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纱布，好像一个木乃伊似的。由于刚才的挣扎，有些伤口又迸裂了，鲜血把纱布染红。在一旁，盘坐着一个光头和尚，穿着月白色的衲衣，手中的佛珠急速转动，正用平和如秋水般的目光凝视着他。 “您是……我这是在哪里？” 于连可以感到火车隆隆的声响，车窗外景致飞速的倒退，他正在一列火车的包厢里。 老僧走到于连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退烧了，总算是没事了！小施主且放下心，我这就去叫人给你换纱布。” 于连听老爹说过，和尚要叫大师。 “大师，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里？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僧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了笑，“小施主，莫要心急。你体内的毒素刚被拔清，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问题回头再说，现在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拉开车厢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胖胖的小沙弥。 他手里抱着一个医药箱子，来到于连身边，熟练的为他解开绷带和纱布，涂抹上药物之后，重又为他包扎好。然后拎着箱子又默默的出去。 从头到尾，这小沙弥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哑巴一样。 于连疼得直呲牙，几次想要询问，可都没能把握住机会。车厢里静悄悄的，他躺在铺上猜测着那老僧的来历。听口音，似乎和老爹的不太一样。不过老爹说过，中国很大，各地方都有方言，五花八门的很多种。 他是谁？为什么会救我？ 还有，纳先生呢？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于连忧心忡忡的躺着，思绪此起彼伏。火车突然传来一声汽笛鸣响，似乎到了什么站。 这时候，门开了，两个穿着灰色麻布褂子的青年走了进来。 “师父说，让我们抬你下车。你可别乱动，万一伤口再破了，小师弟肯定会打人的。” “师父？小师弟？下车……两位大哥，麻烦您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矮胖的青年一笑，“这里？当然是柏林喽！” 第一第三十四章 大能禅师（1） 施普雷河自南方潺潺流入柏林，孕育了这个位于欧洲心脏部位的城市。 它是东西方的交汇点，俯瞰城市，会发现它被包围在一片森林、湖泊和河流中，整个城市如同沉浸在一片路色的海洋，林立无数古老的建筑。 七月，正是柏林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再过半个月，一场举世瞩目的体育盛会将会在这里拉开序幕。是的，第十一届奥运会的主办城市就是柏林。 于连这才知道，他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 他现在是在一支来自中国的团队当中。他们也是来参加奥运会，但并非是一个竞技项目团队，而是一支带有表演性质的武术团队。这支由民间武术高手组织的表演团，将会在第十一届柏林奥运会的开幕式上亮相。 面对一群黑头发、黄皮肤，相貌和自己差不多，说着同样的家乡话的同胞，于连感到非常的亲切。有好长时间了，他没有像这样放松过。虽然身体不能动，可是心情却是愉快的，每天和照顾他的两个人聊天。 负责照顾于连的，是两个来自河南登封陈家沟的陈氏太极传人。 一个叫陈德旺，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面容瘦削，线条好似刀削斧劈一般。他比较沉默，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另一个矮胖的青年和于连交谈。 矮胖青年是陈德旺的师弟，名叫陈迎春，笑起来眼睛就会成一条线，胖胖的圆脸上总是带着让人感觉很亲切的笑容。说起话来，一口道地的河南腔，而且语速很快。虽然听的有点吃力，可于连还算是能明白。 表演团住在库尔菲斯腾达姆大街上的一家小旅馆里，并没有和中国代表团的选手一起。柏林方面派出专人来接待，当看到于连的时候，吃惊不小。 由于有一段时间没有吃易形药，于连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他被包的好像木乃伊，所以把混血的特征也都给掩饰住了，德国人也没有留意。据表演团的人说，于连是在练功的时候受了重伤，所以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具体是怎么受伤的，自然有人编的是天花乱坠，让德国人找不出破绽。 事实上，虽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可欧洲人对黄皮肤的人种还是抱着一种即轻视，又恐惧的想法。所以很多欧洲人谈论起中国，总会用一种很古怪的语调说：“那是一头正在沉睡的雄狮，就让它继续沉睡吧。” 一切都安顿下来，陈迎春溜溜达达的来到了于连的房间里，吃着床头柜上的水果，看样子非常的轻松。 “对了，你们是怎么救了我？” 于连忍不住问道，同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迎春手里的水果，咽了口唾沫。 “哦，那天我们刚到慕尼黑，是团长在路上遇到了你，把你给带回来了。” “团长？” “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大能禅师……他是少林寺目前辈分最高，修行最深的长老级人物。你也知道，咱这表演团里都是从江湖上找来的人，一个个的都很傲气。没个大牛人物在后面压阵，谁敢说不惹出事情来？” 陈迎春的河南话带着浓浓的乡音，于连听着有点吃力。 “大能禅师？他很厉害吗？” “兄弟，我实话跟你说吧，少林寺四代弟子大、海、无、量。大能禅师是独一份。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年纪，反正都知道，他打过英国人，走过俄国人。八国联军打进咱北平的时候，听说他和另一个前辈，两个人干掉了四五十个洋鬼子，厉害的很。中山先生起事，大能禅师当过他的保镖。孙先生过世以后，他才隐居少林，不再问世事。” 于连咽了口唾沫，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为了陈迎春手里的苹果。 按照他的说法，这位大能禅师恐怕有百岁以上的高龄了吧。可看上去也就是六七十岁的样子。高人，绝对是高人，于连不由得心里一动。 自从和阿斯卡隆大公爵照过面以后，他一直都在为一件事情困扰。 究竟什么地方练错了？ 于连苦于找不到人请教，一直都很不舒服。在慕尼黑和日本人交手之后，他更加渴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指点他的高人，闻听陈迎春这么一说，于连心动了。 不过，已经安顿了三天了，大能禅师就没有再出现过。 倒是那个胖胖的小沙弥每天会来给他换药，但好像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说起来，于连兄弟……你是怎么回事？团长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样子可是够吓人的，还背着一个死人。当时好多人都以为你已经完了，可没想到……对了，你还会变戏法？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是中国人，连大能禅师都以为你是个道地的洋鬼子呢。” 于连苦笑一声，“一言难尽。” 他想起了纳先生。拼了老命，最后还是没能把他救过来，心里好不是滋味。 “迎春兄弟，那个海真师父，是不是哑巴啊。” 陈迎春笑了起来，“你可说错了。当初我们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大能禅师说，海真练得是闭口禅，从八岁开始，已经十二年没有说过话。你可别小看他，这团里除了大能禅师之外，最厉害的就是海真和尚。” “哦？” 于连一怔。说实话，他还真没觉得海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也难怪，人家平时又不说话，也不显山露水的，以于连目前的道行，真看不出来。 “迎春，团长找你！” 门外陈德旺走进来，陈迎春连忙起身，“师兄，我这就过去。” 临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两个水果，兄弟二人笑呵呵的一边走，一边说笑着离去。 于连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家伙消失，恨不得大吼一声：我也想吃。 唉，说起来德国人对这个表演团还是很重视的，听说有了伤员，还专门让人送来了水果看望。可惜，这些水果都平白的便宜了陈家兄弟。 窗外，阳光很明媚。 暖洋洋的日光从窗子照进来，照在床上，让于连感到很舒服。 门外人影一闪，小沙弥打扮的海真走了进来。他穿着和老和尚一样的月白色衲衣，光秃秃的头上盯着戒疤。走进房间后，他一如前两天那样，号了一下于连的脉搏，轻轻点头，然后又认真的检查了他的伤口。 “小师父……” 换了药，海真想要走，却被于连喊住了。 “我一个人好闷，能不能陪我说话？” 海真愣了一下，目光和老和尚一样，如同秋水般平静而柔和，摇摇头。 于连说：“我知道你练得是闭口禅不能说话。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否则会闷死的。要不，您不用说话，听我说……这样子总还可以吧。” 海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放下药箱，在旁边坐下。 他伸手拿起了一个苹果，手里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把小刀，非常麻利的削去了皮，在于连眼巴巴的目光注视下，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Diavolo！” 于连很想开口说：我也想吃苹果。 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人家救了他的命，他还要这要那的，有点得寸进尺。 “小师父，你练得闭口禅，是一种法术吗？” 海真摇摇头，又点点头，让于连一下子糊涂了。 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还是不是？海真见于连一脸迷茫色，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就是喽？” 于连一下子来了精神，“其实我也学过法术，可是有人说我练错了。我不太明白……你知道，我是和我老爹学的，可是老爹现在又不在我边上，我只能自己摸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指点一下，好不好？” 于连的性格，有点很欧洲人的习惯。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他说话一点都没有中国人那种内敛与含蓄，直肠子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 海真还真的一下子被这家伙这种无礼的要求给说愣了。 第一第三十四章 大能禅师（2） 要知道中国门派繁杂，各派都有各自的精要，非入室弟子不可以窥其真髓。 好像海真的修炼，也是口耳相传，如果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不可以教给外人。这本来就是一个修道弟子，乃至于练武之人都知道的常识，又有谁会像于连这样，居然赤裸裸不加半点掩饰的提出要求来？ 海真刚要拒绝，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海真，你去忙别的吧，我有些事情要和这位小施主谈一谈。” 话音未落，那个老和尚，不……应该是表演团的团长，大能禅师走了进来。 海真连忙起身行礼，顺手拿走了桌上仅存的两个苹果，颠颠的走了。 大能禅师关上了门，把一串念珠挂在了门上，然后念念有词，伸手在门上轻轻一拍。 于连觉得有一股非常纯正的气息包裹住了整个房间。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母亲的自宫中，被羊水包围着的婴儿一样，很舒服。 于连忍不住呻吟一声，体内微弱的气机，开始无声的运行起来。 大能禅师抬起手虚空上扬，于连的身子缓缓离开了床铺。他很震惊，骇然的看着大能禅师，不知道这老和尚究竟是想要搞出来什么把戏。 大能禅师抬手，掌心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卐字符影子，呈现出金黄色。 他虚空拍击，于连感觉奇经八脉，内脏都好像为之震动了一下。 大能禅师连续虚空拍击，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声音时而轻，时而重，时而弱不可闻，时而又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于连的内腑随着这种奇异韵律而动，耳边嗡嗡直响，全身舒服的让他难以用言语表达，大脑中更是一片空白，那滋味当真是美妙到了极致。 从毛孔中，渗透出一种黑色的液体，把绷带都染成了黑色。 大能禅师看差不多了，猛然开口喧了一声佛号，虚空重重的拍击出去。 蓬的一声，于连身上的绷带化作尘粉飘落，然后赤条条的跌在床上。 于连醒了过来，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似的。 耳聪目明暂且不说，气机之旺盛，更是前所未有，在身体内循环不息。 于连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大能禅师。 大能禅师面不改色，看上去一点事情都没有，上前用被子盖在了于连身上。 “你身体内的余毒和尸气，都已经被逼出来了。再调养两天，就能下床了。” “大师……” “你是那个老疯子的徒弟吗？否则怎么会他的太无守真诀？他什么时候跑到欧洲来了，还找了你这么个徒弟。呵呵，不过你也真是够呛，区区的扶桑尸毒就差点要了你的命，老疯子看起来并没有好好调教啊。” 大能禅师的话，让于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疯子，是谁？” 大能禅师一皱眉，“你不是老疯子的徒弟？那你这把天师剑从何而来。” 于连发现，在大能禅师的手中静静平放的天师剑。 也不知道这老和尚刚才把天师剑放在了什么地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这是我老爹留下来的。” “你老爹？叫什么名字？” “大卫-西门……他的中国名字是于良臣。” 大能禅师皱眉白眉好一阵的思索，摇摇头说：“没听说过，难道是老疯子以前的弟子吗？呵呵，不过无所谓，既然你修炼了太无守真诀，应该算是他的门人弟子……修行太浅，你刚才对海真说，你是自己琢磨的？” 于连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对了，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人，居然伤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那天有事正好路过，你死了都没有人理睬。还有，那个死人又是谁？” 于连说：“是几个日本人？纳先生是我父亲的好友。” “日本人？那些扶桑的矮鬼吗！”大能禅师一皱眉，“你道行不算高，可一般的矮鬼是不可能伤到你的。那尸气，还有黑无蛇的蛇毒，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是日本神道的人？恩，应该是那些家伙。” 于连说：“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里面有个鬼二十四，好像还有个叫做什么……神乐。” “鬼二十四？” “他用的是一把千村正。” 大能禅师顿时明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就是神道的那些家伙。鬼二十四，真是人如其名。不过你也太挫了，一把千村正就把你打成这样子？如果让老疯子知道了，绝对是先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再去找那些矮鬼的麻烦。” “您说的老疯子是……” “哦，一个和我差不多老的老不死，你将来问你老爹，自然会知道。” 于连犹豫了一下，“大师，那个日本神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还不是剽窃咱中国的神话体系，自己弄出来的神神怪怪。我也不太清楚，据说神道是矮鬼们的国教，总体上划分有三宫三家……反正是乱七八糟的。盗窃了一些咱们的法术，然后就很嚣张。” “三宫三家？” 大能禅师挠着光头说：“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我陪同中山先生去日本的时候，和神道打过一些交道，所以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点。所谓三宫，就是石上神宫、热田神宫，还有一个什么……哦，鹿岛神宫。” “那三家呢？” “三家，算是一个分支吧。三神宫是神道的主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热田神宫中分出了三家，草薙、神乐、还有一个八神。当时我倒是没有和他们打太多的交道，只是交手了两次，其实也非常普通。” 大能禅师说到这里，突然一拍手，“我倒是想起来了，鬼二十四……三家手下一共有八神、二十四鬼和三十二妖，你说的鬼二十四，就是二十四鬼中的一个。二十四鬼都是使用村正，又被他们称作鬼武士。” 这些事情，还是于连第一次听闻，觉得非常好奇。 大能禅师看着于连，“神乐，应该是三十二妖中的大地丸，我听说过他，但是没见过。恩，尸气，是造麻吕藏地丸；黑无蛇，出自八门大蛇丸……那可就奇怪了，他们好端端的，干嘛要跑到慕尼黑找你的麻烦呢？” 于连说：“是因为纳先生。” “纳先生？就是那位已经死了的施主？” 于连点点头，“对了，他的尸体……” “尸体已经处理了，骨灰在海真那边。纳先生，很奇怪的姓啊，哦，这把风神扇是他的？” 大能禅师手里变出了一把扇子，于连依然认出来，那是他从另一个日本人手里抢过来的。 “不，这是我从另一个家伙手里抢过来的。它叫风神扇吗？我不清楚。” “狗屁风神扇，其实就是从风扇法器。老疯子一个时辰可以做出来五六把，没啥稀奇的。唔，风神扇……那就是还有一个阴阳师，仓津吗？” 于连摇摇头，“我不知道。” 大能禅师笑了笑，把扇子和天师剑放在于连的身旁。 “这么说，这些日本人是来杀那个纳先生？他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连很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大能禅师，但潜意识中，又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他。 “纳先生是我父亲的朋友，说是来欧洲办事。我父亲失踪了大半年，纳先生带着我父亲的信找到我。我父亲让我保护好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父亲呢？” “他……也没说在什么地方。” 于连这话半真半假，大能禅师倒也没有听出什么破绽。 “这样的话，这位纳先生身上可能还有大秘密呢。”大能禅师说完，突然一笑，“看，我都是一个出家人了，还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呢？罪过，罪过！” 他站起来，“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大师……” 于连用力撑起了身子，“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师能否答应呢？” 第一第三十四章 大能禅师（3） 大能禅师一怔，旋即明白了于连的意图。 “小施主，你是说指点的事情吗？” 于连不停的点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大能禅师，心里生出无尽的期盼。 大能禅师却摇了摇头，“小施主，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于连感到很失望。 大能禅师笑道：“不是我要藏拙，而是佛道有别。你学的是太无守真诀，走的是老疯子的路数，属于道门灵宝秘法。我呢，会的是佛门的招数，和老疯子的路数差别很大。虽然说，万法归宗，佛道本相同，但那指的是本源。就好像同一个目的地，有很多条路的道理是一样。” 于连说：“我不明白。” “小施主，我们来打个比方。比如我要回嵩山，可是到达少林寺的路有很多条，彼此没有关联。我已经走了一半了，突然有人告诉我，有另一条路同样可以到达……我怎么办？是继续走下去，还是折回去换一条路呢？” “当然是继续走下去！” 大能禅师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呵呵，老疯子的道法和我的佛法差别很大，但是最终目的却是一个。你已经走在了老疯子的路数上面，要想学我的佛法，就必须要折回来，再从原点起步，岂不是半途而废？” 于连恍然大悟，黯然的说：“我明白了。” 大能禅师说：“不过小施主，你也不用难过。虽然我们的路数不同，可是有些道理还是相通。我不能传你佛法，但是我会尽量的为你解惑。” 这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连立刻兴奋起来，恨不得立刻从床上下来，好向大能禅师请教一番。 大能禅师取下念珠，抬手拍击房门，那奇异的灵力顿时消失。 “好了，你且好好养伤，等好了以后，再来告诉我你心中的疑惑吧。” “多谢大师！” “不过，我劝你有机会还是去找一下老疯子。我能给你的帮助并不多。呵呵，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老疯子现在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大能禅师又变成了早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伸手猛地把房门拉开。 陈家兄弟骨碌碌从外面跌了进来，两个人来了个叠罗汉，趴在地上朝着大能禅师尴尬的傻笑不停。陈德旺，倒是一扫之前的那副冷漠神情。 “小施主，这两个家伙太极拳和混元劲都出自于道门，颇不俗。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和他们多多请教，想来定有收获。我有一言赠与小施主，海之大，在于其容纳百川的胸怀。任何人，都有你可以学习的地方。” “多谢大师指点！” 于连在床上侧身，虽不能行礼，可是语气格外恭敬。 陈氏兄弟也已经站了起来，恭敬的送大能禅师离去。待大能禅师的背影在门外过道拐弯儿处消失之后，两兄弟不由自主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你们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 于连看着两兄弟的样子，感觉非常的奇怪。 陈迎春呼的扑到了于连的床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哥哥……” “你想要干什么？” 于连被陈迎春这一声叫的毛孔紧缩，汗毛乍立。 “你刚才和大师在屋子里说什么呢？我们在外面偷听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听见……咦，你身上的绷带呢？怎么看上去好像伤口都不见了？” 说着话，陈迎春大手一挥，掀开了于连的被子。 “你想干什么！” 于连这下子可惊了！他里面赤条条什么都没有穿，被子一掀开，立刻身子缩成了一团，手捂住了要害部位，用惊怒的目光，瞪着陈迎春。 陈迎春那里想到会看到如此不同凡俗的景象，兄弟两个也都傻了。 还是陈德旺反应快，连忙把被子又盖上，冷冰冰的说：“大惊小怪个啥？都是爷们儿，谁还没见过？呸，我去洗洗眼睛，省的长针眼儿。” “你……” 于连嘴唇颤抖，手指着陈德旺的背影，一脸的悲愤之色。 这家伙平时看上去好像一块木头，怎的说出话来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齿？ “好了，大家都是中国人，而且都是中国男人，没啥了不得。不就看了看你身子嘛，你要是觉得吃亏，赶明儿我脱光了让你看不就两清了！” 对着兄弟两人，于连彻底是无语了。 陈迎春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大能禅师……和你偷偷摸摸的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 “还说没什么！”陈迎春一撇嘴，“没什么要你跟我们学太极拳干啥。你这一把年纪了，又没啥底子，教给你也就是让你修身养性罢了。不对，如果只是修身养性，为啥又要让你向我们请教混元劲？还……你是道门弟子？” 于连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 “你可走运了，我们平时想和大师请教一下，都只有被拒绝的份儿。” “你很想和大师学吗？” “废话，整个表演团，谁不希望能得到大师的指点。哪怕是三招两式，也都是受用终身。可惜大师看我们不上，一门心思都放在他徒弟身上。” 陈迎春的话语中有点酸酸的味道。 于连不由得哑然失笑，不过在心里，也为自己能有如此运数而高兴。 两天之后，于连可以下床了。 在这两天之中，大能禅师每天都会来找他，把门一关，然后噼噼啪啪的一顿拍击。每次拍击之后，于连都觉得神清气爽，感觉舒服的不得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佛法，可是于连也明白，大师这是为他在易经洗髓。 每次被拍击完毕，总会从身体中逼出很多黑色的粘稠液体。 大能禅师说这是尸气和蛇毒的残余，但于连知道，绝不是这么简单。否则他不会感觉这么舒爽，连身上的伤口都一下子消失了，绝对另有妙用。 大能禅师不说，于连也不去问。 两个人保持着一种默契，你知我知而已。即便是这样，陈氏兄弟的羡慕之意，于连还是能感受的非常清楚。但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办法。 下床恢复了行动，于连逐渐的熟悉了表演团的成员。 这些团员来自五湖四海，个个身怀绝学。和于连比较能谈的来的人一共有四个，除了陈氏兄弟，还有山西通背拳的高手王大成和四川青城山小七星拳弟子杨柏。四个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海真也会在一边旁听。 虽然海真不能说话，可也足够让四个人惊奇。 从陈迎春的口中得知，由于海真修炼闭口禅，所以团里的人都不喜欢和他有什么交流。每次海真在旁边的时候，再热烈的气氛也会一下子没有了。久而久之，海真对表演团的成员也大都是不理不睬，给人一种很傲气的感觉。 于连明白，其实海真很想和大家交流，可是他修炼闭口禅，注定只能做个旁听。有谁愿意说话的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嘚啵嘚啵的说？那和自言自语没啥区别。 不过，于连倒是蛮喜欢和海真一起，自己嘚啵嘚啵的说个没完。 海真呢，每次也是在旁边静静聆听，有时候还会会意的点头，表示赞同。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应急，运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 清晨，陈迎春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于连给抓了出来，来到旅店后面的小院。 院子不大，角落里堆放着许多杂物。 若有若无的轻雾在院内飘散，浮游于空中，更显出一丝清冷的仙韵。 陈德旺在旁边观看，陈迎春则穿了一身轻便的衣装，开始在院子里打拳。他的速度很慢，一边练拳，一边口述拳诀，传授于连以太极拳。 于连在旁边默默关注，记下拳诀和拳招。 一趟拳下来，陈迎春神清气爽的走到了于连面前，笑呵呵的说：“明白了吗？” 于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陈迎春的催促声中，下场练拳。 “慢着，慢着！” 才刚一开始，陈迎春就大声的阻止了于连，“你刚才真的懂了吗？” “我……” 看着于连一脸的茫然，陈迎春觉得有些古怪。 大能禅师说于连也是他道门中人，按理说对这拳法的精要应该很容易理解。 可看他的样子，似乎…… “于连，你知道太极吗？” 于连点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太极吗？” “我……”于连愣住了。书上有关于太极的解释，于连都能背下来了。可他知道陈迎春并不是这个意思。陈迎春是在问，他理解太极吗？ 毫无疑问，于连并不能完全理解。 在他脑海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感觉，可如果说能真正理解，那就说不准了。 太极？什么是太极？于连陷入了苦思，对陈迎春的话，久久没有反应。 第一第三十五章 黑色闪电（1） “溟溟浑沌，窥窟莫测。虚而无象，焉知其极，故曰无极。即曰由无极而生，须明无极之义。自无而有，一气动荡，虚无开合，化生于一。浑圆廓象，阴阳感知，喻而名之，是为太极……太极者，为万物之初始！” 于连整个上午都在背诵陈迎春教给他的太极拳口诀，在院子里不断的琢磨着口诀中的含义。 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这太极拳的口诀和他所学过的太无守真诀有共通之处。不过相比之下，太极拳的口诀更简单，更直白，更容易理解。 …… 奥运会的开幕日一天近似一天。 表演团也变得忙碌起来。所有人都在刻苦的练习，期望能在开幕式上一鸣惊人，为国争光。虽然谁也没说什么，可于连能感觉得到，大家都憋着一口气。 大能禅师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除了指导海真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关注。在这短短的几天光景中，每当大能禅师指导海真的时候，都会叫上于连。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于连还是觉得受益匪浅。 各国代表团云集柏林，给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许多活力。 人们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几个月前德国人在北莱茵地区的军事行动，甚至包括法国人，也停止了对政府的抗议，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召开的奥运会上。 七月三十日，距离奥运会开幕还有一天。 于连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甚至比受伤之前看上去还要好很多。 在旅店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他觉得有点不耐烦。 于是一大早就找到了大能禅师，“大师，我想出去走走，您能准许吗？” 大能禅师正在房间中参禅打坐，听了于连的要求，他沉思片刻后说：“于连，你出去走走也好，整天被关在这里，时间长了的确有点闷。不过，你相貌有点……我传你一套易形术，无需借助药物，可以改变体形和样貌。不会太难，以你现在的本领，一个小时就能够掌握熟练。” 这可是大能禅师第一次主动的传授于连技艺，虽然只是一套易形术，可于连还是非常激动。他连忙道谢，开心的说：“还请大师指点小子。” 大能禅师把易形术的口诀教给了于连。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易形术并不是非常高深的道法，只是一种江湖人常使用的小招数，通过运用灵能来控制身体的结构，从而达到改变相貌的目的。于连很快就学会了这套口诀，大能禅师又指点了一些小缺陷，这就算是成功了。 利用易形术，于连把身高减低了五六公分，使得体形看上去魁梧了很多。那极具混血特征的相貌也做了些许的改变，看上去更像一个中国人。换上了一件长衫，于连站在镜子前打量，已经无法认出镜中的自己。 天师剑太显眼，所以没有携带。 于连带着那把从仓津手里抢过来的风神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旅店。 天气很不错，风和日丽。 于连若无旁人的走在大街上，心情感觉好极了。 由于再过一天就是奥运会开幕，所以街上也非常的热闹。柏林最繁华的菩提树大街上更是行人熙熙攘攘。来自各国的游客、选手往来于大街上，其中不泛许多中国人，看他们的打扮，似乎都是中国代表团的成员。 于连的衣装显然有点怪异，但是并没有太多人注意他。 这主要是因为此时的于连看上去非常普通，而且街道上的游客，有不少人也是穿着各具特色的服装，所以人们也就见怪不怪，好奇心也不是很强烈。 “嘿，快看……那不是欧文斯吗？”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许多人争先恐后的向前方的一座大教堂跑过去。 于连被人群簇拥，身不由己的跟着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西装的黑人从教堂中走出来，看神情显得是非常有自信。 “杰西，真的是杰西-欧文斯！” 于连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拉住一个人，用法语询问道：“杰西-欧文斯是谁？” “老天，你居然不知道杰西-欧文斯？” 对方听得懂法语，而且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不过听口音，似乎是比利时人。 于连习惯性的耸了耸肩膀，“他很有名吗？“ “黄种人，你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杰西-欧文斯可是多项世界记录的保持者……一百码、二百二十码的世界记录创造者，跳远世界记录创造者，曾经用四十五分钟或平或创造了六项记录，所有人都称他做‘黑色闪电’，他可是本届奥运会公认的最具有实力的金牌争夺者呢。” 于连的目光也变了！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比利时人的介绍，而是因为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连目光一冷，看那比利时人仍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而四周的围观者越来越多，教堂门口开始有堵塞的迹象。于连有点不耐烦了，手上悄然使出一个大乾坤咒，呼的在原地消失无踪。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杰西-欧文斯的身上，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于连的异状。 那个比利时人也没有注意到于连不见了，直到他滔滔不绝的表达完了仰慕之情后，才发现于连竟然已经踪迹全无，不由得心里暗自不快，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家伙。 于连来到了教堂旁边的小巷中，使了一个隐身咒，隐去了所有踪迹。 小巷很偏，外面人潮汹涌，可小巷内却格外的安静。 一个身穿大麦提袍，教会祭祀打扮的修士和一个黑西装男人正在小声的说话。 “塞克斯坦，这样做会不会太卑鄙了？” 修士背对着于连，低声说：“只是一场比赛而已，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黑西装男人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百六十多公分的样子。 他看上去非常的瘦，脸色也很苍白，看不出半点的血色，头发乱糟糟的。 “你以为我想吗？元首希望能借助这次奥运会，向全世界的人展示他们雅利安人的优越性。可你也知道，杰西-欧文斯是个非常有实力的家伙，很可能会破坏元首的计划。宝瓶星也认为必须要让元首的计划顺利实施，所以必须要解决一切可能有威胁的对手。我也是听命行事……我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以为我想跑出来搞这种事情？” “元首阁下，似乎有点太偏执了吧。” “阿尔贝，你说话小心一点。如果刚才那句话让宝瓶星知道了，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教会的人，一定会杀了你。算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要回去做研究。你也回去吧，我听说柏林现在也不是很安静。” “塞克斯坦，我上次交给你的人……” “那个黑鬼吗？”黑西装男子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说：“那家伙的意志力非常强大，不过还不是我的对手。我这些天在做另一件事情，等一结束就立刻处理那个家伙。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你可要快点。”修士长出一口气，转过了身子。 他赫然是于连的老朋友，同时也正是给于连留下刻骨铭心记忆，欺骗并且险些要了于连性命的梵蒂冈圣龙会的裁决骑士，法比奥-阿尔贝。 对于这个老朋友，于连绝对是无法忘记。 当初在阿维尼翁的教皇宫，他不但欺骗了于连，甚至还差点杀死了让娜。 如果不是圣女之心，让娜可能已经死了。 而于连虽然不知道阿尔贝最后为什么没有杀死他，可这心里面却并不想感激。相反，看到阿尔贝，于连就感到一股怒火由心底腾起，熊熊燃烧。 塞克斯坦？似乎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 于连没有心思去思索塞克斯坦是谁，他此刻眼中只剩下阿尔贝一个人。 第一第三十五章 黑色闪电（2） 阿尔贝说：“那家伙是法老侍卫，掌握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你们的老大似乎对这件事也非常关注，而且这还牵扯到我们以后的行动计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塞克斯坦有点不耐烦的说：“我回去就解决这件事，这样总可以了吧。上面的人一点都不知道体恤我们这些下属，宝瓶是这样，老大也是这样。可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啊……算了，我回去了，有事再联系我吧。” 阿尔贝苦笑一声，和黑西装男人告别。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装，转身准备回教堂去。 于连突然出现在小巷中，站在阿尔贝的身后，咬牙切齿道：“尊敬的裁决骑士阁下，我曾经信任的朋友，法比奥-阿尔贝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阿尔贝的身子一颤，缓缓转过了身。可是当他看见于连的样子，又是一怔。 “西门先生？”阿尔贝有点不确定。 的确，不要说是阿尔贝，于连现在的模样，就算是让娜或者海伦娜她们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于连强忍着心头的火气：“好久不见，您还认得我吗？” 阿尔贝手里没有裁决之杖，两手空空。他的脸色有些复杂，垂着眼不敢和于连的目光接触。 “当然认得，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于连紧握着风神扇，指关节微微发白。 “您看到我，似乎很惊奇啊。” 阿尔贝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于连很熟悉的笑容，“没错，是有点惊奇。没想到您还活着……西门先生，看样子您比以前可进步了许多。一个多月前您突然失踪，很多人都认为您已经死了，我还难过了好些天呢。” “是吗？那我可要真的感谢您了！” “您不用客气……能从神道巫师的手中活下来，而且还干掉了那么多对手，您的确是进步了。我可是知道，那些巫师里有几个家伙很不错。” “多谢您的夸奖！”风神扇在手心轻轻的敲了两下，于连的口气变得无比森寒：“不过阿尔贝先生，我们之间似乎还有些债务要清算一下。” “债务吗？”阿尔贝苦涩一笑，“好吧，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进步了多少吧。” 说完，阿尔贝骤然在原地消失，“想算账，先追上我。” “卑鄙！” 于连没想到阿尔贝竟然说跑就跑，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祭出甲马，行布气诀紧紧锁住了阿尔贝的气机，一阵风似的追了下去。 行人有很多，阿尔贝的身形非常诡异。他在人群中闪动，好似幽灵一样忽现忽灭。而行人似乎对阿尔贝毫无觉察，自顾自的各做各的事情。 于连心头不由得一紧，这阿尔贝的身法似乎有古怪啊。 说实话，阿尔贝究竟有什么手段，于连并不了解。几次出手的时候，他似乎都是在投机取巧，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和敌人进行作战。 所以，于连知道阿尔贝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却不清楚。 心里憋了一股子气，于连也顾不得自己是否是阿尔贝的对手。 手里出现了一张风沙咒，于连以行气诀催发，掌心蓬的燃烧起一团火焰，迅速把风沙咒烧成了灰烬。抬手向空中一拍，以心念之术念起咒语，“……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一道金光在半空中稍纵即逝，紧跟着晴朗的天空突然间狂风大作。 风卷沙尘，漫天飞舞，遮天蔽日。 阻拦在于连面前的人群被这狂猛的风沙吹得东倒西歪。他加了两匹甲马，速度呼的提升了数倍。而阿尔贝的诡谲身法似乎无法再施展，脚下也随之加速，朝着郊外飞一般的逝去。 两个人你追我赶，好似流星赶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从市区来到了郊外，于连再祭出两只甲马。六只甲马的速度，使于连渐渐的逼近了阿尔贝。 阿尔贝停下来，转身凝立。 于连猛地收起甲马，在阿尔贝身前五米的地方停下来。 “西门先生，为什么要追上来，为什么呢？你是个好孩子，我真不希望杀死你。” “谁杀死谁，还不一定呢！” 于连举起风神扇，虚空敲击三下。 好像有黄钟大吕声响起，狂风骤然在于连周围凝聚，回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对于风神扇的使用，于连本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日子来随大能禅师学习，禅师有意无意中说出了使用的方法，而于连也牢记在心中。 按照大能禅师的说法，当初日本神道的仓津并没有掌握真正的风神扇用法。准确的说，风神扇是在唐朝天宝年间，一个名叫空海的家伙从日本来到中国留学，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使用方法后，然后带回了日本。 但空海所掌握的方法，只是一个皮毛。 毕竟这和尚真正想掌握的是关于小乘佛法中的真言术，道门的法术只是顺带着学了一些。不过即便是这样，仓津一族还是靠此法术称雄扶桑。 使用风神扇，首先要学会叩钟。 据说这是通知风神降下狂风的一个手段，其实就是用灵气和空气在瞬间产生摩擦，从而引发出风的力量。这种法术说起来简单，但是也不简单。于连整整用了十天的时间才算是完全掌握住了这门法术，今天第一次施展。 阿尔贝很明显的觉察到了凝聚在于连身外的风的力量。 脸色微微一变，阿尔贝双手抱拳，而后迅速分开，两手之间出现了一根半米长短，带着黄金光芒的十字杖，然后一手握住十字杖，虚空劈出。 “裁决，扭曲！” 一道金光飞向了于连，在空中不停的变化形状。 空间似乎一下子被扭曲了，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好像要把于连给挤压成肉饼。身外的气旋开始向内收缩，被扭曲的空间力量挤压的越来越小。于连一手握住风神扇，一手掐出手诀，对这变故视若不见。随着气旋越来越小，于连身上出现了一蓬淡淡的月白色光芒。 双眸猛然现出一抹凌厉光芒，于连一手掐风咒，另一只手猛地打开扇子。 扇面一边是符篆，另一边则是一副图画。 图画中风沙四起，影影重重的可以看见在风沙中有一人在空中飞舞。 行气诀催发，画面中人影突然清晰。 紧跟着身外的气旋散开，化作无数道风刃，狂野的朝着阿尔贝扑去。 金芒和风刃碰触，发出一种奇异的声响。 扭曲的空间似乎被风刃不断的破坏，阿尔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手中的黄金十字杖接连劈出，无数道金芒如同闪电一样飞向了于连。 而于连则不停的挥舞风神扇，把风神扇的威力提升到了极点。 四周的林木被狂风拦腰斩断，远处的湖泊也被风的力量牵引，波涛汹涌。 于连这些日子来先是被大能禅师易经洗髓，又跟随大能禅师学习佛法，并由佛法和太极拳中领悟道术，力量的确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西门先生，您的进步真是让我吃惊。” 阿尔贝由衷的赞叹：“我苦修了四个月的时间，原以为自己已经是提升的很快了，可没想到……既然如此，那就让您来领教一下我这四个月所领悟出的绝招吧，裁决，大十字撕裂……啊！” 一声惨叫从阿尔贝的口中传了出来，黄金十字杖在空中刚划出一个金色十字，突然间就消失了。风刃呼啸着突破了阿尔贝的扭曲空间，悉数打在了他的身上。巨大的力量把阿尔贝打得凌空飞了起来，大麦提袍被撕得粉碎，阿尔贝遍体鳞伤，狠狠的从空中摔在地上，鲜血狂喷。 于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阿尔贝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落败了。 刚才的交手中，于连清楚的知道了阿尔贝的能力。即使他这些日子有了提升，可如果说想要战胜阿尔贝，似乎还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啊。 阿尔贝趴在地上，后背有一道清晰的伤口。 看上去好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撕裂，鲜血从伤口中汩汩的流淌出来。 这种伤口很熟悉，于连看清楚以后，突然笑了起来。 “苏珊，出来！” 空中白光一闪，一只白色的小猫骤然出现，虚空的悬浮。它看着于连，发出一声欢愉的叫喊，一下子扑进了于连的怀里，喵喵的叫个不停。 第一第三十五章 黑色闪电（3） 没错，的确是苏珊！ 于连万万没有想到，苏珊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苏珊在这里，那么海伦娜和塔卡娜也一定是在附近喽。于连非常的开心，和海伦娜她们分别了快两个月，心里面的确是非常的挂念。 他抱着苏珊，环视四周，“海伦，塔卡娜，都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 “黄皮猴子，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们！” 阿尔贝身边人影一闪，两个很漂亮的女人俏生生的出现。 海伦娜穿着真皮制作的皮衣和皮裤，脚下一双黑色皮靴，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大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塔卡娜则是穿着白色的大衣，微微一笑。 两个女人都没有说什么，可看得出来，她们很疲惫，很憔悴，但也很开心。 阿尔贝趴在地上，苦涩的笑着，摇着头。 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败了。怪只怪他太自信了，见只有于连一个人，才会这么轻率的把他带到这里。原以为可以很快的结束战斗，可谁知道于连在短短的时日中，居然进步到了这样的地步，而且变得奸诈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纯洁而天真的乡下小子，会背后偷袭了。 “海伦，塔卡娜，你们怎么在这里？能见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 于连跑了过去，显得非常激动。 塔卡娜还能掩饰情绪，可是海伦娜已经有点抑制不住了。她迎上前紧紧拥抱着于连：“该死的黄皮猴子，你没死……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她推开于连，上下的打量一番。 “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如果不是苏珊感觉到了你的气味，我们还真的不敢认你呢。” 于连抱着苏珊，开心的说：“这只是一种易形术，可以掩护我的身份。” “嘻嘻，看起来你过的不错，还学会本事了。” 塔卡娜这时候开口：“两位，我们别急着叙旧，先说说怎么处理这个家伙吧。刚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最好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好！” 于连走到了阿尔贝身边，伸手点住了阿尔贝背后伤口周围的穴位，止住了血。不过，在止血的同时，他还封住了阿尔贝的气脉，使他无法施展出手段。 海伦娜从于连手中接过了苏珊，“先到我们住宿的地方去吧，比较隐蔽。” “好，你带路！” 于连拎着阿尔贝，祭出了腾云咒。 海伦娜前面带路，塔卡娜走在最后。三个人很快的来到施普雷河畔的一个隐蔽河谷之中。海伦娜放下了苏珊，搬开了一块巨石，露出巨石后的山洞。 “你们怎么住这种地方？” 于连呆住了，看着海伦娜两人惊奇的问道。 他这样惊奇也情有可原，这山洞……实在是太简陋了。没有任何家具，地上铺着两床被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洞里倒是很干燥，可这种环境不管是对身为女男爵的海伦娜，还是作为星相师的塔卡娜而言，似乎都太不相称了。 海伦娜显得很平静，笑嘻嘻的说：“不住这里，难道还能去住酒店吗？” “住酒店，很好啊！” 塔卡娜在一副被褥上坐下，淡淡的说：“好什么好。如今柏林满大街的盖世太保，还有很多星相师。据我所知，黄道十二星中有三个人目前在柏林，我们现在出去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们给发现了。” “是啊！”海伦娜在塔卡娜身边坐下，“上次就慕尼黑就是因为不小心，暴露了踪迹。我们还杀死了缇斯，星相师们现在对我们可以说是恨不得抽筋扒皮，住在酒店里还是不太安全。再说了，这里的环境也不错。” 于连把阿尔贝扔到了一旁，“你们杀死了巨蛇星？” 两个女人似乎都不愿意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同时把目光落在了阿尔贝身上。 海伦娜的目光一冷，“尊敬圣殿骑士阁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阿尔贝爬起来，靠着冰冷的石壁，笑呵呵的说：“是啊，我们又见面了……吸血鬼劳伦斯女男爵，还有被通缉的星相师塔卡娜女士，别来无恙。” 海伦娜咬牙切齿道：“您真是有心了，我们好得很。” 自从见到了海伦娜两人，于连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给忘记了似的。 坐下来之后，他抱着苏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塔卡娜说：“你来柏林做什么？” “呵呵，当然是为了来看奥运会，还能干别的吗？” 于连突然问道：“塔卡娜，你有没有听说过，或者曾经对我说过塞克斯坦这个名字？” “塞克斯坦？”塔卡娜一怔，“那是六分仪啊。” 于连一拍大腿，“我就说这个名字听上去耳熟，对，就是那个六分仪。” “怎么了？” “这家伙……我看见这家伙在教堂后面和塞克斯坦说话，好像说什么把谁给催眠了，要体现他们雅利安人的优越性。还有，说什么元首的计划。” 塔卡娜目光顿时变得冰冷，看着阿尔贝，片刻后轻声叹了口气，“裁决骑士，你是想自己说出来呢？还是让我们请你出说来呢？做个选择。” 阿尔贝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塔卡娜话中的寓意他当然听得出来。说好听的是请，其实就是强迫。教会和黑暗生命打了多年的交道，就好像阿尔贝知道海伦娜的弱点一样，海伦娜同样也知道圣殿骑士的软肋。 “西门先生，您可不能恩将仇报。” 于连坐在旁边，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恩将仇报了？” 阿尔贝说：“还记得吗？那次在天主封印中，我本来可是能够轻易杀了你的。可是我却放过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最后是怎么破解了天主封印，但如果不是我放过了你，恐怕你也不可能有机会破解封印吧。” 于连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在离开阿维尼翁醒来之后，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魔法石的事情迫在眉睫，让他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的去考虑这件事情。如今阿尔贝提起来，于连倒真的是有点好奇。 “阿尔贝先生，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阿尔贝说：“还不是一时心软……我总是觉得，你被卷入魔法石的事情，纯属偶然，而且你的确是一个很善良的好孩子。西门先生，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老话，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是不是这么说？” 于连不得不承认，阿尔贝对中国的了解确实不少。 只是这句话似乎不能够单纯的这么解释。可仔细想想，好像又有些道理。 沉吟了片刻，于连说：“阿尔贝，告诉我那个德国元首的计划，还有关于塞克斯坦的事情。如果你能告诉我答案，我可以保证不会杀你。” “于连……” 海伦娜一皱眉，有点不高兴了。 但是塔卡娜把手放在海伦娜的肩膀上，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阿尔贝，想死还是想活，你自己考虑吧。” 阿尔贝神色复杂，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关于希特勒的计划，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他只是想要满足一下虚荣心，想要凸显雅利安人的优越性，打算垄断这次奥运会上所有的金牌。” “啊？” “希特勒让塞克斯坦催眠了杰西-欧文斯，准备让他在比赛的时候突然死去，而从外表上看，就好像是死于心脏病发作一样，你明白了吗？” 塔卡娜轻声道：“真是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于连说：“好吧，这个答案我想我们都非常满意，那么请你告诉我，塞克斯坦住在什么地方？” 阿尔贝眼睛一眯，“我不知道。” 于连叹了口气，“阿尔贝先生，相信您也知道，我对您一直都很尊敬。可是您这种态度，让我很难劝说我这两个同伴，海伦，还是你来吧。” 阿尔贝好像非常害怕海伦娜出手，“西门先生，您不能这么对待我，让一个邪恶生命对我进行侮辱……好吧，好吧，我投降了，我告诉你塞克斯坦的住址……但是我也希望，如果我说出来了，您能遵守诺言。” 海伦娜又坐了回去。 于连说：“我可以保证。但也希望您能说实话。您知道，我有一种小法术，可以测试您说的是否是真话。如果您欺骗了我，那我就会很生气。” 他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阿尔贝的额头。 “用你们主的名义起誓吧，你说的一切都是真话。” 阿尔贝脸色复杂，片刻后突然苦笑一声，“西门先生，您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好吧，我以天主的名义起誓，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塞克斯坦住在伯尼龙根大街17号。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黄道十二星之中的宝瓶星，苏梅尼-曼施坦因先生和塞克斯坦在一起，也在那个地方。” 第一第三十六章 伯尼龙根的血（1） 于连三人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苏梅尼-曼斯坦因这个名字对他和海伦娜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宝瓶星的名字却让他不得不谨慎起来。黄道十二星？于连看看塔卡娜，只见塔卡娜紧握拳头，手指关节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神色显得格外复杂。 阿尔贝说：“好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于连一跺脚，解开了阿尔贝气脉的禁制，“走吧。” 阿尔贝摇摇头，站起来向山洞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又扭头说：“西门先生，我给你一个建议，远离黑暗生命吧。否则你将会成为全世界人的公敌。”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下次再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也是我想说的。” 海伦娜突然抬起了手，扣指轻弹，一抹淡淡的血光无声飞出，从阿尔贝的后胸没入，穿透了他的身子。也许是因为气脉刚解开，反应不甚灵敏，也许是事发突然，阿尔贝根本没有防备。他身体一震，在山洞口僵住，缓缓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看于连，然后看了一眼海伦娜。 胸口啵的一声，开了一个血洞。 黑色的鲜血从胸腔中汩汩的流出，阿尔贝扑通一声面朝下栽倒在地上。 “海伦，你干什么？” 海伦娜站起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于连，他是我们的敌人，以后照样还是我们的敌人。对敌人，无需什么信诺，你忘记了阿维尼翁的事情吗？” “可我答应他，要放过他的。” “你答应了，我可没答应。再说，你只是说你不杀他，事实上确实不是你出手，是我杀了他。这么一个人放出去，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于连显得有点不高兴，一屁股坐下来，一言不发。 塔卡娜说：“于连，海伦做的没错。对敌人不需要什么仁慈，你这样的性格，迟早会吃大亏的。心狠一点，再说你的确没有违背诺言啊。” “可我觉得这样不好！” 骨子里，于连还是一个维勒的乡下人。 虽然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他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有些很根深蒂固的东西，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过来。 他对海伦娜说：“我只是觉得海伦这样子做有点不道义。” 海伦娜说：“事情我已经做了，人我也杀了。你觉得我不道义，就不要理我。你可以为阿尔贝报仇嘛，我就在这里，你来杀了我不就好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塔卡娜笑道：“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为一个死人而争吵不休？还是先考虑一下更重要的事情，塞克斯坦的消息我们已经有了，可如果真的像阿尔贝说的那样，我们怎么去救出让娜呢？” 于连和海伦娜都沉默了！ “塔卡娜，那个苏梅尼是不是很厉害？” “苏梅尼-曼斯坦因……这个人平时不是很喜欢说话，而且是个纯正的雅利安人，那个疯子的绝对信徒。他很少出手，在黄道十二星中也并非很显眼的人。但老大曾经说过，苏梅尼的力量，在黄道十二星中能排名前五位。” 海伦娜问道：“那苏梅尼所拥有的是什么力量？” “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听贝弗尔提起过，苏梅尼的力量和我非常相似。” “那也是属于水的力量喽？” 塔卡娜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应该是，但我真的不是非常确定。” 海伦娜说：“那……怎么办？” 于连用手捂着脸，用力的搓*揉了一下，恶狠狠的说：“还能怎么办，拼了！” “于连说的没错！”塔卡娜点点头，“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除非我们不去理睬让娜的事情，否则就只有死拼一途。” 海伦娜笑道：“不管让娜？嘻嘻，恐怕某个人不会答应。” 于连的脸一红，挠挠头说：“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晚上！” 塔卡娜斩钉截铁的说：“今天晚上希特勒会在大本营设宴接见各国选手。我估计到时候柏林所有的防卫力量都会放在大本营，可能驻守柏林的星相师也大都在那个地方。我们在晚宴开始之后行动，务必要在结束前撤离。” “那好，现在时间还早，我们都准备一下。我还要回去和我的救命恩人告别，咱们晚上七点钟在威廉皇帝大教堂门口碰面，你们认为如何。” 海伦娜和塔卡娜相视一眼，都同意了于连的主意。 “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一些……对了，这是你上次放在我这里的提箱，现在物归原主。” 于连正好也需要提箱，于是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走出洞口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地上的阿尔贝一眼，发出了一声叹息。 目送于连的背影消失，塔卡娜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于连还是太幼稚，居然和敌人讲什么仁慈、信诺，如果这样子下去的话，迟早会丢了小命的。海伦，为什么你不把你的邪恶传授一些给他呢？这样子的于连，真的是让人担心……海伦，你应该好好教他。” 海伦娜瞪大了眼睛：“什么邪恶？拜托你杜鹃星，那都是教会的宣传。我可是高贵的血族，怎么可能和邪恶有关系。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教他。” 塔卡娜突然一笑，“为什么？你知道的！” 说完，她走到了阿尔贝身边，弯下腰准备处理尸体。 就在这时候，海伦娜感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心里猛的一紧，大声喊道：“塔卡娜，小心！” 阿尔贝的尸体诡异的炸开了…… 火焰向四面八方扩散，带着极为刚猛而狂野的劲风呼啸席卷。 海伦娜匆忙间抱起了苏珊，斗篷大衣张开，犹如一对翅膀似的向后飞退。而塔卡娜在手指碰触阿尔贝身体的一刹那就感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儿。海伦娜的警告还没有说完，塔卡娜体外已经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爆炸的力量把塔卡娜撞飞出去。 体外的坚冰一层层的碎裂，但是在碎裂的同时，又不断的出现坚冰。 蓬的一声，塔卡娜摔在了地上，看上去有点狼狈。 “塔卡娜，你没事吧！” 不等爆炸的余波消失，海伦娜已经扑到了了塔卡娜的面前。 “该死，怎么会爆炸了呢？” 海伦娜说：“圣殿骑士同归于尽的招数，净化的光辉。我也没想到阿尔贝居然学会了这样的招数，一时间都忘记了。塔卡娜，你没事吧。” 塔卡娜体外的坚冰消失了，皮肤非常冰凉。 她站起来，看上去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恶狠狠的说：“不是说圣殿骑士都很光明正大吗？怎么会用这种诡异的招数？Diavolo，比你们的招数还邪恶，差一点就着了道。这种招数，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海伦娜笑着说：“诡异吗？未必能比我的凝血术诡异。不过的确很阴险。” “咦，你看……” 塔卡娜说：“那是什么东西？” 阿尔贝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在他倒地的地方，有一团金黄色的火焰。 是一本书，封面好像用黄金打造，上面有一个十字图案。 “是裁决之书！” 海伦娜惊奇的叫喊起来，“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塔卡娜疑惑的说：“什么传说？” “传说摩西得十诫，成为了犹太人的祖先。但是摩西并没有因此而进入天堂，于是在死的时候，借用十诫和他的血液制作出具有神圣力量的《光明礼赞》。整个《光明礼赞》共有四十八个篇章，分为四十八部书，《裁决之书》就是《光明礼赞》中的一部，也是阿尔贝的力量之源。” “哦？听上去似乎很有趣。要不然……我们先收起来？” 海伦娜说：“怎么可能。我是血族，和这种东西相互冲突。只要一碰它，肯定会发生爆炸。我可没有兴趣，你如果喜欢的话，你收着吧。” “那好，我先收着！” 塔卡娜说着，抬手打出了一股冰霜。 霜雾在《裁决之书》表面凝结成一层层厚厚的坚冰。可以看见冰层内金焰闪烁，但那种浓浓的神圣力量，随着坚冰越来越厚，渐渐的减弱。 第一第三十六章 伯尼龙根的血（2） 于连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陈迎春老远就朝他叫喊：“于连，怎么现在才回来？跑去哪里了？” 杨柏瘦瘦小小，透着一股子精明。 他也跑过来，拉住于连说：“假洋鬼子，出去玩儿怎么不叫上我们呢？” 于连说：“谁让你们那会儿都在练功……对了，大能禅师呢？” 杨柏说：“在后院，正调教小哑巴呢。” 话音未落，陈迎春一巴掌拍在杨柏的头上，打得杨柏哇哇的跳脚大叫。 “想死吗？大师可是有神通的人，耳朵尖的很。万一听见你这么说海真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你。对了于连，上午去哪里了？等开幕式结束，带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儿吧。整天在这里闷着，都快要把我给憋疯了。” 于连笑了笑，“等开幕式结束，一定带你出去。” 说着，于连朝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忙吧。” “他怎么了？看着怪怪的！” 杨柏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不太对劲儿啊，有问题。” “什么问题。” 王大成一手握着德国红肠，一手拿着一杯啤酒，晃悠悠的走过：“猴子，你就是心眼儿太多了，总是喜欢琢磨人，我看于连好好的，有啥问题？” “滚一边儿去，再叫我猴子，我和你翻脸。” “有问题！” 陈德旺走过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陈迎春眼睛一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杨柏的话他可以当作没听见，可哥哥的话，他不能不认真对待。陈德旺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但也正因这样，他的话才更有份量。 …… 于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他把箱子放在床上打开来。那个黑色的盒子静静的摆放在里面，朱砂砚，符节等制符材料一应俱全，还有那件天师道袍，被放在了最底层。 于连不知道晚上的行动能不能成功，甚至在他看来，很可能是九死一生。 但他不能不管让娜，为了让娜，哪怕东尼在那里，也要去拼一拼。 在回来的路上，于连也想过去找大能禅师帮忙。可又一想，他已经给禅师增添了许多麻烦。再者说了，这件事纯粹是他个人的私事，把大能禅师卷进来，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话，那他的罪过可就真的是大了。 一应符节，匆匆制成。 十二支七星遁剑和天师道袍放在一起，都放进了一个包裹。 然后，把黑盒子、朱砂砚重新放进箱子里，于连趴在书桌上写了一封信，然后在信封上留下‘转交老爹于良臣亲启’的字样，一起放进箱子。 天师剑斜插在包裹里，然后把包裹系在身上。 于连这时候看上去完全是一个中国人的打扮，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拎起箱子来到了大能禅师的门外。 这会儿禅师应该是正在休息。 于连轻轻的敲了两下门，从屋子里传来了禅师的声音：“于连吗？进来吧！” 于连推门走了进去，禅师正坐在一张蒲团上，手里捧着一部金刚经。 大能禅师不太习惯椅子、沙发这样的家具，用他的话，坐在那上面实在是太安逸了，会让人生出倦怠之心。所以，他还让人把房间里的家具都搬走，除了一张木板床外，屋子里就剩下一张桌子，用来摆放佛龛。 佛龛前，青烟袅袅。 禅师放下手中的佛经，看看于连的打扮，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要走吗？” “是的！” “想好了？” 于连一怔，迎着禅师那深邃的目光，突然感到全身都是赤裸裸的，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禅师的眼睛。他不知道禅师这句话是有所指，亦或者是随口一说。迟疑了一下，于连点头说：“是的，我想好了。” “那我不拦你了！” “禅师，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您。” “你说。” 于连把提箱放在了禅师的面前，“箱子里有一个黑盒子，是那位纳先生交给我的。之前我说了谎话，其实那些日本人是为了盒子里的东西。我没看过……但我的同伴猜测，盒子里的东西，是皇帝用的玉玺。” 禅师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凝视着于连，让他感到心里无比寒冷。 “我父亲和纳先生是好朋友，他受朋友的托付，回中国做一件事。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估计……他是在长春。纳先生临死之前，让我去长春找一个叫图额素真的人，把盒子交给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想请禅师代为处理，顺便让我父亲离开那里，听说他的处境并不好。” 禅师静静的看着于连，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思。 “于连，你先坐下来。” 于连扯过一张蒲团，在禅师的面前坐下。 禅师说：“中国有句古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于连点点头，神态无比的坚决。 “很好！”禅师闭上了眼睛，很长时间才叹了口气，“红尘中有很多苦恼，也有很多值得留恋，值得守护的……于连，你可知道，在中国有很多修行高深的人，那些人结合起来的力量，无比的惊人，无比的可怕。但为什么，自鸦片战争以来，我们却总是被人打，被人欺辱呢？” 于连一怔，摇摇头说：“小子不知道。” “一本佛经，告诉人要跳出红尘，斩断情丝，从此出家人是出家人，与人世种种再无任何关联。佛经说，此生为善，来生成佛。佛经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经说念一声阿弥陀佛，则诸般苦恼都烟消云散……中国人的信仰，比洋鬼子更虔诚，更狂热。佛怎么说，他们怎么做。” 于连不明白，禅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相信禅师一定有深意，故而他耐着性子，侧耳倾听。 “道经上说，天地不仁，天地无情，万物只是刍狗。只有怀无情之心，斩断人间种种，才能成神仙，成菩萨。儒家的人也说，要以德报怨，以德服人，要仁慈，要学会宽容，要学会忍耐……要我说，都是狗屎！” 于连瞪大的眼睛，吃惊的看着大能禅师。 禅师笑了笑，“很吃惊，我一个出家人，一个修行者，居然说出佛是狗屎，神仙是狗屎，圣人是狗屎的话来？” 于连说：“是的，是很吃惊。” “且看这佛经，阉割了汉人的勇武。所有人都生出依赖之心，总是期盼满天神佛的护佑。且看儒家经典，满纸的荒唐话，别人打我一拳，我还要用仁德去说服对方……荒唐，简直是荒唐到了极点。佛也好，神仙也罢，包括圣人，真的是让我们这么去做吗？”大能禅师激动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静下来，“辛苦修炼百年，为了求证大道，割断与人世的种种关联。遁隐深山老林，世间的种种却不闻不问，真的就是成仙成佛的唯一途径？修行者越是道法高深，就越是远离尘世……修的是什么仙，求得是什么佛？殊不知那天地不仁并非就是无情无义，正相反，有情深处，看似无情……多少高人，多少前辈，都错了！” “错了？” “是的，错了！”禅师好像在呢喃：“当年我要出山，师门却告诉我说，修道人不应该去涉足人世中的事情。天缘注定，各有各的缘法……可是我不信。功德、功德，不去用功，如何来的德行？在何处用功？不就是在万丈红尘中用功，然后才能求来德行吗？避世，遁隐，你的德行又如何来？” 于连觉察得到，他正在听一件秘闻。 当下他也不打搅禅师，等待着禅师继续说下去。 禅师长出了一口气，“我被赶出师门，四方的游历。在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和我的想法很相似。从鸦片战争开始，我们在近百年的时间里做出了许多努力，可是我们的人太少了，而现实也是无比的残酷。朋友心灰意冷，一个个离开了。我呢，也失去了希望，最后躲在少林寺中，做一个假和尚。但是，我认为我没错。” “于连，这世上没有所谓的仁者无敌，谁的拳头大，谁才有话事权。把那些所谓的仁义之心收起来吧，神当杀神，佛当杀佛，这就是我领悟的道。仙佛之说，飘渺虚无，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成仙，成佛？到头来还不是一掬黄土吗？持赤子之心，行无情大道，你就是仙，你就是佛。” 第一第三十六章 伯尼龙根的血（3） 禅师说完，站起来从佛龛后取出了一串晶莹的佛珠。 “这是我用少林历代高僧的舍利制成的一件法器，可以让你时刻保持精神清明。送给你，当作是你我的一段缘法……你要做什么事，我不拦你，我要告诉你的是，道门中有天真的说法，佛门中有明心见性。何为心？就是你的赤子之心。莫要让赤子之心受到蒙蔽，你好自为之。” 于连神色肃穆，起身恭敬的用双手接过了佛珠，而后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大师指点，小子明白了！” 于连拎着包裹，走出了房间。 迎面海真捧着一碗素面，笑呵呵的向于连点点头。不过当他看清楚于连的打扮，不由得愣了一下。而于连也没有说话，从海真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轻声的说：“海真，照顾好大师……他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 走出旅店，意外的没有看到陈迎春四人。 倒是不少代表团的成员看到于连，都热情的打招呼。当得知于连要走的消息，所有人又都有些恋恋不舍。 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于连决定走去威廉大教堂，于是沿着宽敞的林荫大道一路走了下去。 两腿迈步的频率不算快，但是速度却很快。 于连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随代表团的人学习，的确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身为通背拳的传人，王大成可以说是个非常狂热的好斗份子。 他的修炼诀窍就是不论在任何时刻，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一种最佳的战斗状态。当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王大成的战斗状态对于连而言并不合适。于连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体会王大成的那些话，逐渐的寻找自己的战斗状态。每一时，每一刻，即便是在走路的时候也在调整。 不可否认，这种调整让他受益匪浅。 当于连来到威廉大教堂的门口时，正好是七点钟。 天还没有黑，又是仲夏，大教堂门口的广场上有很多人，或是散步，或是聚在一起聊天。所谈论的话题，大都是围绕着即将召开的奥运会。 于连看见了海伦娜和塔卡娜。 两个女人似乎服用了约瑟夫的易形丹，所以看上去并不算非常的显眼。 如果不是海伦娜怀里抱着的白猫儿，于连还真的是不太容易辨认。 隔着老远，海伦娜就向于连挥手。 这让很多人感到惊奇，要知道二女虽然掩去了原来的样貌，但女人爱美的天性，让她们也不太可能过分的作践自己的容貌，算中等偏上的姿色。 而于连呢，看上去其貌不扬，而且那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在人群中很显眼。 这东方小子倒是好福气！ 不论是海伦娜还是塔卡娜看于连的目光，总是让不少人生出了妒忌之心。 于连若无旁人的从人群中过去。 逢人阻挡的时候，他就施展出道术，身体骨骼肌肉诡异的变化，滑动，从缝隙中挤了过去。 “该死的，忘记现在是夏天了！” 塔卡娜看见于连后的第一句话如是说，让于连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女都是一怔，呆呆看了他片刻，海伦娜说：“于连，你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啊？” “不，你看上去好像不太一样。” 于连摸了摸脸颊，“可能是易形术的原因吧。” 塔卡娜摇摇头，“不，不是外貌……我说的是一种气质，和上午不一样。” 于连挠着头说：“什么气质？” 塔卡娜刚要开口，却被海伦娜阻止了，“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去办事。如果能活下来，你可以把他捧在手心里，认认真真的进行研究。” 塔卡娜罕见的红了脸，恶狠狠的瞪了海伦娜一眼，“我看是你想研究吧。” 于连突然插了一句，“研究什么？一起来吧。” “你去死吧！” 二女同时红脸，恶狠狠的骂了于连一句，转身朝教堂边上的一条小巷拐进去。于连在后面跟着，犹自不太理解，二女为什么会同时骂他。 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快七点了，怎么天还没有黑？” “找地方等等吧，时间差不多了，估计八点的时候，肯定会黑下来。” “那我们先去找地方吃饭，我午饭还没有吃呢。”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一家餐馆，静静的等待着。正如塔卡娜说的那样，八点一刻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三人算了帐，走出酒馆。 认清楚方向之后，很快就来到伯尼龙根大道。 这是一条非常古老的街道，据说在十四世纪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海桑田，在这条街道上凸显的淋漓尽致。据说这里的每一座建筑最少也有二三百年的历史，布满斑驳的灰黄色墙壁，似乎是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 伯尼龙根17号！ 于连三人按着门牌号码，很快的就找到了阿尔贝所说的地方。 是一座五层高的建筑，东西一溜足有几十个窗户，看上去气派非凡。 正门是一个拱门，两扇四米高的橡木门紧闭着，门口还停着几辆轿车。 于连三人在马路对面的小巷里，观察了很长时间。 “怎么办？” “于连你从正面过去，我和塔卡娜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入口。” “为什么要我从正门进去？” 海伦娜一瞪眼睛，“天晓得里面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和塔卡娜都不会隐身的法术，难不成你要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吗？估计没等进去，就被人给围上了……这房子看上去很像是普鲁士时代的风格，应该有其他的门。我们去找找，实在不行的话，那只好从正面闯进去了。” “结果还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塔卡娜说：“你已经进去了，我们就算从正面进去，也是帮你吸引敌人，方便你营救让娜。现在是八点二十分，做好准备。如果九点钟不见我们和你汇合，你就单独行动，务必在十点前离开。” 于连明白塔卡娜的意思：这两个女人看起来要拼命了。 海伦娜把苏珊放进于连的怀中，“小丫头也会隐身，让她做个帮手吧。” “好……” “还有一件事！”塔卡娜郑重的说：“如果遇到苏梅尼-曼斯坦因的话，千万不要和他硬拼。我们尽量把他引出来，可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于连，自己多保重，从现在开始，可要看你的了。” 说完，塔卡娜拥抱了于连一下，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是和塔卡娜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做出这样亲热的动作。没等于连反应过来，海伦娜也亲了一下他另一边的脸颊，然后用力的拥抱他。 “保重！” 两个女人腾空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于连呆呆的站在小巷口，许久之后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你们也保重！” 他抱起苏珊，施展出隐身咒，无声的来到了大门前。 推了两下，大门很沉重，不过好像并没有锁。于连用苏珊匍匐在他的肩膀上，“苏珊，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 苏珊点点头，静静的趴在于连的肩头上，一动不动。 于连深呼吸一口气，用力的推开了门。 门厅里黑漆漆的，似乎没有人。不过当大门一开，从门厅边上的房间里立刻窜出了几个盖世太保打扮的男子，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于连。 “是风吧！” “你这个猪脑袋，什么风能推开这么沉重的门？我看是有人溜进来了，立刻全楼戒严，进行检查。还有，去看看楼下的情况，别出事了。” “为什么我去？楼下的那些家伙都是疯子，一个个都古怪的要死。” “我是你的长官，我命令你去！” “是！” 一个盖世太保不太情愿的走开了，其他人立刻组成了搜索队，关上门挨个房间的进行检查。 于连跟上了那个往地下室里走的家伙，就听他一边走，一边用德语嘟囔。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于连也能猜出那里面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在抱怨吧！ 地下室有一个铁门，门内是荷枪实弹的军人。 盖世太保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听到楼上门厅内一阵喧哗。 紧跟着，警报声传来。 刚刚升起的铁栅栏缓缓的降落，并且有一道实心的铁闸随着铁栅栏一起落下。 这么快就闯关了？时间好像还没有到吧…… 于连来不及做太多的考虑，脚下猛地发力，趁着铁闸还没有落地之前，冲了进去。 哐当一声，身后铁闸落地。 于连心里清楚，从现在开始，他只能孤身奋战……不，还有天猫苏珊。 第一第三十七章 于连的心（1） “什么人！” 于连刚闯入地下室，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就听见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跟着，枪声大作，地下室的守卫几乎是同时开枪，呼啸的子弹洒来。于连忙抬手拍出一张金刚壁咒，灵力在身体周围凝聚成四面无形的墙壁，子弹打在上面，噼啪的向四处乱飞。 奇怪，我明明用了隐身咒，为什么他们还能看见我？ 于连心里奇怪，掌心火光闪动，一张大乾坤咒顿时化作蒙蒙青烟，带着他的身子无声的没入一个角落之中。不远处，站立着一个士兵，正端着枪四处张望。于连已经做好了准备出手，可那士兵从于连身上扫过几次，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人呢？人跑到哪里去了？” 地下室的守卫们失去了目标，大呼小叫着，四处寻找。 就在刚才于连站立的地方，到处都是弹头，似乎是在提示，这并非是一场虚惊。 于连有点糊涂了！ 他躲在角落中，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海伦娜和塔卡娜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呢？ 地下室分为上下两层，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门巨型的火炮，炮管长足有几十米，口径粗的惊人。旁边还有并排书里着几枚体积巨大的炮弹，于连看了一眼之后暗自吃惊，心道这是什么武器？ 于连对武器的认识并不多，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炮。 大厅四周的房间里，有一间间实验室，从枪声响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实验室都封闭起来。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从空中落下，把火炮和炮弹都覆盖进去。士兵们三五成群，在地下室里仔细的搜查，不放过任何角落。 有好几次，德国兵就站在于连的面前，可是却视若不见。 于连是怎么都想不通，刚才一个个好像都开了天眼似的，怎么一眨眼又变成了瞎子？ 这时候，二楼有一间屋子的门开了，从里面气急败坏的跑出来一个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没看我正在进行研究，差点就要成功了。” “塞克斯坦先生，刚才我们看见一个中国人带着一只猫儿闯进来，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于连看见那个男人，立刻乐了！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想着去什么地方找这家伙，他自己就出来了。 可惜，听不懂德语，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塞克斯坦手扶栏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中国人，还有一只猫儿？不好，立刻通知苏梅尼-曼斯坦因大人，就说杜鹃杀回来了。” “曼斯坦因将军受邀请去大本营参加元首举行的宴会，没有在这里啊。” “大人不在这里吗？所有人都在这里集合，只要发现有人企图靠近房间，就格杀勿论。”塞克斯坦显然有些紧张，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把所有的星辰之眼都打开，不要放过任何角落，立刻去做，听到没有。” 说完，塞克斯坦冲进了房间，蓬的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下室光亮大盛。 于连发现在天花板上，在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枚枚形状奇特的钻石，一闪一闪的格外耀眼。灯光打在钻石上，立刻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亮。于连一不小心被那光亮照到，就听见德国兵一阵喧哗，紧跟着枪声再次响起。 原来是这些钻石！ 于连在地上翻滚，躲过瓢泼的枪林弹雨，同时再次施展大乾坤咒，没入一个钻石光芒无法折射到的阴影角落中，大口的喘息着，心砰砰直跳。 看样子，那个苏梅尼要么是被引走了，要么是不在。 如果只是一个塞克斯坦的话，那么问题相对而言就要简单了许多。 塔卡娜告诉过于连，塞克斯坦的力量在八十八个星相师中属于中等偏下，和早期天猫星的能力处于伯仲之间。想当初，于连就能战胜天猫星，那么现在他的能力已经较之当初提升了不少，对付塞克斯坦应该是没有问题。 关键是，这些德国兵…… 于连闭上眼睛，让激动的心情迅速平息。 “神当杀神，佛当杀佛！” 大能禅师的话在于连耳边响起，他猛地翻身，抱起了苏珊轻声说：“苏珊，一会儿躲在这里，尽量不要被他们发现。听我的招呼，做好准备。” 苏珊喵了一声，声音不大，只有于连能听见。 “乖乖的！” 于连在苏珊的额头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放在地上。手中取出一张小乾坤咒，掌心火光一闪，于连呼的从阴影中窜了出来。和大乾坤咒不同，小乾坤咒更类似于一种瞬间腾挪的符咒，而不属于那种长距离，大范围的转换。它的优点在于能辅助于连在狭小的空间中迅速移动。 这种符咒效用适合于乱战之中，对方的人越多，于连就越是容易浑水摸鱼。 不过，身影才一出现，德国兵立刻就开枪了。 差不多有二三百个支枪，黑洞洞的枪口喷吐着火焰。于连能够感觉到子弹擦着肌肤划过，那灼热的气流让他越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这种枪林弹雨中的冒险，滋味果然不同一般。 于连想到这里，取出一枚七星遁剑，掌心火光一闪，同时用力一握。 喀吧一声，七星遁剑碎裂。 但是并不像以前那样做出攻击，一团巨大的青色灵球出现在半空中。 于连手持风神扇，对准了灵球用力一闪。 咔嚓惊雷炸响，灵球被飓风吹散，化作了满天狂猛的罡风肆意飞旋。 这也是于连新近领悟出来的一种法术，符咒和法器相配合，能够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法器越强，威力也就越大。这风神扇算不上一等一的法器，可即便是这种，两种道法相合，这威力可就变得是格外惊人。 “风神之舞，秦王破阵！” 风声变得越来越大，隐隐约约传来了金戈铁马的声息。肃杀之气在大厅中蔓延，罡风化作一枚枚圆月利刃，在空中碰撞，铛铛铛如同金属撞击。百余名德国兵首当其冲，被旋舞的风刃瞬间撕成了随便。 血雾在空中崩现，血腥气和惨叫声让那肃杀气更盛。 于连在风刃中忽现忽灭，手中风神扇依照着各种手法不停的扇动。 一下、两下，三下…… 于连已经记不清楚他究竟扇了多少下，风神扇在他不断的催发下，终于达到了极限。只听喀吧一声轻响，扇面碎裂，洒落一地。 此时的地下室大厅，宛如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被切碎了的枪支部件更是散落了一地。 于连弯着腰，呼哧呼哧的喘息不停。 大能禅师说的不错，矮鬼们做出来的东西看上去精巧，可真是不经用。 心里有点可惜，但于连很清楚，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直起身子，抖开了包裹。于连哗的展开了天师道袍，披在了身上。手执天师剑，腰插七星遁剑。于连踩着满地的血水，吧唧吧唧的响个不停。 这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更透出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氛。 诺大的圆厅之中，除了于连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看了一眼玻璃罩里的火炮和炮弹，于连纵身跃上二楼。他来到了塞克斯坦的房间门口，推了一下，里面好像被反锁住了。深吸一口气之后，他伸出手贴在了门上，使了一个巧劲，就听立刻啪的一声响，门开了。 塞克斯坦就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握着一个引爆器似的物品。 “别进来！” 于连目光一扫，眼睛不由得一亮。 他看见了让娜，在一个圆形的玻璃缸内，里面盛着好像蛋清一样的液体。让娜就躺在那液体中，似乎正在熟睡。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钉着一个黑人。他浑身是血，垂着头，看上去如同死人一样没有半点气息。 在他的头上，帮着一个钢盔似的金属帽子，式样非常奇怪，上面还镶嵌着许多钻石一样的物品。 塞克斯坦挥舞着手，大声的叫喊着：“别进来，不然我就炸了这地方。” 于连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第一第三十七章 于连的心（2） 塞克斯坦看于连停下来，顿时喜出望外。 他刚才虽然在屋子里，但是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 这个东方小子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魔法，可是威力之大，却是非同小可。塞克斯坦估量了一下，二百多个士兵用枪指着他，他固然能逃出生天，甚至可以把对方都杀死，但绝不会像这个东方小子那样干净利索。 “你如果再走一步，我就炸了这里。看到外面的炮弹了吗？这是最新研究出来的武器。我只要按下这个红色按钮，能把这座大楼摧毁干净。” 于连静静的看着塞克斯坦，片刻后突然笑了。 这家伙没有他所说的那种勇气。其实，这个星相师对死亡的恐惧，恐怕甚至远远超过了正常人。 想到这里，于连毫不犹豫的走进了房间。 “你别过来！” 塞克斯坦大声叫喊起来。但眼看着于连越来越近，他猛地一咬牙，按下了手中物件上的按钮。当然，他按的并非是红色按钮，而是一个绿色的。 当于连走进房间的一刹那，房间的天花板突然翻转，数十颗硕大的钻石闪烁光芒。塞克斯坦眼中光芒一闪，“东方人，看着我的眼睛。” 于连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但是目光才一和塞克斯坦的眼睛碰触，周围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好像在一刹那间换了一个地方似的……似乎是一个教堂，非常眼熟……唔，是巴黎圣母院的教堂。 光线很暗，壁龛中点燃油灯。 于连站在大教堂中间，前面是一个讲台。 这幅场景很眼熟。于连略一想，立刻想起来，那天他就是在这里把羊皮卷藏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于连本能的转身看去，就看见一个身穿修女服装的嬷嬷的站在教堂门口。 虽然知道只是一个幻境，可于连还是不由自主的掠过去，一把抱住修女，捂住了修女的嘴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于连想要控制身体，但是又无法控制。 让娜的手肘向后撞击，胳膊上出现了一把短刃。 于连的目光本来是有点迷茫的，可是在让娜出手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 一切都是幻象！ 经过大能禅师一番提点，于连现在虽说不上道心坚固，可也称得上是心冷似铁。他手掌变化成柳叶掌的形状，四指并拢，拇指内扣向外轻轻一推，让娜啊的一声叫喊，被推出去了很远。 “于连，你干什么？” 于连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生平讨厌有人骗我，更讨厌好像你这么丑的男人，偏偏要化装成一个我心目中最圣洁的女孩子的样子来欺骗我。” 天师剑光毫吞吐，毫无阻碍的没入了让娜的胸口。 景象再次变化，于连又回到了房间里，天师剑插入了塞克斯坦的体内。 想当初，他就是用这种手段抓到的让娜吧。 塞克斯坦流露出奇异的目光，突然笑了起来，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子。 “东方人，苏梅尼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我的事情，不过我相信你看不到这一天。” “嘿嘿，不会很久的，我会在地狱中等你，苏梅尼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于连摇摇头，冷漠的说了一句：“抱歉，我这么纯洁的人，一定会上天堂。至于地狱，是专门留给你们这样的家伙，当然还包括那位元首。” 说完，于连面无表情的把天师剑拔出塞克斯坦的身体。 塞克斯坦倒在血泊中，身体腾出一股青烟。 在他的颅骨里面，看不见大脑的形状，而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星钻。 这就是六分仪的天体吗？于连走过去跺碎了塞克斯坦的颅骨，捡起那颗星钻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还挺重，而且是一种类似于六面体的菱形。 可惜这玩意儿对于连而言没有半点用处。 不过六分仪的本领和苏珊似乎非常接近，不知道她得到了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吗？ “苏珊！” 于连话音未落，苏珊就从门口窜了进来。 显然，在于连解决了那些德国士兵之后，苏珊就忍不住跟了上来。 “把这玩意儿收好！” 于连说完，把六分仪天体扔给了苏珊。苏珊用前爪按住了星钻，喵的叫了一声，张口狠狠的咬下了一块。看起来，她对这玩意儿并不排斥。 走到了玻璃缸前，于连看着里面沉睡的让娜。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之后，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玻璃缸的机关。有点不耐烦了，于连站在玻璃缸前，顿足转身，握成了透心拳，狠狠打在玻璃缸的表面。 这是通背拳的诀窍，王大成虽然没有把招数传给他，可是却告诉了于连关于通背拳的奥妙所在。事实上，于连和王大成走的路子完全不同，对于招数并非十分在意，相比较而言，他更注重于拳法中的奥义。 蓬的一声，于连一拳打在了玻璃缸上。 这一拳下去，他自信至少有五六百斤的力量，可是玻璃缸却完好无损。 于连不由得咦了一声，凑过去仔细观察。 从表面上看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可当于连施展布气诀之后，立刻发现了在玻璃缸上似乎有什么禁止。一种诡异的力量浮游在表面上，刚才的一拳，就是被这种奇怪的能量所抵消，化解。 不像教会的封印术，也不似星相师的星辰之力。 于连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法术，一种中国的法术，不过施术者似乎很高明，高明到于连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的深浅和奥妙。 难道星相师中，有中国人？ 一个疑问在于连的脑海中生出。 他犹豫了一下，退后一步，用双手握住天师剑，闭目调息片刻，猛然大吼一声，天师剑带着无可抗御的刚猛之力，劈砍在了玻璃缸的上面。 轰的一声，天师剑好像砍在了一个非常坚硬的物体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了天师剑，更把于连撞得飞了出去，把房间的墙壁也一同撞塌。与此同时，玻璃缸的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蜿蜒密布的裂痕。 没等于连爬起来，哗啦一声，玻璃缸碎裂。 一股如同潮水般的液体倾斜出来，淹没了于连的身体。天师道袍上出现了蒙蒙光亮，那带着异香的液体被光亮所阻，无法打湿于连的身体。 倒是苏珊比较倒霉，在发现了异状之后，她喵的一声咬住星钻，狼狈的逃了出去。让娜也跌落在地上，身上还穿着那天出门时的衣服，不过已经湿透了，令女性柔美的曲线凸显淋漓。 于连忙跑过去，抱起了让娜。 “让娜，醒醒，让娜，醒醒！” 接连呼唤了好久，让娜才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于连的一刹那，顿时惊呼起来。 她抬起手，掌心发出神圣力量，把于连推飞了出去。 “让娜，你干什么！” 于连狼狈的站起来，有点恼羞成怒的看着让娜，不满的大声吼叫起来。 让娜看上去有点虚弱，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 她的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金色的光球，两掌拉伸，圣女之剑显露出来。 “坏人，你还想欺骗我吗？” 于连明白过来，让娜是把他当成了塞克斯坦。看样子他猜的没错，塞克斯坦当初就是变成了他的样子，才骗的让娜没有反抗就被抓了起来。 “让娜，我是于连，于连-西门！” “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我，我没有骗你……扮成我的那个人，是星相师六分仪塞克斯坦。他已经被我杀死了，不信，你看……” 于连这才发现，塞克斯坦的尸体已经没了踪迹。 唯一可以作为证明的头骨，也被他给跺碎了。这下可好，该怎么证明。 对了，苏珊！ 于连连忙扭头，“苏珊，苏珊，快点过来！” 苏珊似乎已经吞下了那颗星钻，听到于连的叫声，立刻窜进了房间。 “我可以是假的，可是苏珊不会。你看，她在这里，难道你还不信我？” 苏珊看见让娜，也非常的开心。她喵的一声扑了过去，根本不去理睬让娜手中的圣女之剑。让娜连忙收起宝剑，把苏珊抱在怀里。 “苏珊，是苏珊……你……于连，你终于来了！” 让娜说着，就扑进了于连的怀里。 第一第三十七章 于连的心（3） 于连搂住了让娜，连声的安慰：“让娜，别哭，别哭，一切都结束了，你看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别哭……” 让娜这才止住了抽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过，她一身粘稠的液体，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看上去好不尴尬。 于连脱下身上的天师道袍给让娜披上，这才问：“让娜，你还好吧。” 让娜露出了于连熟悉的笑容，“我很好。” “你那天……” “还不是有个家伙，就是你刚才说的六分仪塞克斯坦，扮成了你的样子。等我发现不妙的时候，脑袋已经昏沉沉的，紧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连说：“他抓你做什么？” 让娜摇摇头回答：“他让我交出炽天使愤怒，可圣女之剑和圣女之心已经融合在一起，我当然不会给他。塞克斯坦就想尽办法用意识侵入我的身体，抢夺圣女之心。反正我们斗了好多次，他没能得逞，我也无法逃脱。唔，他说了，要圣女之剑是为了救治约翰-贝尔，我当然不答应。” “约翰-贝尔？他怎么了？” 让娜想了想说：“我听一个星相师说，约翰-贝尔上次在亚琛被圣女之剑重伤，提前进入涅盘状态。但由于不死鸟每次涅盘之前，都需要聚集很多的能量，而这一次突然涅盘，使得约翰-贝尔迟迟无法重生。” 于连明白过来了！ 星相师们恐怕是想要借用圣女之剑的能量，帮助约翰-贝尔重生。圣女之剑上有传说中尼古拉-梅勒附上的不死鸟力量，和约翰-贝尔的力量非常接近。如果想要助其重生的话，圣女之剑毫无疑问是最佳的选择。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于连知道不能再呆下去，否则一旦苏梅尼-曼斯坦因回来，可就危险了。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于连……” 让娜突然叫住了于连，指着被钉在墙上昏迷不行的黑人说：“我们把他带走吧。” 于连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带他走？多一个人，可是累赘。” “你不知道！”让娜解释说：“这个人似乎是教会方面送来的，想要请求塞克斯坦从他口中撬出什么秘密。他不是个普通人，我曾经见塞克斯坦和他斗法，虽然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可塞克斯坦也从没有成功。” “恩，看得出来……塞克斯坦好像把他折腾的不轻。” 让娜摇头说：“不是这样，塞克斯坦也是没有办法。他从被送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有一次偷听到塞克斯坦的谈话，说这个人从被抓之后，就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使自己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教会的净化之力无法唤醒他，塞克斯坦的意念侵蚀也无法成功。” 于连一听这个就来兴趣了。 自从被教会摆了一道之后，虽然他嘴上说不在乎，可这心里面却是耿耿于怀。在潜意识中，只要是教会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要破坏。得不得好处无所谓，反正是不能让教会过的太舒服了。 走到黑人的身前，于连把他四肢的铁钉拔了出来。 按道理说，这种疼痛可以让任何一个人苏醒过来，可是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不仅如此，伤口也没有血液流出……如果不是他的脉搏微弱跳动，于连恐怕会认为他已经死了。看起来，还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 于连抱着对方，想要把他头上的钢盔取下。 让娜连忙阻止说：“别动那个东西……那是意念传感器，塞克斯坦就是借助这东西侵入他的身体，同时也是借助这东西维持他的生命。只要你取下来，他就会立刻死亡。还是给他戴着，等他醒了以后再说。” “这玩意儿……太麻烦了！” 于连虽然嘴上说抱怨，可还是没有取下意念传感器。 “苏珊！” 他唤来了苏珊，“变身，我现在需要你来驮着他，可一定要保护好他。” 让娜有点不太愿意，“为什么让苏珊做这种事，她还是个孩子。” 于连苦笑道：“我如果背着他，万一一会儿和人交手，岂不是个累赘。” 苏珊有点不太乐意，在让娜的劝说之下，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把黑人绑在了变成老虎大小的苏珊身上，以保证他不会从上面跌下来。 看看时间，这么一阵忙碌，已经是九点三十分了。 于连连忙寻找地下室铁闸的开关，好在让娜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悉，所以很快就打开了铁闸。两人一猫，外加一个昏迷不醒的家伙，一路飞快的冲出地下室，沿着楼梯回旋而上，很快来到门厅。 到处都是死人，有盖世太保，还有德国兵。 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手持一把戒刀的僧人和一个穿着黑布褂子，扛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铁枪的魁梧汉子在门口东张西望，神色有点紧张。 看见这两人，于连愣住了。 “海真，大成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于连兄弟，你总算是出来了……你要是在不出来，可真的急死我们了。喂，都回来吧，于连兄弟回来了，都赶快回来，我们准备撤走。” 王大成扯着大嗓门叫喊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大楼中回荡。 于连被他吓了一跳，他这么一喊，恐怕没有人，也要被他喊出来人了。 话音未落，几道人影闪动。 最先出现的是海伦娜和塔卡娜，看见让娜，二女一声欢呼就冲了上去。 紧跟着，陈迎春，陈德旺还有杨柏三人也出现了。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于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五个人，有点莫名其妙。海真微微一笑，单手在胸前竖掌，算是和于连打了招呼。陈迎春四个人表情可就丰富了，有恐惧，有惊奇，还带着一丝丝兴奋。 “于连，这几个都是你朋友吗？可真了不得……五个人就傻傻的冲进来，也不知道隐藏行迹，一下子就被人发现了。不过他们倒是好本事，在我们赶来之前，就杀光了多半的鬼子兵，那个光头可是真够厉害。” 于连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海真，海真依然一副笑菩萨的表情。 “于连兄弟，没想到……一直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可是没想到你和海真才是有大本事的人。如果不是海真跟来，我们四个人恐怕都交代了。” 陈迎春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海真。 “这小和尚平时笑眯眯的，杀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子弹打不伤他，一刀下去就扫到了一片。对了，这两位也是你的朋友？她们好像不是普通人啊。” 于连心里热乎乎的。 这些日子以来，如果说他最大的收获，不是能聆听大能禅师的教诲，也不是学会了许多格斗技巧，而是认识了陈迎春四个人，还有海真小和尚。 这些人，都是值得托付的好朋友啊。 “这件事情，一言难尽……我回头再和你们说。海伦，塔卡娜，他们都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幸亏是他们，否则我早就死了。这三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在和你们介绍。快点走，否则可就走不了了。” 话音未落，门厅内回荡起一个冷漠的声音。 “现在你们也走不了……一群小老鼠居然跑来自投罗网。杜鹃星，你还真的是不知死活啊。老大不想和你计较，但元首已经命令，斩除一切和罗姆有关的人员。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找你，你倒是送上门了。” “谁！” 陈德旺一个转身，一道锁链呼啸着飞了出去。 锁链长约五米，大部分都挽在了他的胳膊上，手掌中。锁链上布满了倒刺，十公分长短的飞镖系在锁链的一头，锋利的刃口泛着一种蓝光。 陈德旺的武器有毒！ 于连可很少见陈德旺用兵器，这一看还真是非常奇怪。 锁链呼啸着飞出，铛的一声好像打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可却没有弹回来。锁链的表面，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并且不断的向陈德旺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门厅内的气温陡然降低。 四壁、地面还有天花板都挂上了一层坚冰，迅速的增厚，同时在壁面出现一根根锋利的冰锥。 塔卡娜失声叫喊：“宝瓶星，苏梅尼！” 第一第三十八章 不空成就如来（1） 海真的表情凝重，竖在胸前的手掌猛地一翻，掌心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卍字印记，向外拍击出去。 啪，一声脆响过后。 陈德旺的锁链被一股刚猛的力量炸碎。铁屑飞溅，散落了一地。 “海真，你干什么？” 陈德旺先是一怔，怒吼道：“你干嘛要毁了我的太极锁？” 于连忙说：“德旺兄，海真是好意。如果刚才不断了你的兵器，那冰霜可以瞬间要了你的性命。你们四个站在我们中间，不要随便出手。这不是普通的敌人，是希特勒的星相师，宝瓶星苏梅尼-曼斯坦因。” “什么星相师？” 陈迎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免有些好奇。 这家伙总是这样，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都什么时候还在问东问西。 于连没工夫回答，“海真，你站我边上……海伦、让娜、塔卡娜，我们成五角形站立。苏珊保护好他们四个，大家要小心了，是宝瓶星来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出奇的听话。 于连话音未落，陈德旺四人已经来到了于连的身后。海真等人也按照于连的命令，分别站好了位置。苏珊弓着身子，眼中闪过血色的红光。 冰层仍在不停的加厚，寒意也越来越重。 位于门厅内的几个人里，于连、海真五个还好，可是陈迎春四人可就顶不住了。原以为凭借所学的内功可以抵挡寒意，但很快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何？ 那寒意似有灵性，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面钻，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冻僵了。 于连五人也好不到那里，敌人还没有出现，他们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门厅大门，有一层晶莹的冰霜。正是八月盛夏，炎热的天气也无法融化半点。 “贼他个老娘，这是什么神通？老子当年在东北长白山猎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冷过……妈的，简直是往骨头缝里钻，挡都抵挡不住啊。” 王大成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塔卡娜说：“这不是普通的寒气，而是取自于星辰之力的寒气。据说苏梅尼的一滴水，可以把一座城市冰封。果然不愧是黄道十二星。” 话音未落，壁面上的冰锥呼啸着的射了出来。 滚滚的霜雾弥漫，冰锥就隐藏在霜雾之中，从四面八方袭来。于连五人各自施展出手段，抵御冰锥的袭击。其他人不知道如何，可于连自己却知道，手中的天师剑被撞击了数百下，冰锥是破碎了，但冰锥中的寒意却顺着天师剑传入体内，甚至要封冻他体内的灵气，真了不得。 冰锥消失，霜雾散去。 可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冰层又加厚了许多。 于连的手都麻了，心里这个憋屈啊，就别提了。到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只是这小手段，就让五个身负异能的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冰锥从冰层内部钻出来，门厅的空间面积小了一半。 陈迎春四人已经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都是冰霜，好像个冰雕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扭头看看，于连惊奇的发现，海真、海伦娜和塔卡娜的情况差不多，比他好一些。可按道理说最差的让娜，却好像没事人似的，对寒意毫无觉察。 不仅是于连，海伦娜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让娜，你不觉得冷吗？” 让娜摇了摇头，天师道袍抖动了一下，一层蒙蒙的光亮一闪，令寒意减弱了许多。 “不冷啊……只是觉得那些冰锥的力量很大。” 难不成，圣女之心，教会的神圣力量还有御寒的效果吗？ 于连看到天师道袍上若隐若现的篆字，猛地醒悟过来，“是那件袍子。” “袍子？” “袍子上可能被施了法术，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水打不浸，估计是能够抵御寒意。” “又是东方法术吗？”塔卡娜奇道：“我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可是苏梅尼的绝对冰寒，这丫头穿上一件衣服，居然就变得一点事都没有。” 嘎巴，嘎巴…… 壁面上轻响，从冰层中喷出一股霜雾，冰锥再次袭来。 这一次，气温降地比上次还要凶猛，冰锥的力道也增加了百倍之多。 于连等人连连劈斩，破碎冰锥。 只十几下，于连首先抵挡不住，一枚冰锥打在他的身上，噗的化作白雾没入他的身体。刹那间，于连全身布满了坚冰，变成了一座冰雕。 紧跟着海伦娜三人也先后被击中。 只有让娜完好无损，空中传来了一声惊奇的声音。 海真身外的坚冰，从内而外出现了一道道裂纹。猛然，他一声大吼，坚冰破碎，散落一地。海真破冰而出，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他双目赤红，全身的肌肉伸缩波动，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体内迸发出来，手中的戒刀抵挡不住那巨大能量，随之变成了一堆碎片。 海真向门口冲去，双拳化掌，犹如两柄干戚巨斧，轰隆隆砸在了坚冰之上，一道道裂纹在冰面上出现，但旋即又消失。数十掌劈砍之后，从冰层内喷出一股霜雾。海真连忙向后飞退，待霜雾散去之后，一个人影从冰层内迈步走出。 他身高大约在185公分上下，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大衣。 脸上覆盖一张面具，凌厉的目光从面具后射出，不带有半点人类情感。 海真呼呼的喘气，看着那人，踏步冲了上去。 招出大力金刚手，双手犹如两把巨斧，挥舞中发出呼呼的罡风，声势格外惊人。 “不错的魔法，不过似乎还不够啊！” 对方轻声自语，抬起手掌中飞散出两粒水珠，破开了海真的掌势，打在他的胸口。 海真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连全身已经僵硬了，但胸口有一股暖意传来，保持着他的神智清醒。 看到海真出声，于连心头一惨。 开口了……十几年的闭口禅功亏一篑。可即便是如此，海真依然抵挡不住对方的一招。难道说，黄道十二星的力量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唯一能战斗的，只剩下了让娜一人。 圣女之剑好似一柄燃烧的火把，喷吐着熊熊烈焰。 可灼热的气浪，却融化不了周围的坚冰。让娜拦在于连身前，神情肃穆。 没有人对她抱有希望，于连等人都明白，让娜绝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所有的人，都绝望了！ 就在这时候，一声佛号从门外透过坚冰传入，在门厅的上空回荡不息。 “阿弥陀佛，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声音在于连等人耳中听来，简直犹如天籁一般。 大能禅师，是大能禅师来了…… 可惜，大能禅师说的是中国话，黄金面具人听不懂。但他显然一怔，呼的旋身，用纯正的德语说道：“是谁在说话。” 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反正大家谁都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门外一阵沉寂，突然咔嚓一声好像惊雷炸响一般，覆盖在大楼内的冰层被一股巨力震得粉碎，呼呼啦啦的碎成了一地，连于连几人身上的坚冰也一同破碎。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枯瘦的老僧，他没有理睬众人，目光落在了昏迷的海真身上，眼眸中流露出一种痛惜之色，而后摇摇头，发出一声长叹。 于连几人倒在地上，连吐了几口黑血，才算是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是谁？”让娜轻声询问。 “一个很厉害的人，我们有救了！” 塔卡娜显然不太相信于连的话，“未必，苏梅尼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发力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目光中却有了一丝期盼。 黄金面具人，也就是宝瓶星苏梅尼-曼斯坦因看着禅师，“你是谁？” 禅师睁开眼睛，往昔平和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于连，他说什么？” “他在问您，您是什么人？” 禅师流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告诉他，老衲就是要取他性命的金刚夜叉明王。” 第一第三十八章 不空成就如来（2） 于连有点傻了！ 不是被吓傻的，而是他不明白。 金刚夜叉明王？那是什么东东？对于一个连道教里有什么神仙都说不全的于连而言，让他说出金刚夜叉明王的来历，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场的倒是有人知道，海真昏迷不醒，陈迎春四个人还哆嗦着说不出话。 除此之外，海伦娜和塔卡娜……恐怕还比不上于连。至于让娜，你让她说出有多少天使圣灵可能头头是道，可若是谈论东方诸神，一样满头雾水。 不过，已经不需要于连解释了！ 事实上苏梅尼-曼斯坦因已经知道，眼前的老和尚绝对是个强者中的强者。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足以证明老和尚的强大。至于他能有多强大，苏梅尼也不清楚。同样的气场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就是众星相师的首领，那位神秘的老大东尼。 月白色的衲衣无风而动，鼓荡着轰隆隆的雷鸣之声，一蓬蒙蒙的金色气雾出现在老和尚的身外。在气雾中，隐隐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晃动。 于连不由得惊叫出声，其他人也都骇然的看着老和尚，说不出话来。 气场越来越强，罡风呼啸，犹如沉雷。 可在那雷声之中，似乎又有天籁般的梵音回荡，那感觉犹如万千神佛降临。 让娜早已经收起了圣女之剑，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 其他众人都匍匐在地，就连海伦和塔卡娜也不得不被那神佛的威压所迫，低着头不敢凝视。于连愕然，他知道老和尚厉害，可不知道居然会如此可怕。 苏梅尼知道，若是让老和尚出手，定然是天崩地裂。 他抖手甩出一道水幕，似水蛇灵动，带着丝丝寒意向大能禅师射去。 “大师，小心！” 于连忍不住惊叫，但大能禅师恍若未觉。 从金色气雾当中飞出一股烟，仿佛是天神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水蛇。 老和尚的手里，出现了一个铃铛。 通体金色，光芒夺目。铃铛制作的非常精美，上面密布着上古梵文。 叮铃悦耳的铃声响起，气雾顿时暴涨。 而苏梅尼听到这铃声之后，恍如被重击了一下，脸上的黄金面具碎裂，呼的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之后，张口喷出鲜血。 不可否认，苏梅尼是一个非常帅气的男人。 具有非常纯正的雅利安人血统。可现在，他的脸变得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一招，仅仅一招，大名鼎鼎的黄道十二星之一，就被击败了。 塔卡娜的眼中流露出狂热，抬起头看着大能禅师，一脸的崇拜之意。 大能禅师抬手虚空一抓，苏梅尼立刻飞入他的手中。 诺大的身体在枯瘦的老和尚手里好像粉团一样，任凭老和尚肆意的揉捏。嘎巴嘎巴的声响接连传来，苏梅尼落地的一刹那，全身好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了地上。 “大师，请手下留情！” 今天晚上，这伯尼龙根大道可真的是热闹。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不过却用的是纯正汉语。人影晃动，苏梅尼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子，一身月白色道装，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两手空空。 老和尚的目光凌厉，“你又是什么人？要阻挡本尊吗？” “北方不空成就如来暂息雷霆之怒，在下只是想要与大师解一善缘。” 自这道装男子出现，塔卡娜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和尚说：“有何善缘？” 道装男子抬起手，手中托着一枚赤红色的弹药，如卵大小，异香扑鼻。 “苏梅尼冒犯了大师弟子，实在是自寻死路。在下亦会将他惩罚，还请大师放他一条生路。我有九转金丹一枚，虽不能助小师父恢复修行，可是也能提升功力，另有妙处。想来大师，当知道这九转金丹的神妙。” 金色气雾呼的进入老和尚的衲衣中，大能禅师又变成了早先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此地还有四人，都是寻常之人。我听说九转金丹一炉九粒，若道友能再赠四枚，老衲当归还这癸水之精，不知道友是否能够答应呢？” 大能禅师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蒸腾丝丝寒意。 道装男子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痴僧疯道狂书生，不愧有三绝的名号。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小气，这里共有五枚九转金丹，与大师结一善缘。” 五枚红彤彤的丹药飞向老和尚。 大能禅师大袖一摆，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收了丹药，然后把水瓶扔给了道装男子。 “道友当为汉人。”大能禅师轻声道：“若我猜的不错，你应是全真弟子。不过在我印象中，近二百年来全真门下并无出色门生，敢问道友名号？” “大师，忒俗了！” “此话怎讲？” “佛家讲究缘，这机缘不至，说出来又有何用？若机缘到了，大师也自然知晓。” 大能禅师露出一抹笑意，“倒也有理。” 道装男子转身，扫了一眼于连，瞳孔猛然收缩。但他很快就把视线放在了塔卡娜的身上。塔卡娜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身子瑟瑟发抖。 “杜鹃！” “老大……” 这一句话出口，于连等人顿时骇然。 老大？东尼？ 这个人就是东尼吗？为什么他穿道装，为什么他说汉语，他是谁？ “你屡次违我命令，甚至不惜与我为敌，真让我为难啊！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东尼的语气格外冷漠，令塔卡娜不敢开口。 “他们在说什么？” 让娜摇摇头，“听不懂，不是德语，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古巴比伦语。” 于连脑袋顿时大了！ 提起这外语，他就头疼。之前尼古拉-梅勒弄出了一个古希伯来符号，让一堆人围着那符号团团转。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一个古巴比伦语。 东尼又说了两句，但塔卡娜一直摇头。 片刻之后，他一顿足，把手中的水瓶扔给了塔卡娜，扭头看着大能禅师说：“今日之事不如就到此为止。若你我相斗，只怕会落的你死我活的结果……不如散了吧。过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你我还是不要惊世骇俗的好。” 老和尚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老衲告辞了！” 说着话，他大袖一摆，于连等人顿时生出腾云驾雾一样的感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扑通，所有人都摔在了地上。 于连晃了晃脑袋，抬头向四周看去。 这里是远离柏林市区的郊外，位于一片山谷中的丛林之中。让娜、苏珊、塔卡娜、海伦娜还有陈迎春四人都在，可单单少了禅师和海真师徒。 “大师！” 于连起身呼喊，耳边响起了禅师的声音，“于连，闭嘴。” “是！” 让娜奇怪的看着于连，“你刚才和谁说话？” “大师啊！” “那个光秃秃是谁？好可怕啊……我们几个人都对付不了的宝瓶星，居然在他面前好像一个孩子一样的不堪一击。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 一连串的问题，让于连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这时候，就听见海伦娜连声的呼喊：“塔卡娜，塔卡娜，你这是怎么了？” 于连这才发现，塔卡娜呆呆的坐在地上，眼泪刷刷流淌。 “塔卡娜……” “老大……不要我了。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所有星相师的敌人。” 第一第三十八章 不空成就如来（3） 于连走过去，温言劝慰：“那有什么？还有我们呢！我们不会让……” 塔卡娜摇着头说：“不，老大说，他一定会杀死我。但是他不希望我死在其他星相师的手中。我是他的学生，所以只能死在他的手里。他让我小心，说下次遇到我，一定会杀死我……可是他又送了我宝瓶天体。” “啊？” 这最后一句话，让于连等人一下子糊涂了。他们看着塔卡娜手中的水瓶，相互对视一眼，可都不明白东尼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方面要杀死塔卡娜，一方面却把宝瓶天体送给了塔卡娜，东尼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对不起老大……” 塔卡娜说完，痛哭失声。 让娜和海伦娜不停的劝慰，而苏珊也把背上的黑人扔在了地上，变成小猫儿的样子窜到了塔卡娜的腿上，喵喵的叫着，似乎也在劝说她。 “于连兄弟……” 陈迎春四人虚弱的靠在树上，向于连招手。 “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陈迎春说一句，喘三下，有气无力的问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离奇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还有大师、海真……还有那几个女人，和那只猫儿，你能否给我个解释？” 于连挠挠头，一脸的苦恼。 这还真的不好解释。他想了想，刚要开口，大能禅师带着海真出现在他的身边。 “还是我来解释吧。” 大能禅师这一出现，众人立刻翻身跪下。 塔卡娜止住了哭声，上前向大师行礼。而陈迎春四人则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你们四个人，是习武之人。而我师徒，还有于连，包括这几个女人，准确的来说，是修道。迎春、大成、杨柏、德旺！” “弟子在。” “你们天天练武，整日里和人争强斗狠。那么你们能否告诉我，为何习武？武亦有道，那习武的道又是什么呢？” 陈迎春四人一怔，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 王大成说：“为了变强。” “呵呵，这也算是一种道吧。不过，你们所学的如今还只是皮毛罢了。若是遇到修道的人，只怕一根指头都能让你们死几百次。别看于连，他打架可能没你们厉害，但若是生死相争，你们必然死在他手上。” 于连趁着禅师说话的功夫，溜到了海真的身边。 海真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气色看上去是相当不错。 “海真，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怎么说话了？” 于连惊奇的看着海真，他万万没有想到，海真居然真的开口回答了。 海真笑了笑，“佛法既然已经破了，自然不可能再恢复过来。我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能说话？对了，你修的是什么道？似乎很有趣啊……” 也许是多年不说话给憋坏了的原因，海真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那你的功力……” “功力还在，用了九转金丹之后还进步了许多。只是我想成佛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闭口禅修的是心境，又不是功力。放心吧，我好得很。” 另一边，大能禅师已经讲解完毕，听得陈迎春四人如醉如痴。 “这里还有四粒九转金丹，乃是仙家道门中的极品丹药。你们几个被癸水之精所伤，气血已经受损。服了它，可以弥补气血，还能延年增寿。” “大师，请传我等佛法。” 陈迎春四人一起跪下，叩头向大能禅师恳求。 大能禅师笑了笑，“你们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我要先回去，你们闹出这么大乱子，就算那些人不管，可德国政府一定不会愿意。你们暂且在这里带着，我已经用佛法将这里封住，外人是进不来的。海真也留下，若是有什么疑问，就去问他。于连……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于连随着大能禅师走到了林中深处。 禅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黑盒子，递给了于连。 也不知道，他那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可以容纳许多东西而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 于连接过盒子，不禁一怔。 “大师，您这是干什么？” 那盒子，正是装着玉玺的盒子，之前于连交给禅师，请他带回中国。 禅师说：“多年未曾破戒，结果今日却……这盒子是你的缘法，只能由你去送回去。等事情结束了，我要带海真回少林，那孩子十余年的苦修一朝落了下乘，我必须要设法为之补救。所以，东西还是还给你。” 也不理于连是否答应，老和尚一挥袖子，消失无踪。 于连捧着盒子从林中走出来，脑子还是乱哄哄的，有点迷糊。 “于连，大师和你说什么？” 于连没有回答，一屁股坐在树下，突然笑着摇头说：“看起来，我要去一次中国了。” “你要回国吗？” “有些事情，可能真的如大师所说的那样，讲究缘法。这也是我的缘法。” 这时候，让娜几人凑了过来。 于连把决定回中国的事情告诉了三女，三个女人都不禁脸色为之一变。 “于连，你真的要回中国吗？” “是，我已经决定了。” 塔卡娜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于连一怔，“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回去？我是有事情要做啊。” 塔卡娜苦笑道：“我也不想。可是现在老大既然把话挑明了，我已经成为所有星相师的敌人。欧洲暂时是不太安稳，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迟早会……黄道十二星彼此休戚相关，肯定会对我展开疯狂的追杀。” 唔，她是要躲难。 “你不是有宝瓶天体吗？” “那有什么用。在我不能把宝瓶天体融合之前，带在身上就是个麻烦。” 于连点点头，又看向海伦娜和让娜。 “你们呢？” 海伦娜想了想，“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要回一趟英国，把巨蛇天体完全融合了再说。而且，我现在也走不开，你知道的，我在的话，还可以劝说一下席薇娅，如果我不在，天晓得她……” “那你呢？让娜。” “我想留在巴黎，一方面照顾叔叔，另一方面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治好。” 让娜说着，一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黑人，“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如果能把他治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对我们有些帮助呢。中国……目前的医疗水准不是很好，所以我要留下来……对不起。” 于连笑了，“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不过，这话出口之后，于连还是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从去年开始，他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先是马修走了，如今又要和海伦、让娜分手，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让苏珊跟着你吧。她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去面对那些危险的事情。跟在你身边，一来安全，二来也能给你一些帮助。对了，她可是把六分仪天体给吞了。目前中国很混乱，如今看到大师他们的力量，我也是担心……那可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天晓得还有什么高人……恩，就这么决定，我就和塔卡娜一起回中国了，你们暂时都留在欧洲吧。” 一番盘算之后，于连轻松了许多。 把盒子收好，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陈迎春四个人或是坐，或是站，各用本门的心法来吸收九转金丹的药力。 天色已经大亮，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一夜。 海真在林中空地上打拳，于连一眼就认出来，他打得是罗汉拳。 不过，海真的拳法可是比于连的拳法精妙百倍，可以看出，那是下了真功夫才练出来的。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于连在旁边观看，忍不住拍手叫好。 海真收势，活动了一下身体，全身的骨节都在嘎巴嘎巴的乱响不停。 “怎么，和你的女施主们都说完了？” 海真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玩笑的味道，于连的脸一红，哈哈一笑，就直接忽视了。 “小和尚……” “小道士……”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在嘴上输给对方，说完之后，相视笑了起来。 “小和尚，禅师练得是什么佛法啊？那个什么夜叉金刚什么王是什么？” “是金刚夜叉明王！”海真纠正道：“金刚夜叉明王是五方佛祖之中，北方佛祖不空成就如来的化身，可驱逐一切邪魔。当年师父是一心想要成佛，可后来佛法大成，却见国不将国，众生于水深火热中挣扎。他想要下山行功德，可师门却说，若沾染了红尘，就永远无法成佛了。” 于连点点头，“这个我听大师说过。” 海真说：“师父还是下了山，试图用佛法教化人间。可……你不了解，其实教化是一件非常困那的事情。师父一怒之下，舍了佛法修行，化身为金刚夜叉明王，此后大开杀戒，直到十几年前收我为徒才安顿下来。” 说到这里，海真长叹一声，“师父一生之愿就是成就佛法，可为众生，却舍了修行。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希望将来我能成佛。” “哦？那你怎么想？” 海真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成佛不成佛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只希望能永远服侍在师父的身边。若世间罪孽不消，我也情愿化身明王。” 于连闻听，不由得沉默了。 第一第三十九章 归国启航（1） 1936年的8月1日，第十一届柏林奥运会在欧洲动荡的局势中如期召开。 来自49个国家，共4066名选手在十六天的时间了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共十九个大项的129个小项的金牌各自有了归属。德国人成功的获得了33块金牌，成为本届奥运会最大的奖牌获得者，美国和匈牙利分获二三位。 中国在这次奥运会中，共派出69名运动员，但颗粒无收。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作为开幕式亮相的武术表演，获得了极大成功。 六男三女先后展示了器械，拳脚和对战，引得全场一片欢呼。可事实上，此次武术表演团的参加者远远不止这个数字，但在开幕式的头一天，大部分人被盖世太保带走，直到三天后才被放了出来，错过了一场大戏。 所有人对陈迎春四人的话题都显示出了一种避讳。 好像从来就没有这四个人的存在一样，任盖世太保如何询问，也没有问出结果。不过，在开幕式结束之后，武术表演团被勒令在三天内离开德国。而作为表演团的成员们，也都欣然接受，并没有产生太大波动。 第十一届奥运会，对于德国人而言无疑是成功的。 可是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在八月二日拉开的田径战幕后，被寄予厚望的美国选手，有黑色闪电之称的杰西-欧文斯先是以10秒3的成绩平了奥运会记录，接下来更在跳远等一系列项目中夺得了三枚金牌。 这对于想要证明雅利安人种优秀的德国元首而言，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甚至在跳远比赛结束后，德国选手卢茨-朗还拥抱了杰西-欧文斯，表达他的敬慕之情。这让在主席台上观战的德国元首，脸色变得铁青。 ********************************************* 然后这一切，和于连已经没有关系了。 表演团在开幕式结束后的第五天，就由大能禅师带领，离开了柏林。 于连等人并没有随行，只是和海真等人依依惜别之后，相约在中国见面。几个人在山谷中一待就是半个月。等外面的风声渐渐平息，奥运会也准备落下帷幕的时候，四个人悄然的离开了柏林，转道比利时，又从比利时抵达意大利，最后才从意大利回到了法国，回到了巴黎。 巴黎风情依旧，正是九月好时节。 于连在小洋楼的起居室中，透过窗子看着窗外满目的萧条，心生莫名悸动。 一眨眼，已经过去一年了！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从维勒小镇独自来到了巴黎，然后开始了一系列的冒险。回想起来，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可又是那样的真实。 点燃一支烟，于连静静的站着。 身后脚步声传来，海伦娜手里拎着箱子来到起居室，让娜抱着苏珊，眼泪汪汪的跟在她身后，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约瑟夫，你要照顾好这里。” “女男爵放心吧。” “我不在的时候，让娜就是这里的主人……让娜，别哭哭啼啼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融合了巨蛇天体，会立刻回来和你作伴。你啊，还真的让我不能放心。有事情多和约瑟夫交流，他可是比你熟悉巴黎。” “海伦姐姐，你要早点回来！” 这一幕景象让于连觉得非常怪异，天真的圣女、邪恶的吸血鬼，却好的像亲姐妹一样。他微微一笑，走上前用力的拥抱了海伦娜一下。 “吸血鬼，回去可要好好练功哦。对了，我教你的六段诀，都记住了？” “废话！” 海伦娜给了于连一个白眼儿，又和让娜拥抱了一下，拎着箱子走出去。 看着她的轿车远去，于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于连，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和塔卡娜先去马赛，然后乘船到上海。听说中国很大，我查了一些资料，原来长春……到了上海还要做好几天的火车呢。” “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让娜的眼中含着眼泪，轻声的说：“一下子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巴黎。叔叔马上也要走了……你和塔卡娜姐姐再一走，我好怕。” “不怕，不怕！” 于连很自然的搂住了让娜，轻声劝慰道：“你看，这里不是还有约瑟夫，不是还有苏珊陪着你吗？对了，那个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人，指的是从柏林带回来的黑人。 回到巴黎之后，约瑟夫很快就给他安排了一家医院，让那个人住了下来。 让娜每天都会去看那个人，并且每天会用净化之光为那个人做一次治疗，试图把他从深度的自我催眠中唤醒。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 “不怎么样。我就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把自己给催眠了。疼痛、净化，意识唤醒……能用的手段我都用，可是都没有什么作用。” 让娜叹了口气，“不过我发现他的身体上有很多奇怪的符号。似乎是古埃及的法老文字。目前我还在研究那些文字中的含义，如果能破解，相信可以找到办法。于连，你真的要去中国吗？那里可是非常混乱。” “求人不如求己。大师说这是我的缘法，既然躲不开，那就硬着头皮上去。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生养我老爹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放心，最多半年的时间，我一定可以回来。你可要好好的，别又糊里糊涂的被人给骗了。那时候可是谁也救不了你，明白不明白？” 于连说着，刮了一下让娜的鼻子。 让娜的脸红了，低着头依偎在于连的怀中，一句话也不说。 第二天，在巴黎的火车站里，让娜又哭了。 她先是抱着塔卡娜，然后又抱着于连，依依不舍。 苏珊则咬住了于连的裤脚，死活都不肯撒口。还是最后于连好一阵子的哄劝，总算是让这只小猫松了口，但那双清澈的眸中，却是水汪汪。 火车启动了，让娜跟着火车跑到了站台的尽头，呆呆的站立着，目送火车远去。 塔卡娜在窗口不停的招手，许久之后她缩回来，看着对面正捧着一本书阅读的于连，轻声道：“为什么不和让娜道别呢？你没看她哭的多厉害。” “有什么好道别的，又不是不回来！” 书本遮住了于连的面孔，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那个傻妞儿真是的，没事煽情煽的有点过了，弄的我心里也挺不舒服。如果刚才伸头的话，我真担心会跳下车。眼不见，心不烦，索性装作不知道，没看见。” 塔卡娜咳嗽了一声，“男人啊，你们这是一群喜欢装B的动物。” “啊？” “没什么，不过一时感慨。” 于连放下书，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吐出了袅袅的烟雾。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 “当初老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于连解嘲似的一笑，“我估计他也害怕，害怕我像让娜一样，他估计也会忍不住留下来的。其实，我怎么可能像让娜一样，我可是男子汉。男子汉是坚强的，流血都不会流泪。” “屁话，那为什么刚才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你偷偷抹眼泪？” 于连闻听勃然大怒，“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抹眼泪了。别以为你杜鹃星我就怕你。” “好了，好了，你坚强，你没抹眼泪……还有一件事，以后不要叫我杜鹃星。我已经不是星相师了。”塔卡娜的声音，透出了一种落寞。 “塔卡娜，你说我们去中国，会有什么遭遇？” 塔卡娜一怔，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以你的衰鬼气质而言，估计会很倒霉……呵呵，不过我相信，我们这次旅行，会很有趣，我有这种预感。” “是吗？”于连用力的唑了一口烟，捻灭了烟头，“塔卡娜小姐，我再次警告你，我可不是什么衰鬼。不过这一年真的是够背的，遇到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人，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希望去中国，能转运吧。” 这时候，车厢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第一第三十九章 归国启航（2） “谁？”于连起身。 塔卡娜正在看窗外的风景，心不在焉的说：“开门吧，可能是查票。” 这里是法国，于连倒不用担心盖世太保。 至于星相师方面，东尼的态度奇怪，估计暂时不会出面。而其他人呢，只要不是黄道十二星，他和塔卡娜联手，应该都能够应付过去的。 所以，于连倒也不是很在意，伸手拉开了车门。 “你是谁？” 过道里站着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身穿一件白色的风衣，一头棕发披散肩头。她的身材很不错，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站在门外，她对于连微微一笑，迈步走进了车厢。 一刹那间，于连紧张了起来。 车门并不大，于连站在那里，可以说遮挡住了大半个车门。女人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有一种怪异的力道发出，很圆融，不等他反应过来，女人就进去了。而于连在不知不觉中，却退后一步，让出了通道。 这是一种什么功夫？ 已经见过不少神通的于连，面对这女人的时候，突然生出了无力感。 女人走进车厢内，塔卡娜也正好回头。 两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间，塔卡娜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是非常难看。 “贝弗尔，你怎么来了？” 贝弗尔？谁是贝弗尔？听上去好像挺耳熟，只是记不清在那里听到过。 于连愕然的转身，看着车厢内的两个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连，你出去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没事的。” 没等塔卡娜说完，贝弗尔阻止了，“姐姐，那倒是不需要。让他留下来吧，这件事和他也有关系，逃不了的。你叫于连，于连-西门，对吗？” “贝弗尔，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你要杀我，动手就是，别牵连到他。” 贝弗尔的目光闪动，突然流露出快活的笑意。 “姐姐，恭喜你！” 于连和塔卡娜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贝弗尔为什么没由来的说这么一句。 贝弗尔说：“你已经摆脱那个人给你的阴影了，难道不值得祝贺吗？嘻嘻，我早就说过，那个人只是在利用你，可是你偏偏傻兮兮的凑过去。现在好了，你看起来已经摆脱了，这很好，做姐妹的真替你开心。” 塔卡娜脸唰的一白，但瞬间变得通红。 于连在一旁听得是莫名其妙，他看着女人，“你们在说什么？你是谁？” 贝弗尔伸出手，姿态非常优雅，和她的面貌很不相称。 “我叫贝弗尔-戈林，是塔卡娜姐姐的好姐妹，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孔雀。” “孔雀？”于连激灵打了一个寒蝉，“你是星相师？” “你知道我吗？” 于连当然知道这个人。回到巴黎之后，海伦娜把她们在慕尼黑的遭遇详细的说了一遍，特别是对孔雀星贝弗尔-戈林，更是非常详细的描述。 在海伦娜的口中，孔雀星贝弗尔-戈林变成了一个操控雷电的女神。 于连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刚才一时间没想到这上面，可现在已经明白了。他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见贝弗尔伸着手，似乎是等待他亲吻手背，看上去并没有恶意。天晓得，她会不会在他亲吻的时候突然放电呢？ 于连战兢兢低头行吻手礼，还好，贝弗尔没有放电。 “姐姐，这个男人可真是有趣。你没看他刚才的样子，生怕我要吃了他。” 塔卡娜暂时稳定了心神，“好了，贝弗尔……别欺负于连了，他可是个老实的孩子。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莫不成是来杀我吗？” 贝弗尔在塔卡娜对面坐下，叹了口气，“于连，把门关上。还有，不许抽烟……姐姐，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劝说，一定要和老大作对呢？” 塔卡娜没有回答，咬着嘴唇低下头。 贝弗尔说：“老大已经发出了绝杀令，但凡是星相师，都可以出手杀你。你知道，星相师不许内斗的命令一旦解除，黄道十二星的人没一个人会放过你……不过，你们倒是蛮有本事，居然干掉了苏梅尼那老变态。” 看起来，贝弗尔对苏梅尼-曼斯坦因的评价并不高。 塔卡娜问道：“宝瓶星怎么样了？” “嘻嘻，已经没有宝瓶星了！”贝弗尔从桌子上的托盘里拿起一串葡萄，津津有味的吃着，“宝瓶天体被你抢走了。苏梅尼-曼斯坦因现在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因为元首的面子，老大才不会睬那家伙的死活。” “好吧，告诉我你的来意。” “老大让我告诉你，好好的活着，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一定会杀了你。” 塔卡娜的脸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就这些？” 贝弗尔把葡萄吃完，拍了拍手，“老大还说，希望你别让他失望。既然你打定主意和他作对，就要有值得他出手的能力，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于连在一旁听着，觉得东尼就是一个疯子。 塔卡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告诉老大，我绝不会让他失望。” “还有……”贝弗尔的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轻声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们现在是要去中国，对不对？” 塔卡娜倒是没有隐瞒，“没错。” “那你们要小心。” “小心什么？” 贝弗尔说：“我收到了消息，猎户星和大犬星会不惜一切的猎杀你们。” 于连忍不住插嘴道：“谁是猎户星？” 贝弗尔摇摇头，“我不知道。猎户星和大犬星都很神秘，据说除了黄道十二星和老大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样子。只是说，那两个变态也是东方人。他们发来了电报，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你们两个。” 车厢内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塔卡娜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倒退，好像是走了神。 而于连更加莫名其妙。居然又有两个星相师是东方人。到目前位置，他所见过的星相师似乎包括了很多人种，甚至连纳粹眼中的低等民族犹太人也包括了。又有两个东方人，听上去和他们还有深仇大恨呢。 “猎户星为什么要找我们麻烦？我记得，我们和他们并没有什么纠葛。” “据说一个是要为情人报仇，另一个要为徒弟报仇。” 塔卡娜脸上流露出惊奇之色，“情人？徒弟？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印象。” 贝弗尔有点不耐烦了，站起来说：“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件事，我已经传达完了。姐姐，好好的修炼，如果有一天你能打败老大，你就是我的新老大了……嘻嘻，马上要到站了，我要下车，顺便还要去意大利。” “去意大利？” “是啊，替你们擦屁股。” 于连和塔卡娜奇怪的看着贝弗尔，有点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别告诉我说，教会的裁决骑士你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法比奥-阿尔贝一死，少不得要和教会的那些家伙说一声，省的他们天天喋喋不休的追问。唔，我要走了……于连，你应该显示出绅士的礼貌，送我下车。” 也不管于连是否答应，这个强悍的女人拉开车门，一手抓住于连的手腕，呼的就拽了出去。于连根本没能力反抗，当贝弗尔抓住他的时候，全身好像被电流过了一遍似的，使不出半点的力量，跌跌撞撞的就出去了。 “贝弗尔……” “姐姐，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这个东方小子的。” 火车停靠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贝弗尔拉着于连走到了火车门口。 “东方小子，照顾好姐姐。如果她少了一根汗毛，或者她没有能进步，我一定会让你吃苦头的。记住，不许欺负姐姐，也不许让她难过。” 说完，贝弗尔就跳下火车扬长而去。 第一第三十九章 归国启航（3） 目送贝弗尔远去不见了踪影，于连站在火车门口，仍是一番浑浑噩噩。 以塔卡娜的手段，何需他来照应？ 虽然说于连现在比之解救让娜之前，又有了一些进步。但如果说想要和塔卡娜比较，还是差了很多。要知道，塔卡娜得了于连八段口诀，再加上东尼给她的宝瓶天体，虽说尚为融合，可这力量却不同凡响。 塔卡娜进步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于连了进步。 一头雾水！于连回到了车厢。塔卡娜仍坐在窗口，静静的看着窗外风景。 于连也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 两个人都各有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火车前进时撞击铁轨的声响，哐当哐当……有点沉闷，但又好像别有韵味。 “于连……” “塔卡娜……”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一起开口。于连和塔卡娜相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好了，你先说，女士优先。” 塔卡娜也不客气，“贝弗尔刚才说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要小心一点。” “你是说猎户星和大犬星吗？” “没错。猎户星和大犬星都属于八十八个星座中的散星，虽然接受东尼的领导，可同时又自成体系。每年除了特殊的原因他们会来欧洲报到，大多数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自由身，所以在星相师中属于独特的存在。” 于连忍不住问道：“刚才贝弗尔说，猎户星和大犬星都是东方人。星相师属于西方特有的职业，怎么会出现了东方人呢？我觉得有点怪异。” 塔卡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在东尼出现之前，欧洲的星相师处于一片散沙的局面，谁也不听从谁的调遣，甚至连黄道十二星之间，也经常出现冲突。今天我杀了你，明天你杀了我，谁都希望能够让自己亲密的人得到梅西耶天体，你知道，力量就代表着一切。” 塔卡娜说到这里，向于连伸出了手。 “干什么？” “给我一支烟。” “你抽烟？” 于连很惊奇，但还是掏出了香烟，递给塔卡娜，“Springwater，是德国的香烟，劲儿很大，你可要小心了，别让烟给呛着。” 温柔的提醒，换来了塔卡娜妩媚的笑容。 “别忘了，我可是在德国长大。”她优雅的点上一支香烟，吐出一口烟雾。 于连觉得，塔卡娜抽烟的姿态和海伦娜一样，很优雅，很好看。 “我记得……恩，大概是1860年前后吧，猎户星在欧洲因为触怒了黄道十二星，带着大犬星的天体去了东方。后来他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在这段期间若是猎户星换了人，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1860年？ 于连觉得这个时间，似乎能和什么事情联系在一起。 是中国的吗？好像不是。 他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1860年，猎户星、大犬星……小犬星！” 于连猛地睁开眼睛，“日本人？” “什么？”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塔卡娜一怔。 “我是说，猎户星可能是日本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忘记了，我们在亚琛遇到的那个人，小犬星山本纯一郎？他之前被我打得半死不活，可一转眼就变成了小犬星。后来，小犬星死在我的手里，连带着小犬星天体也被我拿走，交给阿斯卡隆大公爵带走。” “唔！”塔卡娜恍然大悟，“你是说，猎户星和大犬星，是为小犬星报仇？” 她连连点头，“恩，这样一来倒是能说得过去。” 于连突然笑了，“没想到我和日本人还是蛮有缘分嘛，之前是神道巫师，现在又是猎户星。塔卡娜，这样一来问题倒是能变得简单了很多。” “什么意思？” “只要是日本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塔卡娜连连点头，“恩，就是这句话。可惜，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技能。” …… 天晚了，塔卡娜早早的睡下。 于连盘坐下来，以行气诀入定之后，双手在胸前握住了大能禅师赠给他的念珠，默默的行六字真诀。呼、呵……这太无守真诀中的六字，蕴含着吐纳风雷的力量。随着于连入定渐深，六字依次从口中吐出，化作一声声沉雷，配合着火车撞击铁轨的声响，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韵律。 塔卡娜被惊醒了，翻身起来，看着盘坐对面的于连。 她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不觉的，目光渐渐迷离，竟是痴了。 天亮之后，火车驶入了马赛。 于连精神抖擞，可是塔卡娜却显得无精打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车站，拦了一辆出租车，驶往马赛港口。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马赛了。不过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于连是昏迷的。虽然说离开马赛的时候，他已经清醒过来。可当时满脑子都是魔法石的事情，于连哪有什么心情去观看马赛的风情。如今，即将离开法国，倒是能放松了心情，于连坐在车内，看着车窗外的马赛景色。 “你怎么了？” 他突然询问从上车后一直打哈欠的塔卡娜。 “困！” “你昨天没睡吗？” 塔卡娜没好气的说：“你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话说的很暧昧，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扭头看了于连一眼。 于连开始没能醒悟过来，可司机看他之后，他立刻惊醒了。 “您别误会……” 于连试图解释，可是司机根本不理睬他，扭头凝视前方，呵呵直笑。 “塔卡娜，你可别乱说。” 塔卡娜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病，一脸迷茫的看着于连，“我说什么了？你昨天晚上是折腾了一晚上嘛，放谁身上能受得了？困死了。” “我折腾什么了？” “你又是呼啊，又是哈啊的……” 司机连连点头，暗自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 于连快要憋屈死了，呼啊哈啊的是没错，可那是六字风雷诀啊。可怎么到了塔卡娜的口中，就变成了好像男人叫床呻吟的声音？（别笑，谁说男人不叫床，有本事你和老婆做那事儿的时候就别出声。） 索性不分辨了，这种事，绝对是越描越黑。 来到了港口，两个人下车。 于连看看时间，还有三四个钟头。 他拎着箱子，和塔卡娜在码头上转悠了一会儿，买了一点小玩意儿，不知不觉的时间就消磨光了。 这是一艘由马赛启航，前往上海的豪华轮船。 海伦娜为于连两人定的是一间非常豪华的特等客舱，而且还是套间。 在船员殷勤的带领下，两人登上了客船。 “到上海要多久？” “大概一个半月，如果途中没什么大的风浪，估计我们会在四十天内到达。” 于连点点头，塞给了船员小费。 他在客舱内整理了一下行礼，除了换洗的衣服之外，还有一应的法器。 “塔卡娜，这东西放在你这里，一定要保管好！” 于连把装着玉玺的盒子交给了塔卡娜，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塔卡娜的身手最好，可以保证玉玺不出问题。于连现在做事情，已经不再是毛头小子那样的莽撞。一些东西，必须要安排妥当，而塔卡娜值得信任。 换了一件舒适的衣服，于连走出客舱。 他手扶船舷，俯瞰忙碌的马赛港口，突然心中生出一种感慨。 随着一声汽笛响起，轮船缓缓的使出了港口。于连看着越来越小的马赛，感觉有点不舍。这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活了二十二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远离欧洲。下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啊。 同时，于连又有一些期待。 老爹，我来了！ 中国，我来了…… 第一第四十章 十里洋场（1） 神州，华夏。 宛如一头雄狮，沉睡在东方大陆。 它拥有最古老，最璀璨的文明，曾涌现出数之不尽的英雄豪杰，风流人物。这里，曾经让万国来朝；这里，令世界为之侧目，被誉为天朝上国。 但是现在，它睡了。 可是五千年孕育的民族之魂，扔在熊熊燃烧。尽管经历了无数风雨和灾难，但龙的传人，依然挺着胸膛，用他们的脊梁，支撑着万里神州。 位于湖南长沙之西，有一条江，有一座山。 江名湘江，山唤岳麓。 碧嶂屏开，秀如琢珠，是古人对它的赞誉。自唐宋以来，林壑幽美，山幽涧深便是岳麓山的代名词。六朝罗汉松，唐宋古银杏，明清松樟树……这里，无一物不美，无一水不幽，无一石不奇，无一人不灵。 人杰地灵，正是这古老岳麓山的风情。 春天满山葱绿、杜鹃怒放；夏日幽静凉爽；秋天枫叶流丹，层林尽染；隆冬玉树琼枝，银装素裹，四季风景宜人。 好一处人间仙境，好一个锦绣山川。 不过，岳麓山最为出名的，莫过于始建于北宋开宝六年的岳麓书院。 历经千年，古老的岳麓书院已经更名为湖南大学。但在许多老人的眼中，岳麓书院这个名字，毫无疑问是不可取代的，千年风雨，在这里留下了太多值得人们去回忆的痕迹。 已近霜降，岳麓山烟雨朦胧。 一个少女手持竹节伞，在青石铺砌的山路上缓步而行。 在山路尽头处，有一座看上去非常古老的寺院。暮鼓声声，似乎在向人们讲述着它的故事。风雨斑驳的红色院墙，写满了岁月的年轮。紧闭的寺院大门，从缝隙中传来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出来的庄严和肃穆。 少女来到寺院门口，抬手轻轻叩响门环。 不多时，大门开启，一个年迈的僧人站在门后，看到少女，那枯瘦的面颊露出慈祥笑容。 “湘月，又来看你老师了吗？” “是！”少女的声音格外好听，似天籁般悦耳，带着一种浓浓的湘江柔水之韵，“老师在吗？” “这么大的雨，东崖先生没有出去，正在后院厢房内，你自己去吧。” “永安大师，这天气眼见着说凉就凉，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呵呵，湘月有心了，无妨，无妨！” 少女走进了古老的寺院，沿着松竹环绕的碎石小路走过去。在林间深处，有一个月亮门，走进去，却见一副好精致。杜鹃盛开，繁花似锦。 这本不是一个杜鹃花开的时节，可偏偏院落中的杜鹃花，是如此艳丽。 少女不由得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 她来到厢房廊下，轻轻敲了敲门扉。 从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湘月吗？门没有关，进来吧。” 推开门，房间里光线暗淡。正对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是孔夫子周游列国，于蔡国受阻的画。一张黑檀方桌，两侧有两张黑檀太师椅。 少女轻车熟路，走到内室门口，挑开门帘。 “老师，您又在行逆天之术。” 这是一间书房，家具很简单，却又在朴素中透出一种淡淡的雅致气息。 一个长褂老者，背对少女，在书桌前摆弄着什么。 少女的话，他似乎没有听见，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不知在说什么。 “老师！” “哦，湘月啊，坐吧……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您又行逆天之术。满园杜鹃花开，您的身体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呵呵，看着好看。” 老者转过身，桌上摆放三枚铜钱。他身高七尺，体态单薄。青布长褂看上去有点发白，不知道被洗过多少次了。清癯的脸颊，显示出他年轻时英挺的相貌，一双眸子目光灼灼，三缕花白长髯在胸前随风而动。 “怎么，今天学校里不上课？” “恩，同学们罢课游行了，我想着有日子没来看望老师，所以来看看。” 少女的话语轻柔，把一个黑布包裹放在桌上，打开来，是几套衣服。 “这是奶奶让我给您带来的，说天冷了，要您多注意身体。” 老者微微一笑，“老人家有心了。呵呵，老朽这身子可强健的很呢，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都不见得能比得上。对了，最近学堂里都教的什么？说来让老师长长见识。” “还不就是些西洋科学，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西洋的东西未必都好，但是也未必都坏。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哪像老师学了一辈子的八股文，临老了才知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老者说着，拿起三枚铜钱，皱着眉若有所思。 “老师，您又在起课？” “是！” “有什么新发现？” “紫气西来！” 少女闻听这话，不由得一怔，“老师，自古只有紫气东来一说，哪有西来的说法？” 老者看似很苦恼，“我也解释不出。不过卦象上就这么说，我又有何办法？” “老师，您不会是算错了吧。” 老者眼睛一瞪，“胡说。老师这先天八卦，紫微斗数可说天下第一。就连那老疯子都未必能算得过我。错？怎么可能错！我这点本事还有的。” 少女笑了，脸颊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恩，看起来我也该出去走走了。湘月，帮老师订张车票，明天去上海。” “上海？您要去上海？” “是，去见见老朋友。一晃二三十年了，以前的老友是越来越少，再不出去走走，保不住就见不到喽。” “我也要去！” “你？你跑去做什么！外面兵荒马乱的可不太平……再说了，你不是还要上课吗？耽误功课，你奶奶又要说我的不是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不要，我一定要去。学校里现在的课业不是很重，该学的我早就学会了。只要过了明年的考试，我就毕业了。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远门。您不是教导过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再说，跟着您，才不会有危险。老师……” “好吧，好吧！”老者被少女缠的没办法了，无奈的点点头。 “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老者说：“出去了可要听我的话，不要惹是生非。你这丫头我是知道的，当年就不该教你那些东西，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给您订票。” 少女好像百灵鸟一样，欢快的跑了出去。老者连忙追到门口，“丫头，伞！” “放您这里，明天给我！” 话音未落，她已经不见了踪迹。 老者叹了口气，摇着头回到房间里，把竹伞放下。在太师椅上坐下，他手捻长髯，面带沉思，自言自语道：“紫气西来，紫气西来，怎么会是西来？” 大上海，1936年11月。 在海上漂泊了尽两个月之后，于连和塔卡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该死的风浪！” 于连一身黑色的西装，外罩黑呢子大衣，拎着提箱走下了舷梯。双脚踏在码头上，于连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也难怪，原本四十天的航程，却足足多了二十天。 途中遇到了十级风浪，迫使轮船不得不在某个小港口停靠了十天。 于连快要憋疯了，虽然说期间可以下船，但他根本没有心思，一脑门子的心思，都是能早日抵达。 说起来，这人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 在离开马赛的时候，于连是心中惶恐，可随之时间的推移，这种惶恐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好奇，一种渴望。当然，还有一丝丝的莫名不安。 倒是塔卡娜表现的非常镇静，颇有随遇而安的意思。 她是逃命，只要能离开欧洲，在什么地方都一样，所以没有于连那般急切和焦躁。如今到了上海，塔卡娜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对于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国度，她总是怀有奇怪的感觉。她不明白，孕育了那么多可怕而神秘魔法的土地，为什么在百年中，总是屡次遭受欺凌呢？ 东方睡狮，为何要沉睡？ 第一第四十章 十里洋场（2） 站在码头上，于连开始懵了。 入耳的都是他听不太明白的上海方言，放眼看去，尽是和他一样的人。 已经习惯了欧洲风情，猛地看到那些极具东方神韵的事务，于连开始害怕了。当然，这种害怕是初到陌生之地的自然恐惧，感觉很怪异。 “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对了，我早就听说东方美食很好吃，你要带我品尝一下。嘻嘻，那可是和法国大餐一样闻名世界的美味啊。” 得，这什么都还没着落呢，先惦记上吃了。 于连无奈的说：“我也知道要找地方安顿下来，可是我们去哪里找？” “去法租界吧，你持有法国护照，在法租界可能会方便一些。” “好吧，那就这么说了。” 于连说着举步就要走，可是塔卡娜突然勾住了他的胳膊。 “干什么？” “当然是走喽。这地方我可是一点都不熟悉，而且又不会说他们的语言，万一走丢了，连问路都不方便。嘻嘻，这样子比较安全，我放心。” 说实话，于连很不习惯。 但是塔卡娜搂他胳膊很紧，又不好甩开，只得红着脸拎着提箱走出码头。 许是见得惯了，一路上到没有太多人关注。 不过在走到闸口的时候，于连和塔卡娜还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是一个身材魁梧，体型壮硕的高大青年，一头金发，大眼睛，鹰钩鼻，胖乎乎的，衣装笔挺看上去很有派头。他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书写了于连和塔卡娜的名字。远远的看见于连两个人，他就迎了上来。 “于连-西门先生？塔卡娜女士？” “您是……” 于连立刻警惕起来，身体在不经意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战斗姿态。 “让-贝尔托，中文名字是杨贝托。是劳伦斯女男爵打电报通知，让我来迎接两位。酒店已经准备妥当，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可以尽管吩咐。” 杨贝托，羊背驼？ 于连放松了警惕，不过觉得这家伙的名字倒是真的古怪。反过来不就是驼背羊？真不晓得他是怎么起的名字，反正这些家伙经常是莫名其妙。 “我是于连-西门，这位是塔卡娜女士，实在是麻烦杨先生了！” “女男爵的吩咐，我们自当遵从。” 于连从这位驼背羊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黑暗能量的波动。从外表上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难不成他的功力，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塔卡娜。 塔卡娜耸了一下肩膀，意思是说：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驼背羊的中国话说的非常好，特别是一口流利的上海方言，显示出他在这里已经有很多年的时间了。在他的引领下，于连和塔卡娜坐上了一辆轿车。驼背羊开着车，一路按着喇叭，从拥挤的码头挤了出去。 “好多人啊！” 看着外面汹涌的人流，塔卡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驼背羊在前面介绍，“中国人很多，地方也很大。这上海滩，被称作十里洋场，遍地黄金。许多中国人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出头的机会。呵呵，这里没有法度，没有规则，是一个真正的冒险家乐园。” “没有法度，没有规则？” 塔卡娜忍不住惊呼道：“那岂不是很乱？” “乱有乱的好处。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乱世出豪杰。越是混乱，机会也就越多。上海滩鱼龙混杂，有各种各样的人物……呵呵，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真的是丰富多彩，很不错。” 于连一皱眉，没有开口。 塔卡娜用法语问道：“对了，我们只是在上海做短暂停留，马上要前往长春。” “长春？那可是日本人的地方。” 于连再一皱眉，“长春怎么成了日本人的地方？” “您可能不知道，目前中国非常混乱，虽然名义上是听中央政府的调派，可实际上呢……有很多军阀是各自为政的。您知道军阀吗？就好像我们欧洲中世纪的那些贵族领主，名义上属于国王，实际上是独立。” 驼背羊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长春属于东三省，早几年被日本人占领。” “哦？” “日本人扶植满清政府在东三省建立了满洲国，长春是满洲国的首府。如果你们要去那里，从上海走恐怕是比较困难，没有铁路直达。您需要先到北平，然后从北平转车，过山海关进入满洲国，才能到达长春。” 于连和塔卡娜面面相觑，怎么会这么麻烦？ “那好吧，先定两张往北平的车票，对了，北平你们有人吗？请为我们安排一下行程。” “这没问题，北平方面也有我们的公司，我回去之后回立刻安排。” 从上车后，于连只说了一句话，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和他想像中的中国不一样，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心里沉甸甸的。 是难过，亦或者是失望？ 轿车驶入了法租界，在国际大酒店门口停下来。 有门童上前拉开了车门，准备从于连手中接过提箱，但是被拒绝了。 驼背羊带着两人走进酒店后，直接进了客房。 “西门先生，这房间满意吗？” 看着装修豪华的客房，于连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对塔卡娜说：“我去阳台上看看，抽支烟。把我们的行程告诉他，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是的，不舒服，很不舒服！ 于连在进入酒店的时候，发现门口竖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站在阳台上，俯瞰被雾气笼罩的上海滩，于连点燃一支香烟。 这就是我的祖国？ 这就是那个欧洲人口中经常说起的东方睡狮？ 他吐出一口烟雾，在阳台上徘徊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回到房间里。 “于连，三天后有一班火车直达北平。我们就坐那列火车，好不好？到了北平，贝尔托会让那边用最快的速度为我们安排去长春的火车。我估计……一个月肯定是够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圣诞前离开。” 驼背羊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塔卡娜和于连。 也许在他看来，塔卡娜才是女男爵真正要他接待的对象，而于连不过是…… 不过从目前看来，这位带着面纱的美丽女士，似乎是听从于连的安排。从上车开始，这个有着大半华人血统的青年并不是很爱讲话，但在无形之间，给驼背羊增加了一丝威压。 “你看着办吧。” “还有，英、法租界的公使已经接到了女男爵的通知，今晚在大富豪举行宴会，为两位接风洗尘。到时候上海滩的名流都会到场……这是女男爵特意安排下来的，要求我们好好招待两位，不能有半点怠慢。” 于连脱下大衣，坐在沙发上。 “海伦真是多事……算了，我就不去了。塔卡娜，还是你去吧。那种场合我不太习惯。” 这家伙到底是谁？是什么来历？ 驼背羊开始正视于连，因为从于连的谈吐中他听得出来，他不但是此次行程的主人，和女男爵的关系似乎更加密切。也许，应该把这个情况通知上面，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贝尔托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洗个澡，先休息了。两个月在海上的生活实在是很让我难受，到现在还有点不适应，抱歉！” 也不管驼背羊是什么反应，于连转身进了卧室。 塔卡娜这时候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贝尔托先生，实在抱歉。于连他……您知道，长时间的海上生活，总会让人不舒服，还请您原谅。” “那晚上的宴会……” “我会参加。” “那我不打搅您休息了，六点钟我会派车来接您，请好好休息。” 驼背羊起身告辞，塔卡娜把他送到了门口。 关上房门，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房门，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于连。现实和理想的落差太大，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只是，塔卡娜也不是很喜欢应酬的人，可这也是海伦娜的一番好意，看起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第一第四十章 十里洋场（3） 洗个热水澡，于连倒在床上。 脑子里昏沉沉，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样直挺挺的躺着。 房门开启，塔卡娜探头进来，轻声的说：“于连，于连？” 于连这会儿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干脆眼睛一闭，装作睡着的样子。塔卡娜走进来，把一个袋子放在床头的桌几上，“于连，这是贝尔托刚才让人送来的，里面有一百个大洋，还有一张支票，可以随时支取。” 于连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不是你的责任啊……唉，我能理解。晚上的宴会我去应付，毕竟是海伦娜的一番好意。我们现在是在中国，有时候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等我回来再说。” 塔卡娜说完，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于连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用力的揉了揉面孔，靠在床帮子上点燃香烟。 外面，天已经黑了。 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子小雨之后，恢复了寂静。 于连翻身下床，换了一身衣服，随手从提箱里抽出两枚七星遁剑放在身上。 塔卡娜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于连揣着那一袋子大洋，走出房间。 从酒店里出来，雨后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一股子怪怪的气味传来。 虽然不习惯，但于连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空气很舒服。也许，华人骨子里的家乡情节，让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当然，除却目前的形式。 在大厅柜台上留下了口信，于连施施然走在大街上。 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冷清清的透着萧条。和远处的外滩相比，这里看上去恍如两个世界。一边是***通明，歌舞升平；另一边却是…… 于连就好像走在两个世界的中间，体味着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感觉。 “馄饨喽，热腾腾的小馄饨喽！” 远处传来了一阵颇有特色的吆喝声，吸引了于连的注意力。 从轮船上下来到现在，于连好像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之前心里憋闷的厉害，如今走了一阵子路，这心情也随之舒缓了许多。心情一好，肚子就饿了。 于连走了几步，就看见在路口有一个馄饨摊儿。 在桌子旁坐下，很简陋，就是一张木板钉了四个腿儿，一张小长凳，此时没有一个客人。摊儿主人是一对儿老夫妇，看上去都在六十上下。 “来一碗……那个是什么？” 老夫妇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于连一眼，老头说：“小馄饨。” “来一碗！” 老婆婆手忙脚乱的在那里下馄饨，老先生则饶有兴趣的打量于连。 还没有见过这种人，吃馄饨却叫不出名字。 “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您听出来了？” “恩，看您这做派，看您这打扮，您不是普通人。” 于连笑了，摸出一支香烟，递给了老人，“听您的口音，好像也不是。” “先生真是好眼力……您这是洋烟卷吧，这大上海可是没多少人抽的上。嘿嘿，老婆子，多下几个馄饨，没想到活了五十多年，还能过把洋瘾。” 于连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这老人说起话来，在朴质中带着一种可爱。 不知为什么，这也是于连从下船以后最开心的时刻，坐在摊子上和老人聊了起来。 老人是东北人，几年前日本占领东北，他就背井离乡的来到了上海。那老婆婆也是他来上海后才走在一起的，是个道地的上海女人。很能干，也能吃苦。两个老人都是孤苦伶仃，在这里摆了一个馄饨摊儿。 这一晃，可就是好几年。 老婆婆的话，于连是一句都听不明白。 如果不是老人在一旁帮着翻译，他肯定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看着两个老人恩爱的样子，于连感到特别开心。馄饨端上来，热腾腾的，吃到嘴巴里，是格外的香甜。 一刹那间，于连仿佛明白了很多。 不知不觉的，他的眼眶湿润了。这馄饨，吃进了嘴里，可不就是中国人那割舍不掉的中国情吗？ 老人惶恐了，“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口味不对？” 于连摇摇头说：“不是，这馄饨，真的很好吃。老婆婆，您好手艺啊！” 老婆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可是看着她咧开嘴，笑呵呵的样子，于连知道，她听得懂。 一口气吃了三碗，于连满足的拍拍肚子。 他从拿出钱袋子，又不知道该付多少钱，当下摸出了三个大洋递过去。 老人吓了一跳，“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不够吗？不够这里还有……” “够了，够了，一个大洋都用不了！” 就在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一群身穿和服的人，醉醺醺的，唱着歌走了过来。 老人脸色一变，“先生，您快点走，那些***畜生来了。” “谁？” 于连站起来，看着从远处走来的日本人，“您是说那些人吗？怎么了？” 老人刚要解释，从小巷中走出了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看她东张西望的样子，于连觉得，她十有八九是迷路了。 “花姑娘，花姑娘……” “作孽啊，这些***东西，姑娘，快点走。” 老人连忙对女孩儿叫喊起来。话音未落，日本人已经跑过来，围住了女学生。 于连一皱眉，过去就要阻止。 “先生，莫要生是非，莫要生是非。这些***是虹口道场的浪人，你惹不起的。” “老人家，放心吧，我惹得起！” 于连说完，就走了过去。 对方有九个人，围着女学生大呼小叫，伸出手就要行那猥琐的事情。 于连祭出大乾坤咒，十余米的距离化作一步之遥。 他呼的出现在一个浪人的身后，五指分开，弯曲如勾，似虎爪一样扣住了对方的脖子，指尖用力，就听喀吧一声，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于连吃过日本人的亏，再加上一路听闻，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出手才极为狠辣。只一个照面，就了了一个浪人的性命。 于连的突然出现，立刻引起了其他浪人的注意。 嘴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语，于连就听到八嘎八嘎的咆哮，却一句也不懂。不过，不懂没关系，这绝不会影响到他出手的速度。一击马步单鞭，又劈倒了一人。 “小姑娘，快点走！” 浪人们亮出了武器，一把把武士刀在寒夜中闪烁光毫。 于连被围在中间，护着那女学生，“愁准机会，赶快离开这里，明白吗？” 话音未落，一个浪人挥舞着刀就扑了上来。 于连闪身，罗汉拳一记迎面纱，一首扣住对方的手腕，转身一记爆摔，蓬的砸在地上，砸的是石屑乱溅。他用上了太极拳的接力打力，只一下子，就让对方骨断筋折。 浪人们似乎意识到他们遇到了高手，呼啦啦一起冲了上来。 于连毫不在意，脚踩小七星步，在霍霍刀光之中闪掠腾挪。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而言，连热身都说不上。灵力运转之处，全身犹如钢铁，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的坚不可摧。有时候故意让对方劈中，居然迸溅出火星。 忽而鹰爪掌，忽而螳螂钩。 或是透心拳，或是虎尾脚。 反正是那一套罗汉拳在于连手中是信手拈来，全然没有半点章法可循。 若按照陈迎春的说法，那就是招法无极而生。 融合了太极拳，通背拳、青城山小七星拳和少林罗汉拳的精髓，于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现在用的是什么招数。只眨眼的光景，浪人们倒了一地，或是被于连扭断了脖子，或是被他打穿了胸膛，没一个能站起来。 爽，真***爽！ 自下船后憋在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好像一下都发泄了出来。 于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简直是心情轻松到了极点。 馄饨摊儿上的老夫妇都傻了。 那么和气的一小伙子，怎么一眨眼好像杀人魔王似的？ 不过，他杀的是***畜生，那就是个大好人。老人的思想很简单，他对于连的感官不错，连忙跑过来说：“先生，快点走吧，不然可要麻烦了。这里是法租界，那些洋鬼子和这些***都是穿一条裤子。” 于连笑了起来，“放心吧，就因为这里是法租界，我才敢这么做。老人家，倒是您二老赶快离开这里。他们找不到我的麻烦，可是会找您麻烦的。” 老人看于连说的笃定，也就放下心来。 却不说两夫妻收拾摊子，这边于连点上一支香烟刚要离开，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生……” 第一第四十一章 阴错阳差（1）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 冰凉的雨丝落下，无声无息，给大上海这个宁静的夜晚，平添些许冷寂。 于连愕然，他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学生，居然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那是一种很难形容出来的美丽，和海伦娜的诡异之美、让娜的天真之美、塔卡娜的风华绝代完全不同，眼前这少女若是要形容的话，于连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柔。 是的，那是与西方人的审美观完全不同的美丽，那是一种极具东方诱惑的美丽。 于连回过神，“你怎么还在这里？” 女学生怯生生的说：“我，我迷路了……” 果然是个迷途的小羔羊。只是，这小羔羊若是找于连打听道路，那可是大错特错。 于连挠挠头，“我也不是这里的人，对这儿的路不是很熟悉。” “那怎么办？都这么晚了，我如果还不回去的话，老师一定会着急的。” 女学生对周围的尸体似乎并不在意，一脸的焦虑。 于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收拾好摊子的那对老人，连忙带着女学生过去，向老人打听询问。 女学生要去大境关帝庙，是大境路上的一座道观。 老人倒是知道那个地方，只是上海的道路复杂，弄堂、小巷曲折幽深，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还是老婆婆出了个主意，“找辆黄包车不就可以了。” 许是那边死了人，老人显得很紧张。 匆匆说完后，就推着小车急匆匆的离开了。 于连看了看女学生，“算了，还是我送你一程吧。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小女生如果再遇到什么麻烦，那可真的是要有危险了。我记得过来的时候，在前面见到不少黄包车停在那里，我们先过去，然后再打听。” 女学生低着头，轻声道了句：“谢谢，麻烦您了！” 两人当下一前一后，在阴湿泥泞的碎石小道上行走，谁也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几辆黄包车。 “请问，知道大境关帝怎么走吗？”于连拉着一个车夫询问。 “当然知道。” “那麻烦您，把这小姑娘送过去，好不好？车费我先给您……” 于连说话非常客气，称呼中总是使用敬语，让那个年轻的黄包车夫有点受宠若惊。 也难怪，于连这一身行头，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上海滩一等人是洋人，二等人是名流，这三等人是白相人。至于寻常的苦力，大都是一群生活在底层，每日为温饱而挣扎的苦哈哈，何曾受过这等礼遇。再者，于连手里那一枚明晃晃的大洋，可真是刺眼啊。 “先生，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小的受不起……小姐，请上车吧。” 女学生上了车，见于连还站在那里，突然开口：“喂，你，能不能送我？” 于连一怔，“我送你？” “是啊，这黑灯瞎火，上海滩又不安稳。我现在只信得过你。” 看着年轻车夫有点暧昧的笑容，于连苦笑一声，“那好吧，送佛送到西。还有，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于连。” “我叫邱湘月。”女学生红着脸，细声细气的说话。 “好吧，湘月小姐，我们走吧。” 于连抬手又叫来了一辆黄包车，跟在邱湘月的后面。跑一趟，一块大洋，对于这些车夫而言，一天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两个年轻的车夫跑起来格外的起劲儿，你追我赶，甚至有点叫板的味道，谁也不想落后。 最终，两辆车子同时到达了目的地。 于连下了车，付了车钱。两个车夫道了声谢，一溜烟儿的拉着车走了。 抬头看，眼前是一座很破旧的道观，里面黑漆漆，静悄悄，好像没有人似的。从道观外墙上密布的蜘蛛网，一眼能看出这里的香火何等衰败。 于连疑惑的询问：“你确定是这里？” 邱湘月说：“是啊，就是这里。” 道观门头悬着一张黑漆横匾，上书关帝二字。字是好字，可是金漆已经剥落，配合这外墙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萧条和破落。 邱湘月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上前推开虚掩的道观大门，“先生，若不嫌弃，请进来喝杯茶，也算是湘月的一番心意，略表之前相助的感激之情。” 于连也有点好奇。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Ｓ_Η_Ｕ_九_⑨_ ._ ℃_ o _Μ 看看表，时间还早，估计那边的宴会还没有结束。 “恭敬不如从命。” 于连说完，随着邱湘月走进了道观。 这道观的面积不算大，一个幽静的院落里，中央是一座主殿，一边有四五间厢房，另一边则栽着一排松柏。主殿里供奉的是关帝，塑像已经金身脱落，露出部分泥胎。墙壁有些地方露出了裂缝，风从裂缝中涌入大殿内，把殿内的烛火全都熄灭，所以这主殿里面是一片漆黑。 于连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道观，意外的发现，这道观居然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如果以主殿为中心划分之后，俯瞰赫然是一个太极图。 于连顿时有了兴趣，但没等他再仔细观察，邱湘月在旁边道：“先生，请这边走。” “您是住在这里？” “不，只是做客，陪老师来这里做客罢了。” 邱湘月领着于连走进一间厢房，里面点着蜡烛，正对着房门是一副太极八卦图，似乎是用钢铁铸造而成，挂在墙上，黑漆漆的看上去很沉重。 一眼看去，于连一惊。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太极图上的黑白鱼儿在缓缓游动，周游不惜。 再仔细看去，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这厢房中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排太师椅。 正中间是一个八卦炉，从八卦炉的缝隙中不时吐出袅袅青烟，令人顿生一种进入仙景的奇妙感受。 炉上镂刻着许多奇异的文字，于连不禁凝神观看。 “先生，请坐……湘月去唤老师前来向您当面道谢……肯定又和道长斗起来了……您暂请安坐，湘月去去就来。” 邱湘月先是走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又出来，一脸的不高兴。 不过她对于连依然客气，说了一声之后就走出厢房，朝着主殿一路小跑。 于连走到八卦炉前，眯着眼睛辨认上面的文字。 八卦炉也不知道是在何年何月铸造而成，表面黑漆漆的，看得出是被烟火熏染。好在尚可以辨认出炉体上的文字形状，于连这一看不要紧，脑袋里轰得一声响，灵魂似乎脱窍而出，被那些古怪的文字所吸引。 老爹曾经说过，符篆共有四种形式。 他所学的那些篆箓在四种形式中是最为普通的一种，大多数道门修行者都能掌握。在术语当中，称之为咒。 其他还有三种，分别是复文、云篆和符图。 相较而言，这三种形式的篆箓有点类似于上古咒言，其中以符图的威力最为宏大。老爹只掌握了咒，还有部分的复文。好像天魔解体咒的篆，就是复文的一种。于连尝试过，比之咒的威力，显然要恢宏许多。 而八卦炉上的文字，有一部分是复文，但大部分于连还不认识。 凭借直觉，他能觉察到那些不认识的文字当中，有一小部分属于云篆。 所有的复文，就是在围绕着云篆而动。 炉内没有生活，那青烟正是由这些篆箓的自然云篆而产生出来。 于连仿佛进入了一个极为奇妙的世界当中。而这个世界，赫然是由复文和云篆组成。天为云篆，地为复文。于连站在大地之上，抬手试图去抓住云篆，可是却高不可及。但是脚下的复文，却又能够触手可得。 扑通，于连跪在了八卦炉前。 一刹那间，厢房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可又无法用言语描述。 以八卦炉为中心，地面上显出蒙蒙的月白光亮，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太极图。这太极图和墙壁上的太极图相互产生了呼应，紧跟着在太极图的外围，地面上又隐隐浮现出八卦图形。以八卦图形为中心，依次而动，八八六十四卦图案相继出现，所有的图形，全都围绕着八卦炉体。 整个厢房，好像成了一个极为玄奥的独立世界。 而于连就被这无数玄奥所包围，他几乎是毫无意识，但太无守真诀悄然而动。他融入了整个房间，身体明明在那里，可看上去又似乎消失了踪迹。 …… 第一第四十一章 阴差阳错（2） 邱湘月跑进了主殿。 环视大殿一周之后，那娇美的容颜上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抬起手，闭上眼睛虚空一斩。 整个大殿的景色忽而生出了变化，大光明现。 墙壁上的裂痕消失了，大殿内温暖如春，洋溢着盎然的生趣。正中央，巍峨关帝像，高约十米，金身如新。在关帝一手捧春秋，一手持青龙。 不过在春秋和青龙之上，各有一人。 坐在春秋之上的，是一长衫老者。花白长髯轻轻抖动，面露苦思之状。 而青龙偃月刀上立着一道装老人。 身穿天师袍，头戴天师冠，手中一把拂尘，宝相庄严，闭目凝神不语。 “老师……道士叔叔，你们又在胡闹了！” 老儒生和老道士同时睁开了眼睛。 “小丫头又来了搅局了，看起来你我之间，今日还是难分胜负啊。” “屁，若非湘月，今日老夫定要取你三花。” “哎呀，本来看在小丫头的面子，老道不想和你计较。你要是这么说，看是老道破你浩然正气，还是你取老道的三花。来来来，咱们再战三百合。” “来就来，怕你不成？” 老道和老儒生顿时叫上了板，说着话就又要动手。 邱湘月脸颊通红，“老师，你再不下来，我回去一定向奶奶告状。” 老儒生脸色一变，呼的起身，掸了掸长衫，“老道士，不若今日暂且停手，你我来日再分高下。” “不行……” 老道来了精神头，不依不饶的说：“你这老货，三十年不见还是那鬼德行。老巫婆怎的，你还怕了她不成？今天不分高下，老道誓不罢休。” 邱湘月一听，大声说：“道士叔叔，我在路上看到了你的门人。” “小丫头胡说，老道孑然一身，何来门人之说？要想老道停手也不难，让那老货叫声哥哥来听，老道今天就饶他性命。” 邱湘月怒道：“太无守真诀！” 老道一怔，呼的从青龙偃月刀上落下。 “太无守真诀怎么了？” “太无守真诀是不是道士叔叔的独门心法？” “没错啊！”老道说：“小丫头莫非要改换门庭，拜老道为师，学那太无守真诀吗？嘿嘿，这简单，小丫头既然开口了，老道自然是没问题。” “才不要拜你这疯老道做师父！”邱湘月说：“我是说，刚才我在外面迷了路，还遇到了几个日本人想找我麻烦。” 老道和老儒生相视一眼，勃然大怒，“***东西，竟然敢欺负你？小丫头，你没什么事吧，你一句话，老道立刻把虹口三十二个道场扫的干干净净。” “切，我能有什么事？如果不是一个愣头青出来，我定然抽了他们的生魂，让他们生不如死。” 此时的邱湘月，早已经没了先前那副娇柔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道。 “看老道这记性！” 老道拍了一下脑门子，呵呵笑道：“小丫头有老货的浩然正气养身，又有老巫婆的调教，***小鬼子怎么能伤的了你。老道失态了，失态。” 老儒生一皱眉头，“丫头，你刚才说太无守真诀，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愣头青，修的就是太无守真诀，不过道行看上去不是太高。” 老道一怔，“丫头，你说的当真？” “当真！” 老儒生走上来，拍了拍老道的肩膀，“杂毛，过去看看吧，已经三十年了。” 老道很激动，连连点头。 他大步流星冲出主殿，紧跟着老儒生抬手虚空一抓，那金碧辉煌的主殿，立刻又恢复成了早先的破败模样。 “道士叔叔这是怎么了？” 老儒生叹了口气，“你道士叔叔早年曾收了个徒弟，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失踪了。老家伙为此可没少难过……你知道，似我们这种人，要寻一衣钵传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十年的情感啊，老家伙为此缩在这破地方整整三十年……想当初，他可是主掌正一和全真两宗的宗主啊。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可能想像当初老家伙是何等的风光吗？” 邱湘月摇摇头，和老儒生走出了主殿。 厢房门口，老道呆呆站立，神色显得格外复杂。 “咦，怎么回事？” 老儒生觉察到了不对劲儿，和老道并肩站立，显得非常奇怪，“你发动灵宝幻境做什么？” 老道苦笑道：“我没有发动，是灵宝幻境自行运转。” “哦？你这弟子不错啊，能转动灵宝幻境……丫头，为何说他道行不深？能转动灵宝幻境的道行，可是连你都比不上啊。”老儒生责怪道。 邱湘月奇道：“我没说错啊，之前我探查过他的气脉，确实不高。” 老道摇摇头开口说：“丫头说的没错，对方的确是道行不高。是天地洪炉自行转动……他被困在灵宝幻境之中，为幻象所惑，出不来罢了。” 老儒生说：“你那天地洪炉为何自行运转？” “我不知道。估计是受他气脉而动……看起来，他应该是触动了上面的云篆灵诀。不是他，但和他有关系。” 老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听得邱湘月莫名其妙。 “道士叔叔，他的气脉并不是很强啊。” “丫头，我这一门道法，都是以太无守真诀为基础。守真而生太无之气。你没练过，所以无法理解。天地洪炉由太无而生，只有太无之气方能触动。故而你虽然知道云篆，可是无太无之气，就无法产生联系。” “原来如此！” 邱湘月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老道摇摇头，“不知道。我不清楚他究竟学了多少，除非他能掌握十万八千个灵宝复文，否则是无法摆脱灵宝幻境。情况好的话，十天半月，情况不好的话……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当初，我为那畜生练出灵宝幻境，原本是打算等他探亲回来，进行下一步的修行。结果……” 老道话说一半，让邱湘月有点莫名其妙。 老儒生轻声道：“这老货以为他那徒弟死了，所以拉着一傻和尚跑去了北平，几乎屠尽了当时在北平的异国高手，然后才黯然的来到这里。我那时候和你奶奶相约在十万大山斗法，所以没有能赶上那次盛会。” 说到这里，老儒生拍拍老道的肩膀。 “老货，别难过。你看，这灵宝幻境不是开始动了吗？等了三十年，它还是起了作用，总算是不辜负你当初那一番心血，来，咱们下棋吧。” 老道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展颜一笑，“没错，不管怎么说，这灵宝幻境等了三十年，总算是动了。” …… 于连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奇妙的世界。 他站立在空旷原野中，放眼看去，天地苍茫。 脚下是一个又一个的复文，他无法离开，只好一个一个的进行辨认。 他无法计算，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总之那满地的复文让他头晕眼花。好在，这个世界中似乎没有饥渴，没有困乏。于连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世界的一切，每当他破解一个复文，那复文就会从地面消失。几乎是一步一叩首，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念，于连走了下来。可是，总会疲倦，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疲倦；总会厌烦，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感受。 每当疲倦和厌烦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老爹那一脸失望的表情。 重又打起精神，继续辨认。 直到有一天，他大地上已经找不到半个复文的时候，他立于一片虚空。 天上的云篆变幻不停，于连却感到了无尽的茫然。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如何离开这奇妙的世界？他不知道，原地站立不动，整个虚空围绕着他旋转，于连突然疯狂的叫喊起来。他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在这个孤寂的世界当中，他几乎要疯了，快要崩溃了。 天地旋转，越来越快。 本已经消失了的复文，重又出现。 在脚下，在身边，在头顶，围绕着于连不停的转动，发出夺目的光芒。 第一第四十一章 阴错阳差（3） 脑海中一片空白，于连觉得自己化作了一缕青烟。 他似有所悟，索性不再理睬身外的诸般变化。老子道德经有云：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何谓‘一’？ 惟初大极，道立为一。造分天地，化为万物…… 于连笃守一元，而生万念。周遭复文溶于那一丝灵念中，瞬间无踪。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十万八千个复文，每一个复文都有其独特的使用方法。而复文和复文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中的千变万化，岂是能用数字计算。当于连的意念完全将这万千的变化掌控之后，天际一声轻响，声音不算太大，却如同暮鼓晨钟一般，把他从那种种的奇妙变化中唤醒。 世界为之变化，太阳、月亮、星辰、山脉、河流…… 于连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突如其来的事务，身子猛然一震，神识呼的回到了身体中。依然是那间厢房，景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前的八卦炉，还有墙上的混元太极图上，出现了一道道蜿蜒的裂纹。 当于连站起来的一刹那，混元太极图和八卦炉咔嚓一声，破碎一地。 这时候，厢房门外传来一声‘无量寿佛’，“臭小子，你是良臣的什么人？” 于连猛地扭头看去，见门口站立着一个全真老者。 一身天师道袍猎猎抖动，一手拂尘打在另一只手臂上。他相貌清癯，面颊瘦削。只是那双眸子炯炯有神，似有能看穿人心肺的神奇魔力。 于连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知道自己得了大造化。 而老道口中的良臣，莫非说的是老爹吗？ 于连心念一闪，屈膝跪在老者面前：“小子于连，多谢上师指点。于良臣是小子的父亲。” 老道面容微微抽搐，目光灼灼凝视于连。 “你母亲是洋人吗？” 于连一怔，点点头，“母亲是意大利人，不过小子没有见过。听老爹说，在小子出生的时候，母亲她……所以小子自幼都没有见过母亲。” 老道露出一种自嘲似的笑意，“你父亲呢？” “小子不知道。” “此话怎讲？” 于连当下把过去一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最后说：“小子听说父亲去了长春，所以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去长春寻找父亲的踪迹。” 老道走进厢房，身后的门无声关闭。 他在太师椅上坐下，沉思片刻后说：“你叫于连？可有道名。” 于连说：“父亲为小子起名做品莲，不过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道名。大家都叫我于连，我的全名是于连-西门。至于品莲的意思，我不懂。” “哼，那孽徒倒还算是没有忘本。” 于连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上师，敢问您是……和我父亲是何关系？” 老道冷冷说道：“你学了我的道法，却还不知我是何人吗？你老爹本不叫做良臣。他本姓于，名植。良臣是我给他起的字，也是他的道名。” 于连不禁愕然，“那您是……” “我是你师祖！” “啊！” 于连虽然已经隐约的猜到了答案，可是亲耳听老道的回答，还是感到无比的吃惊。这老道，是老爹的师父吗？为何从来没听老爹提起过。 老道重重的哼了一声，突然咦道：“你见过那傻和尚？” “傻和尚？” “就是缩在少林寺里的那个大能秃驴。” 老道的口气好狂。见识过大能禅师神通的于连闻听也不禁吓了一跳。 他连忙回答：“是的，小子在柏林见过大能禅师。” “还小子，小子的……你该叫我什么？” “啊……师祖，徒孙明白了。” 老道闭上了眼睛，于连也不敢出声。 片刻后，老道说：“你刚才讲，得到了玉玺？可是传说中用和氏璧雕琢而成的玉体金角吗？” 于连摇摇头，“徒孙不知道。” “不知道？” “徒孙从没有打开看过，也不知道什么是玉体金角。和氏璧倒是听老爹说起过，只是……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纳先生说，那是什么玉玺。” “你要把玉玺送去长春？” “是，徒孙是这么打算。” 老道的语气轻柔，但是却带着一种令于连无法抗拒的威严和压力。 老道沉默了许久，手指在袍袖中飞快的掐算。 “罢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就送过去吧。如果在长春能遇到你父亲，告诉他：如果再不来见我，老道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明白吗？” 于连有点不高兴了。 他顶着老道的威压抬头怒视，不过却意外的发现，老道脸上并无半点怒气。 “还有，你那道法是跟谁学的？我好好的太无守真诀，居然被你练成了四不像。喏，这本书拿去自己去琢磨，省的将来出去丢了老道的脸。” 老道说完，扔给了于连一本书。 于连接住一看，封面写着：正一妙法宝箓。 “好了，你可以走了。” 于连行礼之后，起身要离开。可刚打开厢房的门，老道又叫住了他。 “臭小子，慢着！” “师祖还有何吩咐？” 老道转身走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描金的长匣子。 “这里面是当年我为你老爹准备的法器，一晃三十年，没想到阴错阳差的遇到了你。拿回去自己琢磨吧，里面写着使用的说明。有什么不懂的话，带着你老子回来再说。好了，就这么多，赶快走，赶快走！” 老道把匣子塞到了于连的怀里，转过身，似是不耐烦的连连挥手。 于连咬着嘴唇，朝着老道再施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等于连走出了道观，内室门帘一挑。 老儒生和邱湘月走了出来。老儒生看着老道，连连摇头，“疯子，你这个疯子，心里面有火气，干嘛要朝小后生身上撒？他又知道个什么？” 邱湘月也撅着嘴说：“就是嘛，人家救了我，我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说。” 老道显得非常烦躁，在房间里来回徘徊。 “你们懂什么！于植那臭小子……当年让他回家探亲，结果一去不回头。害得我还以为他……哪晓得，那混账家伙最后还是和那洋婆子走到了一块。跑到了国外，一晃三十年没有音讯不说，还弄了个，弄了个……” 老道越说越生气，“我正一门下，何曾出过那种弟子？中不中，洋不洋，算哪门子事情？若是被同道知晓，我老疯子这张老脸又放何处？” 说完，他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片刻后又噗嗤一声笑了。 老儒生连连摇头，“疯子，你真是个疯子。那孩子也够可怜的，你还……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解了我那卦象。嘿嘿，紫气西来，紫气西来。” “你是说，那玉玺是真的？” “如果没什么差错的话，应该是。看起来，天子七印恐怕是要出世了。” 老道身子一震，“老货，你可别胡说八道。就算那臭小子拿的是玉体金角，和天子七印有个屁关系。玉体金角自始皇后一直都在中华，也没见引出天子七印啊？你别乱说，这事情弄不好，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哼，你不信？”老儒生冷笑一声，“我金东崖论神通可能比不得你这疯子，可是要说紫微斗数，你和那傻和尚加起来也比不得我万一。紫气西来，定是说的那孩子口中的玉玺，至于天子七印，敢不敢打赌？” “打赌？打什么赌？” “若我输了，就让湘月拜你为师；若你输了，就把你的太无神箓交出来。” “我怕你……不对，这笔帐怎么算，都好像是我吃亏啊。” 老道说完，看了老儒生一眼，突然大笑道：“好，老道就赌了这一遭。天子七印，嘿嘿，若真是如此，再大的麻烦老道也接下来。三十年，三十年……哈哈哈，一晃老道在这鸟地方就呆了三十年，也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说着话，老道大袖一挥，转身走进了内室。 “老师，那我们……” “跟着那小子，顺道我也要去拜访那傻和尚一趟。嘿嘿，三十载三绝不履人世，却要看看这天地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湘月，我们明日动身！” 第一第四十二章 杀戮的心（1） 在大境路上，于连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 记得到上海的时候，气温虽然湿冷，但并不似现在这般寒冷。于连虽然已经有了寒暑不侵的修行，可是猛的一下子，还是感到了些许寒意。 天阴沉沉。 似乎在隆冬时节的上海，就一直是这种鬼天气。 于连坐在车上，摸出一支香烟点上，细细回忆在关帝庙中的遭遇，恍如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从师祖口中的灵宝幻境出来，于连并没有感受到自己有特别明显的进步。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无法形容，是一种精神上，心灵上的变化。 低头看看膝盖上的长匣子，又摸了一下口袋中的那本书。 于连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烟雾。正是清晨，这上海滩的早晨，可真冷啊。 “喂，这街上怎么看上去这么萧条？” 于连发现街头的行人并不多，和上海滩十里洋场的名号很不相符。 忍不住向车夫询问，那车夫一边拉着黄包车，一边喘着气说：“您不知道？呵呵，这一个多月，上海滩可是出大事情了。” “大事情？” “是啊，英、法租界的巡捕都出动了，满世界的寻找一个叫，叫于什么的人，是个洋大人。听说这位洋来上海的第一天就失踪了，这一个多月来，整个上海滩快要被翻过来了，巡捕房的那些大爷们每天都要被抓去挨训。青帮、斧头帮、包括所有在上海滩的白相人，都被抓去问话……” 于连一怔，姓于的洋大人？ 莫非是在说自己吗？ “兄弟，今天是什么日子。” 车夫说出了一个日子，让于连更加糊涂。他记得自己是十一月六日到的上海，怎么车夫说今天才十一月四日？莫非，自己还没有从灵宝幻境走出来吗？ 车夫似乎来了兴致，“还有，一个多月前，虹口道场的死了九个日本人。那些日本人疯狗似的到处找人……说那位洋大人失踪的时间和日本人被杀的时间非常接近。呵呵，反正这些日子啊，可真的是够热闹。” 那就没错了！ 于连越发肯定，车夫口中的洋大人，说的就是他。 “有人受牵连吗？” “这个倒还真是说不清楚。要说受牵连，好像每个人都受了牵连。包括我们这些人也要被询问，连坐车的人都少了很多。唔，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车夫说：“我听人说，前几天……大概是四五天前，在百乐门附近摆摊子的一对老夫妇被抓走了。但是具体的情况，呵呵，您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反正，也只能说那老夫妻不走运吧。” 于连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问道：“是买馄饨的老夫妻吗？” “好像是吧。” 于连还想再问些什么，黄包车已经到了国际大酒店的门口。 他下了车，掏出两块大洋，“兄弟，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知道他们是被谁抓走了吗？” “好像是巡捕房的人吧。” 巡捕房！那应该还是属于法租界的事情。 于连记在了心里，转身向大酒店走去。可在门口，他却被门童给拦住了。 “认字吗？没看见这里的牌子写什么？” 这门童活生生一副中国人的模样，却趾高气扬的好像一条狗似的指着门口那写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匾。于连一手拎着匣子，心情正因为老夫妻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快。结果下车就遇到这种狗东西，一股子邪火腾地就窜了上来。 他伸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轻轻用力。 是的，只是轻轻用力。可于连现在经过灵宝幻境的洗礼之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大的力气，只听喀吧一声，那门童的手腕被硬生生的折断。鲜血淋漓，门童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翻白眼，昏过去了。 这里是国际大酒店，是十里洋场最高等的场所。 出入的都是名流，一眼看去大都是白皮金发鹰钩鼻的洋人。 于连这么一出，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保安、门童呼啦啦涌了上来，还有一些娇小姐，贵妇人那矫揉做作的惊叫声参杂在喧闹之中。 “我是这里的客人。” “你也不看看你的德行，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这里的客人？这是什么地方？是法租界。你在这里杀了人，小赤佬，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些人明明是中国人，可那摇头摆尾的样子，活脱脱一副奴才相。 张口洋人，闭口法租界。 于连心头的邪火噌噌噌的往脑门子上直窜，一股莫名的杀意在心头涌荡。 “住手！” 正当于连想要下杀手的时候，酒店里传来了一声高呼。 紧跟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于连……” 塔卡娜惊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 她看上去非常憔悴，令人顿生一种怜惜之情。于连看见塔卡娜，心里的杀意为之一泄。他搂着塔卡娜，拍了拍她柔弱的香肩，轻声道：“杜鹃，这里有好多人看着呢。有什么话，我们还是上楼回房间再说吧。” “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塔卡娜从于连怀中出来的时候，已然恢复了早先的冰冷表情。 “这位是英租界的代表，是公董会成员之一，爱德华先生。这位是法租界的代表，让-吉尔伯托先生。两位，这位就是于连-西门先生。女男爵最亲密的朋友，同时也是阿斯卡隆家族最尊贵的伙伴，他已经回来了。” 爱德华和让-吉尔伯托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人。 当听到阿斯卡隆家族几个字后，顿时露出了尊敬之意。 可以看得出来，劳伦斯家族和阿斯卡隆家族在英法政界是有一定名望。 对于黑暗生命和政府之间乱七八糟的关联，于连没有心情知道。 他现在就是想揪住刚才骂他的家伙，狠狠一顿爆揍之后再说其他事情。 不过，刚才围住他的那些人，好像看出了势头不妙，悄悄的溜走了。 而爱德华和让-吉尔伯托也迎了上来，一番嘘寒问暖。 于连礼节上的一番寒暄之后，塔卡娜很有眼色的说：“两位先生，西门先生一定是非常劳累了。我相信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对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我想西门先生在恢复过来以后，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爱德华和让-吉尔伯托很有眼色，准备告辞离去。 “两位，请等一下。”于连叫住了他们。他用极为流利而优雅的法语说：“吉尔伯托先生，我想请教一件事。法租界的巡捕房，是由谁管辖？” 吉尔伯托一怔，“西门先生，是由鄙人掌管。” “是这样的，我有两个朋友，原先是在百乐门附近买馄饨。他们是一对非常善良的老夫妻，因为一些事情，好像被您的手下抓走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放他们出来。您知道，那只是个误会，他们都是好人。” 经过詹姆斯等人调教之后，于连的谈吐之中颇有几分贵族的风采。 吉尔伯托立刻答应下来，并说这只是一件小事情。 于连这才放下心，和塔卡娜回到了房间。 一进门，他把手里的匣子放在桌上，倒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 “于连，你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于连坐起来，“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下，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还有，我失踪了多久了？我怎么觉得时间好像过回去了？” “什么意思？”塔卡娜奇怪的问道。 “我们到上海的时候，是11月6日，可刚才我问车夫的时候，他说今天是十一月四日。还有，他又说我失踪了一个月，究竟怎么回事？” 塔卡娜闻听笑了起来，“于连，今天是十二月十七日，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准确的说，你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失踪了四十天的时间。” “什么？四十天！”于连吓了一跳，“我觉得没过多长时间啊，怎么一下子就过去了四十天……那，那我们岂不是错过了去北平的火车了？” 第一第四十二章 杀戮的心（2） 事实上，车夫说的日子也没有错。 塔卡娜所说的时间，是国际上通用的公历时间。而车夫所说的，则是中国人通常所说的农历。按照中国人的历法，这一年是丙子年庚子月癸酉日，也就是农历十一月初四。 虽然说如今上海被称作十里洋场，是外国人的乐园。 可底下的市井小民们，还是更习惯于属于他们自己的历法，而不是追随什么国际惯例。 于连倒也并非对此一窍不通，只是习惯了公历的历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想明白了之后，也就随之豁然。 只是，他有点奇怪，感觉着在灵宝幻境中并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啊，怎么一下子就过去了四十天？ “玉玺还在你这里吧。” 塔卡娜点了点头，“当然在我这里。我基本上是带在身上，寸步不离。” “现在也带在身上？” “是啊！” 于连上下打量塔卡娜。她的衣着并不多，也没有穿往日的那种宽松长袍。 实在看不出，那么大的盒子，她放在了何处。 塔卡娜明白了于连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掌心出现了一个水晶球。水晶球腾起霜雾，依稀可以看到水晶球中的水晶瓶子。那是宝瓶天体，于连能辨认出来。也不知塔卡娜用了什么神通，从宝瓶天体中取出了那个装着玉玺的盒子。 “你……” “我已经把宝瓶天体和杜鹃天体完成了初步的融合。我发现，宝瓶天体有一个功效，可以无限制的容纳各种物体。我把它就放在宝瓶天体中，想要从我身边拿走它，就必须要破解我的杜鹃天体和宝瓶天体才可以。” “唔，这倒是万无一失了！” 于连点点头，想来大能禅师的袍袖中，可能也有宝瓶天体这般奥妙吧。 “于连，这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那天我回来之后，发现你不见了，可急坏了。等了整整一天，你都没有出现。无奈下我只好去联系海伦……她已经开始融合巨蛇天体，劳伦斯家族的人又不愿意出头。没办法，我最后就打电报给阿斯卡隆家族。他们倒是很爽快，立刻通过皇室的关系，命令英租界负责寻找，而且大公爵还说，如果可以，帮你弄个爵位。” “啊？”于连一愣，“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大公爵说，在中国的话，如果有爵位，就能调用一些英国方面的力量。哦，他还让我告诉你，马修现在的情况非常，请你不用为他担心。” 马修…… 于连明白了。这是阿斯卡隆家族对他把魔法石送给马修的一种回报吧。 当下，他把那天晚上的遭遇告诉了塔卡娜。 说到那馄饨的滋味时，于连突然很兴奋，“塔卡娜，你知道吗，我在吃馄饨的时候，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觉得，我好像体味到了一个中国人应有的感受……我说不清楚，但是，但是那很奇妙，很不错。” 归属感！ 塔卡娜知道，那种感觉，也许就是于连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归属感吧。 当她听到于连在大境关帝庙中的遭遇之后，更是无比的好奇。 “于连，带我去看看吧。” “看什么？” “看你的师祖啊。” 于连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而是……我觉得师祖对外国人好像没什么好感。其实，他对我也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给了我一本书，还有这个匣子之后，就把我给赶了出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那灵宝幻境居然如此奇妙，一晃就是四十天的时间，我在里面根本没感觉。” “灵宝幻境吗？” 塔卡娜觉得于连的遭遇，简直可以写一部离奇的小说。 她流露出向往之色，轻声道：“于连，你真是好福气。东方的法术真的是非常奇妙，可惜我无法领会到其中的精髓。中国人，奇妙的民族。” 于连的脸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令我很不舒服的事情。” “什么事情？” “楼下的那些人，他们明明是中国人，可是言谈举止中，却是那种样子。我曾经为我的中国血统而感到自豪，可看到他们，我觉得很羞耻。” 塔卡娜明白了于连的意思，轻声安慰道：“于连，别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其实每个国家，都会出一些败类。你知道英法战争吗？法国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的高贵，可是在战争中，不还是出现了一群败类吗？” “我知道，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好了好了，不舒服就不要去想了。我这些日子认识了一位很了不起的中国人。他对我说过一句你们中国人的老话：人这一生中不顺心的事情，十件之中有八九件。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就非常有哲理呢。” 人生不如意事，十居八九。 于连依稀记得老爹也这么说过，不过现在却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他是谁？” “好多人都叫他杜先生。我看得出来，那些人对他很畏惧……唔，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忘记放哪里了，让我找找看，哦，在这里，喏。” “杜先生？” 于连接过了名片，扫了一眼。 杜月笙？东湖路70号，杜公馆？ 都是很陌生的字眼嘛。不过能让塔卡娜记忆深刻的人，想必不会简单。 于连记下了这个名字，随手放进口袋中。 “对了，让那个驼背羊定车票。我们已经晚了很长时间了。” “驼背羊？” 于连这才醒悟过来，那只是他对杨贝托先生的专有称呼。他笑道：“就是那位杨贝托先生。看看最近一班火车什么时候走，我们要尽快了。” “好吧，我会和他联系。你先休息一下，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于连觉得，塔卡娜越来越像一个秘书了。让大名鼎鼎的杜鹃星做秘书，说出去那些星相师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反应。不过，这感觉真的很好。 拎起匣子，于连回到卧室。 他关上门，把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明晃晃二十四把弯刀，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正一妙法，五雷心经。打开册子，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多，记载了那二十四把弯刀的用法，还有一篇五雷诀。 五雷诀是以复文书写，也是掌控那二十四把弯刀的基础。 弯刀名为风雷神刀，刀身不长，只有二十公分长短，呈弯月的弧形。 这是当初老道人为老爹专门打造而成的法器，每一把弯刀上面，都有复文篆书。以五雷诀掌控，以复文篆箓为主体，书上说二十四刀齐出的话，威力将会无比惊人。 对于这些，于连毫不怀疑。 他拿起一把风雷神刀，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太无守真诀运转起来，一蓬太无之气涌入神刀当中。那神刀刀柄是用羊脂玉做成，上面的篆箓光芒一闪，一下子就没入了于连的掌心之中。 这可把于连吓了一跳，心念一起，神刀复又在手中出现。 奇妙啊，真是太奇妙了！ 于连能够感受到神刀中所蕴含的强大能量。他当下盘坐，以行气诀缓缓推动太无之气，以五雷诀做辅助，和风雷神刀融合一体。这神刀中的能量，远远大于于连的太无之气。他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算是把神刀完全融合。 不过，融合之后，感到的是无尽疲惫。 看起来，要融合二十四把神刀，恐怕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于连猛地发现，这匣子上似乎也有篆箓。他连忙凑上去仔细查看，发现上面的篆箓，都非常陌生。要知道，于连已经能掌握十万八千个复文，如果这种篆箓无法辨认，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云篆，二是符图。 看形状，有点类似云篆。 出于本能，于连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匣子，恐怕是比风雷神刀更高级的存在。 看起来，师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新热。 嘴上对于连是不待见，可赠与的东西，却都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宝贝。 于连心中暗自感激，把匣子轻轻的合上。 第一第四十二章 杀戮的心（3） 中午，塔卡娜来招呼于连去吃午饭。 于连把没能炼化的风雷神刀装在匣子里，一股脑的都放进了塔卡娜的宝瓶天体中。 两人在酒店的餐厅里坐下，塔卡娜要了几个颇具特色的沪上菜肴。看得出来，她对这里的菜式已经很熟悉了，用餐时还津津有味的向于连介绍着每一道菜肴的名字，特色，还有一些关于这些菜肴的典故。 于连对吃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不过能品尝到纯粹的中国风味，还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吃完了饭，有侍者端上咖啡，两个人闲聊起来。 “贝尔托刚才来过电话。” “他怎么说？” 塔卡娜喝了一口咖啡，“他说直达北平的火车，在六天中一共有三趟。最早的是明天的一班，最晚的是四天后。不过四天后的火车速度很快，也比较舒适，中间不会在任何站停靠，直接抵达北平。恩，和明天的一班火车差不多是同一天到达。他建议，我们乘坐四天后的火车。” 于连点点头，“那就照他说的去安排吧。这两天我正好也要消化一些东西。” 两人商议妥当，就回了房间。 塔卡娜告诉于连，晚上英租界的爱德华要举办一个酒会，邀请于连参加。 但于连还是拒绝了。 “都是一帮子老外，这种酒会还没有巴黎的疯狂牧羊女有趣。如果有时间的，我宁可在房间里练功。哪怕出去走走，品尝一些沪上的小吃，也比和那些人周旋有趣。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你要是想去，你去。” 塔卡娜哼了一声，“你不喜欢，难道我喜欢吗？算了，我就告诉爱德华，说你刚回来，身体还不是非常舒服，推了这个酒会。另外，我已经通知伦敦方面了，阿斯卡隆大公爵还是那句话，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对了，你最近听到什么风声。” “什么？” “当然是关于猎户星和大犬星的消息。我猜想，他们肯定已经得到了通知，知道我们抵达了上海。过去一个月，咱们在上海闹出那么大的风波，他们会没有听到消息？我担心，那两个家伙，很可能已经到了。” “那倒是没听说……恩，你还记得我早上和你说的那个杜先生吗？他上午倒是派人来通知我，说是要我们小心一点。最近虹口道场方面好像在打听我们的消息。特别是关于你，日本人似乎打听的非常详细。” 于连一怔，“打听我？” 他头一个反应就是，杀死那九个日本人的事情可能走漏风声了。 心里不免紧张了一下，但于连很快就恢复了镇静，笑着摇摇头说：“放心吧，那些日本人折腾不出风浪。我估计是因为那几个日本浪人的事情。知道了又能如何？就算他们向英法政府抗议，我一样是不会害怕。” 塔卡娜笑道：“果然是你。那天我听说有日本人被杀，本能的就想到是你。吉尔伯托还担心你被日本人给害了，打算去日租界查询，但被我给拦住了。以你的身手，我估计现在沪上的日本人还奈何不得你。”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于连把那匣子从塔卡娜手中要过来，回了卧室。 他换了一身衣服，把匣子打开。 拿起一枚风雷神刀，掌心光毫一闪，一团奇异的火焰顿时生出。 已经有了融合的经验，于连这一次倒是轻车熟路。以太无之气衍化而生的火焰，不断的炼化风雷神刀上的复文篆箓。但见风雷神刀寒光闪烁，风雷声响，刀身吞吐光焰，一点点的没入体内，化作丝丝能量流转不息。 于连慢慢体味着风雷神刀中的能量，不断以太无之气和五雷诀炼化。 也不知这刀究竟是用什么材料打造而成，融入身体后，形成了一个非常奇异的能量团，涌入泥丸宫中。这是第二把风雷神刀，篆箓已经和灵识融合在一起，心念一动，神刀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在于连的手中。 他闭上眼睛，行片刻太无守真诀，然后炼化一把风雷神刀。 一夜无事，当天亮的时候，于连已经融合了六把神刀，泥丸宫内有一种胀痛的感觉。 于连知道，这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如果想继续炼化，就必须等功力更深，道行更高的时候才能进行。 不过即便只炼化了六把，于连也很满足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体中有一种非常活跃的因子在跳动，一夜没有休息，可是精神却好的很。 打开卧室的房门，于连走到了阳台上，俯瞰沪上风情。 看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格外明媚。 于连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活动四肢。 他在阳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出了一身的汗。 坐在沙发上，刚点上一支香烟，房门却笃笃笃的被人轻轻敲击了起来。 塔卡娜放下酒店专门提供的法文报纸，匆匆过去开门。 “吉尔伯托先生，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于连也连忙站起身，向吉尔伯托打招呼。不过吉尔伯托看上去神色匆匆，寒暄了两句之后，他在于连对面坐下，“西门先生，您昨天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回去让人去询问了。我手下没有人去抓什么老夫妻啊。” “啊？” “我还专门询问了爱德华先生，昨天英法租界的总华探长都忙了一天，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什么百乐门附近，卖馄饨的老夫妻。” 吉尔伯托的神色非常诚恳，看得出他没有说谎。 于连愣住了。难道说是他听错了？那个车夫明明说的是巡捕房嘛。 “百乐门不是法租界吗？” “没错！” “那法租界里，不就只有一个巡捕房？” “每个区域，都有巡捕房。不过总属公董会管理。抓来的犯人，都会统一被关押进看守所。我派人查过了，没有关于那对夫妇的记录啊。” 于连还真的是糊涂了！ 吉尔伯托又寒暄了几句话，告辞离开。 于连坐在沙发上，心里七上八下。那对老夫妻和他素不相识，只是吃了一碗馄饨。可正是那一碗馄饨，让于连体会到了一种很中国的感觉。 再者说，他们是因为他的事情受到牵连。 说穿了，如果不是于连管闲事，杀了那几个日本浪人，老夫妇可能也不会受此磨难。于连点上一支香烟，沉思半晌后，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名片。 “于连，你干什么？” “你说过，这个人，杜先生……似乎很有来头，是吗？” 塔卡娜说：“我打听了一下，这位杜先生是三鑫公司的老板，是上海滩出了名的大亨。而且，他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确是个有来头的人。” 于连不再询问，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带着吴侬软语的女声：“杜公馆……” “我叫于连，于连-西门……请找一下杜先生，相信他知道我。” 于连在电话里，和对方通了一会儿话，然后放下电话。 他一直是用中国话和对方交谈，塔卡娜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不过看于连的样子，她知道，于连的心情现在一定是非常的糟糕吧。 “于连，那对老夫妇……” “都是我，都是我！”于连有点自责的说：“如果不是我强出头，他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啊！” “杜先生怎么说？” “他说，现在沪上兵荒马乱，很不太平。死两个人，往黄浦江里一丢，神不知鬼不觉。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他答应下来，帮忙打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于连点上一支烟，拿起那本五雷诀，轻声道：“等吧，既然杜先生好像你说的那样，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相信很快就能给我们找到线索。如果连他都做不到的话，我们……我们只好放弃了。” 塔卡娜不好再说什么了，倒了一杯咖啡，坐在屋内看报纸。 于连看了两眼五雷诀，又心不在焉的翻了一眼那本正一妙法宝箓，可都看不进去。他走到阳台上，俯瞰外面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却心急如焚。 如果他们出了事，被我查出来是谁做的，绝不会放过你们。 于连心潮起伏，一股淡淡的杀意在胸中涌荡。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等的时间越长，这心里的杀意也就随之越发的强烈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天边日头西沉，电话铃响了起来。 第一第四十三章 杀戮之心续（1） 于连拿起电话后，久久没有说话。 偶尔的，他会嗯那么一声，直到最后，于连才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有消息了？” 于连点点头，阴着脸在房间里徘徊片刻，突然停下了脚步，“是日本人。” “啊？” “是日本人抓走了他们。”于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脑海中浮现出在慕尼黑，纳先生被日本人抓住后的一幕惨状，心里一阵阵的发怵。 他很害怕，害怕那对老夫妇因为他而遭受折磨。 “我给吉尔伯托打电话，让他试试看，能不能从日租界巡捕房要来人？” 于连摇摇头，“杜先生说，他得到消息之后，和日本人接触过了。但是对方抵死不承认有这件事情，而我们手中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估计就算是吉尔伯托去了，那些日本人也能一口否认……他们不承认这件事情，在场面上不论是谁去都是一个样，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那怎么办？” “杜先生说，日本人很没有道义。那帮家伙就算是事实摆在面前，也都不会承认。我刚才考虑了一下，既然是这样子的话，那就只有硬来了。” “你是说，闯他们的巡捕房吗？” 于连再次摇头：“杜先生猜到了我们可能会这么做，所以专门劝说我。日本人如今正在沪上挑衅，而国民政府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他们打这一仗。他要我谨慎行事，最好别露出马脚，给了日本人什么借口。” “你拿的是法国国籍。” “可我身体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长的也是一副中国人的面皮。”于连捂着脸，“杜先生说日本人是世界上非常卑鄙的民族。他们可以不要任何的脸面，去肆无忌惮的做事情……不管了，我一定要救那两个老人。” 于连说完，转身走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出来，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手里拎着那长匣子，放在塔卡娜的手中。 “你收好这东西，晚上的话就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打电话给爱德华……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有一种变声的本领。模仿我的声音和他说话。我去日租界的看守所。总之，人我们要救，还不能给日本人借口。” 塔卡娜有点担忧，“你一个人行吗？” “开玩笑，对付几个***畜生，有什么行不行的！” 看于连自信满满，想到他又经过了师祖的提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塔卡娜点点头，看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黑了！隆冬时节的上海滩，远处灯红酒绿，可街上的人却不算多。 塔卡娜看看时间，晚上七点。 “十二点前一定要回来，否则我就什么都不管，扫了虹口日租界。” 于连笑了笑，“这没问题。” 说完，他还专门打开房门，让侍者送来了一瓶红酒，付了小费之后，锁上房门。从阳台上跃出，于连施展出腾云咒，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的确不一样！ 掌握了复文之后，于连对腾云咒的领悟变得更深了。 他可以利用复文篆箓，把腾云咒、甲马和大乾坤咒结合在一起，眨眼间就来到了虹口看守所。杜先生可能猜到了于连一定会行动，所以在电话中非常详细的说明了看守所的位置，以及附近的情况，还有里面的保卫。 大约有三十二个华警巡捕，还有十二个日警。 其中，华警不得佩枪，十二个日警分三班循环，每个班有四个日警。 也就是说，除了必要的设施，看守所内只有四把枪。 如此的保卫，对于连而言形同虚设。不过他还是非常佩服，杜先生果然不愧是沪上第一大亨，手眼通天啊。只一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 看守所灰色的高墙上，扎着铁丝网。 于连站在看守所外面的一棵大树上，能俯瞰整个看守所。三排二层楼，分为两道铁闸。进了大门，是那些看守，然后还有一扇铁门，才是关押犯人的牢房。 于连捻出一张隐身咒，在手中轻轻一晃。 掌心喷出一团太无之气，把隐身咒化为灰烬，于连立刻在大树上失去了踪迹。 他虚空踏步，轻飘飘越过了高墙。 门口有几个华警在值班，天气很冷，都缩在门房里烤着火，说着话。 就这样，于连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入了看守所内。 他挨个房间寻找，发现整个看守所里被关押的人其实并不算太多。东西两排房舍空荡荡的，没有一个犯人，而正北方的牢房中，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而且还是分开关押。 有些人看上去完好无损，可有些人看上去却是惨不忍睹。 于连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那老夫妇的踪迹。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怪异。 难道杜先生的消息是假的？ 应该不会！于连虽然没有见过杜先生，可是从电话中的声音可以听出，那是个很有个性，很有原则的人。他犹豫了一下，不禁有些后悔。 如果苏珊在就好了，可以悄悄的放倒那些华警，然后找一个来问口供。 就在这时候，从大门口的一间房舍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于连呼的来到那门口，就见从门房里走出两个华警。 “别去看了，肯定是中泽先生在找乐子。上面已经交代了，今天要解决了那老东西。你们两个别过去，到时候中泽先生生气，你们可要倒霉。” 从门房里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很冷漠。 两个华警木然止步，走回门房。 一边走，一边还说：“哥哥，那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抓来五天了吧，怎么打都不说。我昨天硬掰断了他一根指头，老头瞪着我，那样子真他娘的吓人……不过他一死，这件事不就结束了？那几个日本人白死了吗？触他娘的，你们说会是何方神圣干的事情？从没见过日本人这样子。” “阿三，触你老母……日本人的事情也是你能乱说的。给我闭嘴，谁死谁活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妈的，这鬼天气！” 沙哑的声音中，有一种很奇怪的口音。 于连听了那些对话，只觉胸中有一团火再烧。 这***是什么人？是你们的同胞在被折磨，可听上去却好像和他们没一点的关系。冷漠、麻木……于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悲哀。 心念一动，风雷神刀无声的射出。 轰隆一声响，那门房被无铸罡风推翻，变成了一堆废墟。 至于里面的那些华警，没有人能躲过去。风雷神刀的罡力早在房屋被摧毁的一刹那，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华警是幸运的。因为于连还没有进入那种疯狂的执念当中，而刑讯室的日本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门房坍塌，从刑讯室中冲出来了四个佩枪日警。 没等他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抹风从他们身边掠过，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刑讯室内飞了进去，蓬的摔倒在地上。他们骇然发现，在落地之后，他们发不出声音，身体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紧跟着，刑讯室的大门蓬的关上。 在房间中，出现了一个青年，呆立在门口，许久说不出话。 于连心里的杀念越来越重，眼睛里渐渐的流露出一种血色的疯狂。 第一第四十三章 杀戮之心续（2） 在刑讯室中的木架子上，挂着一个人形的物体。 说是物体，因为那个人……根本已经不成*人形。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他的头发被剃光了，天灵盖上的头皮被人撕下一块来，血淋淋的，显然是刚遭受了这样的酷刑。 于连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许多这么残忍的手段。 走过去，从那一脸血污的下面，于连认出了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老人家，老人家……” 他轻声的呼唤，老人缓缓苏醒。 看到于连，老人流露出喜悦之色。他张开嘴，嗬嗬的似乎想要说什么。 于连愕然，老人家的舌头居然没有了！ 老人不断的用目光扫向了房间的一角。于连把老人从木架子上解脱下来，顺着老人的目光朝刑讯室的角落看去，只见那里似乎躺着一个人，身上覆盖着一张破烂的席子。 “您要过去？” 老人连连点头。 于连催动太无之气，小心翼翼的抱起老人，走到了那张席子的边上。 掀开席子，于连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席子下面，是一个赤裸裸的老太太，全身上下浮肿青紫，布满精斑。 是她，那个晚上，是她为于连下了一锅馄饨，并且亲手端到了于连的面前。她说的话，于连大都听不懂，只是清楚的记得，那脸上慈祥的笑容。 老人一把抓住了于连的手，嗬嗬呼喊。 “我知道，我知道……” 于连一个劲儿的点头，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 “我会为您报仇，我一定会为您二老报仇。” 于连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老人听了他的这句话，眼中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握着老伴儿的手，静静的躺在老伴儿的身边。 老人走了！这一对第一次见面，就给于连带来无比亲切的老人，因为他走了！ 维勒小镇的人因于连而死，但是于连并没有如斯的撕心裂肺。 他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仰天发出一声似受伤野狼一样的凄厉嚎叫。 什么都不用说！ 那些日本人为了抓捕他，苦苦折磨这对老夫妇。 于连的手在颤，心在颤，身体更是在剧烈的颤动。他转过身，双眸一片血色。 抬起手，虚空一抓。 一个日本人飞入他的手里。 “听着，我就是杀死你们这些***人。你们找我麻烦可以，可为什么要牵连无辜？我不需要你说话，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只是，你怎么对待他们的，我就怎么对待你们。这世界很公平，真的是很公平。” 于连说话间，手中出现了一把亮晶晶的三寸弯刀。 风雷神刀，对不住了！未曾展示神威，今日且让你做一次剥皮刀吧。 于连手一挥，弯刀掠过了那日本人的头皮，一蓬鲜血喷溅了他一身。 痛苦，想要嚎叫，可是却发不出声。 身体，想要挣扎，却无法动。那滋味，绝不是单凭想像就可以体会。只看于连把那日本人的头皮一寸一寸的剥下来，而那***却只能痛苦的挣扎。 门外，两双眸子盯着房间里的一切。 “老师，太残忍了……他，他怎么会这样子！” “杀戮之心！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入了杀戮之心吗？湘月，你干嘛？” “我要阻止他！” “为什么要阻止，难道许他们这么对付我们，我们就不能这么对付他们？圣人还说，以直抱怨！这小子我喜欢，做的好，做的大快人心。” “可道士叔叔如果知道了，岂不是……” “哼哼，若是那老疯子，只怕会比这下子更狠辣吧。年轻，还是太年轻了。” …… 四张人皮，在无声无息中被剥落。 ***三个顶不住那剧烈的痛楚，活生生的被痛死，憋死。剩下的一个，运气好一些。没等于连剥了他的皮，就活生生的被吓死了。不过，即便是死了，依然没有躲过被剥皮的命运。于连站起来，手依然在剧烈的颤抖，浓浓的血腥气，刺的他脑袋嗡嗡直响，杀意越来越盛。 拎着四张人皮，于连施展符咒，带走了老夫妻的尸体。临走的时候，一记风雷神刀摧毁了刑讯室，连带着把牢房的大门全部都给打开了。 那些犯人是逃跑，还是留下。 这已经不再是于连要去考虑的事情。在黄浦江畔，他埋葬了两位老人。 然后他好像发疯了似的，带着血淋淋的四张人皮冲进了虹口道场。 根本无需任何言语，风雷神刀呼啸风雷，数十个日本浪人被他撕成了碎片。人皮挂在道场门口，地上留下了‘***，杀我一人，毁你满门’的字样。 这一夜，虹口三十二家道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当于连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卧室里。 塔卡娜疲惫的靠在门口，看着于连，脸上流露着愤怒的表情。 “我……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怎么了？如果不是有人来给我送信，我都不知道你发什么疯。说好了不闹事，不闹事，结果你可倒好，尽屠虹口十二家道场。” 于连闻听一怔，用力的甩了甩头，“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那你记不记得，你剥了四张人皮？撕了十七个人，杀了二百三十个日本武士？” “不记得了！” “那你记不记得，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于连再次摇头，“真的不记得了。你开什么玩笑，我那可能打得过你。” “我不骗你，如果不是有一位老先生突然出现，把你制住。我恐怕要和你两败俱伤。你六刀齐出，我才刚融合了宝瓶天体，怎么是你对手。” 于连觉得塔卡娜不是在胡说，连忙翻身坐起来。 身上凉嗖嗖的，他忍不住惊叫一声，“我衣服呢？谁把我衣服脱了？” “废话，你一身都是血，我不脱了你的衣服，留着当证物？” “你？你脱了我的衣服？那不是……” 塔卡娜坐在门边上，双手捂着脸，“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事情。天还没亮……等天亮了，日本人肯定会要出来生事端，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我……” “你究竟是怎么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发疯了一样，见到有日本字的地方就往里面冲。冲进去二话不说就是动手杀人。那老先生说，你是入了杀戮之心。临走的时候他还让我提醒你，别沉浸其中太久。” “老先生？”于连越发的糊涂了！ “恩，还跟着一个女学生打扮的女孩子，那丫头出手也是非常凶狠。说是阻拦你，她倒是一连抽了二十多个人的生魂，说是回去有用处。哦，那丫头会说法语，而且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她送信，我还在这里傻等。” 于连捂着脸，发出一声呻吟。 “我不记得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昨天去了看守所，那对老夫妇……” 于连突然停住了话音，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塔卡娜能清楚的觉察到，有一股极为可怕的杀气正从于连的身体中不断向外蔓延。她很熟悉，就在前不久，她也是从于连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杀气。 呼的出现在于连身边，抬手变化出一个手诀，啪的拍在了于连的脑后。 于连激灵打了一个寒蝉，从杀戮之心中清醒过来。 “咦，你刚才用的是……” “那位老先生教给我的，说是叫什么正气诀，能够助你平心静气。” 说句实在很，塔卡娜刚才的一刹那，可是吓得不轻。 于连忽然就进入了杀戮之心，万一正气诀失去效用的话，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老先生临走的时候说，你现在的功力，根本不足以容纳六把风雷神刀。如果不是你经过了灵宝幻境的洗涤，你现在已经成死人了。他让你好好修炼，暂时不要再炼化风雷。至少，在你没有熟练掌握正一妙法宝箓之前，绝不能炼化风雷，否则到时候，就算你师祖都救不了你。” 说着话，塔卡娜拿起了大能禅师送给于连的舍利佛珠。 “老先生让你天天呆着，别取下来。进入杀戮之心虽然能让你力量暴涨，可是也会让你坠入邪道，迟早出事。你现在提前生出杀戮之心，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老先生带着他的徒弟去河南，找你师祖和那位禅师，看看能否助你解决这个问题。于连，你可要多小心。” 于连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努力的控制情绪，紧紧握住那串佛珠，脑海中浮现起了老人的面容。 按道理说，于连应该感到恐惧。可是他并没有这种感觉，相反却有一种非常快乐的心情在胸中蔓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起，于连闭上眼睛。 “老人家，你们看到了吗？我为你们……报仇了！” 第一第四十三章 杀戮之心续（3） 难耐的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天亮了。 经过一夜动荡的虹口，变得格外萧条和冷清。马路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昔日耀武扬威的浪人武士们，仿佛一下子从上海滩上消失。 于连洗了一个澡，静静的站在阳台上，俯瞰着沪上的美丽风光。 “***，是个非常诡异的种族。” 于连回身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笑眯眯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 他身材不高，体型淡薄。 一身很传统的长褂，猛的一看，还让人以为是个文弱书生。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静静的削着苹果。刀法很纯属，看得出是下过了功夫。 于连说：“还以为他们能折腾出什么风浪出来，可谁知道连个屁都不放。” “于连，你说话越来越粗俗了，也不怕杜先生笑话。”塔卡娜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责怪道。 中年人抬起头，相貌格外清秀，“于先生说话很对我的脾气。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我平日里和兄弟说话，也是这般。谚俗俚语，以前可听得多了。当初跟金荣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子。不过这几年倒是少了。” 说罢，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于连。 “日本人的反应，的确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他们越是这样子不吭不声，只怕这后招也就越是毒辣。于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于连神色自若，接过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 “后天，我和塔卡娜要去北平。” “暂避风头也好……于先生虽然没有听从月笙的劝告，但是此举却是大涨了我国人的威风。今日来的时候，一路上少见了许多窝心的景象。呵呵，国民政府方面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委员长定然是非常开心。” 听到于连决定离开上海，中年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月笙无法和先生痛饮几杯，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杜先生客气了，在下没有听从先生的劝导，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也是很愧疚。先生不怪已经很开心了，不如这样，等晚上一起小酌两杯？” 中年人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不了，月笙还有一点事情，需要马上往南京走一趟。若是有机会，先生再来沪上，月笙定然与先生一醉放休。” “看起来，政府和杜先生关系很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中年人一怔，苦笑摇头道：“于先生，其实……月笙有自知之明。在政府的眼里，我等这些江湖儿女，不过是个棋子。就好像是夜壶，用的时候很舒服，可用完了……呵呵，言尽于此，两位路上还请多多珍重。” 于连把中年人送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塔卡娜轻声道：“看出来了吗？” “看出什么！” “这位杜先生，恐怕是要来送神……呵呵，看起来，你是吓到他了。” “也许吧！”于连坐下来，“不过我觉得，他此次前来示警的意味更大。” 塔卡娜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于连，你真的比以前要成长了很多，不仅是道法，还包括思想。”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听了塔卡娜的称赞，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壁炉上的一个香炉里点上三支香。 “于连，你杀那些日本人，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杀了那些看守所的华警？” 于连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只是当我看见他们那一张张冷漠而麻木的嘴脸，听着那些话语……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耻辱，是耻辱。” “于连，你不觉得，你来到中国后，变了很多？” “变了吗？” “是的，自信了，也变得很男人了。”塔卡娜微微一笑，“不过，希望于连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能保持住你现在的这颗赤子之心，那更重要。” 于连点点头，“我会的！” …… 由于日本方面并没有发表什么强硬的声明，所以英法租界依然是歌舞升平。 不过在老百姓中，却出现了许多传说。 有点说，那天晚上神灵降世，有的说，是关二爷贤圣。甚至还有人说，是玉皇大帝派出了雷震子，驾着风雷席卷虹口，把***吓坏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版本。于连可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给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平添了许多血性和勇气。 以前耀武扬威的***，原来也会害怕！ 于连认真的阅读师祖送给他的那本正一妙法宝箓。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壁炉中火焰熊熊，温暖如春。于连虽然还不清楚那个把他从杀戮之心中呼唤出来的老人是谁，可他隐隐能够猜到，塔卡娜口中那个抽走***生魂的女孩子，十有八九是那个女学生。 抽走生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以于连现在的水准，也只有在进入杀戮之心以后，才能够做到。 而且，根据他的了解，抽人生魂这种法术，在华夏算不上是正经的道法。准确的说，那是一种邪门法术，据说只有一些擅长巫术的人才使用。 不过，于连是无法把那个说话怯生生的女孩子，和巫师联系在一起。 对了，神道的那些人好像也是巫师，不知道有没有联系？ 正一妙法宝箓中记载的是各种符篆的使用方法。薄薄的一个册子，让于连领略到了一个崭新的道法世界。原来复文篆咒是这么使用啊！ 怪不得老爹喝醉的时候说过，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习。 看起来，复文篆咒的力量，绝对比普通的符咒要可怕的多。于连最感兴趣的，还是正一妙法宝箓中最后两篇口诀，一是修存，二为慎气。 于连隐约觉得，这两篇口诀和他的太无守真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事实上，这两篇口诀简简单单的一共只有四千字，却似乎包含了太无十六诀的精髓。同时，这两篇口诀，也是修习正一妙法宝箓的关键。 很长拗口，读起来很艰涩。 于连背诵了一会儿，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难道感觉是错误的吗？应该不是…… 合起书，于连走上了阳台，看着外面繁华的夜景，脑子里却在苦思口诀中的奥妙。 在离开上海的前一天，于连和塔卡娜去转了转城隍庙，参观了一下文庙。 时间很紧张，他们并不能详细的去游览每一处景点。 在天黑之前，于连还专门去了一趟大境关帝，却发现破败的道观中，已空无一人。厢房里的摆设依然如故，只是没了八卦炉和墙上混元太极图。 在主殿中，两个人朝着关帝像拜了几拜，不无遗憾的离开了。 那个老人没有说谎，师祖的确是离开了。可惜，虽然会途径河南，于连和塔卡娜却急着前往长春，不可能在那里停留。不过，回来的时候…… 当晚，于连又是彻夜不眠。 老人说他不入杀戮，就不能熟练的操纵风雷神刀。 而且风雷神刀的威力的确巨大，一旦施展出来，绝对是不死不休。翻看正一妙法宝箓，于连突然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内容。他让塔卡娜把那个长匣子拿出来，然后又把剩下的十八把风雷神刀包起来，放进宝瓶天体。 “于连，你在做什么？” 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塔卡娜格外的好奇。 于连嘿嘿一笑，轻声说了一句‘保密’，然后抱着长匣子就回房间了。 塔卡娜不知道他在房间里搞什么，反正第二天即将启程的时候，于连背着一个长匣子走了出来。 “不要放进宝瓶天体吗？” “不用，这可是我特制的保命秘法。嘿嘿，等回头有机会，让你开开眼。” 于连真的是变了！ 变得有自信，有朝气，更增添了许多男人不可言喻的气质。 看着他背着那半人多高的长匣子，塔卡娜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我也要努力了……否则，会被他追赶上来，甚至还会把我甩在身后呢。” 第一第四十四章 龙组雏形（1） 新年祝福的钟声，在神州大地响起。 丙子年过去，同时也迎来了崭新的丁丑年。新的一年，会有新的气象。生活在乱世中的老百姓们，对着家中的神祗默默祈祷，期待来年有个好运数。 …… 中岳嵩山，群峰挺拔，气势磅礴，景象万千。 虽说已经过了立春，可那峻极峰上，依然是白雪皑皑，如皓首老翁，雄立于群山之间。 由峰、谷、涧、瀑、泉、林等自然景素构成的‘八景’‘十二胜’，在萧瑟的寒风中，吟唱起春天的颂歌。 嵩门侍月、轩辕早行、迎水春耕、箕阴避暑、石淙会饮、玉溪垂钓、少室晴雪、卢崖瀑布，无不流露出盎然的生趣。 月满嵩门正仲秋，轩辕早行雾中游。 颍水春耕田歌起，夏避箕险溽暑收。 石淙河边堪会饮，玉溪台上垂钓钩。 余雨少室观晴雪，瀑布崖前墨浪流。 嵩山八景之秀美风情，亦似乎是在向世人昭示，沉睡的雄狮，即将苏醒。 清晨，薄雾笼罩轩辕早行。 山路上一个青年僧人，行色匆匆。 崎岖的道路，在僧人脚下如平坦大道，他行走的姿势极为怪异，猛的看去，就好像是在跃纵一般，看似缓慢，实则迅疾，眨眼就没入山间的浓雾中。 在山路尽头，是万丈悬崖。 站在悬崖边上，可俯瞰脚下翻滚云雾。 僧人抬起手，虚空劈斩，一道惊雷炸响之后，山间云雾翻滚，僧人竟无视那万丈危崖，迈步向前走去。仿佛仙人，又似神佛，脚下祥云铺路，两边是云浪翻滚。僧人立于虚空，双手胸前合十，轻声道：“师父、娄师叔、金师叔，北平白云观传来消息，于连已经启程前往长春府。” “进来吧！” 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紧跟着僧人呼的在云中消失。 再看时，眼前景色已经变化，空旷的洞府，犹如巍峨宫殿。两边怪石嶙峋，飞瀑轰鸣。溪流在怪石之中潺潺，腾起蒙蒙轻雾，给这洞府平添许多仙韵，恍若世外桃源。 洞府中央，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小亭子。 亭子周围有九曲十回的山中河流。亭子里，一道人，一儒生正在手谈，老僧盘坐中间，在儒生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长裙少女。 僧人不敢说话，迈步走到亭中，站在僧人身后，和那少女相视一笑。 两人的笑容中似乎都别具深意，可笑容还未曾退去，忽而就听老道大声叫喊：“不行不行，这手棋我看错了，重来重来……我刚才看错了。” “老疯子，汝不闻，落子无悔吗？” “你个酸秀才，我就是要悔，你奈我何？” “不能悔！” “我就是要悔……不下了，不下了，你这秀才一点情趣都没有，不下了。” 老道说完，把棋子打散。 老和尚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看亭子角落的那一炷香，仰天一声长叹。 “你们两个，就不能让那炷香烧完吗？” “还不是他……” 儒生和老道异口同声，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又哼的扭过了头去。 “海真，你刚才说，于连已经离开北平了？” “是！北平白云观的师兄来报，二十三日前于连和那杜鹃星抵达北平，但由于大雪阻路，所以在四日前才启程动身。估计这会儿快到长春府了。不过，过了山海关后，白云观的师兄就无法再跟踪下去，那是日占地区。” 老和尚点点头，看向了老道。 “娄老道，你怎么看？” 老道抬起头，“酸秀才，看起来还要麻烦你走上一遭，拜托了。” 儒生说：“我本来就打算去一趟，不过你那徒孙的麻烦，怎么解决？” 老道苦笑一声，“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那混账东西亏得是我门下，居然连这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告诉他那儿子。于连强行炼化六把风雷，提前生出杀戮之心……我能有什么办法？” 少女开口道：“道士叔叔，于连进入杀戮之心，功力可以暴涨数倍，是一件好事啊。可为什么你们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功力增长，难道不好吗？” 老道说：“斩却三尸，成就三花，本是修行的一个过程。湘月丫头，你练的是你奶奶秘传的巫门三十六道，说起来已经有些偏执，算不的大道。可你奶奶很聪明，让你拜入金书生的门下，以浩然正气养身，永远不会出现心魔诱惑的危险，但我们却不一样……这一点，不能不佩服你那奶奶，金书生一门道法算不得高明，可这浩然正气，却是高明至极。” 儒生似乎非常得意，笑呵呵的说：“老道，终于承认本书生比你高明了？” “滚，七老八十的老怪物，还天天本书生本书生的装嫩，恶心。” 老和尚心有戚戚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儒生毫不在意，对少女解释说：“于连生杀戮心，虽能功法大进，可并非长久之图。待他无法控制杀戮心的时候，就会完全疯魔。到时候见人就杀，根本无法辨认敌我。那时……呵呵，可真是大危险要到来。” 老道点头，“历代倒是有无数高人，进杀戮心而迟迟无法摆脱，最终为祸人世，被称之为疯魔。原本那小家伙历经灵宝幻境之后，我打算让他先练修存和慎气二法，即使杀戮心起，也能迅速摆脱。可他却先炼化了风雷，而且不懂得持盈之道，故而这杀戮心，因风雷而提前出现。” “还不是你这老东西好面子，装什么世外高人！”儒生起身，掸掸衣衫，“我当时就觉得你似乎少说了什么……我不管了，怎么解决，你们两个决定，我这就带湘月前往长春府。还有，那件事情，你们就交给你们了。” 儒生说完，带着少女飘然离去。 老道眼巴巴的看着老和尚，似乎有点难以启口。 老和尚苦笑一声，“就知道你这老疯子……罢了，那臭小子也算和我有缘法，就传他大圆满心。不过，酸秀才所说的那件事情，倒是很有搞头。” “师父，金师叔说的什么事情？”青年僧人疑惑的询问。 老道开口道：“酸秀才说，我天朝历代高人尽出，妙法神通广大。可偏偏是一盘散沙，始终成不得大气候。自庚子年，无数高人试图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但最终……反观海外，普鲁士有星相师、老毛子有红星军团，就连英格兰那蛮夷之地，也有黑暗工会，和各国政府休戚相关。” 老和尚接口道：“远的不说，东瀛矮鬼，得三宫三家之助，以弹丸之地，窥我中华上国。自唐宋起，不断吸纳我神州道法，羽翼日渐丰满。” 青年僧人似乎听出了些许奥妙，“那金师叔的意思是……” “除了那些避世求道的老鬼，我中华精英倍出。酸秀才的意思是，趁我三人尚在，整合华夏精英，另起炉灶，成一组织，与海外诸邪相争。” “啊？这是好事啊！” 老道一翻白眼，“废话，当然是好事！” “那这组织叫什么？” 老道精神一震，本有些混浊的双眸，精光爆射，流露出无限向往之意。 老和尚也闭上了眼睛，强耐心头的激动，可那身子犹自颤抖。 “傻和尚、疯老道！” 两人几乎同时想起了数日前和儒生的一番谈论。老书生金东崖在峻极峰上，俯瞰群山，负手而立。他侃侃而谈道：“三国曹操曾言：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我等自诩龙之传人，若举一组，名为龙组，若何？” 青年僧人颤言道：“龙组？” 老道点点头，“酸秀才窝囊了一辈子，唯有此语深得我心。凡我中华，有一技之长者，勿论出身，勿论门派，皆可如我龙组……若有毁我神州者，天可诛之，地可诛之，凡我华夏龙之传人，人人皆可诛之。” 第一第四十四章 龙组雏形（2） 青年僧人闻之，顿觉热血沸腾。 他满怀希翼的向老和尚看去，嘴唇动了动，可是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那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老和尚的如炬法眼。 “海真，可是想要出山？” 青年僧人，正是在慕尼黑和于连结识的海真，那老和尚，自然是大能禅师。 海真被说破了心思，不由得红了脸。 大能禅师笑道：“莫要着急。若成立龙组，你是脱不掉干系地。不过，想要华夏各派齐心协力，并非一日之功。数千年内斗，加之那些狗屎规矩的束缚，需要时间来进行化解。我和你娄师叔，会在明天下山。” “下山？” 老道点头，“我们要逐一拜访那些还没有飞升，没有死去的老鬼们，求他们放门人弟子出山。就像你师父所说的那样，这绝非一日之功。” 海真犹豫，“那我师父一起去吧。” 禅师摇头道：“不行……你闭口禅破戒，道行大减。如今想要修成佛法，已经再无可能。既然如此，你就好生的修炼那不动明王八法。我和老道出去，约半年才能回来。若你半年后能练成明王八法，则可以下山。” “当真？” 禅师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海真连连点头，讪讪的笑了起来。 但老道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傻和尚，我们帮谁？” “什么帮谁？” “延安一个政府，南京一个政府。如果我们成立龙组，就断不能让龙组解散。可……两个政府，你说我们和谁联系？总要做一个选择吧。” 禅师也苦恼起来，仰天发出一声长叹。 “老疯子，这问题自从金老头提出龙组的概念后，我也一直在考虑。如今正是国之危难，生死存亡之秋，选择哪一个政府都无所谓，只要是救国，都可以……可我担心，外患消除，只怕还是要有一场逐鹿啊。” “是啊，是啊！” 老道叹息摇头，“如果说势力，目前自然是以南京方面为大。可南京方面……要我把龙组的命运交给他们，我真的担心到最后，龙组会沦为助纣为虐的帮凶。可如果交给延安方面呢，他们的实力真的太羸弱。” 两个人相视无语，只能摇头苦笑。 而海真也不敢开口，因为他知道，这将决定未来龙组的命运。 “要实在不好办，干脆每个篮子里都放上鸡蛋？” “你是说……” 老道点点头，“酸秀才不是说，天子七印出世，定然会有一场运数吗？索性把那运数分了，最后不论谁能得胜，那运数到时候就合二为一。”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中庸了？” 老道眼睛一瞪，“不中庸，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禅师苦笑点头道：“也罢，就这么做吧。不过我是心疼，害怕最后这运数也会有一番龙争虎斗啊。” “斗就斗吧，一劳永逸。” “你这老疯子倒是看的开。”禅师沉思片刻，“不如这样，以长江为界，你我分别拜访各大门派。海真，立刻传信给陈家沟，让陈迎春和陈德旺兄弟出来。恩，王大成和杨柏就跟随老疯子，咱们说做就开始做。” “好！” 老道鼓掌而起，“我南你北……你辅助延安，我帮助南京。到最后只要你我三人还在，这运数总归能够合二为一。老和尚，那我就告辞了。” 老道说走就走，毫无半点留恋。 禅师也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海真！” “弟子在！” “我已经将八法留在这轩辕早行之中，你留山好生的修炼，若是半年后为师回来，你还未练成明王八法，到时候可别怪为师不放你出山。” 海真合十行礼，“弟子明白。” “少室山那边……我自会与你说项。从今日起，你将不再是少林弟子，一与缘法，就要靠你自己去磨练和争取了。你好自为之，为师去也。” 禅师说完，就消失无踪。 海真朝着出口行了一礼之后，转身朝着洞府深处走去。 …… 禅师和老道的事情，咱们暂且放在一边。 却说已经这丁丑年的第一天，白山黑水之间，迎来了它们新年的客人。 于连和塔卡娜乘坐火车，自北平出发之后，历经数日光景，终于抵达了长春。 满人习惯于把长春叫做长春府，原本只是一个小县城。后来，日本人占领此地，看中了这里的风水，于是大兴土木，这才有了长春。 在日本人口中，长春也叫新京。 这里是伪满国的都城。自前清逊位皇帝溥仪被日本人请来之后，定国号为满洲国，定年号为大同。至今，已整整有五年的时间。 于连合上《清太祖语录》，连连摇头。 正在窗口眺望车外景色的塔卡娜，不由得疑惑的问道：“于连，你摇头晃脑的做什么？” “这个溥仪，当真是一个不肖子孙。” 塔卡娜说：“怎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你看这一段……清太祖说，只要是他的子孙，以后都应叫做是大清后裔，不能再称之为‘满’。这清太祖，虽然是几百年前的人，可是也知道民族融合，民族统一，国家统一的说法。倒是现在呢，他的子孙，居然在百年后又提出‘满’这一字，不是连祖宗的话都不听了？” 塔卡娜撇了撇嘴，“忘记祖宗的，又何止他一人？” “也是……” 于连叹了口气，把那本《清太祖语录》扔到了一边，用手捂着脸使劲的搓*揉了两下，站起来走到车窗边上向外看去，“马上就要到长春了。” “于连，你知道怎么和你父亲联系吗？” “我不知道。纳先生临死之前，只是交代我找一个叫做图额素真的人。但是他没有说去什么地方找，也没有说清楚怎么找。我这一路上，也在考虑呢。” 塔卡娜犹豫了一下，“于连，你真的打算把那枚玉玺交出去？” “我不知道。不过师祖既然没有阻拦我，想必是定有主张。否则，他绝对不会让我把玉玺交出去，说不定早就打断了我的腿呢。唉，大能禅师说缘法，师祖也说什么运数。可到底这缘法、运数是什么呢？苦恼！” “嘻嘻，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中国人不是这么说嘛。” “塔卡娜，你现在这中国话，可是越说越熟练了。” “不要叫我塔卡娜！”塔卡娜说：“入乡随俗，我不是有了中国名字嘛。” “杜鹃，我记下了。” 于连笑着连连点头。在北平的时候，塔卡娜突然来了兴致，要于连给她一个中国名字。按照拉丁语，TUCANA这个名字的本意就是杜鹃。于连也懒得去想，干脆就用塔卡娜这名字的原意，叫塔卡娜做杜鹃。 塔卡娜也不知道汉语的杜鹃是什么意思，反正是很开心。 她甚至不让于连叫她原来的名字，只是于连习惯上总是把这事情忘记。 火车驶入了长春车站，于连和塔卡娜下了火车。 两人走出火车站，站在大街上向四处张望。长春的建筑风格，显然是依照着京都的格局。整个城市的道路纵横交错，全都是直来直去。和上海的道路不同，这里的道路都是相连接的，所以就算是外地人，也无需担心迷路。 于连的确是感到苦恼，这好像蜘蛛网一样的道路，该走哪一条呢？ 街道上，有许多日籍侨民。 虽然说看上去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但于连总是能辨认出，谁是中国人，谁是日本人。 纳先生曾经说过，老爹在长春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那个皇上。 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那老爹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和那个皇上住的地方太远。 于连和塔卡娜在光复路上，找到了一家还算不错的旅馆。 从这里，可以看见兴运门内的皇宫，据说满洲国的皇上溥仪，就住在皇宫里面的勤民楼内。皇宫四周，布满了碉堡，可以看出守卫非常严密。 于连向旅店主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伪满国的满朝文武，每天都从门前的光复路通过，一应事务，都参照着前朝大清国的各种礼仪和规矩。 若是这样，倒是可以看见老爹。 于连还打听到了图额素真。这可是个名人，满人八旗中镶黄旗的旗主，实打实的满清耆老，对于大清朝和这伪满国的皇帝溥仪是忠心耿耿。 第一第四十四章 龙组雏形（3） 图额素真就住在净月潭边上，府门前有一个很大的横匾，不难找到。 可于连并不打算立刻去寻找，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想把玉玺交给那个连祖宗训示都忘记了的伪满国皇帝。在颇有日式装修风格的客房内，于连靠着窗户，向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看过去，心里打着另一番盘算。 “于连，要去找那个图额素真吗？” “等等再说！”于连点上了一支香烟，“我们先看看情况。刚才听这旅馆的主人说，伪满国的大臣每天都要上朝，而且都是从这条路上过去。我们等等看，如果能遇到老爹的话，就设法和他联系，然后离开。” 塔卡娜奇道：“你不打算把玉玺交出去？” 于连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可惜，这里的人不知道我爹的名字，否则咱们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里耗着，直接去找他也就是了。” “可这样子……”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塔卡娜越发感觉到，于连的变化惊人。 当下，她也不再开口，盘坐在榻榻米上，进一步炼化宝瓶天体。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塔卡娜已经完成了宝瓶天体和塔卡娜天体的第二步融合。虽然还不能操纵自如，可也能施展出一些宝瓶天体中的神奇力量。 这一方面要归功于塔卡娜的努力，另一方面，则要感谢于连的无私。 在发现塔卡娜修炼进入一个瓶颈之后，于连又传授了两段口诀，令塔卡娜的功力突飞猛进。 于连早就有盘算，不能进入杀戮之心，他就无法施展出六道风雷。 在长春，敌人更多，高手也不少。天晓得那猎户星和大犬星是否就躲藏在附近？塔卡娜的功力越深，己方就越安全，所以对两段口诀，于连并不是很在意。 等了一整天，结果凌晨却没有看见大臣上早朝。 于连一打听才知道，这两天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所以满朝文武都放假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早朝。这假日要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以后，于连算了一下，还有十五天才会有早朝，那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下去？ 在这个城市里，于连觉得很不舒服。 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满街的日本字，朝鲜字，看着是那么刺眼。 回到房间，于连苦着脸说：“不能再等下去了。” 塔卡娜闭目盘坐，听到于连的话语，睁开眼奇怪的说：“为什么不能等？” “十五天，你要让我在这个地方当十五天的亡国奴吗？” 于连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从到了这里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我害怕这样下去，会忍不住再次进入杀戮之心。不行，再这么等下去，我一定会发疯的。” “你想怎么办？” 于连靠着墙坐下来，“我不想等，可我也不想把玉玺交给那些人啊。” “那除非……” “除非什么？” 塔卡娜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咱们闯同德殿，打进勤民楼。” 于连一怔，“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这样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于连，你觉得如何？” 于连沉思片刻之后，轻轻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把你父亲逼出来，逼出来了，一切也就好说了。到时候山高水远，还不是任我们选择？不过如果这样子的话，也可能会让我们遇到危险。” 于连问道：“什么危险？” 塔卡娜轻声道：“别忘记了，这里可是日占区。我们一旦这么做，说不定会引起猎户星和大犬星的注意力。还有，日本的神道巫师，我们也不得不提防。你要知道，那些神道的巫师，似乎知道玉玺这件事情。” 塔卡娜的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于连刚头脑发热，听闻之后又坐了下来。 是生命重要，还是使命重要？塔卡娜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表明，她并没有把握能对付猎户星。而他自己……于连点上一支香烟，盘算起来。 片刻之后，他呼的起身站立。 塔卡娜也随之起身，她知道，于连已经做出了结论。 “闯皇宫！” “那我们一起去。” “不行，你别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塔卡娜神色一暗，“于连，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结伴来中国，事情已经不分彼此。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却要我在旁边观战，我做不到。再说了，让娜和海伦可是要我好好的照顾你。” “可这很危险！” “危险，我更要去……你如果出了事情，那我又该怎么办？” 于连听了这句话，顿时愕然。他呆呆的看着塔卡娜，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出了事情，她怎么办？ 难道说…… 和塔卡娜相识至今，于连把她当作好朋友，好姐姐。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塔卡娜说要为罗姆报仇，所以于连也从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可现在…… “塔卡娜，你……” 于连感觉喉咙有点发干，痴痴的看着对方。 塔卡娜侧着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那脸上的一抹红霞，足以表明一切。 不得不说，她是个美人胚子。 于连虽然早已经无数次观察过塔卡娜的美丽，却从没有像这一刻似的，看的是那么仔细，那么认真，那么动心。他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把她搂在怀中。 “塔……” 话未说完，塔卡娜已转过身，吻住了于连，让他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于连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异性做如此亲密的接触，那醉人的芬芳湿润，一下子让于连迷失了方向。 不知不觉，衣衫剥落。 于连和塔卡娜赤裸裸的倒在了榻上，翻滚着，似乎忘记了一切。 温热湿润的芬芳，在他的额头、眼睛，脸颊，嘴唇留下了一个个美丽的印记，而后顺着于连的颈子向下滑动，他的肩膀，他的胸口，直到…… 盈盈一握的细软腰肢，轻轻蠕动。 于连能感受到，一片粘湿紧贴在他的小腹处，磨来磨去，凉飕飕的。 从小，于连被老爹逼着练功。 如果说和女孩子的亲密接触，在罗马和让娜的拥抱，已经是他的极限。 如此诱惑，如何能够忍的住？ 于连猛地一个翻身，把塔卡娜压在了身下用力的亲吻着，笨拙的寻找…… 耳边，是诱人的呻吟，身下，有无限的丰润。 于连不停的蠕动，满头大汗却找不到门径。塔卡娜轻笑，紧跟着柔柔的手握住了于连，把它轻轻的引入柔软的皱褶中，“于连，轻一点……” 于连轻轻一送，塔卡娜一声呻吟，却是一个滚热的无底深渊。 搂着塔卡娜，于连仰面躺着，脑子里还是一阵阵的犯晕。 塔卡娜匍匐在于连的胸口，秀发散乱，轻声的喘息着，声音更是柔腻。 “我们……” 许久之后，于连痴痴的开了口，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负责任的！” “傻瓜，我什么时候要你负责任了？” “可是我们……” 塔卡娜撑起了身子，秀发从她滑腻的香肩洒下来，落在于连的脸上，痒痒的。 “于连，让娜才是合适你的人，我和海伦都不合适。不过，我会守在你的身边，只要能看着你，我心里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去想。” “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和让娜在一起。” “不行！”初为男人，于连斩钉截铁的说：“我才不管你以前如何。我只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实。让娜，我会向她解释，至于她要如何选择，那是她的自由。老爹说过，一个男人，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特别是女人……慢着，你刚才说海伦？我和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 塔卡娜笑了起来，“可是她并不想和你清清白白啊。否则，她为什么要那么帮助你？傻瓜，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心思了，也只有你还在浑浑噩噩。” 于连真的是呆住了！ 海伦……她也喜欢我吗？ 还有让娜，她们都喜欢我吗？那我……又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去选择？ 第一第四十五章 父子重逢（1） 夜了，外面突然下起鹅毛大雪。 寒风凛冽，吹到脸上好像小刀子在上面拉动一样，生疼。这是1937年2月12日，按照旧历，这一天是正月初二，人们都留在家里团聚。 于连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背着漆黑的长匣子，在房檐顶上无声纵越。就好像是一抹没有实体的幽灵，唰的一下子就消失在皇城中。 塔卡娜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于连严令她暗中跟随，以做不时之需。毕竟，塔卡娜是他手中的王牌，也是保命的根本。玉玺在她身上，就算于连出了事，也能有所保证。 当然，塔卡娜是不愿意于连独自冒险。 可那一夕缠绵之后，于连变得非常霸道。任凭塔卡娜软硬兼施，始终是不肯松口。一番激烈的争论，最后甚至还演化成了肉搏，塔卡娜还是服从了于连的命令，尾随于连。两人之间，至少相隔有五百米的距离。 这种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塔卡娜一个纵越就可以到达，同时如果见事情不妙，也能迅速脱离。 于连说服了塔卡娜之后，才放心的潜入皇宫中。 这座光复路上的伪满皇宫，由勤民楼、辑熙楼、同德殿等组成。建筑风格从中国古典式的，欧式的，到日本式的都有，看上去洋不洋、土不土，给人一种非常怪异的视觉效果。 一系列附属建筑，组成好像迷宫一样的道路。 于连进了皇城之后才发现，他似乎还是考虑的有些简单了。 满城尽是日本兵，荷枪实弹。虽然是天气寒冷，大雪纷飞，可这些日本兵看上去却没有半点的携带，不停的走动巡逻，两队相遇，先说口令。 不得不说，这些日本兵的综合素质，的确不错。 于连从上海一路北上，从北平过山海关然后抵达长春，在他的印象中，国民政府的部队显然大部分都没有这样的素质。于连不是很清楚部队中的事情，但也能从军容军纪上看出来一些端倪。他暗自担忧，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凭国民政府的部队，就一定可以取得战场上的胜利吗？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连而言，目前并不重要。 外界的人很难知道皇城内的布置，而于连也不敢过分的去打听这些事。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呼的纵身跃出，收起了隐身咒。 “什么人，口令！” 迎面走来一队日本兵，正好看见于连骤然在前方出现。他们有点害怕，但出于守卫皇宫的责任，还是大声的喊喝，同时拉动枪栓，哗啦直响。 于连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对方把枪口指着他，还拉动枪栓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危险的信号。抬起手，掌中有一张黄色的符咒光芒一闪，身外形成了一面肉眼无法看见的壁障，同时天师剑呼啸着飞了出去。 “刺客，有刺客！” 日本兵大声的喊叫起来，砰砰的枪声，刺耳的哨声回荡在皇宫上空。 子弹在距离于连身体还有四五寸的时候，铛的一声之后，掉在了地上。 剑光已经冲入了人群，天师剑骤然暴涨，青牛剑大开大合的劈斩，十个巡逻兵瞬间就被劈翻在地。巡逻队的队长，被一道剑罡掠过，拦腰成了两段。下半身还站在雪地中，可上半身已经趴在了三四米远的地方。 哀嚎惨叫，痛苦呻吟。 于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踏步腾身跃起，“于植，于良臣，快点出来。” 这时，皇宫内外已经乱成一片。 无数的日本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眨眼间就有一二百个出现在于连的视野中。见老爹没有反应，于连心中着急。抬手打出一枚七星遁剑。 此时的七星遁剑，和以往于连使用的七星遁剑大不相同。 在北平潘家园斥重金买来的上等古玉，以复文为篆，威力至少提高了十倍。 “朱雀，重生！” 这是朱雀九变之中，于连唯一没有使用过的招数。 以前是功力不足，无法施展。可经过了灵宝幻境洗礼之后，于连发现他已经能熟练的掌握这门道法。如今，全新的道法，全新的七星遁剑，正好可以一试威力。 七星遁剑化作一团火光落在地上，待鬼子兵都涌来的时候，于连手诀一变，火光猛地暴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紧跟着，火球爆裂，一只燃烧的火鸟腾空展翅，火雨纷飞，打在人的身体上，立刻产生剧烈的爆炸。 “鬼十三！” 距离于连大约有数百米之遥的一座欧式风格的楼台上，站立着一个矮胖的日本人，穿着一身和服，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轻声的呼唤。 身后空间产生一种扭曲，一个背刀男子骤然出现。 “好像来的是支那修士，去会一会他。千万不要丢了八门家的荣耀。” “嗨！” 背刀男子化作流光，扑向战场。 百余个日本兵，被火焰包围，瞬间化作灰烬。相比这些没有遭受任何痛苦的人，随后赶来的那些鬼子兵可就要凄惨了很多。火雨覆盖了数百平方，天空中的火鸟已经西去，可是纷飞的火雨，却显得更为恐怖。 那些火焰落在人的身上，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熄灭。 火焰一寸一寸的吞噬肌肤，更从毛孔中渗透进了身体中，眼中、口中、耳朵中、鼻子中都喷出火蛇，那火焰从内而外，焚烧着人的身体。 焦臭的气味弥漫空中。 于连仍然站在原地，天师剑拄在地上，“于植，于良臣，欧洲的朋友来找你了，出来算一算咱们之间的帐吧。” 他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报出他和老爹的关系。 因为看皇宫里的状况，显然这里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不得不小心。 “后退，后退！” 有鬼子军官大声喊叫。看着数十个在痛苦挣扎嚎叫的鬼子兵，他们也意识到，于连并非是用普通枪弹可以对付。鬼子兵距离于连大概有几十米，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于连站在中央，全不理会周围黑洞洞的枪口。 身前空间突然生出一种扭曲，一个身着黑色宽袍，长发披散的背刀男子站在于连的面前。他双手拢在大袖里，苍白的脸很长，颧骨凸出，看上去有点驴脸的形状。那双眼睛闭着，于连甚至无法感受到他的呼吸。 男子一出现，从身上射出无形的刀气，把那些还在哀嚎的鬼子兵杀死。 这家伙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睁开。古板木纳的面孔，没有任何变化。 本能的，于连感到了一种威胁。 手中天师剑遥指对方，于连同样一言不发。 一刹那间，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鬼子兵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发出什么更可怕的灾难。 锵…… 一声悠长的历啸在夜空中回荡，背刀男子身后的长刀出鞘，令四周气温顿时再降。 于连心道：这家伙好像和塔卡娜的能力非常相似啊。 “八门家，小太村正，鬼十三，请赐教！” 背刀男子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头，而且是用汉语，说的是非常之纯正。 其他的话于连直接忽视，但是小太村正和鬼十三，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大能禅师说过，日本神道三宫三家。如今三家做主，共有八神将，二十四鬼和三十二妖。 之前在慕尼黑的时候，于连已经领教过神道的一些手段。 那时候如果不是他凭借天魔解体咒逃出生天的话，恐怕就要当场被杀。 所以，于连不得不提高警惕。 那把小太村正悬浮在鬼十三的头顶，喷射出黑色的光焰。雪花一触光焰，立刻消失无踪。刀中的寒意非常强大，但并没有塔卡娜那般纯正，带着一种森森的鬼气，令于连感觉着非常之不舒服。 天师剑上的天权星光芒一闪，剑身立刻变化做透明的冰体模样，蒸腾出白色霜雾。 小太村正嗡嗡直响，天师剑也在于连手中颤动。 那鬼十三猛地睁开了眼睛，于连骇然发现，这家伙的眼睛全都是白色，好像没有瞳孔似的，却又散发出一种妖异鬼魅的光芒。 “一字定风斩！” 鬼十三抬手，小太村正似乎与他心意相同，落入他的掌中。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手机用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请登陆文学网阅读！) 第一第四十五章 父子重逢（2） 刚猛的刀气中，包含着几可冻彻天地的寒气，夹杂鬼哭狼嚎的历啸，形成了一股黑色的刀锋，呼啸着直扑向于连。世界，仿佛在刹那间被撕裂。 “住手！” 似乎有人在呼喊。 但于连哪能顾忌这许多事情，天师剑笔直的刺击而出，“天师玄冥！” 天权，又称玄冥，在中国人口中，叫做文曲星。 于连将太无之气注入天权篆咒之中，利剑呼呼作响，一蓬霜雾如海潮怒啸，涌了出去。 那喊叫声被淹没了，紧跟着叮的一声轻响过后，轰隆的巨响好似沉雷，四周的鬼子兵被狂猛的寒意罡风吹的东倒西歪，瞬间变成了一座座冰雕。 都是冰寒气，都是玄幽力。 于连噔噔噔后退了几十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的气血翻腾，口中甜丝丝的。连忙周转太无之气，把那到了嘴边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抬头看，鬼十三的状况比他好不到那里。 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本就没有半点血色的面庞，此时更是惨白的如同厉鬼。他吐出数口鲜血，甚至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而那把小太村正则静静的躺在雪地中，黑的透明的刀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裂纹。 “住手，都住手，是自己人……” 一个清朝官员打扮的男人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在他身后，有一个和服矮胖男子，还有数百名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一个个都是气喘吁吁。 看到战场中的局势，所有人都愣住了。 “十三君，你……” 鬼十三在鬼子兵的搀扶下站起来，剧烈的咳嗽一阵，从口中又涌出鲜血。 他摇摇头，“土肥原君，抱歉……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他捡起了地上的小太村正，扫视一眼之后，于连发现那双白蒙蒙的眸子中，竟流露出一种痛惜之色。这可是鬼十三第一次流露这种人性化的表情。也许，在他的心目中，那把小太村正远高于世上一切。 清朝官员说：“敢问阁下是谁？找良臣法师有什么事？” 于连眯起了眼睛，这片刻光景，太无之气已经令他平复了翻腾的气血。 “你是谁？” “在下是民生部部长，图额素真。良臣法师乃在下好友。” 图额素真？ 于连没想到，躲着这家伙，却偏偏还是遇到了这家伙，难道这就是缘法？ “在下品莲道人。” 于连还是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起手行礼，淡然问道：“敢问那于植何在？” 图额素真显然是不知道于连的道名，微微一怔之后，“过些日子是祭祖大典。良臣法师随皇上前去祭祖，估计要等到十五之后才能回来。” 这时候，那位土肥原君开口：“道长，请问找法师有何事？” 这家伙的汉语说的也是特别流利，一口的京片子。而且，他似乎对道门中的称谓也很熟悉，在没有弄清楚于连身份之前，言谈举止间很是有礼貌。 于连说：“我与于植有一段恩怨。” “啊？”图额素真说：“据在下所知，良臣法师一直是在欧罗巴的法兰西国啊。不知何时与道长起了恩怨纠葛？” “就是在法兰西，我与他的恩怨，已有二十二年之久！” 这小子不是信口开河，就是胡说八道……或者，真的是身怀大神通。 鬼十三在土肥原耳边嘀咕了两句，土肥原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露出了笑脸。 “法师，良臣法师如今不在新京。若不嫌弃，不如由在下做东，法师暂且在舍下居住两天，待良臣法师回来之后，再与他论那恩怨纠葛？”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及盗。 于连已经不是那个刚从维勒小镇走出来的乡下小子，眼珠子一转，拍出一记小乾坤咒，就听图额素真一声惊呼，蓦地从原地消失不见。 再出现，却已经是在于连身边。 天师剑架在了图额素真的脖子上，于连冷笑道：“这位部长先生，刚才说和于植是好友吗？那就委屈你一下，暂且做了在下的人质，等于良臣回来，再放你离开。” 土肥原刚要开口，忽而感到一股劲风扑面。 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倒在了鬼十三的怀中，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你身上被我下了追魂咒，若于良臣回来，自然能为你破解。我等到正月十五，若是正月十五于良臣还没有出现……嘿嘿，那抱歉了，阁下就要尝尽人间苦楚，生不如死。我会住在这位部长先生的家里，告辞。” 话音未落，于连夹着图额素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土肥原君，你，你怎么样？”鬼十三略显紧张，连声询问。 土肥原站起来，咳出一口鲜血，“中国道法，果然是鬼神莫测啊。之前那于良臣的道法已然很厉害了，没想到这位品莲法师……更厉害。十三君，您的情况如何？刚才和他交手，没受什么大伤害吧。” 鬼十三看了看手中的小太村正，眼中流露出骇人杀机。 “该死的支那人，他毁了我的小太村正。” “什么？” “不过也好，支那人喜欢内讧，让他和于良臣先斗起来吧，最好是两败俱伤。我立刻向本土求援……可惜，山本君他们去了上海，否则……” “那我身上……” “土肥原君，不用担心。你立刻派人往长白山行在，请于良臣立刻回来。我估计，大本营接到我的消息，会在五天内派出高手。到时候他们也能决出胜负，我们就坐收渔人之利，嘿嘿，那把剑倒是非常不错。” “有八门家的帮助，他们死定了！” 土肥原心中暗自可惜：看那位品莲法师，似乎并非是纯正的中国血统。如果不是坏了十三郎的小太村正，说不定还能拉拢过来，到时候岂不是又添臂助？可惜，实在是可惜……不过，还是应该盯紧这个人。 “十三君，这些人……” 土肥原指着那些变成冰雕的鬼子兵，“还烦请您为他们解去神通吧。” 鬼十三摇摇头，“我现在心脉受损，一个月内是无法动手了。就算是我没有受伤，恐怕也无能为力。受村正刀气侵袭，这些人就算是活下来，也都是废物。土肥原君，现在我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需要静养。” 土肥原连忙召唤人扶着鬼十三离去，有点痛惜的看着那些鬼子兵。 一阵风掠过，一座冰雕倒在了地上。 鬼子兵无声的四分五裂，肢体还被冰冻在坚冰之内，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器官。 土肥原打了个寒蝉，“收拾一下！”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带着人马匆匆的离去。 于连夹着图额素真，鬼魅般离开了皇宫。 这皇城中出了诺大的动静，可外面依然是毫无声息，似乎没人发觉。 于连认清楚方向，刷刷刷在月夜中提纵。 一眨眼，皇城已经不见了踪迹，于连看四下无人，嘬口吹响口哨。 人影一晃，塔卡娜出现在他的身边，“于连，刚才你可吓坏我了。我差点忍不住冲出去……那个神道的巫师，确实厉害。如果在以前，你我都不是对手。” “幸好你没有出来！” 于连放开图额素真，拥抱了塔卡娜一下。两人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举止中多了许多的亲昵。图额素真皱了皱眉头，似乎看不惯他们的行为。 “部长先生，请带我们去你家吧。” 图额素真点点头，“前面不远有一个牌匾，牌匾旁边的宅子就是我家。” 天师剑搭在图额素真的脖子上，于连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请带路。”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手机用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请登陆文学网阅读！) 第一第四十五章 父子重逢（3） 三个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颇具日式建筑风格的宅院门前。 不远处，是秀美的净月潭。 天气严寒，潭水已经冻结成冰，可以在上面嬉闹玩耍。湖边，古树苍劲，虬枝盘结。岁月的年轮深深的印在树身上面，更显出一种沧桑。 已经很晚了，周围没有人。 图额素真上前拍击门扉，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一个嘟嘟囔囔的不满声响：“这么晚了，谁啊……家里死人了，非要这会儿跑来……啊，是老爷！” “混账奴才，刚才说什么？” 图额素真这时候显示出了一种主子的威严。 早在他敲门的时候，于连已经收起了天师剑。事实上，他也不用担心图额素真耍花招，只需一念之间，他和塔卡娜就能取走图额素真的性命。 “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会在这里住些日子。去让人打扫客房，升起炉灶。” “喳！” 图额素真似乎不想和那门子废话，所以也没有计较，转过身说：“两位，请！” 这宅院很朴素，不过面积不小。 院子里假山上搭着一个个竹筒，相互连接，从假山上流出的溪水，顺着竹筒进入不远处的池塘。池塘上扶着白雾，显然水温和气温相差不小。 边上栽着一排树，虽光秃秃的，却已经露出些许嫩绿。 穿过一个小门，看见了一排日式房舍。 图额素真带着两人走进房中，迎面一股暖流，令人顿觉寒意消散。 房屋正中央，有一个碳塘，里面堆着红彤彤的木炭。周围是一排书架，还有几个低矮的软座和一张矮桌。门口处挂着布帘，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图额素真在屋中坐下，看看于连两人，笑道：“贤侄，且坐。” 于连蓦地一惊，凝视图额素真，“你说什么？” “你叫于连，是良臣的儿子，今年二十二岁，出生在法兰西维勒小镇。” “你……” “这位，呵呵，我可就不知道了。两位，请坐吧。之前在皇宫内是演戏。那土肥原贤二是个极其精明的家伙，如果露出半点破绽，就会被他发觉。不过，贤侄的戏演的不错，只是有点，有点大逆不道的意味。” 原来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 于连不由得认真打量对方，这图额素真体态修长，相貌瘦削但却清秀。 说话间，总是流露出一种很儒雅的风范，那双眸子也格外清澈。 有如此清澈眼神的人，似乎不像是一个坏人。于连拉了一下塔卡娜的手，在火塘边上坐下来，心里面却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如果他向我要玉玺，我给，还是不给？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门帘一挑，一股寒风用来，火塘中的火苗子噗噗乱跳。走进来的是一个年约双十的美娇娘。大大的眼睛，柳叶眉儿弯弯。小小的鼻子，如樱桃般诱人的小嘴儿，走起路来那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流露万种风情。 她的眼波似秋水，瞄过来一眼，勾神荡魄。 一件淡青色的长裙，下摆上绣着金丝，手里捧着一个茶盘，盈盈走来。 这女人，堪称尤物！ 举手投足，流露出一种令男人着魔的风情。 于连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回过神来。不错，这女人很漂亮，可惜他不喜欢。 “老爷！” “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图额素真露出一抹疼惜之色，连忙起来，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 女人莞尔，“听下人说，老爷来了客人，妾身特来奉茶。” “快放下，快放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冷着了怎么办？” 女人把茶水放下，好奇的看了于连一眼。 塔卡娜还好说，纯正的外国人。估计她没少见过。而且女人之间的小心思，也让她故意忽略了塔卡娜的存在。可于连不同，那种混血儿特有的英俊，是不常见到的。女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悄悄的离开。 图额素真说：“贤侄见笑了。” 于连说：“客气，让小姐亲自来奉茶，实在惭愧。” “小姐？”图额素真说：“贤侄误会了，刚才那是老夫的内室，张玉娘。” 于连一口茶喷到了火塘里，滋滋的直冒烟。 内室？岂不就是老婆？图额素真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六十的岁数吧，怎么他老婆看上去比他女儿的年纪都要小？于连不由得感到无比尴尬。 “玉娘是个苦出身！” 图额素真提起他这位内室来，可是无比的动情，“十六岁被卖入青楼，做那倚门而笑的丑事。老夫偶然遇到，看她可怜，就为她赎了身子。她倒是知恩图报，不嫌弃老夫年迈。跟了老夫已经有三年了，去年老夫老妻去世，这才收了她。这丫头伶俐的很，偏偏有有一手好文采，平日老夫读书的时候，也能和老夫唱和一番，确是一个体贴的好人儿。” 老牛吃嫩草，偏偏还这许多的说道。 于连心里暗自咒骂，看了塔卡娜一眼，从她的眼中读出相同的意思。 图额素真脸色一变，“贤侄，纳兰他……” “纳先生，死了！” “那东西呢？” 果然问到了玉玺，于连有些犹豫。 图额素真误会了于连的意思，哈哈一笑，“是老夫心急了。贤侄在这里人地生疏，有提防心也是正常的事情。这样吧，等令尊回来，咱们再谈。” 于连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若是这老家伙再追问，还真不知道如何搪塞。 “贤侄在这里就安心的住下。我估计土肥原贤二一定会非常着急，等不得十五天。他会派人去找令尊回来，不过贤侄还是要小心提防。” “提防？” 图额素真说：“咱们虽然演了一出戏，可不知道能否骗过那土肥原贤二。老夫猜测，他定会安排耳目在附近，令尊回来之前，咱们这出戏，还是要继续的演下去。府中的，都是老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贤侄还是要小心。” 于连点点头，“小侄明白！” 心里暗自叫苦：原以为能蒙混过去，可哪知道，还要继续演戏，而且没人的时候，还要当孙子。老爹啊，咱们两个的恩怨，可越来越深了。 …… 就这样，于连在图额素真的家中住下，同时也开始了他的痛苦生活。 图额素真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俄罗斯语。谈论起西洋的东西，也能如数家珍，说的头头是道，令于连词穷。 于连所学并不多，从王德裕老先生赠送的书里，看了一些。 所以谈论古诗词，简直是班门弄斧。可对西洋学术，他同样是不精通。好在塔卡娜会说英语和俄罗斯语，而且学识渊博，和图额素真谈论西方文化，倒是还不落下风。这多多少少的，为于连挽回了些许延绵。 图额素真是个很直爽的人，虽然是八旗后裔，可也秉承了东北人的豪迈。 大碗喝酒，高谈阔论。 有时候会不拘小节的和塔卡娜争论，争得是脸红脖子粗。 不过这种时候，于连大都不发表言论，原因无他，他听不懂说些什么。 丢人，绝对是丢大发了！ 于连常感叹，为什么遇到的人，一个两个的都不是普通人。要么有异能，要么是学识渊博。相比之下，就连图额素真的老婆张玉娘，都比他懂得多。 但同时，于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一些东西，不是光看书就能知道的，听图额素真点评历朝历代，或是耳闻他讲述各种奇风异俗，于连不能不说，他的收获其实真的是不小。 就连塔卡娜也在私下里感慨，这图额素真如果去了欧洲，绝对能去剑桥当教授。 于连撇了撇嘴，不予置评。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是五天。 于连足不出户，图额素真也不离左右，继续扮演着法师和人质的角色。 这一天，于连在书房里翻看一本关于殷墟甲骨文的书籍。 和图额素真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于连的眼界开阔了，对于古文化渐渐痴迷。殷商时代，本来就是一个颇具神话色彩的时代。后世曾留下了很多关于那个时代的传说，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许仲琳的封神演义。 于连觉得，神话中的先天易术非常神奇，但若说真正的先天易术，还必须从那些甲骨文中寻找。而在这方面，图额素真的藏书也是非常丰富。 正看着书，门外噔噔噔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于连没有在意，继续低头看书。这时候门帘挑开，从门外走进一人。 于连感觉不对劲，有一股熟悉的力场在屋中展开。 他抬头一看，却顿时痴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手机用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请登陆文学网阅读！) 第一第四十六章 玉玺之秘（1） 来人身高约在180公分上下，体态修长而挺拔，长得眉清目秀，乍看有点女人相，和于连的相貌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些许混血儿的特征。 他身披黑色道袍，背着一柄布满篆咒的桃木长剑。 在门口站定，来人看着于连，神色间显得微微有些激动，但却努力的克制着，没有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于连一见此人，心里腾地窜起一股无名怒火。 手里的《铁云龟藏》扔在一边，起身扑了出去。两人相隔还有数米的距离，于连大喝一声，抬手拍出一道烈焰咒，火苗子呼的向那人卷去。 “咦……” 来人先是一怔，抬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圈，轻喝一声：“化！” 火焰进入圆圈之中，一下子消散了。待于连扑到身前，来人抬手虚转，一招白鹤亮翅，同时拍出一道寒冰咒，令书房内的气温顿时降低。 火塘中的炭火一下子熄灭了。 于连脚踩七星步，使了一个罗汉抱印，一道烈风咒拍出，顿时狂风呼啸。 诺大的书房罡气四溢，于连和来人如传花蝴蝶一样，各自施展神通。 眨眼间，两人交手已经有十几招，偏偏又没有任何的接触，更好像是切磋一样。只是看两个人咬牙切齿的表情，又好像是怀着深仇大恨。 书房外的水塘边，图额素真有些忧虑。 “他们干嘛呢！” “估计是在发泄吧。” “发泄？” “于连老爹不声不响的溜走了，还留了一屁股的债。于连被逼得没办法，从维勒小镇离开，然后经历了许多离奇的事情，心里可能不舒服。” “唉，这两父子真是……” 塔卡娜蹲在水塘边上，静静的看着池中的游鱼，“放心吧，他们打不起来。” 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巨响。 好像天崩地裂一样，一股刚猛的劲气从书房中传出。整个书房不堪那劲气的冲击，轰然倒塌。满天飞舞着纸屑和木屑，向四面八方飞射。 劲气摧毁了书房，似乎并不满足。 以小院为中心继续扩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回旋气旋。假山，古树，无比被化作粉尘。图额素真一声哀嚎：“混账东西，我的那些书啊！” 一抹黑影扑面而来，塔卡娜猛地抬手推倒了图额素真。 被寒冰覆盖的木炭啪的打在了不远处的院墙上，深深的没入了墙内。 “死老头，你来真的！” “臭小子，谁让你不听话！” 两个人影呼的在空中掠过，塔卡娜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我的书！” 图额素真仍在痛苦的哀嚎着。于连父子这一番比试，把他辛苦收藏了数十载的书籍给毁了个干干净净。他的心在滴血，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在书房里会面了。只可惜了那些书，可都是典藏，有的可都已经绝版了。 而图额素真府邸之外，两三个人听到了院内的响声。 “打起来了？” “快点向土肥原先生报告吧！” 一个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另外两个人则匆匆的离开，朝着光复路方向走去。 于连祭出六只甲马，一路狂奔。 不远处，那黑袍道人不疾不徐的跑着，一眨眼两人就远离了长春府。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笑嘻嘻的说：“臭小子，功力不错嘛。看起来老子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可是很用功啊……还不住手，你这大逆不道的不孝子，竟然对你老子用七星遁剑！咦，好像有点门道，开阳剑！” 于连打出了一道七星遁剑，单手在胸前掐诀，口中轻喝一声：“虎啸！” 七星遁剑在一团雷光之中，化作一头白色的老虎，张口咆哮一声，一股夹带着雷电冲击波的罡风呼啸着在地面上留下电击过后的焦痕，扑向道人。 道人不敢再嬉皮笑脸了！ 他取出桃木剑，虚空劈斩。剑身之上篆咒闪烁，蓬的巨响，山摇地动。 于连噔噔噔连连倒退，而黑袍道人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猛虎消失无踪，但在空气中仍有一股股雷电的力量在四溢流动。远处，塔卡娜飘然落地，看着好像斗鸡一样互相凝视的一老一小，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 “臭小子，长本事了！” “死老头，我和你没完……” “你这混账小子，大逆不道。居然敢打老子，早知道在你小时候就该扔了。” “你还有脸说！”于连愤怒道：“你跑就跑了，可至少也该把那些欠债给还上吧。一觉醒过来，老路易堵上门要我还钱，我去那里偿还？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如果不是你，老路易就不会死，维勒小镇就不会被毁！” “老子欠债，儿子还钱，这天经地义……咦，你说老路易死了？” …… 看到这里，各位看官想来都已经看出，这黑袍道人正是于连的老爹，于植，于良臣。 于连手舞足蹈的咆哮：“不仅是老路易，还有维勒小镇所有的人，都死了。你不跑，我就不会去巴黎；我不去巴黎，就不会把灾难引回去。” “慢着，慢着！”于植连连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维勒怎么被毁了？” 于连发泄完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还有脸说！”他当下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那诸多离奇的经历，听得于植也不禁神色大变，流露出了懊悔的表情。于连说完，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死老头，你说吧，这事情难道不怪你吗？” “怪我，怪我！” 于植仰天一声长叹，“我是不想让你卷进这场是非，可没想到……臭小子，如果你小时候好好的跟我修炼，我又怎么可能因为失望离开家？原本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的在法国就这么生活下去，谁知道还是把你卷进来了。” “老爹！” 于连鼻子一酸，突然流下了眼泪，纵身扑入于植的怀中。 于植抚摸着于连的头发，“是老爹疏忽，是老爹疏忽了啊。当初接到纳兰的信，我本不想来的。可眼看着你……所以才跑来散心，谁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爹放心了！” 一句句简单而又带着温情的话语，让于连哭得更厉害了。 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吧，他一直在苦苦挣扎，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在于植的眼中，于连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他呢，说实话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只能轻轻拍打于连的肩膀。 塔卡娜在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两父子。 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很萧瑟，原本属于她的人，似乎又被人分走了一大半。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好半天，于连止住哭声，抓着于植的道袍抹去眼泪，临了还恨恨的把鼻涕抹在上面，算是一种报复。这幼时经常做的事情，在于植看来格外亲切。他不由得笑了……从来到长春之后，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愉悦。 “对了，你刚才用的七星遁剑，好像不是我教的篆咒吧。” “是复文！”于连胸脯一挺，好像一个邀功的孩子似的，“我在上海，遇到了师祖，还经历了灵宝幻境的洗礼，师祖送了我二十四把风雷神刀。” “你……遇到师父了？” 于植脸色变幻莫测，倒吸一口凉气之后，轻轻的询问道：“师父他，还好吗？” “师祖看上去挺好。不过似乎不太得意，在上海一间很破败的道观中生活。我离开上海之前，想去再拜访他一次，可是他却走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第一第四十六章 玉玺之秘（2） 于植一怔，心道：师父怎么可能不得意？他可是道门的宗主啊。 转念又一想，于植马上就明白了。师父恐怕是因为我，才黯然做出遁世的举动。我，我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的关爱，真的是对不起啊！ “老爹，你和师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连忍不住问道：“师祖为你做出了灵宝幻境，一等三十年，虽然最后便宜了我。可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你为什么不和他联系？” 于植面颊抽搐了一下，长叹一声，“这事情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猛然停下了话头，于植凝视于连说：“对了，纳兰怎么没有回来？你怎么跑回来了？还有，东西他得到了吗？在什么地方？快点告诉我。” 于连有点不高兴，这老头实在是过分。 宽慰的话还没说几句，就扯到了玉玺上面。不过，他还是回答道：“纳兰叔叔，死了！” “死了？”于植一震，“怎么死的？” 于连把他和纳兰一起去慕尼黑，然后又如何被日本神道的人追杀，后来又遇到大能禅师的事情讲述出来，最后说：“我本来想请大能禅师把玉玺送回来，可禅师说，玉玺是我的缘法，所以就带着它回来了。” “那玉玺现在何处？”于植焦虑不已。 于连一皱眉，“老爹，你们干嘛都这么关心玉玺的事情，不就是一枚皇帝用的印信嘛。放心好了，玉玺在塔卡娜身上藏着，是丢不了的。” “塔卡娜？哦，就是你刚才说的杜鹃星吗？” 于植好像放了心，长出一口气之后，“我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过她，是个洋妞儿，长得很不错。不过她好像比你厉害啊，你可要小心，别将来娶过门了以后，你压制不住她，到时候她河东狮吼，你就丢了老子不管。” 于连眼睛一翻，“我才不会像你那么没出息。” “我？我怎么了！” “老路易活着的时候说过，你特别害怕我妈。放心吧，你儿子我打死都不会像你一样，别看她比我厉害，照样有办法收拾她服服帖帖的。” 于植神色间有点尴尬，呵呵一笑之后，心里暗骂：该死的老路易，死的好，死的妙。这种事情也随便乱说，肯定是报应，恩……一定是报应。 “老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答问题……什么问题？” “玉玺啊！” 于连说完，猛地想起来了什么，六识展开，行布气诀，很快就捕捉到了塔卡娜的踪迹。他大声的叫喊起来：“塔卡娜，塔卡娜，快点过来。” 人影闪动，塔卡娜出现在于连的身边。 她上下打量于植，而于植也在打量着她。两个人目光接触，同时感到一震，眼中生出璀璨的火光。 “这老头，好强！” “这小娘们儿，不差啊……” “你们干什么呢！”于连见塔卡娜盯着老爹，顿时有种酸酸的味道。 塔卡娜和于植淡然一笑，各怀心思。 “于连的老爹，功力比不上黄道十二星，但是也差不多能达到蛇夫星的水准。为什么教出来的学生会那么差呢？定是他不用心，一定是这样。” 而于植则想着：这小娘们儿功力这么高，长得又这么漂亮，于连那傻小子能斗得过她吗？不行，回头要给她点教训，以后可不要欺负于连。 两个人的心思，于连哪能猜到。 他伸出手，“塔卡娜，把那个盒子给我，就是那个装玉玺的盒子。” 塔卡娜点点头，从宝瓶天体中取出了黑色的盒子，递给了于连。于连接过来，“老爹，东西在这里。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给那个伪满的皇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于连很郑重的说：“如果是，我就砸碎了它，然后掉头离开，回巴黎；如果不是，我就交给你……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东西不能给那个皇帝。” 于植面无表情，看着于连久久不语。 突然，他大笑道：“傻小子，你以为凭你经历过灵宝幻境，掌握了一点复文，就能毁了玉玺吗？你知道这玉玺什么来历？别说你，就算师父也做不到。” 于连很严肃，“不许笑，我说的是正事。” 他大声说：“就算我毁不掉它，也可以把它交给塔卡娜，让她送给师祖。你要是想抢走，我拼了性命也会把你拦下来。我不是你对手，可是自信能把你拖住三五念的时间，不要忘记了，我还有一手天魔解体咒。” 两父子说着说着，竟生出了火药味。 于植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缝了起来，盯着于连，寒光闪烁。而于连毫无畏惧，凝视着老爹，大有宁可玉碎，绝不瓦全的派势，转手把玉玺交还给了塔卡娜。 塔卡娜顿时紧张起来，杜鹃天体无声的凝结出杜鹃长剑。 只要于植有半点不利的举动，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向他挥剑。可片刻之后，于植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笑到了最后，眼角竟闪烁泪光。 “傻小子，你终于长大了！” “不许笑，你先回答我。” 于植止住了笑声，摇摇头说：“废话，连你一个臭小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你觉得我还比不过你吗？老爹别的事情可以糊涂，唯有此事不糊涂。” “你是说……” “这传国玉玺，绝不能交给溥仪。” 于植说的是斩钉截铁，语气格外真诚。于连这才放下了心，可随即又生出一个疑问，“既然你也看不惯那家伙，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当法师呢？” “刚说你聪明，你又糊涂了。我不守着溥仪，万一纳兰把玉玺带回来，交给他该怎么办？其实，不仅仅是我，连图额素真都不想这么做。” “啊？他不是满族人吗？” “满族人，未必都是坏人。图额素真想要恢复清朝江山不假，可骨子里，还能清楚的认识到，他是个中国人。傻小子，你可知道，这玉玺对于我们而言，有何等重要的干系吗？你可知道，我们为何如此重视它？” 于连一怔，轻轻的摇头，“我不知道。” “我猜你就不知道。小时候我让你多去读一些书，可你偏偏怎么劝都不听。那你知不知道，这玉玺的来历？”于植摇头晃脑，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于连的脸通红，当着佳人的面，被老爹这么数落，而且还是用法语说出来，实在是没有面子。估计，这老头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这么做。 扭头看，塔卡娜正转过脸，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可她的身体却在轻轻颤抖，可以看得出来，她忍得有多么辛苦。 于连恼羞成怒：“你有事说事，别尽说些没用的。你要是不说，我走了。” “走？走哪里？嘿嘿，你这傻小子，还是那驴脾气。好吧，就让老爹好好给你上一堂课吧。这玉玺说起来，年头可是久了，据说在春秋战国时……” 关于和氏璧的故事，于连曾经在古书上看过。 于植看自家宝贝儿子的表情，就明白他知道这个故事。所以，他长话短说，几句概括过去，而后从于连手中接过了玉玺，流露沉思之色。 “老爹，你倒是说下去啊。” 于植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打开了盒子。 从慕尼黑到长春，于连几乎和这枚玉玺相伴了七八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从没有见过这玉玺的样子，见老爹打开，不由得心中紧张而好奇，闭住呼吸，向盒子中瞧去。 这方玉玺，方圆四寸，其色绿如蓝，散发一种温润的气息，乍看如一池宁静秋水。上面有五条螭盘钮一起，形象栩栩如生。于连知道，螭属龙之九子之一，非常尊贵。 于植轻轻的把玉玺拿起，指着上面的字说：“受命于天，即寿永昌。于连，你可知道这八个字的含义吗？自始皇帝开始，天子所用的印章，都称之为玺。这上面的八个字，代表着皇室的正统，表明皇权为神明所受，乃是天下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于连和塔卡娜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理解。 于植说：“自始皇帝后，历代帝王都以这玉玺为符应，奉若珍宝，是国之重器。得到了这方玉玺，你就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如果丢失，则代表着气数已尽。所以，凡是登大位而无这玉玺的人，都会被称作白版皇帝，不为世人所接受。别说溥仪，就算是英明如唐太宗李世民，也曾因没有这玉玺而苦恼不已，直至后来李靖出兵突厥，伪朝元德太子从突厥回来，带回了这方玉玺，李世民的政令才得以一一实施。” 于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这么神奇？” “何止神奇啊！”于植笑道：“自玉玺出世，辗转神州两千多年，为了它不知道坑了多少英雄豪杰。你可以说它是稀世珍宝，但你也可以说它是祸害，成不成真龙天子，还是要依靠你的实力决定，否则……” 第一第四十六章 玉玺之秘（3） 短这个混乱的时间，他制出了七方玉玺，分落入后来七雄之手。他曾留下预言，谁能得到七方玉玺，就是真命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七雄无视周皇室，在二百年中屡次变法，图求强大，所为者，也就是七玺合一。不过最终，群雄逐鹿，为秦所获。” 于连不由得沉默了！ 鬼谷子这个人他是知道滴。战国七雄的故事，他也从书上看到过。可是今天听老爹这么一说，这里面似乎还隐藏着更加玄奥的秘密，一时间思路有点混乱。 于植收起结界，呆呆的站在山边。 从这里，他可以看见长春府的影子，可这思绪却是无比的混乱。 “于……伯父！”塔卡娜轻声的问道：“那其他六方玉玺，究竟在何处？” “不知道，自始皇帝之后，那六方玉玺再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纳兰先生他们想要收回玉玺，只是为溥仪正真命天子的名号吗？” 于植摇摇头，“纳兰也好，图额素真也罢，虽不识时务，但也是有见识的人物。满清政府自鸦片战争以后，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民心已经失去，又岂是人力可以挽回？他们要这玉玺，自然是另有用处。” 于连开口道：“什么用处？” “几年前，纳兰他们在一本非常古老的典籍中，无意发现了一个秘密。于是他们想要逆天改命，重新挽回满清的气数……而传国玉玺，则是关键。” 于连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一点明悟。 “老爹，那他们让你来……” “我是修行人，纳兰和图额素真都是幼时的好友，所以也知道我的底细。他们希望我能帮助他们，行逆天改命的事情。你知道，满人入关之后，其背后的实力几乎被消灭了一个精光，纳兰和素真两人就想到了我。” 于连一皱眉，“如果他们得到玉玺，您真的要去做吗？” 于植哈哈大笑道：“做个屁，你老子我还没那个本事。其实我就是想来散散心，如果他们能得到玉玺，我就糊弄他们一下，断了他们那点心思。当年的好友，已经没几个人了，我是不想他们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白白坏了性命。” 于连这才放下心，点点头：“这样最好。” 塔卡娜猛然开口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是啊，玉玺现在是在我们手中，老爹……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于植说：“本来我是想等纳兰回来。可他现在已经死了……也罢，我们带图额素真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就当作没发生这件事情，怎么样？” 塔卡娜一皱眉，“带图额素真走，为什么？” “第一，他知道逆天改命的办法，如果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我担心日本人不会放过他。第二，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还活着的好朋友，我必须带他走。第三，我不希望玉玺的事情为太多人知道，等将来国内局势稳定了，我们在把玉玺交出来。反正，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长春。” 从某种程度上，于连的某些个性和老爹非常相似。 “我估计，日本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可他们现在还不清楚你的身份，暂时我们还算安全。趁他们还不知道你就是送玉玺的人，我们尽早离开吧。否则拖下去，可就要迟了。” “那就这么办！” 于连和于植转身就要回长春，却被塔卡娜突然拦住。 “我觉得，让伯父一个人回去比较好。” “为什么？” 于连奇怪的看着塔卡娜：“我们一起回去，不是更好吗？” 塔卡娜微微一笑，“你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伯父的敌人啊。你们两个这么一起回去，岂不是说明白了，你们不是仇人，那你的身份……” “对啊！” 于植赞赏的看了塔卡娜一眼，“小丫头蛮心细的，不错。我刚才也疏忽了。恩……于连，我们这样子。你和塔卡娜不要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呢，现在就回去，不管素真是否同意，我都会把他带出来。”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于连沉稳的询问道：“都算计清楚，到时候我和塔卡娜设法接应你们。” 于植想了想，“日本人现在实行宵禁，过了十点就会全城戒严。我想想……其实带素真出来并不会太困难，就是劝说需要费些口舌。恩，这样吧，深夜零点，我们在长春城外的老龙沟汇合，你们知道那地方？” 于连和塔卡娜相视一眼，摇摇头说：“不知道。” 于植一拍大腿，“走，我先带你们去那里，然后再回长春。嘿嘿，回去了之后，老子就说那个品莲道人一点用都没有，已经被老子给杀死了。” 这什么老爹啊！ 于连顿感愤怒。可没等他开口，于植已经腾空而起，祭出腾云咒法。 “我们走吧。”塔卡娜轻声道。 “走！” 于连咬着牙，同样以腾云咒拔地而起，紧紧跟在老爹的身后。而塔卡娜依然落后于连大约六七百米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种随时战斗的姿态。 老龙沟，其实就是一个被废弃了的伐木场。 有两间零零落落的房屋，而且是四面透风的那一种。四周很荒凉，白皑皑的积雪下面，是厚厚的杂草。走进房屋，看屋角的蜘蛛网，不知道这里已经被荒废了多长时间。 于连心中一声无奈的感叹：就知道老爹不会找什么好地方。 “傻小子，记住，在这里等我。不许生火，不许到处走动，不许……” “你把我捆起来，岂不是更好？” 于连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赶快走，赶快走……我就在这里守着。零点你们如果不来的话，我和塔卡娜就去接应你们，这总成了吧。” “臭小子，怎么和老子说话的？” 于植暴跳如雷，当然只是在玩笑。看着这样子的老爹，于连感到无比的亲切。想当初，他们在维勒小镇上生活的时候，老爹不也是这样子？ “老爹，你多小心。那些狗日的不是什么好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于植走到门口，听到于连这近似呢喃的话语，身子轻轻一颤。 他没有回头，大步走出房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塔卡娜这才走进来，“方圆二十里，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危险。” 于连揉了揉鼻子，叹口气走到门前。 “塔卡娜，你说老爹会不会出事？我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安。” “放心吧……伯父的功力可比你深厚多了，先前交手，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使出了新的招数，未必能让他坐在地上。他的功力，也就比黄道十二星差一点，长春城里那些狗日的，还奈何不得他老人家呢。” 于连笑了，“你现在也叫那些人狗日的？之前不还说我粗俗吗？” “反正你都叫了，那就大家一起来呗。” 于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搂着塔卡娜，站在门口向着远处眺望。 起风了，又下起了雪。 真是一个诡异的时节，明明已经是立春了，可还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雪。 于连点上一支烟，脑子里想起了一件事。 禅师说，玉玺是我的缘法。可究竟是什么缘法，难道说，这玉玺的缘法，就到此为止了吗？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手机用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请登陆文学网阅读！) 第一第四十七章 八九寸头箭（1） 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猛。 寒风卷着雪花漫天飘舞，打在人的脸上却又生疼。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大雪突然夹杂着鹅卵石大小的冰雹子，噼噼啪啪的打在屋顶的上面。 可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坏天气。 老龙沟伐木场的木屋年久失修，渐渐的无法承受自房顶上的重压。吱吱呀呀的摇晃了半个多小时候后，轰隆的一声，两座木屋都倒塌了。 好在于连和塔卡娜早就发现到不妙，于是在入夜之后就离开了木屋，躲在一个避风的山石后面。天很冷，两个人都不得不运功去抵抗寒意。塔卡娜还好些，不论杜鹃天体还是宝瓶天体，都是应冰雪而生，这漫天大雪和冰雹，正好对她修炼有所补益。可于连，相比之下就惨了些。 本来就冷，塔卡娜再一练功，自身上传来的冰寒之气，冻得他只打哆嗦。 如果不是进来功力已经大近，只怕他是无法抵御那冰冷的寒气。 太无之气护住全身，于连开始觉得焦躁不安。他有点等不下去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老爹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天气这么坏，他别出什么事吧。 于连哆嗦着点上了一支香烟，试图缓解心中的郁闷。 可没等他抽两口，烟卷就全湿了。 “不行了，我要去迎一下老爹！” 于连把烟卷扔在地上，跳起来大声的叫喊：“我等不下去了，再这么等下去，我会发疯的啊。” 塔卡娜睁开眼，取出怀表看了一下，还差十几分钟就是零点了。 如果于植一切顺利，说不定现在正朝这边赶，如果冒然的迎上去，这雪夜风疾，说不定会走岔了了路，到时候肯定又是麻烦。 “于连，再等等。如果零点伯父没有来，我们再去也不会太迟。” “那……好吧！” 两个人正说着，老龙沟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 塔卡娜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冰剑，呼的站起来，朝外面看过去。 于连也听出来了，来人好像并非是一个。 他连忙从山石后面窜出来，塔卡娜依然隐藏在山石后面，以防备万一。 “什么人！” “臭小子，是我……快来帮忙！” 是老爹于植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焦虑。话音未落，从风雪中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两个人……不，其实是三个人，于植的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咦，怎么把她带来了？” 于连发现于植很狼狈，不过最让他惊奇的却是，跟在于植身边的女人。 张玉娘，图额素真的小老婆。她怎么也跟过来了？难不成老爹还打算拖家带口的走吗？天啊，这可是逃命，带着个女人，算哪门子事情？ 于植大声喊：“快点过来帮忙，去木屋那边。” 图额素真趴在于植的背上一声不响，似乎睡着了。但是从他沉重的呼吸中，于连听出了不妙。他连忙迎过去，“老爹，木屋早都已经塌了。” “塌了？那怎么办！我需要找地方给素真逼毒呢。” “逼毒？出了什么事？” 于连正问着于植，张玉娘在一旁开口道：“于植叔叔，我记得出了老龙沟往西北方走，就是长白的入山口。我早年在那里生活，记得那地方好像有几个山洞，位置很隐秘……我带你们过去，可是相公他……” 于植连忙劝慰，“放心，素真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封住了他的气脉，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事。那我们就先去你说的地方，于连，你背着她。” 于连愕然，看看那千娇百媚的美娇娘。 许是一路奔跑，美娇娘看上去有些狼狈，正张着樱桃小口喘息，别有一番令人怜惜的韵味。于连虽然开放，可是让他去背这么一个女人…… “快点，她是你婶娘！” 于植大吼起来。于连心中道：还没我大呢，凭什么要我叫她婶娘。 不过，老爹既然发话了，于连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走过去弯下身子，“冒犯了！” 一具温软的丰腻贴在了于连身上。 耳边响起柔腻腻的声音：“于连，麻烦你了！” 没想到这张玉娘看上去很瘦，可身子却别有丰润。趴在于连背上，让他不由得心神一荡。不过于连很快就回过了神儿，轻声道：“往哪里走？” “塔卡娜呢？”于植询问。 “她在后面，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于连并没有让塔卡娜出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来是希望能多享受一下背后的丰润吧，如果塔卡娜出来了，岂不是要换人？ 张玉娘说出了方向，于连踏步腾空而起，祭出两匹甲马。 他不敢速度太快。要说，如今于连可以同时祭出十匹甲马而不受任何影响，可他不得不考虑背上的张玉娘，速度若是太快了，只怕她受不住。 于植背着图额素真，在于连身后疾驰。 而塔卡娜在两人都动身之后，才离开了老龙沟，落在了最后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于连远远的就看见两座悬崖之间形成的一线天风景。 张玉娘顶着风，艰难的说：“前面叫一道门，过去了就算是入了长白山。一道门崖下，有一个狼窝子，不过里面的狼早就被猎光了，地方挺大。”“婶婶怎么知道这里？”于连忍不住问道。 张玉娘张口，一股风灌进口中，让她一阵剧烈的咳嗽。丰腻的身体，在于连的背上轻轻婆娑。于连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胸口那两团丰肉的温暖。 脚底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的！”于连咳嗽两声，以掩饰心中的荡漾。 张玉娘说：“小时候我就住在这附近，家父原本是本地有名的秀才。后来兵荒马乱，村子被胡子给洗劫了，所有人都死了，我被卖到了玉晚楼……于连，你不会看不起婶娘吧。” 玉晚楼这个名字，于连是听过滴。 刚到长春的那天晚上，他就听旅店的主人介绍，长春最有名的窑子，就是玉晚楼。那地方可是个销金窟，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堪称老字号。 于连是没机会去尝试那玉晚楼中的风情。 他轻声道：“婶娘，您这是什么话，我又怎会看不起您……啊，小心！” 正说着话，空中响起了一声锐啸。 利箭破空发出一种怪异的呼号，甚至淹没了呼呼的风声。如同撕开空间，那利箭好像来自幽冥。一抹乌芒在飘扬的雪花中，直射向了于连。 于连猝不及防之下，狼狈的闪身躲过。 箭矢落地，就听轰的一声响，万道银蛇自雪地中生出，朝着于连和后面跟上的于植席卷而去。于连就地一滚，手掌拍击地面腾空跃起来。 “化！” “退散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于连和于植同时拍出了退散咒，身前的空间猛地一沉，仿佛生出一个黑洞似的，银蛇没入黑洞之中，立刻了无声息。 “什么人！” 于连撤出天师剑。于植也跟了上来，和于连并肩站立。 “支那人，游戏到此结束！” 从一道门的悬崖上，刷刷刷窜下了十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一个和服男子，年纪约在五十上下，双手拢在袖子里，那发髻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男子，清一色的黑衣武士打扮，蒙面背刀。 于连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感到不妙。为首的和服男子他不认识，但那后面的三个黑衣武士，虽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心里已经确定，那是二十四鬼中的人。 “歧那君，多谢了！” 和服男子抬头，无视漫天的大雪和冰雹，似乎是对着虚空自言自语。 从山崖上传来了一个极为阴柔的女人声音，“大将军，这几个人交给你了。我只找杜鹃星……杜鹃星，还不出来吗？我是大犬星，歧那。” 对于这些狗日的称谓，于连是一窍不通。 看老爹的样子，估计他的了解可能还比不上自己。大将军，什么东西？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于连父子都清楚的觉察到，这大将军的力量非常强大。隐隐的，于连有种错觉，仿佛对面站立的人是苏梅尼一样。 这，至少是一个和苏梅尼差不多的对手！ “老爹，小心了！” “我知道……我对付最前面的家伙，你对付其他人。那个大犬星又是什么来头？估计塔卡娜一时半会儿的抽不出身。咱们见机而行，有机会能跑就跑，知道吗？” “知道！” 于连深吸一口气，掌中天师剑上篆咒闪动。 他可以感受到身后张玉娘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呼吸也变得是格外沉重。 和服男子没有理睬于连，直接锁定了于植。 “在下草薙家八神将之一，阿部雷神。交出传国玉玺和图额素真，我可以让你们走。不然的话，今天这一道门前，就是你们父子的葬身之地。” 说着话，他双手从袖子里伸出，掌心雷光闪烁，一把长刀赫然出现。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手机用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请登陆文学网阅读！) 第一第四十七章 八九寸头箭（2） 这把长刀，给人以非常怪异的感觉。 不仅仅是于连，于植看到的时候，脸色也不由得微微一变，皱起眉头。 这是一把有着夸张长度的单面刃直刀，刀刃的长度大约在两米之上，超乎寻常人的想像。刀身很细，护手部分也不过五厘米左右。这种极其诡异的比例，更让人感到古怪，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刀身共有四个部分组成。每一截都是用奇异的手法相互连接，上面隐隐浮现篆咒。 一股雷电的焦躁气息扑面而来，于连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看看老爹，发现于植流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图额素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放下来，缓缓取出桃木剑，从身上散发出刚猛的力场。 “老爹！” “臭小子，别说话！”耳边的声音犹如蚊呐，看对面人的反应，似乎没有听到，“这家伙手中的刀，似乎是一件异宝。他的功力很高，再加上那把刀的话，我们肯定不是对手。听我说，我缠住他，你能跑就跑！” 于连闻听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拒绝，却发现老爹眼睛一瞪。 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又咽了回去。于连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气，把张玉娘放下来，轻声说道：“婶婶，你夺好。能逃走，就赶快逃走吧。” 说完，天师剑平举，进入了玄妙的空灵。 大将军是谁？和他无关；他手中的刀是什么来历，和他无关；还有，那个叫做歧那的人，自称是大犬星，自有塔卡娜来应付。虽然不知道歧那的本领，可塔卡娜近来进步神速，而冰雪之中，更是她的领域。 于连很有信心！ 跑？老子不跑，当儿子的却跑，简直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了不起父子全都战死，相信以塔卡娜的聪明，发现不妙就会立刻撤走。 她会为他们报仇，这已经足够了！ 所有的杂念都抛开了，于连手中天师剑上七星齐闪，篆咒交相呼应。 “八门家的，能否洗刷耻辱，就看你们的了！” 大将军随意的拎着大刀，刀锋指着地面，全身看上去非常的放松。从头到尾，他只看了于连一眼，也许在他心中，于连根本就不足以考虑。 “嗨！” 三个背刀武士应了一声，呼的从大将军身后掠出，口中乌拉乌拉的叫喊着。 于连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猛然顿足，身形呼的消失。 叮的一声，刀剑碰撞，产生出奇异的力场，朝四周散开。风雪，冰雹，在碰触力场的一刹那，立刻消散无形。就在于连消失的同时，三个武士也同时消失，风雪中只能看到一抹抹幽灵似的气流掠过，带动风雪的痕迹不断改变。 于连从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陷入了一种欲罢不能的境地中。 对手有三个，每一个人都和他相差无几，更让他难受的是，对方显然也擅长一种和他的小乾坤咒极为相似的腾挪方法，而且精通于隐身之术。 一直以来，都是于连用这种方法克敌。 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要面对同样的方式。敌人神出鬼没，忽而从雪地下窜出，忽而破开风雪，一刀劈斩。于连的神念只能锁住其中的一个人。但只要他做出攻击，定然会引发出另外两个人对他的攻击。 这感觉，气闷极了！ 不过更让于连难受的是，从大将军身后走过来的八个人。 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他们行走的位置很奇特，依稀遵循某种规律，甚至连脚步声也错落有致，产生出一种扰乱人心神的效果。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事情？ 于连感受到了那八个人给他带来的压力，虽然强行稳住了心神，可古井不波的心，却出现了涟漪。手上一个迟钝，一抹寒光从雪地中飞出，擦着他的肩膀呼的掠过。若不是于连反应快，这一刀足以断去胳膊。 可即便如此，手臂上也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任凭使用何种手段，鲜血都不见停止。同时，一种阴鸷诡异的气息，从于连手臂蔓延。 …… 远处，冰天雪地。 塔卡娜把自己完全封闭在一个奇妙的冰雪世界当中，闭目一动不动。 “杜鹃星，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从冰雪中传出了歧那的声音，她能讲德语，虽然并不纯熟，但却足以表达出心中无限的怨恨。塔卡娜自然听得懂，低垂着手，如老僧入定。 “你孩子？是谁！” “纯一郎，你们为什么要杀他？纯一郎是那么讨人喜欢，那么可爱，为什么你要杀死他？我本不想和你们有纠葛，可你们却逼着我和老师出山……那个支那人打伤纯一郎，我忍了，求老师赠给他小犬星天体。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他？他那么善良，却被你联合支那人……” 歧那好像一个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 塔卡娜感到奇怪，这个大犬星，似乎具有某种法术，隐去了一切踪迹。那声音飘飘渺渺，无法琢磨出处，即便是在她的冰雪领域当中，好像也无法捕捉。 “老师听说你们在上海，就立刻动身；可是我没有去，作为一个母亲，我有一种预感，你们会来这里。我在这里等啊等，终于来了，你们终于来了！” 塔卡娜抬手，一滴水珠飞出，落在身后斜侧方的地面上。 一蓬霜雾呼的窜起来，在地面上形成了百十道深深的划痕。就在这时候，正前方的空间猛的一阵扭曲，一抹黑影呼的出现，雷光闪动，焦躁的雷电气息扑面而来，塔卡娜却笑了，抬手掌中显出冰剑，狠狠的劈出。 我捕捉不到你的气机，那我就引你出现吧。 既然是猎户星的部属，想必是精通于猎杀之术，同时还擅长隐身秘术。 可只要你出手，我就能找到你！ 空气中，传来一种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塔卡娜的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笑意。 就在塔卡娜决定用诱敌之术的时候，陷入苦战中的于连，也下定了决心。他锁定一人气机，天师剑七星闪烁，呼的脱手飞出，口中轻喝：“天璇逆转，开阳星闪……七星辉映，咄！” 天师剑光芒暴涨，破解了对方的隐身术，呼啸着穿透了一人的胸膛。 叮，天师剑没入一道门的悬崖中。与此同时，于连后背，胸口，连中两刀。身后的长匣子，挡住了一刀，但胸口却被破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于连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用太无之气令身体本能的躲过了伤害，可还是被伤到了。他身上现在已经有七道伤口，除了胸口这一刀之外，都不算严重。但是，被对方割裂开的伤口，却不停的流血，让于连感到身上的力量，正在缓慢消失。 八个黑衣人，已经站好的位置。 “八歧村正，鬼七郎领教阁下的高招！” 话音未落，两个武士奇异的消失，紧跟着八个黑衣人抖出翻滚的黑雾，从黑雾中，探出了八个巨大的蟒蛇头颅，咆哮着向于连直扑而来。 “干，于连小心，那是八歧大蛇！” 一直和大将军对峙的于植，看到那八头蟒蛇，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大声提醒。 大将军手中的刀，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动了。 轰隆隆的雷鸣声在夜空中回荡，把冰雪震荡的翻滚不停。一道雷电呼啸着砸落，于植猝不及防，抬手祭出桃木剑，剑身上篆文连连闪烁，桃木剑在于植身前奇异的不断画圆，犹如太极图转动，绵绵不绝，永不停息。 雷电落入圆圈之中，产生出剧烈的气流波动。 但震荡片刻后就消失不见。大将军手中长刀连连挥舞，一道道雷电呼啸袭来。于植使出了一个太极桩，桃木剑在空中不断的画圆，雷电碰触圆圈，一一化作无有。 大将军的脸上，流露出狰狞之色，“我看你能抵挡多久！” “老爹，别玩了，我有点撑不住了！” 于连被黑雾笼罩，左右无法甩脱。两个武士忽现忽灭，行踪诡异，但最为可怕的，还是那八歧大蛇凶猛的攻击，每一次攻击，都带起一溜黑雾。雾中似有厉鬼呼号，几次接触之后，于连被八歧缠的是苦不堪言。 可是于植这会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他表面轻松，却已经是使出了全力。奈何对方的雷电威力极大，他没化解一道雷电，都需要倾尽全力，别说去帮助于连，连自己都难以顾全。 大将军说的不错，他抵挡不了太长时间。 这太极图剑固然是一等一的防御道法，可如果对手过于强横，再强的防御也是一句空谈。于植的虎口已经撕裂，雷电连续的震荡让他气血翻涌，鲜血从嘴角溢出，气机越发的虚弱起来。 难道我父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于植喷出一口血雾，掌中一枚黑色符咒呼的出现，抬手拍入胸口。 “天魔解体咒！” 也许是父子心意相通，就在于植施展天魔解体咒的时候，于连也拍出了同样的篆咒。两父子同时仰天长啸，两个力场合二为一在空中激荡。 “莫着急，莫着急……布都御魂剑吗？怎么鹿岛神宫的镇宫宝物却在你草薙家的手中？来来来，拿来让老夫看上一眼，似乎有点意思！”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本卷结束）--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